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疯子看去,见了这等情状,料知这谭公、谭婆必是武林中来头不小的人物。
那谭婆道:“乔帮主,你肩上插这几把玩意干什么啊?”手臂一长,立时便将他肩上四柄法刀拔了下来,手法快极。她这一拔刀,谭公即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一盒盖,伸指沾些药膏,抹在乔峰肩头。金创药一涂上,创口中如喷泉般的鲜血立时便止。谭婆拔刀手法之快,固属人所罕见,但终究是一门武功,然谭公取盒、开盖、沾药、敷伤、止血,几个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快得异常,却人人瞧得清清楚楚,真如变魔术一般,而金创药止血的神效,更是不可思议,药到血停,绝不迟延。
唐天见状也不再一副呆像,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低声喝道:“好药!”那谭公武功倒也精深,隔着老远,却也听到这话,当下挺起胸脯,像只公鸡似得,冷哼道:“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做的东西!”话刚说完,看到谭婆瞪了他一眼,讪讪的闭上嘴巴!
乔峰见谭公、谭婆不问情由,便替自己拔刀治伤,虽然微嫌鲁莽,却也好生感激,口中称谢之际只觉肩头由痛变痒,片刻间便疼痛大减,这金创药的灵效,不但从未经历,抑且闻所未闻。
谭婆又问:“乔帮主,世上有谁这么大胆,竟敢用刀子伤你?”乔峰笑道:“是我自己刺的。”谭婆奇道:“为什么自己刺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么?”乔峰微笑道:“我自己刺着玩的,这肩头皮粗肉厚,也伤不到筋骨。”
疯子摇摇头,“乔大哥,还是太忠厚了啊!”
那宋奚陈吴四长老听乔峰替自己隐瞒真相,不由得既感且愧。
谭婆哈哈一笑,说道:“你撒什么谎儿,我知道啦,你鬼精灵的,打听到谭公新得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了灵验无比的伤药,就这么来试他一试。”
疯子心想:“这位老婆婆大是戆直。世上又有谁这么空闲,在自己身上戳几刀,来试你的药灵是不灵。”不过乔峰却也是微微一笑,没有辩解!
只听得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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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高潮(八)
疯子听到那诺大年纪的谭婆,竟说出如此俏皮的话来,险些目瞪口呆,巴巴的瞧向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众人都是微微一惊。谭公却脸有不豫之色,哼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随即转头瞧着谭婆。
那倒骑驴子之人说是年纪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三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疯子本来是眼睛不眨的盯着这位倒骑驴的老头,猛不丁的听到他来这么一句,竟被呛得咳嗽起来。唐天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回想这三位的关系,三角恋害人不浅啊!~
看那谭婆牛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但每个老太太都曾年轻过来,小姑娘时叫做“小娟”,老了总不成改名叫做“老娟”?唐天正想着这件事,只听得马蹄声响,又有数匹马驰来,这一次却奔跑并不急骤。
趁此机会唐天向疯子传音,介绍这位怪客的来历,“此人乃是那谭婆的师兄,来历不详,在江湖之中也是名声不显,自号赵钱孙。武艺却是不俗,看他刚才在驴背上耍的那一手缩骨功就能看出来。”疯子点头,却说道:“我看这人不是在江湖上名声不显,而是归隐多年,江湖上他们那一辈人,几乎都快挂了,年轻一辈的对他也不了解,所以看不出来历也是应该的,不过终于有你也不知道的事呢?我还以为你成妖精了呢?!幸好,幸好!”唐天狠狠的捶了他一下,碰碰作响。众人向他二人扫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了,因为又有人来了。
那数乘马来到杏子林中,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甚为相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岁,显然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只听吴长风大声道:“泰山五雄到了,好极,好极!什么好风把你们哥儿五个一齐都吹了来啊?”其中一人,看似和吴长风甚为熟稔,抢着说道:“吴四叔你好,不单我们哥几个,我爹爹也来啦。”吴长风脸上微微变色,道:“当真,你爹爹……”
“他们是谁?他们老子是哪个啊?怎的这吴长老闻之色变啊!”疯子问道。“呵呵”唐天笑笑:“这五个人是泰山的单家五兄弟,人称泰山五雄,他兄弟五人,在江湖上也算是颇有声誉,不过大部分却是因为他们有个好老子。他们的爹爹姓单,单字一个正,人称‘铁面判官’这位‘铁面判官’单正生平嫉恶如仇,只要知道江湖上有什么不公道之事,定然伸手要管。他本身武功已然甚高,除了亲生的五个儿子外,又广收门徒,徒子徒孙共达二百余人,“泰山单家”的名头,在武林中谁都忌惮三分。想来这吴长老,他做了违犯常规之事,心下正虚,听到泰山“铁面判官”单正突然到来,不由得暗自慌乱了吧。”
疯子道:“原来是个爱管闲事的啊!”见到人来,他们也停止了传音。
在单家兄弟进林子之后,一骑马驰进林中,泰山五雄一齐上前拉住马头,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来人满脸红光,有点“童颜鹤发”的意味,神情却甚谦和,看上去却不似江湖上传说的出手无情,这时乔峰上前一步,抱拳还礼,说道:“若知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那赵钱孙忽然怪声说道:“好哇!铁面判官到来,就该远迎。我‘铁屁股判官’到来,你就不该远迎了。”
众人听到“铁屁股判官”这五个字的古怪绰号,无不哈哈大笑。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虽觉笑之不雅,却也不禁嫣然。泰山五雄听这人如此说,自知他是有心,戏侮自己父亲,登时勃然变色,只是单家家教极严,单正既未发话,做儿子的谁也不敢出声。
单正涵养甚好,一时又捉摸不定这怪人的来历,装作并未听见,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
疯子依旧老神在在,但是唐天却不由的坐直身子,心想:“这位主儿,总算是登场了啊!可算是进正题了啊!”
