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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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秘密-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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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玛有些激动,他反驳道:“康巴女人怎么啦?她是个好姑娘……”

“她再好也是边地的下等人,跟我们门第不配。”

“什么门第?阿妈不也是藏东小户人家出来的吗?还有爸啦,您还是农奴出身呢,不也做了德勒府的老爷吗。”

“那是两回事儿。”

“怎么就是两回事儿呢,一样的嘛!”

娜珍声色俱厉地警告白玛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和一个康巴姑娘,绝对不可能!爸啦、大太太还有我,已经答应康萨噶伦了,还下了聘礼,你如果悔婚,知道后果吗?”

“我不管,我只娶达娃央宗,你们想干什么,我不管!”白玛大闹着。

娜珍气得上前打了他一个大嘴巴,呵斥道:“婚姻大事,由不得你,我说了算!”

“我绝不娶梅朵!要娶,你娶她!”白玛说完,跑了出去。

他跑到院子里,恰好遇见刚珠端着炸好的果子出来,他高兴地说:“少爷,招待客人的炸果子……”

白玛上前一把将炸果子打翻在地,发疯似的把它们踩了个稀巴烂。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啊?”

“滚,滚!你给我远点儿滚着!”

娜珍追到台阶上,她吼道:“他中了魔,发疯了……你让他踹,让他踢,看他有多大能耐!”

“太太、少爷……少爷,哪股风儿冲了您的肺管子……您别跟炸果子较劲儿啊,多香的东西……”刚珠语无伦次地说。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白玛发疯地叫着。

“你那是作贱东西吗?你是作贱你自己!白玛,你太让阿妈失望了,阿妈为了你……”

“我不听……我不听……”

娜珍气得没办法,命令刚珠:“管家,你去把院门给我锁了,看他有多大章程,能出了这个院子!”

刚珠刚要去关门,白玛一把拉住他,怒目圆瞪地说:“你敢!”说罢,他转身朝院门奔去。

德吉站在窗户前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扎西坐在卡垫上懊悔地说:“他有相好的姑娘,我们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啊。”

“这下麻烦来了,白玛这孩子,他认准的理儿一根灯芯燃到底,绝不含糊。”

“还是喇嘛的秉性,寺里练就的,执著!”

白玛冲出德勒府后,他大步流星地朝八廓街走去,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步,想了想,又转身朝德勒府返回。因为他知道自己无处可去,也没法向达娃央宗交代。

白玛气哼哼地回到府上,一头扎进了马厩,骡子、马都在槽中乖乖地吃着草。白玛蜷缩在草堆上,目光呆滞。

他就一直这样坐着,无论谁来叫他,他都不肯进屋。到了后半夜,刚珠悄悄地凑上来,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夜深了,别着凉。”

白玛像没听见一样,不理他。

刚珠把一床藏被披在他身上,白玛一挥手把藏被掀到一边。

扎西等在马厩外,刚珠从里面出来,冲他摇了摇头。扎西从马厩墙的缝隙处朝里面窥视,看见白玛痛苦颓废的样子,扎西面露难色,他返身回了主楼。

娜珍正在客厅里等他,见他进来,便嚷嚷开了:“老爷,你怎么光在那儿瞧着,也不去管管。”

“让白玛透透气,冷静冷静不好吗?”

“那个叫达娃央宗的姑娘,他在哪儿认识的?不知道人怎么样。”德吉问道。

“大太太,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们家娶她不成?”娜珍急赤白脸地说。

“至少我们见一见,到时候也有话说。”

“老爷、太太,我把话搁在这儿,白玛怎么折腾我不管,咱可不能动摇。我们家给康萨府下过聘礼了,那么隆重,整个卫藏都传遍了,我们要是悔婚,就是侮辱康萨噶伦。到时候,你看他是能饶了你,还是能饶了我。”

德吉断喝:“娜珍,不得放肆!”

“婚庆大典的日子是摄政王卜卦定的,白玛不知深浅,老爷,你可掂量掂量……”

“我们悔婚了吗?不是还没有吗?你嚷嚷什么!”

“康萨老爷救过你们,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娜珍叨唠完,涨红着脸走了。

德吉瘫坐在卡垫上,她喃喃地说:“当年我从后藏来到拉萨,嫁进德勒府,浑然不知还有一个娜珍的存在,白玛就是一段亏心债!德勒府造了什么孽啊,佛菩萨要用同样的方式惩罚我们两代人?难道……这就是轮回?”

