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婵抬起脚,继续赶她自己的路。“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背后这句话似乎没有一点儿底气,不过这样的搭讪方式南婵还真的一点也不感冒,何况在这样的荒山野岭,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派来的要致她于死地的“细作”呢?看来,南婵的被迫害妄想症真的很严重了,就像~就像南玉殊说的那样。
南玉殊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在家长们面前总是害羞,腼腆,可是在南婵面前却是活泼可爱,小她3岁的这个妹妹,几乎是她无话不谈的好友。所以南婵一直都相信,南玉殊一定也像她爱她一样爱着自己。
夏天的味道似乎还很浓郁,就在南婵冲向巴士站的时候,那辆小小的显得有些破旧的巴士在她面前绝尘而去。南婵曾经不止一次的抱怨,这巴士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总是像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头,一步三喘的慢悠悠的前进在这盘山公路上,偏偏这次,她甚至都觉得是不是这绿地管理办大放血的换了车子了。
人啊,就是这样吧,当你切身体验的时候你总是能够感受事事不如意,而当你需要的时候,这想着宁可不如意也换不来了。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以后,南婵拧拧眉毛,只得汲拉着湿哒哒的鞋袜向山下走去。她抬头看一眼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有点让人晕眩。上午十点钟的暮夏,还真是给力呢。又低头看一眼鞋子,发现刚刚掉水里去,打湿了的米白色的阔腿裤脚上沾上了星星泥点。
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山下的路走去的姑娘像极了战败之后还不低头,觉得一定可以凭借着一腔热血夺回江山的败国皇帝。可惜,南婵从来都不是那个一腔热血的人。
“兹~兹~”蓝调音乐的电话铃声配合着震动的兹兹声在她的包里乱窜。她从我蓝色的棉麻布包里面摸出手机,真是幸运呢,包居然一点也没湿,手机也幸免于难,冷笑出声的南婵想着,会是谁在这个点打电话给她呢?那人一般会在晚饭前打电话给她,从来不会耽误南婵白天的工作,从无意外。
果然不是那人,南婵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喂,妈~”原来是南婵的妈妈…………邓寒兰,只是她从电话里面的声音似乎有点怪怪的“婵儿,在哪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有点焦急“怎么了,妈,你别着急,慢慢说~”南婵对待她的妈妈和爸爸南羽坤,都是尊敬大于爱,“婵儿,安迪他,安迪他做傻事儿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南婵很明显的觉得电话那端是后悔了。是后悔不该告诉她吗?不告诉她玉殊也会告诉我,然后拖着她一起去找南安迪。
南安迪,是我的堂弟,也是四婶黄银慧唯一的儿子。
004 南家老宅(改4)
南家老宅的大厅里,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姑娘战战兢兢的低头颔首,连瞄都不敢瞄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娇小玲珑的身材,微微黑面,一副干练女人的模样却一点也不漂亮,反而周身散发着的气息尽显刻薄尖酸。而且,就在一年前,这里可能根本轮不到她来说上一句话。“你个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要你做什么!?是不是要你来发工资我来替你做啊?”没有那种农妇的聒噪,只是话语一出,让人心里各种的不舒服。
旁边一个小姑娘微微的啜泣,抽噎的小声辩解“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请安迪少爷下来,求求…求求四嫂不要赶我走……”这个女人完全不理睬小姑娘哀求的眼光,只是浅浅的茶杯里面的琥珀色茶汤而已,仅仅这样,这个已经南家大宅上了半年工的小姑娘也已经吓得不行。
这个时候,偌大的客厅西北角,旋转楼梯上缓步走下来一个少年,随意的居家白t恤,叽拉着印花芙蓉拖鞋,凌乱的头发显得他有点桀骜。他虽然在尽量的控制自己不要发怒,但是依然掩盖不了脸上微怒的表情。沙发上的这个女人将那半支细细长长的还有星火的烟杵进旁边矮茶几上面的烟灰缸里,抱着手瞥一眼少年,虽只是一瞥,但明显眼睛透出不一样的光亮。
