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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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
记得几个月之前,李悠将这本书里的一个章节传给我看,当时正值我们杂志改版,有开专栏的意向,就给李悠说,到时候你也给我们写写专栏呗!这一转眼,她再次找我的时候,这本书马上就要和大家见面了。
吉本芭娜娜曾在《阿根廷婆婆》一书里说,无论是去遥远的异国旅行,还是留下自己独有的遗迹,我想在根源上都是同一种尝试,那就是生命在一个又一个时代中游历,然后消失。这是我至今为止,最有认同感的一段关于旅游的描述。在我们尚且还有时间和活力的时候,都希望走出去感受与自己无关的生活,看无尽的风景,然后唏嘘感叹。尽管周遭的人对这些风景都习以为常,但是我们却会视为珍宝,这是我们来过的证据。还记得《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和白晶晶都去过至尊宝的心脏里么?她们到了那里,惊呼心脏像一枚椰子,然后分别留下或带走一点东西,最后又都离开了。旅行应该像她们一样,并不事先彩排,带着好奇和惊叹,带着勇气和感情,一处一处地去看,去走,然后将“咸湿”之泪,留守心房。
藏地应该是其中最特别的“星球”,她比世界上任何旅游胜地都更严肃,如果去其他地方旅行是为了感受视觉的差异,那么去藏地,除了种种旅游的理由之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修灵。要在这条路上学会并训练出强大的爱和生存的能力。
现在很多旅人已经将去西藏作为一次修行,他们的方法虽然和磕长头的朝拜者不一样,但是他们的目的却和朝拜者殊途同归:使内心获得平和与宁静。李悠在书里说:“在这个地区生活的人们,从出生到死亡都离不开佛教的影响。在这里,所有居民的举止和思维都带着禅宗的意味。”所以走在路上,不论你遇到什么人,你都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点禅的哲学,得到提升内心的能量。
李悠从兰州一路到四川、西藏,路程超过2000公里,旅程结束时完成了这本书。然而我知道,这本书远远不能表达她在路上获得的所有能量和爱。《藏爱》 中的往事,李悠的“私享”得以出版,将惠及更多的藏迷,启程前往藏地。同时,这本书也是一部难得的励志宝典,从生活中的旅行,到旅行中的生活,总有那些睿智的思考,在你的身边指引前进的方向。来自旅行中的切身体验的人生哲学,将给你何去何从的生活,提供最好的辩证。
颜蓓琳 (《西藏旅游》杂志编辑)
自序
藏爱,大美无言。从甘南圣地到巴蜀藏区,一直走入西藏的心脏,这一路走来,所遇人事,所思所感,汇集成今天的这部作品。
回味行程,自己居然亦觉得不可思议。我是学古典文学专业的,但这分明不是一场关于文学的旅行。没有浪漫,只有艰辛;少有诗情,多些思索。一路上,我被这些原生态的色彩感染,唤醒我身体内潜藏的宗教。
这些旅行路线的制订,似乎也是恍惚间的决定,很少有深刻的思考和详细的准备后才选择出发。或许,是在平时的生活中积累的一些情绪的爆发,或是那些古典文学中行者的召唤,想到哪里,便寻觅时机,简单出发。
我选择穷游的方式,体验与友人同行的欢乐。当然,最初我们都是陌生人,只有通过旅行,才使得天涯海角的几个人,为了共同的热爱而走到一起。走着,走着,便走出了一段不寻常的友谊。
等不起岁月老死,但几十年光阴肯定倏忽而过,永远停留在现在的生活,让我难以想象和接受。为了更多偶然的重合,淡然的相逢,为了让个人的坐标不永远停留在原点,我选择了这种曲线式的流浪。当然,我幻想着文学式的流浪,在幻彩和理想中前行。实际上,当我触及甘南的那片神圣的色彩时,我的内心或许已经变成一名教徒,执著地沿着我的宗教前行。漫长的时间,走过那片心中的香巴拉藏地,而关于爱的理解,却变得精深而玄妙。
我曾在旅行中想起很多片段的生活的过去,是因为我还没懂得对于生活,放下才是更好的拿起;我曾在旅行中幻想童话般的色彩和期待一场前世与今生的邂逅,是因为我不曾懂得生活实际上是由现实构建起的围墙,墙里墙外的奢望成全各自不同的命运;我曾试想通过旅行减压并让自然给予我最真诚的呼吸,是因为城市的灰色森林每天带给我不同的困惑。于是,我带上问题,带上梦想上路了,追求我的远方、我的未知,让身体的折磨换来一场无与伦比的精神愉悦。
