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达回头和格勒对视,格勒点了点头。
阿觉洗牌,继续玩牌,阿觉又和了。琼达走过来,站在老贵族身边,开心地说:“阿觉少爷,你可真棒!”
老贵族站起身来说:“钱输光了,不玩了。”他说着,拉过琼达摩挲她的手。琼达反感,求助的眼光看着阿觉。
阿觉说道:“不行,我的小姨娘还在你那儿。”
老贵族想了想说:“风水轮流转,英雄出少年啊,来,接着玩。”
大家又玩了起来,阿觉摸起一张牌,看都不看,打了出去,下家吃了。牌友又打出一张牌,阿觉把面前的牌推倒,和了。他高兴地叫道:“姨夫,我把小姨娘赢回来了……姨夫?”他的视线扫过身后各处,却不见格勒的人影。
琼达站到了阿觉的身边,她说道:“他输得没脸面,早走了。”
格勒此时已经到了家中,管家不解地说:“老爷,今天的麻将总输,太奇怪了。”
“我不输,怎么能诱阿觉上场呢。”格勒坏笑着说。
“阿觉少爷那么年轻,打得那么好,哪儿学的?”
“他,你以为他真在寺里读经吗?西康省满街上都是麻将声,我早知道他好这个,这点不随扎西,倒像其美杰布。”
“老爷,小夫人……后面的事儿怕说不清楚了。”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大不了,狗男狗女,琼达这些年在印度背着我还少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了。”格勒瞪着管家说。
管家吓得低下头,不言语了。
“别看阿觉是个喇嘛,面静心乱,干牛粪一块,这俩人放一块甭怕它不起火!这些年,琼达对我冷言冷语,我早就腻烦了,当初把她留在印度,就想眼不见心不烦,她非要回来。回来也好,把她派上用场了。”
阿觉和琼达走在路上,阿觉有些紧张,低头走着。琼达大方地上前搂着他的胳膊,阿觉很难受,把她甩开。琼达生气了,不理他,径自走去。阿觉心又不忍,赶紧跟上琼达,拉住她的衣角。
琼达停住脚步,望着阿觉哭了,她说道:“今天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把我又赢回来,我现在指不定被那糟老头子怎么祸害呢。”
“小姨娘,以后我保护你。……姨夫在家肯定等急了,我送你回家吧!”
“家,我还有家吗?你姨夫已经把我扔在牌桌上了,我是什么啊,一百块银圆而已。”
“姨夫是有点儿过分。”
“我不想再回仁钦府了。”
“这么晚了,不回府……去哪儿啊?”
“我是你赢回来的,你今天得给小姨娘安排个住的地儿,总不能把我扔到街上吧。”
阿觉没办法,只好把琼达领回了德勒府,把她带进了德吉的卧室。琼达在屋子里四下打量,问道:“这是你阿妈啦的房间,这是她的床吧……”
“今晚你就住这儿吧,明天我再送你回姨夫家。”
“别跟我说那浑蛋。”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间屋子里来吗?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对德勒府最深的印象,一个就是这间卧室,我小的时候,所有的快乐都在这间屋子里。”
“还有一个呢?”琼达问道。
“我让你猜,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你是喇嘛,最珍贵的一定是金佛。”
阿觉摇了摇头说:“不对。”
“佛经。”
“不对。”
“那我猜不着。”
“我拿给你看。”阿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奈儿”空香水瓶。
琼达愣住了,她问道:“空香水瓶?”
“我一直把它揣在怀里,这十多年,形影不离。”
琼达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瓶子,结果没拿住,掉到了地上。两个人都弯腰去捡,竟然撞上,跌坐在地上。琼达拿起瓶子,问道:“为什么?”
“这是阿妈啦送我的,我六岁时就离开了她,想阿妈啦的时候,我就闻一闻。所以,香奈儿的味道浸入我骨髓里了。”
琼达望着阿觉,有些感动。
“你用的就是香奈儿五号,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我的阿妈啦。这些年,她每年派巴桑给我送布施,但从来没去西康看过我,时间久了,我已经忘了她的模样,但却忘不了香奈儿的味道。”
琼达闻听,想到了自己身世,她落泪了,说道:“你真可怜。”
“小姨娘,我没想惹你,你别哭。”
“你还有这个瓶子,还能想起自己的阿妈啦。我两岁的时候,阿妈啦得病去世了,按照旧俗,爸啦烧掉了她所有东西,衣服、首饰、用过的梳妆柜,连幅照片都没留下,所以……我对她一无所知。小时候,我最忌恨别人的就是那些孩子在我面前叫她们的阿妈啦,还撒娇。当我懂得自己是个女人的时候,我就想,我一定不能早死,我要生孩子,我要做他们的阿妈啦,要陪伴他们长大。可是,厄运再次降临,爸啦疯了,后来死了。土登格勒霸占了仁钦府,也霸占了我……他让四个男仆把我扒光,扔在床上,我当时才十六岁,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琼达哭了起来,说不下去。
“你不愿意嫁给土登格勒姨夫?”
