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银两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红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后也就放下了:纸条上地前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蝉儿是指自己?鸟儿是凤舞?草长莺飞是时间?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这张纸条藏得并不严密,也没有落款儿,想来薛家姑娘是有持无恐,不怕被人发现的。
她只是想笼络凤舞吗?应该不只这么简单才对;红裳地眉头又皱了皱:她总感觉这些话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才对。
红裳想了一会儿也得要领,而许妈妈和娘子们已经用过了早饭来辞行了——外面的天色至今还没有放亮。
红裳和赵一鸣又同许妈妈客气了两句,便着人请了凤舞过来,打发她们一行人走了。
接下来就没有了红裳可以思索的时间了。红裳还没有用早饭,族里已经使了人来给红裳大妆——来得是两个长辈,红裳应该唤之为婶娘。
当然,给红裳梳洗上妆当然不是这两位夫人亲自动手,而是由几个极为熟练的娘子们动手。
红裳又一次着了大红的吉服——里里外外着了六层衣服,头上又戴上了花冠,那两个婶娘一个劲儿夸赞红裳好样貌。可是红裳看了看镜中的小脸儿,感觉除了红色之外,哪里还能看得见她这个人儿?
然后婶娘们引着红裳去拜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然后就由一身吉服的赵一鸣相伴上了车子;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车子在前,红裳他们的车子在后直奔赵氏的宗祠。
车上赵一鸣自袖中拿出了一个手帕,里面抱着四个热气腾腾地小笼包:“吃吧,你早饭没有用,这么折腾到中午,你一准儿会饿得受不住。”
红裳看到包子热气呼呼得直往上窜,忍不住多看了赵一鸣一眼:他放在袖中,胳膊不怕烫的吗?
赵一鸣看红裳没有动手,便又道:“是你喜欢的三鲜馅儿,不想吃也要强吃两个;不然一会儿你饿了,包子却凉了——便不能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红裳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她知道赵一鸣如此体帖是因为他心中愧疚地缘故,便也没有多说伸手把帕子取了过来,把四个小包子全吃了下去。她
呼出了一口热气:虽然没有太饱,不过吃了些东西是舒坦了不少。
赵一鸣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悄悄的注视着红裳吃东西,他发现能看着红裳吃东西,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满足感在他地心中悄悄的溢了出来,就连他原本有些饿的肚子,现在好似也饱了一样。
红裳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的油迹,然后对赵一鸣轻轻的道:“谢谢。”
赵一鸣深深看了一眼红裳:“夫妻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
红裳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赵一鸣心中若有所失,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车子中安静了下来,赵一鸣不时的会看红裳一眼两眼,红裳自然感觉到了,可是她却闭上眼睛,假作什么也不知道。
赵一鸣又一次的看了看红裳,终于忍不住道:“裳儿,你、你今日真美。让我想起了——,我在新房中挑起你的头上喜帕时地样子。”
红裳听到后,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全新的吉服:“嗯,今日所穿的吉服本来就同嫁衣相差不多,夫君能想起成亲时妾身的样子倒也极为平常;”红裳说完打量了一下赵一鸣:“夫君今日也精神的很呢。”
赵一鸣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怎么好同红裳争辩呢?
红裳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她为什么要接受赵一鸣的脉脉温情?她已经接受了赵一鸣的不信任与她地怒气,及那一脚的伤害,那么她现在有权不再接受他的柔情——总不能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男人真是宠不得,一定要让他知道:女人并不是什么都会全盘接受的,这样他们日后才会在对待自己的女人时,也会三思而后行,不会想起什么是什么。
不过,赵一鸣已经不再不是红裳地男人了,至少在红裳的心中不是了,所以红裳更是不必理会赵一鸣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车子里安静了下来,赵一鸣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红裳却一路假寐,没有再睁开眼睛。
马车摇来颠去,终于到了宗祠。只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如果不是红裳确定自己刚刚没有真地睡着,她一定会被吓一大跳:不是又穿了吧——她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可是在花轿上。
在红裳看来,这情形十分像是成亲地当日。
本来成亲的第二日就要拜宗祠地,红裳因为在南边儿成的亲,所以今日拜宗祠的仪式才会比平日里大一些。
赵一鸣先下了车子,他本想扶红裳下画子,可是已经过来了两个娘子,赵一鸣只好侧身站到一旁。两个娘子扶着红裳的手下了车子,此时红裳已经戴上了大红轻纱所做的纱帽。她透过红纱,看到宗祠前的人很多,极多,不过却没有人说话。
族长就立在宗祠门前,看到赵一鸣和红裳走过来,便侧了侧身子高喝一声儿:“开宗祠——!”