我的梦想,或许也是你的梦想;我的困惑,未曾不是你的困惑,那么为什么你还停留原地呢?这个世界,存在着你的另一半,你需要耐心地寻找,才会发现真实的自我。这个世界,最理解你的不是父母亲,不是爱人,不是朋友,而是远方自然中的草木。“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藏爱,让我获得独特的“私享”空间,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愿与你一起分享。
乐章一 启程:奔赴兰州
每个人的心底, 都住着一个灵魂。它不断地向你勾勒、诉说,纠结的白发绘出内心憧憬的地图,丝丝缕缕,却让人爱意饱满。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它就那么绽放开来,淡香扑鼻间,憧憬的一切竟都真真实实地出现在眼前。
列车上的库尔勒男孩
在一趟远行的列车上,我们总可以遇见这样那样的陌生人。与生活中擦肩而过的人们不同,他们会警惕地封闭着自己,冷漠而疏离。却也正是他们,可以让你在漫漫长夜中放下防备的戒心,促膝交谈,甚至相识相知。这仅仅因为你们都是旅途中寂寞的一份子,透过被夜染黑的窗,可以照见彼此如星般闪烁的眼睛。
当我们笑纹如菊时,这情景又将在多年后成为多么奢侈而珍贵的往事!
像是一场盛大的舞会,与各式各样的人们聚首一堂,各做各事。有清醒的吵闹的难眠的亢奋的或暗自神伤的。你可以安心地浮躁地厌烦地欣喜地冲人微笑,也可以有高调的让人讨厌的或温柔可人的样子。总之,在踏出车门的瞬间,一切都随之化为乌有。
我们总是无法预测,何时出发才可遇见空旷的列车,就如我们无法预测,一段感情能有多长的保鲜期。
临时上车的后果,就是被许多烟枪围绕。各式各样的香烟味儿,混杂在同一狭小空间。渐渐地,我也变成一支烟枪,同他们一样,无论是低垂着眉眼还是摆弄手机,总之互不言谈,各怀心事。
居于长途火车上,我一样是宅女,假使一直不语不行,就像患上严重抑郁的那些日子。这是现代都市的流行病。
可是,在众人群居的地方自闭,想想也是奢华,不是么?
通道上,走来走去的乘客很多,小孩儿也很多。我已经看不到多年之前独行的景象。那些晃来晃去的面孔中,更多的是散漫和无目的,而非沉重的奔赴。
但我一如既往地爱着旅途列车,一如既往将之视为一场蒙面的舞会。大家不约而来,又不约而散。
列车沿轨道持续向前,似时光的穿梭。
这条隧道将人们带向各自期待的地方。少妇哄着孩子,不协调的情侣们暧昧温存,沧桑的老人目光浑浊……而我,一个看起来无聊的女子,满怀对梦寐之地的期待。
后半夜,因为一个微笑,无眠的人们开始聊天。
留着血红长指甲的佤族女人告诉我,她们的民族,一些三岁小孩都抽烟喝酒。
一个地质大学的学生赞美我的首饰别致,然后说到他很有意思的专业——首饰设计与珠宝鉴定。
年轻帅气的中尉偷偷告诉我们国庆大阅兵的幕后故事。
生活在北方的老头儿没见过柚子,我分给他吃,他还害羞地塞给我一橘子。
旁边的男人兴致勃勃说起自己熟悉的领域,丝毫不管别人是否了解和是否感兴趣。
我喜爱旅途,或许正因为,路程之中的寂寞更容易让陌生人相互诉说,相互聆听。
一夜时间悄然流逝,他们一个个下车,微笑着跟我告别。那一刻,因为我的留守而像是与朋友的分离。大家微笑着,不言语,只轻轻一挥手,就算告别了列车上所有的漫谈。
留下的,还有一个高个子的男孩,帅气的脸庞上,一副傲世神情。漫长的后半夜,我们各自占据吸烟处的一角,相互揣摩着深不见底的心思。
终于,他抬起头来,目光相遇的刹那,我下意识笑了笑。
兴许你不曾发现,微笑像是一枚促进人际关系的催化剂。隔阂在彼此间的陌生,仅仅因为这一笑,便迅速消散开来。
回到座位时,车厢里的人们都已陷入安静的睡眠。睡眠中,似远离了这个现实的世界。我不知道是否有那么一个地方,如梦境一般,可以为所欲为。就像爱丽丝说的,我的梦境,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想要眼前的一切消失,只需要掐痛自己的手臂。
这时,男孩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我愕然地盯着那小块肌肤,然后听见他说:“太困了。”
男孩长得很好看,浓密的睫毛上闪烁着点点微光。
我色迷心窍般笑了笑。
凌晨三四点,是黎明前最难熬的时光。
我很困,却睡不着,于是掏出手机给齐蓝发信息:“宝贝,我遇见一个温暖的大男孩。”
不过片刻,手机居然有了回应。齐蓝:“宝贝,祝你艳遇愉快!嘿嘿,拍照给我看。”
我转头去看旁边的男孩,他却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是去找朋友吗?”
