“哎!开枪的不要,有话的好说。”小林压下了“活牲口”的胳膊,挤出一丝假笑,死的哪有活的功劳大啊!他客气地说道,“‘杀八方’先生的,支那人里面的豪杰,皇军的大大的欣赏。恐怕先生对皇军进入满洲的,还有误会。我们是为了建设皇道乐土的,给满洲皇帝陛下的干活,给满洲老百姓的干活。”
“是呀是呀!”“活牲口”见状连忙帮腔,“这里现在是满洲国,不是日本,小林太君说了,人家日本人就是帮忙来了,没打算占咱们的地,唉,也就是咱们自己没想明白,这多死多少人呀!”说着居然挤出两滴眼泪来。
“我们的收编胡子,是成为满洲的部队,保护满洲的老百姓的干活。你的归顺,条件的好说,以前皇军医院的事情,可以过去了的。”小林一边说,一边大度地挥了挥手。
“哦?这么说你们是大大的好人了?”“杀八方”冷笑道。
“那是自然,我们大日本国的,大大的好人,是你们误会了我们的干活!”小林背着双手连连点头,心想,看,这不是几句话就搞定了么?那功劳也就大大的飞来了。
“放你的罗圈屁!照你们这么说,明天我也带着绺子到日本去帮助帮助你们,不就是杀人、祸害女人、抢东西烧房子吗?谁不会!”“杀八方”气得满脸通红,全然不顾洞里对着自己的几十条枪口,指着两个人破口大骂了起来,“条件?老子的条件是你们滚回日本!这城市占了、铁道占了、屯子镇子都占了,又想占老林子,想得挺美。告诉你小鬼子,老子卖过私盐、卖过大烟还卖过自个儿的命,就是不敢卖祖宗!”说着,唯一的右臂一抖,槐花的小勃朗宁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手里。
“八嘎!”小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杀八方”身子一矮,两腿用力,仰着身子贴着地皮向洞外滑去,手里的枪“啪”“啪”响了两声,两个躲在隐蔽处的胡子全是眉心中枪,软软倒了下去。
胡子们这下乱了套,谁也没有想到“杀八方”的袖子里面会藏着枪,更没想到他在一个人对几十个人的情况下就敢率先开枪。等到他们开枪的时候,已经晚了,稀稀拉拉的十几杆枪只是在“杀八方”的脚后面打出一串火花,已经到了洞口的“杀八方”被洞口旁边的一双手拽了过去。
“给我追!”“活牲口”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里的手枪,本想在日本人面前露一次脸,现在却丢了大脸。
“活牲口”的话音还没有落,五六米高的洞口垂下了5条绳子,每条绳子上哧溜哧溜滑下来一个人,双脚离地有3米高。趁着胡子乱作一团的工夫每人扔了两个手榴弹,然后利落地向洞口两边荡了过去。
10颗手榴弹在山洞里面爆炸的威力,可不是盖的。
“轰!轰!轰!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把洞里面的石头、尸体、折胳膊断腿不断抛向洞外。
山洞两侧老狼营的弟兄们齐刷刷地卧倒在山洞两边,“8”、“9”、“10”离洞口最近的“大疤瘌”嘴里轻声念叨着,数到“10”的时候,他呸了一口吐掉自己嘴里的沙石,从腰间抽出一把长管左轮塞进被自己护在身下的“杀八方”手里,大叫一声:“跟我冲!”站起身形横过背后的芝加哥打字机第一个冲了进去。
按说10个手榴弹爆炸的威力足以炸死满山洞的人,可是这个山洞里面有几块大石头,又是个长形的山洞,爆炸以后,还有20多个活人,但基本上也都被炸蒙了,正乱哄哄地要往外冲,其中几个人迎面就遇上了一马当先杀过来的“大疤瘌”。
“哒哒哒哒哒哒!”“大疤瘌”一阵横扫,几个土匪就立刻跳起了霹雳舞,身上绽放出朵朵血花。
“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贴着“大疤瘌”的头顶飞了过去,打掉了一绺头发,鲜血顺着“大疤瘌”的脸流了下来。
紧跟着的“杀八方”一枪结果了准备偷袭自己的胡子,这时候后面的弟兄也都冲了上来,手上的盒子炮都是打的连发,密集的弹雨根本没有给“活牲口”他们还手的机会。眼见着“活牲口”绺子的胡子一个接一个倒下去,挂了花的“大疤瘌”大怒,也不擦脸上的血,舔了一下流到自己嘴唇的鲜血,一边开枪一边亢奋地大叫:“兔崽子们,爷爷的血甜着呢,谁要过来拿!”芝加哥打字机欢快地在大笑声中抛出一个又一个弹壳。
站在旁边的“杀八方”知道“大疤瘌”是杀红了眼,他见过杀人时哭的、喊的、嚎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的时候扯开喉咙大笑的,再配上不停喷吐火舌的重型冲锋枪、满脸鲜血的狰狞表情,看得“杀八方”也是一激灵:“这家伙肯定是个转世的杀神!”
