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河边的时候,发现河岸旁有不少塑料袋和生活垃圾,这不免有些令人倒胃口。景区的美丽究竟应该由谁来保护?是当地的居民,还是我们这些路过的旅人?
记得有一句馈赠于游客的话:除了照片什么也别带走,除了足迹什么都别留下。如果我们仅仅为了逃避都市而寻找自然美景,却在那些处在深闺的幽僻之处肆意妄为,是不是某一天就再也无处可寻美丽的地方?
在河边看着垃圾发呆的时候,听见有人说:“镇上很乱,做沙石生意的藏民都很富有。”我转头过去,看见两个年轻的男人在不远处谈话。他们似乎刚刚看到我,微微一笑,像是为打扰我的清静而表示歉意。
我回以微笑,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想起,又转身问道:“不好意思,现在几点了?”
其中一个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四点五十分。”
“谢谢。你们也是出来等日落的吗?”
他们点头称是。就这样我结识了这两个陌生的男人。
旅途之中,微笑总是那么奇妙,可以让你的人生顿时变得丰富起来。仅仅一个微笑,就能迅速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刚刚明明是陌生的,转而便多了一分亲切。
他们是成都人,跟我说话的人叫唐立,另一个叫罗兵。
唐立去年才从新加坡回国,自己做生意,而罗兵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他们常常相约,自驾走这条线。
唐立问我:“你一个人?还准备继续走吗?”
我点头:“嗯,旅程才刚刚开始。”
后来,我很幸运地蹭他们的车一路走走玩玩到美丽的稻城。
秋季的日落来得早些,不过五点半的光景,天空逐渐压低,与辽阔的大地连接一线,天边变幻莫测的火烧云令游客们惊叹不已。
远处的山峦变成了金山,明晃晃闪耀着;近处的树木投射下长长的剪影,树下的牛羊慢慢踱着步子回家,倦鸟返巢。渐渐地,云朵变成黑色,只有周边像镀金般有着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随着一阵“咔咔”的照相声,眼前的景色也慢慢消隐,直至太阳完全落下,夜幕降临。
我与唐立和罗兵道别,约好次日上午八点到旅馆门口集合。
回到旅馆之后,我点了一份川菜,大快朵颐。因为有去藏区的经验,我很清楚,几天之后,将没有可选择的菜式。一直不习惯藏式口味,酥油茶和糌粑我都不太喜欢,川菜倒很合我的口味。
为了看日出,吃过饭不多久,我就早早地睡下了。
次日起了个大早,我擦了把脸,兴冲冲背起相机就朝外跑,旅馆老板娘叫住我,笑着说:“你穿这个出去,会冻死。”我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单衣,尴尬地笑了笑,赶紧回房间拿了短羽绒服套上。
新都桥的温差很大,清早出门不多穿些,一定会感冒;而在高原感冒,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出门前,老板娘还热心地替我灌好热水。抱着水瓶走出门口时,我回头冲老板娘咧嘴笑了笑,向她道谢。
清早的空气有些凛冽,却尤其清新。
我吐出口气,又深深呼吸。眼前油画般的美景令我霎时就忘记了自己身处哪个时空。
新都桥的早晨是蓝色的。蓝色的天空将山峦也染成了蓝色,藏民家的炊烟带着淡淡蓝韵随风飘去,连云朵都如同朵朵绽放的蓝莲花。红色的屋顶在一片蓝色中尤其醒目,远处的山坡上已经有散步的牦牛,处处充满生机与宁静。
随着太阳慢慢升起,天与山之间的云层变成淡淡的紫色,如一袭美丽的纱丽。天空逐渐升高,湛蓝的天空也渐渐变成淡蓝,眼前风景顿时显露。
放眼望去,小镇旁的山丘上刻着藏传佛教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因为日出,山丘也染成了红色。飞扬的经幡不分昼夜,为这个村庄祈福。随处可见信仰的痕迹,让人不得不心生敬意。
在都市的生活中,人们并不关心哪些东西是真正值得敬重的,而只是关心那些受人尊重的东西。但这个小镇的人们,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情,他们从不勉强自己,却又最为循规蹈矩。
拍完照回旅馆已是七点半,我收拾好物品,退了房间,然后在门口等着与唐立和罗兵汇合。
他们开的是吉普,准时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笑眯眯递给他们两根手绳,祝福他们一路平安。后来,正因为这两根手绳,一路上连油费也没有让我均摊。
在这里,要谢谢他们!