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
乔峰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
只听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她话声极是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的容貌。
疯子是一刻也安生不下啊!见得忽然出场的女子,啧啧道:“木头,这妇人,听声音就知道样貌定是不错,只是她咋就嫁给个乞丐头子了呢?啧啧!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唐天撇撇嘴,没有说话,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晓得!
不说他们两个,单说乔峰,此时料想马夫人必是发见了丈夫亡故的重大线索,这才亲身赶到,但帮中之事她不先禀报帮主,却却寻徐长老知铁面判官作主,其中实是大有蹊跷,回头向执法长老白世镜望去。白世镜也正向他瞧来。两人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异样神色。
乔峰先接外客,再论本帮事务,向单正道:“单老前辈,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不知是否素识?”单正抱拳道:“久仰谭氏伉俪的威名,幸会,幸会。”乔峰道:“谭老爷子,这一位前辈,请你给在下引见,以免失了礼数。”
谭公尚未答话,那赵钱孙抢着说道:“我姓双,名歪,外号叫作‘铁屁股判官’。”
铁面判官单正涵养再好,到这地步也不禁怒气上冲,心想:“我姓单,你就姓双,我叫正,你就叫歪,这不是冲着我来么?”正待发作,谭婆却道:“单老爷子,你莫听赵钱孙随口胡诌,这人是个癫子,跟他当不得真的。”
乔峰心想:“这人名叫赵钱孙吗?料来不会是真名。”说道:“众位,此间并无座位,只好随意在地下坐了。”他见众人分别坐定,说道:“一日之间,得能会见众位前辈高人,实不胜荣幸之至。不知众位驾到,有何见教?”
单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单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乔峰道:“不敢!”
赵钱孙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双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他这番话和单正说的一模一样,就是将“单某”的“单”字改成了“双”字。
乔峰知道武林中这些前辈高人大都有副希奇古怪的脾气,这赵钱孙处处跟单正挑眼,不知为了何事,自己总之双方都不得罪就是,于是也跟着说了句:“不敢!”
单正微微一笑,向大儿子单伯山道:“伯山,余下来的话,你跟乔帮主说。旁人若要学我儿子,尽管学个十足便是。”
疯子歪头问道:“这两位有仇啊!”唐天也是一脸黑线,回道:“没有,你没听那谭婆说吗,这位老爷子脑袋有点问题!”疯子一脸沉思的表情,说道:“难道是传说中的脑残!!”唐天一头黑线,不再理他。
众人听了单正的话,都不禁打个哈哈,心想这铁面判官道貌岸然,倒也阴损得紧,赵钱孙倘若再跟着单伯山学嘴学舌,那就变成学做他儿子了。
不料赵钱孙说道:“伯山,余下来的话,你跟乔帮主说。旁人若要学我儿子,尽管学个十足便是。”这么一来,反给他讨了便宜去,认了是单伯山的父亲。疯子听了后愣了愣,这脑残的也这么高智商!
单正最小的儿子单小山火气最猛,大声骂道:“狗日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赵钱孙自言自语:“狗日的,这种窝囊儿子,生四个已经太多,第五个实在不必再生,嘿嘿,也不知是不是亲生的。”
听他这般公然挑衅,单正便是泥人也有土性儿,转头向赵钱孙道:“咱们在丐帮是客,争闹起来,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此间事了之后,自当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伯山,你自管说罢!”
赵钱孙又学着他道:“咱们在丐帮是客,争闹起来,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此间事了之后,自当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伯山,老子叫你说,你自管说罢!”
疯子愕然,扭头道:“这倒不像是脑残啊!好像是来故意找茬的啊!他们真的无冤无仇!”见唐天肯定的点点头,疯子摸着下巴,眯上眼睛,看着场中的情况!
那单伯山恨不得冲上前去,拔刀猛吹他几刀,方消心头之恨,当下强忍怒气,向乔峰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是不敢干预,但我爹爹说:君子爱人以德……”说到这里,眼光瞧向赵钱孙,看他是否又再学舌,若是照学,势必也要这么说:“但我爹爹说:“君子爱人以德”,那便是叫单正为“爹爹”了。
不料赵钱孙仍然照学,说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是不敢干预,但我儿子说:“君子爱人以德。”他将“爹爹”两字改成“儿子”;自是明讨单正的便宜。众人一听,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赵钱孙太也过份,只怕当场便要流血。
单正淡淡的道:“阁下老是跟我过不去。但兄弟与阁下素不相识,实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尚请明白示知。倘若是兄弟的不是,即行向阁下赔礼请罪便了。”
众人心下暗赞单正,不愧是中原得享大名的侠义前辈。
赵钱孙道:“你没得罪我,可是得罪了小娟,这比得罪我更加可恶十倍。”
单正奇道:“谁是小娟?我几时得罪她了?”赵钱孙指着谭婆道:“这位便是小娟。小娟是她的闺名,天下除我之外,谁也称呼不得。”单正好气,又好笑,说道:“原来这是谭婆婆的闺名,在下不知,冒昧称呼,还请恕罪。”赵钱孙老气横秋的道:“不知者不罪,初犯恕过,下次不可。”单正道:“在下久仰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的大名,却无缘识荆,在下自省从未在背后说人闲言闲语,如何会得罪了谭家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