“我恨死他了,咒他下地狱。”
阿觉抬手给琼达擦眼泪,琼达一下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阿觉有些不知所措,木然地把她推了出去。琼达抬头望着他说:“你不是说……我身上有你阿妈啦的味道吗。”她指着自己的耳根又说:“你的阿妈啦在这儿。”
阿觉情不自禁地凑到琼达的耳后,闻了起来。琼达一把将他搂过,阿觉开始手足无措,但他贪婪地闻着琼达身上的香味儿,一头扎到琼达怀里,两个人在地毯上滚作一团。
琼达撕扯阿觉的衣服,也裸散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肩膀,阿觉从琼达的耳边亲吻到她身上。就这样,琼达住在了德勒府。
白玛听说阿觉把琼达带回家里过夜,他认为有伤风化,便把阿觉叫到佛堂,劝他趁父亲还没回来,赶紧把琼达送回仁钦府。阿觉却怪怪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白玛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二弟,你是个喇嘛,再说,她是我们的小姨娘,这种事儿传出去,你这活佛还怎么当?”
阿觉却理直气壮地说:“我修密宗,当然需要一位密妃。”
“可她是我们的小姨娘啊。昨天你回来得晚,只有女仆和守门的奴仆知道,我让他们不许乱说,你赶紧把小姨娘送走,爸啦回来不能让他知道就好。”
“知道怎么了,嘉措厦家的少爷还娶了他的后妈呢。”
“那是两回事儿,人家不是出家人。”
门突然开了,琼达出现在门口,她说道:“大少爷,你跟二少爷在说我吧?二少爷,白玛是不是要轰我走啊?你没告诉他,我是你打麻将赢来的。”
白玛见琼达薄衣单衫的,他尴尬地说:“小姨娘,你好自珍重。二弟,这太荒唐了。”他说完,冲出门去。
琼达得意地笑了,她上前把手搭在阿觉的肩膀上说:“在神佛面前,你可说话算数,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这辈子待我好!”
阿觉看着娇柔的琼达,一时兴起,将她抱起来,冲回了卧室。阿觉把她扔到床上,扑了上去,琼达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声点儿,院子里的仆人都听见了。”阿觉说道。
“你怕吗?你怕我就走了。”
“我不怕,主子想干什么,仆人还管得着。”
“这才像个爷们儿。……白玛少爷严肃起来,很有魅力哟。”
“你干嘛说我大哥。”
“你不知道,白玛心里一直很苦,当年他要娶一个康巴姑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姑娘突然就失踪了。”
“我听说康萨府的梅朵小姐对大哥一往情深。”
“白玛少爷看不上她,俩人没缘分。”琼达说着,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姨夫当年在雍丹府的时候,和你亲姨娘卓嘎一妻二夫,多好啊,兄弟不分家。”
“你琢磨什么呢?”
“我想,干脆你和白玛也学他们的样子,一妻二夫,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兄弟亲上加亲。”
“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你吃醋?”