“大疤瘌”和弟兄们在畅快杀人的工夫,“杀八方”用他狼一般的敏锐的眼睛,观察着整个山洞,看到有瞄向弟兄们的胡子就抬手一枪打在眉心。
当“大疤瘌”手中的冲锋枪因为没有子弹开始空响的时候,枪声也稀疏了起来。10个人对40多人进行了一次非常完美的屠杀,唯一的伤员就是掉了一绺头发,头皮被子弹蹭破一块的“大疤瘌”。
除了几个很识相地跪在地下扔了枪的胡子以外,就是“活牲口”毫发未伤傻愣愣地杵在洞里。
眼看马上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么飞了,几分钟时间自己的绺子就灰飞烟灭,外边也响起了枪,看来自己的岗哨和暗哨也是凶多吉少。反应过来的“活牲口”顿时脸色狰狞起来,举起手里“杀八方”的盒子炮也不说话,对着“杀八方”就是“啪啪啪”几枪,嘴里大喊着:“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杀八方”根本不躲不闪,“大疤瘌”和后面的弟兄也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硝烟散去,“杀八方”还是好端端站在那里,“大疤瘌”嬉皮笑脸地说:“东北军的演习弹还能打死人?真是个蠢货!”
“活牲口”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混战的时候开了十几枪也没有伤着人家一个人,原来早就被人家算计了,眼珠一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杀八方’大当家,兄弟认栽,留兄弟一条命,兄弟以后给你当牛做马,给你舔脚趾头缝都行呀,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杀八方”怜悯地看着脚下的“活牲口”:“这话,你跟我回去以后跟‘老神仙’说吧。”
一听到这话,“活牲口”就像见了鬼一样,往后蹭了好几步:“别别,早知道‘老神仙’在这边,打死我也不敢投日本人,我不能到他手里,到他手里我就没好了!求求你,看在兄弟跟着你打过小鬼子野战医院的份儿上,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三辈子报答你大恩大德。”说着咚咚地磕起头来。
“大疤瘌”他们听得直纳闷,刚开始是求生,后来是求死,还说落在“老神仙”的手上就没好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呀都。本还想问问,看到“杀八方”阴沉的脸色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杀八方”到底还是个讲义气的人,回头叹了口气:“唉,到底是打过鬼子的人,‘大疤瘌’,给他个痛快的吧。”
“大疤瘌”眼珠一转:“行,‘大疤瘌’送他一程。”说着,过去按住了“活牲口”的两条膀子一用力卸了下来,拖出了山洞,那“活牲口”嘴里还在大喊:“‘活牲口’谢谢杀大当家,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到了洞口的悬崖边上,“大疤瘌”狞笑着把一颗手榴弹塞进了双臂不能活动的“活牲口”的裤腰里,一拉线,一脚就把“活牲口”从悬崖边上踹了下去,嘴里说:“走好!”
“啊!”随着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姥姥岭的半山腰直直坠了下去,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闷响,一团血雾在半空中炸开。
“大疤瘌”收回了伸长的脖子,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转身往回走,远远听见山洞里传出来“杀八方”气急败坏的叫声:“小日本鬼子呢,他妈的小日本鬼子跑哪儿去了?”
“大疤瘌”吓了一跳,急忙跑进山洞,看见“杀八方”在洞里暴跳如雷:“找,给老子找。找不到咱们就别回去了。”正要说话的工夫,就看见第二组的几个背着长枪的兄弟,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大疤瘌”赶紧问:“你们看没看见一个小日本鬼子?”
打头的抱着机关枪的弟兄被他问得一愣:“这一道就是按照大当家留下的暗号收拾这伙胡子了,没看见什么鬼子呀。”
“算了算了,算老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点子背。”“杀八方”懊恼地挥了挥拎着盒子炮的胳膊,马上又问道:“你们有没有伤亡?田大榜呢?”