第二天,刚珠强行把白玛弄到了房间里,白玛蜷缩在卡垫上,半睡半醒,他身边的藏桌上放着已经凉透了的肉粥、肉包子。墙上的唐卡被风鼓动,发出当当的撞墙的声音。

白玛扭头望向唐卡,身体失衡,从卡垫上掉了下来。

娜珍不放心白玛,她还是想说服白玛,于是来到他的门前,敲了敲门。她见里面没反应,便试着推了推门,可是推不开。娜珍想了想,语气缓和地说:“白玛,你要体谅阿妈,别耍孩子脾气,要想想自己未来的仕途,那康巴姑娘能帮你吗?你虽然是德勒府的少爷,可是我们府上在噶厦政府中没有一官半职,你没有任何指望和依靠。如果能和梅朵小姐成亲,你的脚下就铺满了莲花……你听见了吗?说话!”

房间里还是没有反应。

娜珍烦了,大声地说:“白玛,你开门,开门!”

房间里依然没有反应。

娜珍向后退了一步,命令仆人:“撞开!”

两名仆人上前,用力把门撞开了,房间里根本没有白玛的影子。

娜珍急了,嚷嚷着:“人呢?白玛跑哪儿去啦?”她转过身,一个嘴巴抡在仆人脸上,吼道:“还不快去找!

白玛已经跑到了央宗租住的宅院,他进门便问仆人:“小姐呢?”

“小姐跟老爷去八廓街办嫁妆去了。”

“走多长时间啦?”

“脚跟脚,没多长时间。”

央宗兴高采烈地走在八廓街上,她和老爹停在一家商店的凉棚下。志奎带着仆人牵着马在他们身后等着,马背上搭着刚采购的条茶和酥油。

老爹对尼泊尔佛像产生了兴趣,他回头对志奎说:“请一尊金佛,给央宗做嫁妆。”

“老爷,您请吧,我们去大昭寺请活佛开光。”志奎说。

央宗的兴趣在女人头饰和服饰上,她拿起头饰往自己头上比量着。突然,她看到邻店摊前摆着香粉,于是跑了过去。

央宗看着摊位上的香粉,她问道:“掌柜的,这个,还有这个……”

巴桑正在打包装箱,回头支应一声:“小姐,您稍等。”

央宗又看了几样柜上的东西,不耐烦地问:“忙什么呢?我要看这香粉。”

“怠慢了您,我们家少爷要娶亲,这不,正给未来的少奶奶备东西呢。”

央宗来了兴趣,她走近巴桑问道:“拉萨结婚都备什么东西啊?让我看看。”

“小姐,您也结婚?”

“对啊,我看看你家都备什么,如果中意,也给我照单备一份。”

巴桑打量她,笑着说:“小姐,这些东西,您用不上。”

“他们能用,我为什么不能?”

“我们府上是大贵族的少爷,贵族结婚与平民结婚用的东西不一样,有等级的。”

“你们府上是哪家啊?”

巴桑指了指头顶上的门匾。

央宗伸头望去,竟然是德勒府商店,她乐了,问道:“噢,这是德勒家的,是白玛要娶媳妇吧?掌柜的,少爷没交代过你,他要娶的姑娘是谁吗?”

“拉萨城里谁人不知,我们德勒府的亲家是康萨府,少爷要娶的姑娘是康萨噶伦的独生女,梅朵小姐。”

央宗闻听,愣住了,她急切地问:“他要娶谁?”

“娶噶伦的女儿,梅朵小姐。”

“你骗人,这不可能!”

“这姑娘……我们家少爷娶谁,不沾您的事儿,您叫唤什么啊?”

央宗火暴脾气上来了,她一脚把东西踢翻,甩了一句:“没工夫跟你废话,我找他去!”说完,转身就跑。

“哎……,你这丫头……”

央宗冲到店外,正遇见老爹和志奎,她把马背上的东西掀翻在地,跳上马背,奔驰而去。

老爹见状,喊她:“央宗……,央宗……,干什么去?”

志奎捅了捅老爹说:“老爷,你看。”

老爹抬头望去,牌匾赫然写着:德勒商店。

刚珠正指挥仆人们在院子里布置婚宴用的凉棚,女仆们正往柱子上装饰彩绸,央宗骑着马冲了进来。刚珠赶紧跑上前去拦住她,问道:“哎,你谁啊?敢闯德勒府?”

央宗勒住马缰绳,大声地说:“我找白玛多吉。”

“好大的口气,我们家少爷的大名也是你叫的!哪来的野丫头,出去,出去!”刚珠说着,拉马缰绳往外赶央宗。

央宗急了,扬鞭子抽刚珠,她吼道:“叫你们家少爷出来!听见没有!”