“我大哥不会同意的。”
“那可不一定。”
“你这个坏女人,净花花肠子,坏女人,坏女人……”阿觉胳肢着琼达,琼达笑个不停。
琼达完全控制了阿觉,阿觉再也无心念经礼佛,整日沉溺于吃喝玩乐当中。这一日,他把一些贵族少爷、小姐召集在德勒府举行篝火晚会,大家一边弹着札年琴,一边跳着堆谐,兴高采烈的。
白玛被一位长着马脸的少爷拉扯着从主楼里出来,少爷说:“大家都在院子里玩得痛快,白玛大哥,你何必躲在屋里不出来,不欢迎我们。”
白玛敷衍着说:“不是,不是。”
“阿觉少爷回来了,我们都很喜欢他,你有这么个弟弟太幸运了。”马脸少爷说着,拉着白玛加入到了跳堆谐的队伍当中,白玛只好随着大家跳了起来。
琼达凑到白玛跟前,拉起他的手,继续跳着。阿觉看在眼里,心生嫉妒,他走过去隔在白玛和琼达中间,琼达明白他的意思,调笑的眼神看着他,三个人且歌且舞。
女仆端着两瓶茅台酒从碉楼里出来,琼达冲马脸少爷使了一个眼色,少爷凑上前去,从女仆的托盘里拿走一瓶,他趁没人注意,打开手指上的戒指,把里面的药粉倒进了酒瓶里。
阿觉拉着琼达跳得起劲,白玛对他们更加担心了,他悄悄地退了出去。马脸少爷上前招呼白玛,和他一起坐在卡垫上,他给白玛倒上了茅台酒。琼达跟随而来,阿觉随后,两人坐在白玛的对面。琼达问道:“白玛少爷,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啊?”
“没有啊,小姨娘。”白玛答道。
“心里还惦记着达娃央宗呢?”
白玛一愣,脸色沉下来。
“不说了,不说了,你可真是个情种。”
“大哥,我们一起玩玩吧,打骰子,郁郁寡欢,伤身子骨……”阿觉劝说道。
“好,打骰子。”
“我来倒酒,谁输了,罚酒三杯。”马脸少爷说着,拿起毒酒给白玛的碗里倒上了。
三个人轮番玩起了骰子。
天亮了,大家都困了,有的睡在卡垫上,有的睡在篝火旁。阿觉枕着一个姑娘的肚子上也睡着了。突然,几滴酒弹在阿觉的脸上,他一激灵,醒了。阿觉坐起来,看见马脸少爷在他身边睡着,他四下扫视,却不见琼达,便起身进了主楼。马脸少爷睁开眼睛,诡秘地笑了。
阿觉一上楼就听到了琼达的哭声,他循声而去,竟来到了白玛的房间前。他站在门口,侧耳倾听,哭声果真是从里面传出来。阿觉一把将门推开,结果看到琼达和白玛赤身拉萨躺在床上。阿觉火了,他冲过去吼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琼达哭哭啼啼地说:“你哥昨天晚上喝多了,我好心送他上来,他就把我给留下了。”
“你……他怎么能这样。”
“外面那么多人,我也不好张扬。”
阿觉怒不可遏,他一把将白玛拽起来,吼着:“你起来,起来!”
白玛蒙头蒙脑地醒了,他问道:“二弟,出了什么事儿?”
“你还问我?”
琼达大声地哭了起来。
白玛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发现琼达在自己的床上,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这是哪儿啊……我的房里。”
琼达哭得伤心,她怨恨地说:“你的酒……都喝狗肚子里去了……”
“我昨晚没喝多少酒啊……”白玛蒙了。
琼达起身,抱着自己的衣服,哭着跑了出去。
“酒后误事!二弟,这肯定是误会,小姨娘怎么会在我屋里呢?”
“是在你的床上!你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其实比谁都龌龊!”阿觉说完,一把将幔帐扯下来,气哼哼地走了。
白玛被罩在幔帐里,他晃了晃脑袋,一脸的不明白。
琼达正在穿戴,阿觉从外面气哼哼地进来,他一屁股坐在卡垫上瞪着她。琼达转身要走,阿觉舍不得她,拦住问道:“你要去哪儿?”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到嘎丽寺去当尼姑。”琼达气呼呼地说。
“你又闹什么啊?”
“你哥欺负我,你不护着我,还给我脸子看,我走。”
“我就看着你,也没说什么啊?”
“那是看吗,是瞪着我。还用说吗,你的心思脸上写着呢。你让开!”琼达说着,夺门而出。
阿觉追上去,一把将她抱住说:“我哥他……肯定喝多了,酒后无德。”
“你就帮着他开脱吧,你们哥俩都欺负人。”琼达说着,像捣蒜一样捶打阿觉。
阿觉任她捶打,哄她说:“你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啊。”
琼达不依不饶地说:“我不生气可以,你得哄我。”
“我哄,我哄……”阿觉顺手拿起枕边扎西的那块绿松石佩玉,在琼达面前晃了晃说:“这个送给你,你喜欢吧,我给你戴上。”他说着,给琼达戴到了脖子上。
“这破东西还不够,还得哄。”
“好,我背你一圈。”
琼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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