今天的行程是塔公和八美。
早在出发之前我就在网上查询过一些资料,很多驴友都说,塔公草原不如新都桥漂亮,并没有多少去的必要。可是,我已经走到这里,不去看看,心里不甘。
在藏语中,塔公意为“菩萨喜欢的地方”。连菩萨都喜欢,作为人类,为什么不去领略一下那里的风景呢?
我们一路向北,就可抵达目的地塔公寺。
关于塔公,也有一个传说。当年文成公主进藏路过此地,随身携带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佛像忽然变得沉重,无法抬动。当众人一筹莫展时,佛像开口说话说他喜欢这个地方,不走了。因此,塔公意为“菩萨喜欢的地方”。可是佛像是唐太宗赐予松赞干布的珍贵礼物,不能留下,于是,公主令人照样复制了一尊佛像供奉于此。
罗兵听了我讲的传说,一副不屑的样子,我仿佛听见他说“哪里有这么美”。
直到进入塔公境内,看到茵茵草地上散落的黑色帐篷里炊烟寥寥,闻到飘到公路上来的奶香茶香,听到草原之上不时传来的牧歌声,罗兵才陶醉不语。
塔公的景区非常多,塔公寺是中心区。
我们停车之后,徒步前行。
塔公寺坐落在山脚,山坡上插满了风马旗,寺庙周边有众多的玛尼堆和白塔。走进之后,看见转经的藏民从其间缓缓走过,我想起在甘南见到的那些居民,他们并无不同,都是有着坚定信仰的人们。
我们没有进寺内,但可以看见寺内酥油灯的火光摇摇晃晃。寺庙外,五体投地的藏民们口中念念有词。我们都不信教,于是没有打扰,静静地离开了。
站在寺外,可以看见从草原拔地而起的雅拉神山,它被缥缈的云层缠绕着,终年积雪不化,非常巍峨壮观。
这样的景色,没有广角镜头是无法拍摄下来的。我只有铭记于心中。
在塔公逗留的时间不长,我们决定立刻驱车前往八美,这样,兴许晚上还可以赶到理塘投宿。
从塔公往八美,依然是一路向北。可是,路况却不太理想。好在哥们的车是加高的吉普,这点泥路不算什么!
路上,经过了橡皮山。从山坡看下去,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蜿蜒至天边。
我拿出背包里还未拆封的一袋棒棒糖,得瑟地说:“看!我给小朋友们准备了礼物。”不料,唐立嘿嘿笑起来,我听出有点嘲笑的意味,翻了个白眼。
罗兵与唐立对视一眼,嘴角也露出笑意。笑啥呢?我在心里嘀咕。
唐立即刻给出了解释:“你这一袋可能不够分,到时候你走不了,我们可不等你哦!”
什么?他们说,在塔公境内,很多索要糖果和钱的人,那些并非本地人,有很多是职业乞丐,如果你给了一个,马上会拥上来一堆,赖着你不让走。
好端端一个藏区旅程,也许会因为你的善意施舍而变得危机四伏。我有点心惊,把棒棒糖重新塞进背包。
路上,果然看见一些游荡的小孩,看见人,就紧跟上前。我们的车路过时,还有几个拼命地挥着手拦车。唐立没有停车,我们一路开到了八美镇。
位于川西高原的八美镇,最迷人的便是姿态各异的土石林与广袤无垠的草甸,当然,也少不了连绵的雪山和神秘的藏寨。
八美的土石林就在318国道附近,沿雅砻江支流庆大河上游的东岸分布。
与云南的石林不同,这儿的土石林是由三叠纪板岩构成的,它的形成是受第四纪以来的新构造运动影响,沿康定→道孚→炉霍一线形成了著名的鲜水河断裂带,断裂带中的岩石受到挤压、剪切,发生破碎、糜化,形成构造糜棱岩。因为这种岩石含钙且软,历经风吹雨打之后,便形成了各式姿态。
八美的土石林,有些躲藏在山峦之间,在绿色之中,突兀地耸立着成堆的石林,很是壮观。
除了石林,八美的惠远寺也是名扬海内外的景点。
据说,雍正七年(1729),清政府因西藏局势不稳而请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避难于此,并拨款,征地,修建庙宇和楼房。寺门正中高悬清世宗钦赐的“惠远寺”镏金匾额。由于天时地利,十一世达赖克珠嘉措也降生于此地,从此惠远寺在藏区影响至深。
这座寺庙经过了三次重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惠远寺每年为各种祭祀活动念经就达二百四十五天之久。大的法会有正月的“祈愿大法会”,藏语叫“默朗钦布大法会”,六月的“亚却”和十一月的“安却”。每逢法会,各地的信徒都前来朝拜、诵经。
一路向藏地跃进,八美的石林和寺庙似乎留不住我们的心,稍作休息之后,我们便驱车前往理塘。