“妈!你除了欺负自己家里人你还会干什么?”少年站在这个女人几步开外,似乎是用质问的语气在向她发表一份宣言“我说了我自己会管自己,你就不要再来烦我”。“小茹,你去忙吧”这个女人似乎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要求,不再为难这个姑娘。这个叫小茹的姑娘听到这天籁一般的特赦令,迅速的要退去的时候给了这个少年一个特感激眼神儿。“我不管你打算要谁管你?那个老头子都说了,我们不是他南家的人,你还去干什么~”这就是南婵的四婶,南安迪的母亲黄银慧。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妈!”虽然黄银慧并没有怒气,甚至是有点得意,但是南安迪已经无法忍受他母亲的样子,终于无法抑制一触即发的一坝洪水,近似于歇斯底里的朝黄银慧吼道。黄银慧依然不为所动,因为她知道他毕竟是她的儿子。黄银慧放下手中那精巧别致的茶杯,拿出叠好放在茶几上的银丝棉方帕沾沾茶水湿润过的唇,显得极其做作“你就这样评价你妈妈啊,我毕竟是你的亲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似乎是语重心长,又似乎是主权的宣誓,但南安迪似乎一点也不吃这一套“你别以为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别以为我是傻子!爸也是一样,你们俩根本就是狼狈为奸!”南安迪的声音已经从之前的愤怒变为冷漠的指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说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懂呢?你这样不能理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黄银慧总是能够抓住南安迪的弱点,可能是南家自有良善的血统吧?南安迪听到黄银慧的这句话,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迅速的向楼梯跑去,踏上第二个台阶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紧锁着他背影的目光,冷冷的说“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匆匆的向楼上跑去。
黄银慧知道,他又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了,南安迪已经这样做了很久了。自从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南安迪似乎有一点自闭的倾向,唯独去探望老爷子的时候他会显得心情好很多,也会变得很积极,可偏偏黄银慧连这点自由都要从南安迪那里剥夺。还愣在原地的黄银慧显得有点莫名其妙,只是一下子还没有想明白是哪里有问题,但是她爱儿子的心是无法改变的。
吩咐完小茹要做的事情以后她就带着她的白云出去散步去了,难得她还有这点爱心,但是也可能毕竟白云是南安迪的爱犬的原因吧。
南安迪回到房间,默然的推开自己的房门,坐到自己的书桌前面,从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这本相册似乎很陈旧,但翻开来的照片又似乎崭新。南安迪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一页一页的翻看,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最后他的眼睛突然放出神采奕奕的亮光,停留在一张多年前的照片上,那是他所有的亲戚都在一起大过年的情景。
那会他和南婵都还小,南婵的妹妹南玉姝都还没学会说话,他五叔家的南彬彬也才刚上小学。那一年是南家大宅最热闹的一个年,也是看起来最欣欣向荣的一年,可是现在,不知道何时开始,什么都变了,南家大宅没有了爷爷奶奶的身影,也没有了南玉姝和南彬彬的往来了,他甚至都无法想象一直照顾自己的爷爷也许有一天就要离他而去的情景。一滴硕大的泪滴滴在了一张大合照上,刚刚好盖过了照片上他自己的脸颊。
他合起相册,将相册放回书桌抽屉的最下层,然后起身翻找起他的抽屉来,似乎在急切的寻找什么。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便向他卧室的卫生间走去。
自从老爷子病重以后,黄银慧似乎就开始变成了当家的主人,连自己儿子的反对她甚至都能够不屑一顾。黄银慧似乎和她儿子有一点水火不容,虽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不是南安迪,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南安迪和南玉姝两个人的兄妹感情,甚至南安迪憎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把老爷子变成这样,为什么要对南玉姝他们家那么无情。
“啊…………”宅子的二楼传出小茹高分贝的尖叫声。虽然年纪小,老是做错事,但是小茹到南家大宅半年以来还没这么失态过,正在给二楼户外花园浇水的陈妈放下水壶,骂骂咧咧的穿过走廊,向声音的源头走来。“你这个死丫头,又是怎么了”低声怒骂的陈妈看见敞开的南安迪的房门,犹豫要不要私自进去房间的时候,瞥见瘫倒在地的小茹,虽然陈妈平时严苛,可到底还是对他们这些小孩子很好的。
