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皇太极就冒着寒风阔步走了进来,众人马上福身行礼。
皇太极摘下帽子,笑道:“都免礼吧,都是一家人。”然后目光一扫,就落到小玉儿身上。
小玉儿马上侧头避开他的目光。皇太极眼神微微一闪,随即慢慢向她这边走来。
小玉儿的心顿时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只见皇太极慢慢地走到她前方时,站住,然后笑看着一旁的杜勒玛,问道:“杜勒玛,怎么就你一个人?多尔衮呢?”
小玉儿微微松了口气,杜勒玛正准备作答时,多铎替她答道:“我哥还在忙军中的事情,暂时过不来。”
皇太极将目光移到多铎身上,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眼底的情绪却让人猜不透:“看来多尔衮,比我这个当大汗的,还要忙啊。”
皇太极特地将‘大汗’两个字咬得极重,多铎笑了笑,垂下头没再说话。小玉儿自然知道这是皇太极开始在忌惮多尔衮了,于是也没出声。
皇太极见他们不出声,便也不再说什么,走到哲哲身边时,哲哲向他道大玉儿生病了,今日来不了,也算解释了为什么大玉儿到现在都没出现的原因。皇太极就关怀了几句,然后海兰珠就来了。
这算起来,也算是小玉儿第一次见到成了侧福晋的海兰珠。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穿着朴素,而是穿了一件湖水绿的镶毛边的旗袍,衬得她更加的恬静柔弱。她盈盈向皇太极福身,声音柔弱又不失甜美:“大汗,我来晚了,请大汗恕罪。”
看见她,皇太极笑意更甚,面上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好,那我就罚你多吃一些。”
海兰珠甜甜一笑,然后就自发地走到了皇太极的另一侧,皇太极也笑着向她伸出了大手。
看来海兰珠现在最为受宠,不是空穴来风,小玉儿心里想到。海兰珠走到皇太极的右侧,也就离小玉儿不远,看到小玉儿时,她便向小玉儿走来,故作熟络道:“小玉儿,我们真的是好久未见了。”
吃不定她这样的态度是为什么,小玉儿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见她不说话,海兰珠面上带了丝难过的表情,委屈地看着她:“小玉儿,你这是还在怪我吗?”
这话引起了皇太极的注意,侧过头不解地看着小玉儿和海兰珠:“小玉儿怪你什么?”
“我和海福晋……”小玉儿忙想解释。
但是海兰珠打断了她的话,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后,便看着皇太极道:“大汗有所不知,自从上次海兰花那件事情之后,小玉儿就一直怪我错怪了玉儿,害的玉儿被禁足那么久,许久都不肯跟我见面呢。直到现在,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呢。”
这种明晃晃的说,小玉儿怎么会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心里虽然很想跟海兰珠理论,但是场合容不得她放肆。所以,小玉儿尽量敛起了怒意,向皇太极道:“大汗,小玉儿绝对没有任何责怪海福晋的意思。”
“好了!”皇太极皱眉喝止,但也没有责怪小玉儿的意思。一旁哲哲见他面色不虞,便向海兰珠喝道:“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海兰珠,立冬夜宴上,你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海兰珠柔柔地一福身,歉然道:“是,海兰珠知错。”
皇太极倒是先扶起了她,柔声道:“你还有着身孕,就不要老是行礼了。”继而看着小玉儿劝道:“这件事情已经查出来是淳福晋捣的鬼,你也就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跟海兰珠不合,毕竟你们是姐妹,伤了和气可不好。”
“是。”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小玉儿就算气愤,也只好认了这个哑巴亏。
身边的多铎也是皱了皱眉头,但他也不好开口,而是牵住了小玉儿的手,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小玉儿感觉手上传来的温度,一抬头便对上多铎温暖的眼神,心中郁气也消散了一些,也朝他轻轻一笑。
余光看到他们两个情意绵绵的模样,皇太极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而海兰珠则是望着他们两相握的双手,心里若有所思。
见气氛有些凝滞,哲哲忙暖场笑道:“好了,都别站了,坐下吃饭吧。”
皇太极也将心底的情绪压下,笑道:“来,今晚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席间的气氛这才重新活跃起来,众贝勒福晋纷纷落座,有说有笑。
吃到一半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瓦砾破碎的声音,让众人都停了下来。
哲哲忙吩咐阿纳日出去看看,过了一会,阿纳日手中捧着一只黑雕走了进来。
大贝勒代善不解道:“这大冬天的,这黑雕怎么会飞到宫里来呢。”
多铎心中顿时有些不安,握住小玉儿的手不自觉重了一下。小玉儿忙奇怪的看着他,见多铎皱着眉头看着那只黑雕,心中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果然,杜勒玛看见那只黑雕马上笑道:“这是多尔衮养的雕!”随即又很疑惑:“怎么突然飞到皇宫来了呢?”