我摇头,反问:“你不也是一个人?”
那时,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丝希望。我陡然发现,多年痴迷的踽踽独行原来如此脆弱。我渴望有一个可以谈心依靠并且赏心悦目的同伴。
男孩摇摇头,说:“我去西安看外婆,现在要回库尔勒。”
库尔勒,好遥远的名字。但我还是说,新疆的姑娘都很美。你们有福呀!
男孩扑哧笑了,他说:“姑娘们确实很美,她们经常会喷上浓郁的香水,让人受不了!有些还特别热情,避之唯恐不及。有趣的是,我们上学都是骑马去学校!”
骑马?我看了看这个身高一八几的男孩,想象他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偶像剧中主角出场的情景,忍不住咧嘴笑开。
我笑道:“那你一定经常遭遇穷追猛打!这时候,就需要策马奔驰,利用呼啦啦的扬尘将美丽的姑娘们甩在身后。”
男孩也笑:“库尔勒的男孩们都很帅气。你是去库尔勒吗?”
我微笑着摇头。在这趟旅程中,没有任何地方能代替我对甘南的向往。
临近五点,窗外的景物露出朦胧的轮廓。
我开始频繁地揉着眼睛打呵欠。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
“靠着眯一会儿吧!”
短短一个多小时,我深陷到梦境之中。甘南的花花草草居然对我开口说话,我遇见一只小地鼠,眨巴着小眼睛,向我要棒棒糖吃。
随着列车的颠簸,我猛然惊醒,发现身边的男孩已微微入睡,长睫毛一动不动,安静美好的模样。
列车再次晃动,周围的人们都睡眼惺忪地离开梦境,恍恍惚惚回到现实里。
还有半小时就到兰州。素未谋面的管元给我发来信息,她已租好车,准备出门去车站接我。
管元是这次与我同游甘南藏地的兰州女子。我们在网上约定好了时间和路线,准备进行一次随心所欲的旅行。
我背上双肩包朝门口走去时,那个库尔勒大男孩已补上卧铺,准备前往另一节车厢补眠。
隔着半截车厢的距离,我们向对方挥了挥手。在那个时候,名字和出身都不重要,我只需要记住:在某年前往西部的列车上,有这样一个温暖可爱的男孩陪我一同度过难熬的半夜时光。
前面等待我的,是神秘宁静的甘南小镇和游牧的藏族风情。
兰州:羊皮筏子漂过的三朝五代
走出车站,管元果然已经在门口等待。她站在一辆伊兰特旁边,头发烫成细小的卷儿,笑容干净而明媚。
我们拥抱了彼此,似多年好友一般。她将我和行李一同拉到租住的房间。
打开门来,两条萨摩犬呼地冲到我的脚边,嗷嗷低吼着。
管元像抚摸孩子一般拍了拍它们的头,说:“森森、元元乖!”
森森和元元显然有些排斥不速之客,它们围绕在我的脚边,让我无法迈开步子。管元进卧室放下行李,然后回到门边,蹲在那只较小的萨摩犬身边,碰了碰它的鼻尖,说:“这是修,别闹了哈!”
它们像听懂了管元的话,稍稍让出地方,放我进去卧室。
管元说:“修,你试着叫叫它们的名字,让它们认识你的声音。”我于是低头呼唤森森、元元。不料它们双腿一抬,蹦到我的腰上。我受到惊吓,往后退了一步,森森却不罢休一般紧追上来。
它们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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