祠堂的大门儿这才吱呀呀打开了,里面并不像红裳想像的黑漆漆一团,虽然祠堂里照射不进去多少阳光,不过却是灯火通明。
红裳知道在这个时代做为女子,一生只有两次可以进祠堂:成亲后第一次拜见夫家祖先时,就如她现在;另一次便是死后了。其余的时候,嫁作媳妇的女子都是立在祠堂外的,没有大事儿不得族长同意,是进不了祠堂的。
依然是赵一鸣在前,红裳在后,两个人进了祠堂,在族中长辈的唱礼中,红裳和赵一鸣跪下,叩头四次,然后起身;再跪下,再叩头四次,然后再起身——如此也是四次后,才有人奉上了已经点燃的三柱高香,红裳与赵一鸣二人一齐把香插在香炉中,然后回到锦褥前再跪下,又叩了四个头。就在红裳以为礼毕时,却有人又奉上了茶水,红裳和赵一鸣又给赵氏的祖先们敬上了香茶:也是一杯茶就要叩四个头;敬完了香茶,又最后叩了四个头;族长大人这才在一旁命人烧着了一堆的纸钱,然后喃喃的自语一些:赵家又得贤媳,望列祖列宗保佑,早日能赵家开枝散叶等等之语后,所有在场的赵家人一起叩了四个头以后,红裳这才算是见过了赵氏的列祖列宗。
可是只这样并不算完,宗中的长辈儿又坐到了祠堂两旁的椅子上,红裳和赵一鸣便一人一杯茶的叩拜了过去,只累得红裳娇喘不已,她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跪得容易”——其实跪下去并不痛,因为有锦褥儿在下面铺着嘛;可是她的腰啊,就要断了。
看上去简简单单的跪下、起身,其实真的是一个体力活儿;这是红裳拜完了赵氏宗祠后的认定。
终于终于,所有的礼仪都完了,红裳已经叩头叩得头晕眼花起来——那四个小笼包生出来的力气早已经耗尽,红裳现在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可是红裳还要强撑下去,因为族长站起向红裳夫妻看了过来,他的样子似乎有话要同他们夫妻二人说。
赵一鸣和红裳只能过去再次给族长见礼。族长扶起了赵一鸣起来,笑道:“好小子,不日就要有大喜事儿了吧?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们赵氏的好子孙,好好干,为我们赵家再多争一些脸面。”
红裳听到后,知道族里已经知道赵一鸣不日要升官的消息了——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族里的人知道了也算不得稀奇。
赵一鸣不免要谦虚几句,族长也不免要多多夸奖鼓励几句,一来二去又过了一小半个时辰。
好容易族长同赵一鸣说完了话,红裳以为可以回府开席了,不想老族长又对红裳说道:“侄孙媳妇啊,看你举止便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我也听你们家的老太爷说了,你很是识得大体;好啊,我们赵家能得此贤媳,可喜可贺。”
红裳只得谢过族长,也不免要谦虚几句。
老族长又道:“侄孙媳妇不用同我这个老头子客气,日后如果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我就是——看我为你做主,找找我这个侄孙的晦气!哈哈——”说着话老族长笑了起来,他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可是红裳听到后却心中一动,她大礼拜了下去:“谢谢族长爷爷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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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章 又是汤!
一百六十章 又是汤!