海兰珠的贴身宫女乌雅忙在身后道:“这雕儿,怕是来找玉福晋的吧。”
多铎一眼就瞪了过去,满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皇太极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
杜勒玛还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疑惑着:“多尔衮养的雕,找堂姐做什么?”
小玉儿连忙拽了拽她的衣袖,让她别再说了。
而乌雅则继续道:“奴婢也不知道这是十四爷养的雕,只是经常看到这雕飞到玉福晋的寝宫……”
没等她说完,小玉儿便怒瞪了过去,“主子都没说话,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吗?!”
乌雅忙瑟缩了下肩膀,闭上了嘴。
海兰珠似笑非笑地看了小玉儿一眼:“还是小玉儿最有主子样啊,只不过我的奴婢,就不劳你来替我教训了。”
小玉儿也冷笑:“我是怕海福晋你拿不出主子应有的架势,替你教训教训,好别让她以后出去给你丢人呐。”
“你!”海兰珠马上就听出了小玉儿的暗讽,气红了一张小脸。
“够了!每人都少说两句!”哲哲急忙呵斥,然后不安地看着皇太极。
大贝勒代善看了看满屋的宁静,便笑道:“其实这黑雕到处多得是,怎么就一定是十四弟养的,我看,大概是十四弟妹看错了吧。”
多铎感激地看了代善一眼:“二哥说的没错,这黑雕到处都是,而且这只雕跟我哥养的就是相似而已。”
皇太极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黑雕前,不知从黑雕脚上拿下了什么,过后的神色是愈发的阴霾。
最后这个立冬夜宴自然是不欢而散。
小玉儿看得很清楚,在海兰珠转身时,嘴边那一抹得逞的笑容。
060
出了宴会厅;多铎也就没了顾忌;眉眼间的怒气毫不掩饰;“这绝对是栽赃陷害!”
小玉儿注意到身后还有其他贝勒和福晋;忙拉住了多铎,示意让他小声一点。
大贝勒代善此时走了过来;站定到多铎面前,问道:“多铎,刚刚那只黑雕真的是多尔衮养的吗?”
多铎一向对他这个二哥敬佩有加;不仅仅是作为幼时崇敬的对象,还有更是长兄如父的尊重。他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虽然像;但还真的不是;刚刚那只雕是全黑的;我哥养那只羽毛还带点灰色。”
代善沉吟了一下:“看来这是有人故意栽赃了,不过不知这人要害的是多尔衮,还是玉福晋。”
“反正无论如何,大汗心中肯定对我哥心存不满了。”多铎的眉头更紧。
代善安慰的拍了拍多铎的肩膀,道:“你也放心吧,多尔衮骁勇善战,是难得是战将,大汗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怪罪予他。但是你也提醒提醒多尔衮,就算是真的没什么,但是人言可畏啊。”
多铎点点头:“知道了,多谢二哥。”
代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自家福晋离去。
小玉儿站在多铎身边,皱了皱眉,她刚刚有注意到海兰珠的神色,这件事情要是跟她没关,小玉儿说什么都不信。但是没凭没据的,她还真没立场说出来。不过,现在还应该担心的就是杜勒玛的反应。
小玉儿回过头,却发现一直都站她身后的杜勒玛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也没有她的身影。小玉儿顿觉不妥,问高娃:“高娃,你有看到十四福晋去哪儿了吗?”
多铎也这时才发现杜勒玛不见了身影,也疑惑道:“刚刚她不是还跟我们在一起吗?”