就在走近小茹身旁伸手要扶的时候被另一个门内的景象吓得倒退两步,好在陈妈年纪大,干练劲儿足,立刻镇定以后吩咐小茹“你快去通知四嫂,然后打急救电话,这是要出人命了呢”小茹战战兢兢的,但是哆嗦着站起来往楼下跑。陈妈也顾不得卷袖子什么的冲进去南安迪的卫生间,扯下一块毛巾拴住南安迪的手腕,然后把他扶起来把住他的出血的上侧。而那边的黄银慧听到消息撒腿就往回跑,刚进家门顿时就瘫软在地嚎啕大哭,小茹也不去管她,而是急匆匆的给另外的人打电话,这另外的人便是南婵口中的他们。
南安迪的父亲南裴东一进门就往他儿子的房间冲过去,看都不去看黄银慧,陈妈见南裴东到了就像见到了救星,南裴东吩咐“别等救护车了,我们载着安迪去截救护车,我背安迪下去,小茹你帮他按着出血点,陈妈你赶紧去给他备几件衣服。”
说着就急急驱车往园子外面开去,开车的他原本黝黑消瘦的脸上又多了一层青灰之气,看着都令人寒碜。开出去没多久就碰上了救护车,幸好这里是到南家大宅所墅区的必经之路。好在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吓惨了黄银慧。南婵知情虽然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可她妈妈都已经是第二天才得到消息。
005 借我八块钱(改5)
南婵有些头大,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爷爷的身体也是每况日下。她接完电话,将手机扔进了自己的布包里。今天的她没有浓妆艳抹,原本清丽的小脸儿在青布长衫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水灵。只是这青布长衫,不得不说,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癖好,毕竟,年轻人没几个人会这么穿。
南婵艰难的抬脚往前走在,越走越慢,虽然这山中时不时的有吹过一阵夹杂着野百合花的香气的风,可是南婵一点也不觉得欢喜。山中的野百合常开得杂乱无章,连色彩都是黄白相杂,而且南婵从来都不喜欢香气招摇,大朵大朵肆意开放的野百合。
“滴~滴~”后面一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吉普车铃声大作,南婵往旁边让让,以为是自己挡住了他的去路,只是这宽阔的柏油路她未免显得太渺小。吉普车已经开到了南婵的身侧,南婵忍不住好奇回头瞄,车上这人示意她上车,她尽想都没想就坐上了副驾驶座,南婵这才发现这个人面善得很。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并不管其他,只是看见有人帮自己以后心里防线一下子就坍塌了。她环抱着自己的棉麻单肩包,垂着头轻轻的啜泣起来。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撑着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车内后视镜中的那个小美女轻轻颤抖的肩膀让吸引了他诧异的眼神。陈珈木别过头去看了一眼南婵,一副为难的表情,最后不知所措的只能双手都去抓住方向盘,继续开他的车,虽然刚刚把她撞到水里是他的不对,可是也用不着这么玻璃心吧~!
只是陈珈木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南婵,已经太脆弱,即使一个普通的路人都能轻易的触动她的内心深处。可能是她啜泣的声音太让陈珈木于心不忍,最后他不得不苦着脸献出了自己的手帕。和南婵清丽的外表不一样的是,这时候她毫不客气,接过手帕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而后即是陈珈木更加诧异的关注着这个奇怪的女孩,但南婵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不过倒是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给弄干净了。
开车的陈珈木还没想好怎么去接下面的茬儿,南婵就有了自知之明。“去哪里?”南婵终于想起来似乎已经在这个车上很久了,而且车子早就已经下山了。“请靠边停车”陈珈木还没有回答,南婵便直接下达了终止令,可是这语气怎么感觉像是对付黑车司机啊?这是陈珈木的内心强烈的直白~。
“我看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陈珈木匪夷所思的瞟了一眼旁边的南婵,幽幽的吐出这样一句话。“为什么?”这下轮到南婵匪夷所思了。“如果就这么走了,你留下后遗症会找我麻烦了,刚刚在山上你不是被我撞到了吗?”陈珈木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解释已经无懈可击了。“是吗?”南婵是有健忘症吗?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