雪域圣地的康巴汉子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还在庆幸能遇到唐立和罗兵。如果不是有这两位驾车高手,兴许我就无法走完剩下的旅程,也无法抵达心中的圣地——墨脱。
赶往理塘的道路,让我们明白了人是需要同伴的。在艰难的时候,一个人或许难以度过,多一个人则会多一份力量,唯有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才可以一起前行。
从理塘返回新都桥的路上没有停留,唐立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新都桥,我才明白他在蓄积力量,因为过了新都桥,便要翻越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尔寺山。
这段路是川藏南线的著名路段,公路边有丰富的植被,向上行驶的过程中,可以看见山顶覆盖着毛茸茸的草甸,这山顶正是康定与雅江县的天然屏障。
这段路程虽说是柏油路面,但路面上下起伏较多,加上进藏的大货车来来往往,载重的压力使路面变形,并不平坦。
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唐立塞了张碟片,是刀郎的歌。
我记得,五年前从成都去九寨沟,师傅也是放着刀郎的歌,不紧不慢踩着节拍朝前开,不时还愉快地哼几句。看我在偷偷笑,师傅也爽朗地笑道:“小姑娘,我们这里都喜欢听草原的歌。刀郎的也不错嘛!如果换成你们唱的那种流行歌曲,我们非睡着了不可!哈哈。”
音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比如在这群山之间穿梭,时而处于低谷,时而跃上高峰,刀郎的歌就尤其相得益彰。
唐立开得很慢,罗兵也不说话。只有刀郎的歌声在飘荡,却像没有人观看的演唱会一般。
我靠倒在椅背上,忽然在心里感叹人类的伟大与自然的鬼斧神工。为了打破沉静,我说:“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吧!”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窗外,“哇!好美!”我惊叹道。此时我们已经在山峰,山谷飘着美丽的云海,似乎到了神仙居所一般。
罗兵笑了:“什么呀?这应该可以评世界上最短的笑话之一了吧!”
我还沉浸在美景之中,说:“你们看啊!多壮观!”
不多时,我看见路边横躺着许多砍伐下的树干,被雨水淋湿后,已经开始腐烂,心里一顿,不再言语。
唐立说:“这边的山,砍伐很严重。那些,都是当地人无法运走的木料。”
过了高尔寺山的垭口,看见几个磕长头的藏民。唐立说,这都是去拉萨祈福的人。
藏民脸上飞扬的高原红总是让我感到亲切。他们拖着装随身物品的大袋子,身边还有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孩。每当有车经过,小孩都瞪着黑溜溜的眼珠好奇地瞅。
我让唐立停车,抓了一把棒棒糖从窗口递给那个随父母同行的孩子。
下山之后,我们就到了雅江县。
雅江是雅砻江重要的渡口之一,东汉时候为白狼国地。县内的房子依山而建,很有些小布达拉的意味。
据说,这是一座舞蹈之城,城内的居民个个能歌善舞。藏区流行的锅庄、弦子、山歌、酒歌和箍箍卦自然不在话下,还有独特的鸳鸯舞,叫“跺踢卓”,男女舞者默契非常、若即若离。
在这里,藏传佛教的几大流派都有,人们在门窗、壁柜、锅碗瓢盆上描绘着各式图腾。
因为时间太晚,我们决定在雅江休息一晚,次日再出发。
雅江处于高山峡谷和草原的过渡带,地形非常复杂。由于处在茶马古道上,人文景观尤其丰富,我整晚都在向店主打听雅江的特别之处。
店主是个美丽的汉族女人,她告诉我,在雅江县境内,有个叫做“俄洛堆村”的康巴汉子村。村里的大汉个个虎背熊腰,英姿勃发。他们的头发用丝缨盘缠成莲花状,还串有珊瑚、象牙和金银指环,非常雄壮健美!
此外,数十公里长的霍曲河周围的山头,分布着众多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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