高娃忙回道:“奴婢刚刚看到十四福晋好像跟着海福晋走了。”
“海兰珠?”小玉儿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向了多铎。
多铎面色也好不到哪去,对小玉儿道:“我们赶紧去找到嫂子,否则不知道海兰珠会说些什么。”
小玉儿点点头,然后跟着多铎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果然,小玉儿看到杜勒玛的时候,海兰珠正跟她说着什么,而杜勒玛的神色显然很不好看。
海兰珠一脸愧疚懊恼地看着杜勒玛:“玉儿和多尔衮之前的事情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所以我才……都怪姐姐多嘴了。”
听到这话,小玉儿就忍不住内心的火气,上前一步怒道:“海兰珠!你在乱说些什么!”
海兰珠的神情一变,一看是小玉儿和多铎站在她面前,也不作出在其他人前弱不禁风的模样了,而是冷笑着挑起了嘴角:“小玉儿,我可都说的是实话,多尔衮和玉儿的事情你不也是都知情的吗?”
杜勒玛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小玉儿担心的扶住了她,而海兰珠继续冷笑道:“还有,我也要提醒提醒你,现在怎么说我也是大汗的侧福晋,你只不过是一个贝勒的嫡福晋,还没那个资格直呼我的名字。”
身旁的多铎想要为小玉儿说话,但是小玉儿却拉住了他。多铎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小玉儿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神色,反而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是吗?那还真是抱歉了。”
海兰珠眼底闪过得意之色,但是她的得意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小玉儿继续道:“毕竟以前叫了太久,现在都快改不过来了。不过换谁也不会那么快改得过来吧,毕竟你以前的身份摆在那,可怎么都变不了呢。”
“你!”海兰珠眼中闪过怒色,她的出声就是她心底最大的一根刺,以前她就因为这个受尽所有人的白眼,如今又被小玉儿这么明晃晃的指了出来,怎么可能不气。一抬手,就打算给小玉儿一个耳光,但是还没碰到小玉儿一根头发丝,就被多铎一把抓住。
小玉儿嘲讽一笑:“那我现在也提醒提醒你,就算你是大汗的侧福晋,你也没那个资格来动我,明白了吗?海福晋?”
后面的海福晋小玉儿扬起了尾音,听到海兰珠耳中更显刺耳。她气恼地想要挣开多铎拦住她的手,“你放手!”
多铎皱着眉,一把甩开海兰珠的手,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本以为皇太极会纳你,是因为你温柔善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海兰珠顿时气白了脸,幸有乌雅在身后搀扶住她,才不至于看起来那么失态。
临走前,小玉儿再回头看了一眼海兰珠,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现在变成这样,但是我也最后奉劝你一句,不管以前其他人对你的态度如何,但是玉姐姐从来都是真心待你的。”
说罢,小玉儿便转身离去。
身后海兰珠听到小玉儿最后那一句话时,身子终于忍不住摇晃了一下,乌雅忙搀扶住了她:“福晋,您还好吧?”
海兰珠虚弱地摇了摇头,眼中神色复杂,有愤怒有挣扎也有愧疚。半晌,她转身问乌雅:“乌雅,你说我对玉儿是真的过分了吗?”
乌雅摇头:“这事也怨不得主子,本来玉福晋就和十四爷纠缠不清,这传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主子您再怎么说也是尊贵的格格,怎么就非得被福晋给压得死死的呢,而且,您不争,怎么保得住阿古拉贝勒呢?”
海兰珠似乎从乌雅的话中找回了支撑自己走到现在的理由,她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不争,我怎么保得住阿古拉,怎么报卓林的仇,怎么报额吉的仇。”
如果不是赛琦雅,处处迫害她和阿古拉,她又怎么会落得那么落魄。如果不是赛琦雅害死了卓林,她又怎么会出此下策跟玉儿撕破脸皮?想到卓林,海兰珠又连忙从领口中将卓林送给她的小银壶拿了出来,她眼中的神色更加坚定了。
玉儿,不要怪姐姐心狠,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摊上了一个心思毒辣的额吉吧。海兰珠心里暗暗想到。
在回程的马车上,杜勒玛从皇宫出来就没再说过话,小玉儿和多铎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玉儿先开口道:“杜勒玛,今天的事情那就是个误会,那只雕不是多尔衮养的。”
杜勒玛打断了她的话,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她直直地看着小玉儿,恳切地问道:“小玉儿姐姐,我只想知道多尔衮喜欢的人是堂姐,是吗?”
小玉儿哑然,偷偷向多铎抛去求救地目光,多铎忙想作答,但是杜勒玛再次强调:“我只想听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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