红裳终于回到了家中,赵氏族中有头有脸的人也都自一起回到了赵府,寒暄过后纷纷入席,大家便开始把酒言欢——吃得高兴,喝得当然也高兴。
女眷这边儿倒是要文雅的多,细细的说话儿,轻轻的笑着,慢慢的用饭用茶;就算是有那一向看不对眼儿的人儿,也是脸上带着笑,心里去发狠——面上可是一丝不露的。
红裳回来府里后,侍书拿着一碗软糕,温度刚刚好:“夫人,你先吃一些掂掂肚子,这宴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呢。
”
红裳连头也来不及点,接过碗来一口气吃了个精光。一旁的霄儿送上了一杯温热的鸡汤粥:“夫人,再用些粥吧;您现在饿得很了,不能吃得过多,也不能吃得东西过硬——鸡汤虽然不值什么,却是极温补的东西,不伤脾胃。”
红裳这次点了点头,又是一口气儿吃了下去,然后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儿:“可饿死我了。”然后把碗一放就急急的道:“更衣,快,快,还要到前面去陪客人。”
画儿已经屋里等着了,早已经把红裳要换的衣物都备好。看到红裳后,画儿上来便替红裳解下了衣带:“夫人,不用太急的,时间来得及。”
侍书和霄儿都跟了进来,三个丫头不过一时便帮红裳更完了衣服。红裳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道:“又是红色,真是让我有些受不了。一眼看过来,哪里还能看得到我,只看得到满眼的红了。”
侍书抿嘴笑着上前扶了红裳就要向外走:“夫人不要再看了,客人要等得急了。”
画儿和霄儿都笑道:“夫人,今日是喜事儿啊,夫人原就该穿大红色才对。我们看着喜气洋洋的挺好,再说大家不都是这样穿的?”
红裳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镜中:“真地挺好?我怎么不觉地呢。只红色还倒罢了。你们看看。销了一身地金。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真地。我看我自己。都只看到衣服看不见人了。就不要提其他人眼中地我了。”
侍书三人大笑道:“这挺好地。远远地不用看相貌。我们几个也不会认错了夫人。”
红裳摇着头不再说什么。急急到前面去陪族里地婶子大娘了——大多都是她地长辈儿。可是怠慢不得。
赵氏族中地人都知道红裳不日就会得到封诰了。所以人人都待红裳很和善。如此一来。红裳也与赵氏族中地女眷们称得上是相谈甚欢。
一席一席敬过了酒。好容易都走了一个遍。红裳来到了赵府姑娘们地席上。凤歌早已经站了起来。看到红裳扶了她坐下。低声笑道:“母亲可是累坏了?快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凤音已经吩咐人送上了干净地碗筷:“母亲快用些饭菜吧。已经折腾了一日。哪里能撑得住?”
红裳看着凤歌姐妹笑道:“你们也坐下;”她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她,便轻笑着冲薛姑娘点了点头:薛家姑娘居然也穿了一件红色的吉服。
红裳对凤歌姐妹道:“也好,我就在这里吃些吧。一会儿,还要过去陪族里的祖宗们说话——可就没有时间吃东西了。”
倩芊听到红裳的话,为红裳布了一道菜:“表嫂累坏了吧?快用些吧。”
红裳笑着谢过了倩芊,单看倩芊现在的神色举止,还真是看不出她在背地儿做了那么多的手脚。
倩芊依然端端正正的坐着,轻言细语地同红裳说着话儿,不时的给红裳布布菜,给凤舞姐妹两人添添汤——极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样儿。
红裳悄悄的、仔细的看了又看,薛家姑娘也不像是一个会在背后使阴招的小人,她忍不住心中有些动摇:难道那纸条儿莫非是孙氏所为?
凤歌和凤音刚刚只是默默地用饭菜,极少说话,到红裳来了以后两个人才活泼了不少,待红裳的亲热劲儿,让倩芊暗中吃味儿不少——怎么说,倩芊也是凤歌姐妹二人的亲姨娘呢。
倩芊却没有把心中的不满表现在脸上,也不会同凤歌姐妹二人说什么——自那晚她在孙氏房里回去后,凤歌和凤音就待她不若往日亲厚了。
红裳又吃了两口饭菜,看宴席上的长辈们大多都放下了手中地筷子,知道时辰差不多要撤席了。她招来小丫头问了问前面的情形,知道前面的男人们也吃酒吃得差不多后,便道:“我再用碗汤便去陪族中地长辈儿了,歌儿音儿,你们同族里的长辈儿见过礼没有?不如一会儿陪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