“大当家的,我们就有一个受伤的,就是田连长。”那兄弟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慢悠悠地说道。
“伤了?伤得怎么样?”“大疤瘌”赶紧问。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几个兄弟居然扑哧扑哧地笑出声了,还是那个机枪手憋着笑说:“连长听到这边枪声稀了,怕赶不上,一着急就踩在道中间的石头上崴了脚,现在在道边坐着等咱们呢。”
大伙儿这才放了心,“大疤瘌”走到那堆军火前面一脚踹开了写着“大日本关东军赠送”的箱子,厌恶地看着里面掉出来的破枪:“这破玩意儿年岁都比我大,小日本用咱们东北军淘汰下来回库的破烂送礼,还真他妈的抠。”
“杀八方”也是叹了一口气:“原本还寻思弄点不扎眼的装备,也泡汤了。”接着又说道,“留4个弟兄看山门还有这些个破烂,一会儿找人换班替你们。剩下的人,跟我回寨子!”
在留下了一挺机关枪和两只长枪一把盒子炮以后,“杀八方”闷闷不乐地带着剩下的弟兄下了山,一边走一边叨咕:“这可咋向‘老神仙’交代,早知道就把‘活牲口’带回去了。”正在叨咕着就听旁边的“大疤瘌”说:“大榜在前面,咦,地下怎么还跪着一个。”
一听这话“杀八方”来了精神,定睛一看,坐在石头上的可不是田大榜吗!前面跪着那个……怎么那么眼熟?没错!那不就是鬼子小林么?
大伙儿急忙跑过去,就见田大榜呲牙咧嘴地拿着王八盒子,指着小林,身后背着短马枪。小林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鼻子嘴都出了血。
“大疤瘌”叫两个弟兄过去用飞虎爪上的绳子把小林捆上,笑嘻嘻对时而愁眉苦脸、时而呲牙咧嘴的田大榜说:“我说三连长,你行呀,崴个脚都能抓住小鬼子。”
“行了行了,别提了,我听上边没有枪声了,这脚还着地就疼,就想在旁边的草壳子里面躺一会儿,谁知道刚躺下这个傻逼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也不看道,一脚就踩在我的伤脚上。我痛得‘妈呀’一声坐起来,这家伙吓得‘啊’一声往下倒,居然跟老子亲了个嘴,我气得狠揍他一顿,夺了他的手枪,逼着他把我扶到这石头上等你们来!”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朝地上呸呸吐了两口,“赶紧的,别光顾着笑,做个担架,这脚都不能动了!”
大伙儿嘻嘻哈哈地砍了两棵小树,截了两段树干,上面绑上几件衣服做成简易的担架,把田大榜抬了回去。
“这叫大网恢恢,天而不露!”“杀八方”卖弄着不太熟悉的成语,众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憋着笑也没人吱声,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走着。蜿蜒的山路在快活的氛围中好像也变短了不少,好像没过多一会儿就远远地看见了寨子大门。
“老神仙”带着槐花、柳应元、“山兔子”在门口等着,留守的弟兄在门前列成整齐的队列。
“杀八方”赶紧快走几步来到“老神仙”跟前,单膝一跪:“崽子何德何能,敢让‘老神仙’在门口迎候?”
老头的腿已经被纱布包得妥妥当当,笑呵呵往前走了两步扶起“杀八方”:“呵呵,何德何能?打了胜仗就是德,杀了汉奸就是能。这仗,你们打得利索呀。”
“杀八方”听了一阵纳闷,自己并没有派人先回来禀报,怎么“老神仙”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身后的“大疤瘌”瞪圆了眼睛问道:“‘老神仙’您会掐算?”
“老神仙”呵呵一笑:“掐算我可不会,不过我这老东西的耳朵还不背,刚开始的时候枪声很乱,后来就剩下盒子炮连发的声音,据柳参谋长掐点是3分钟,这还不够利索呀?”
众人这才知道不仅“老神仙”会“掐算”,柳应元也会。但是隔着这么远能从枪声听出是什么枪也是绝对的玩枪高手了。
柳应元走上一步问道:“大当家的,弟兄们伤亡大吗?”
“大!”“杀八方”没好气地瞪着“大疤瘌”和躺在担架上的田大榜,“一个走路不看道崴脚的,一个打仗不躲枪破皮的!”
后面的弟兄们都哄笑了起来。“老神仙”的眼睛都快瞪圆了:“20人打60人,还是在姥姥岭那地方,就伤了两个人?”
柳应元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了点头:“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这在张参议给我们的小册子上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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