“康巴丫头,你敢撒野。”刚珠气愤地说。

娜珍闻讯从楼里出来,她厉声地质问:“外面怎么回事儿,吵吵嚷嚷的?”

刚珠跑过去禀报:“二太太,不知哪儿来的野丫头,要见少爷。”

娜珍抬眼看央宗,她明白了,于是说:“带她过来。”

央宗也看着娜珍,勒马来到她面前,问道:“你是谁啊?”

“你找白玛少爷?”

“对!我要亲口问他,这府上到底要娶哪家姑娘。”

“娶哪家小姐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我可以告诉你,白玛要娶康萨噶伦的女儿,梅朵小姐。”

央宗一听,火了,扬起鞭子把挂起的彩绸打掉,大吵大闹地叫着:“白玛,你骗了我,你给我滚出来!”

扎西和德吉闻讯,从主楼里赶出来。德吉气愤地说:“什么人这么没规矩?”

扎西抬头看央宗,见她康巴女子的打扮,明白了来人是谁。

“白玛你出来!你个浑蛋,大骗子,你出来,我杀了你!”央宗继续叫着。

“管家,带人把她给我打出去!”娜珍怒喝。

边巴突然跑出来,冲到娜珍面前,弓着腰说:“二太太,这姑娘是达娃央宗,是白玛少爷……”

“我知道她是谁,照打不误,你去,别手软!”

“啦嗦。”边巴跑到央宗面前,小声地说:“小姐,白玛少爷昨天闹了一通,你就别再闹了……刚才,少爷跑去找你了,你快走吧。”

“边巴,嘀咕什么呢?”娜珍问。

边巴吓得不言语了,拉着央宗的马缰绳往外牵,对她说:“小姐,你快走吧,去找少爷。”

央宗不闹了,问道:“你说的是真话?”

“姑奶奶,我哪敢骗你啊,快去找少爷吧。”

央宗顺从地被边巴领到了院门口,她挑衅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娜珍和她身后的德吉、扎西,一夹马肚,驾马而去。

央宗骑马跑回了自家的院子,她见白玛已经走了,只好顺着仆人指着白玛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娜珍气得直转悠,她余怒未消,冲着扎西和德吉发牢骚:“她还想做德勒府的少奶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德吉也有同感,附和了一句:“野性十足。”

“这就是白玛选的女人,粗俗,野蛮,等级低下,简直就是一头会说话的母骡子。”

“跟母骡子有什么关系。我推测,这姑娘是跟白玛约好来拉萨的,现在出了这么大岔子,她怎么能不冲动?”扎西思索着说。

“哪个下等女人不想高攀?一脚迈进德勒府,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老爷、太太,白玛犯糊涂,你们可不能由着他性子。”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白玛和这个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娜珍不干了,生气地说:“男人和女人还能发生什么,不就那点儿事儿嘛。”

扎西冷下脸来,不理娜珍,转脸对德吉说:“你不觉得这姑娘就是当年的娜珍吗?”

“是她的影子。”

娜珍一时语塞,她恼羞成怒地说:“白玛不是你们亲生的,他的未来……你们当然不搁在心上!”说罢,扬长而去。

扎西和德吉心里也不痛快,转身回了主楼。

央宗老爹和志奎连跑带颠赶到了德勒府门前,他们站在院门外朝里面张望,看见院子里被央宗砸得乱七八糟,知道出事儿了。

边巴看见他们,赶紧迎了上去,把他们拉到一边,说着什么。

刚珠远远地看到边巴在院外对他们连哄带劝,让两个人离开,他觉得奇怪,快步向门口走去。边巴跑了回来。刚珠望着已经走远的央宗老爹和志奎,问道:“他们是谁?”

“是达娃央宗的阿爸和他们家驮队的锅头。”

“你都认识?”

“啦嗦。”

“跟我进来。把你眼睛里看到的,通通跟老爷太太说一遍。”

白玛找遍了八廓街,也没见到达娃央宗的影子,他腿一软,跌坐在小庙门前。又疲又累的白玛沮丧地躺在石板路上,他仰头看着颠倒的庙门,痛苦万分。

贵族世家的婚姻历来都是家族等级的互认、经济利益的整合、权属力量的联盟。白玛现在要娶一位康巴姑娘,显然颠覆了上层社会的联姻法则,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命运呢?他脑子乱得像羊毛扭成的疙瘩,越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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