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侯英的武艺,要跟外人动手,他是个高的;要讲究跟高一点的主儿动手,那他可就不成啦。当下侯英往上一抢步,迎面一掌,台官一闪身,侯英往里一上步,往外又是一挂,老英雄一坐腰,侯英太岁压顶的一拳,往下砸来,老台官往后一倒步。三招已空,台官说:“且慢。侯英我三招让过於你。你可知道,我让三招,因为你说出四大冷海,我才看在我的盟友面上,饶你三招。头一招咱们都是武圣人的门徒,天下武术是一家;第二招咱们有见面之情;三一招,我看在大家面上。像你这样的能为,也敢上台前来比试?这里同不得土地,土地上要是有一个场子,有彩,那钱都不好拿,何况是擂台的银钱呢?若是到了擂台之上,并不是上来就给钱,一来你得有招,二来你得有技。艺高人胆大,我说我能为大,还有比我能为大的呢。”侯英说:“你把舌尖说破,嘴唇说焦,还当的了比武吗?有能为尽管过招,败在你的手下,我枉为少林门的人。”台官说:“好,请吧。我要叫你在台上走三招,银钱全归你。我这个擂台不立啦!”侯英说:“好!”连忙往前进身,使个错掌,奔台官哽喉打来。老台官往下一坐腰,侯英可黑,左脚的撮脚就进来啦,他是上下一齐来。台官一见他手脚全到啦,忙往南一掉腰,右手一分他的错掌,左手往上一撩,早将他脚后根抄上,右手回来一盖他脚面。侯英心想:我输啦,他只剩一只脚在台上站着。老台官问道:“你认输不认?”侯英说:“我认输啦。”老台官一笑,说道:“侯英啊,我跟你打听那位毕振远,你可曾认识?”侯英说:“我认识。”老台官说:“我看在盟友的面上,饶你去吧。”说着左手往上一兜,右手一掌打他前胸,将他打下擂台,臊得侯英是面红过耳。下边看热闹的主儿,来了个倒好儿。侯英说:“这位台官,你贵姓大名?”台官说:“侯英你回到清江四大冷海东海岸,你见了那毕振远,你就说明。看明白我的脸面,告诉於他,我叫金刀的便是。你与他人一说,那毕某人自能分晓。”侯英说:“台官,你既如此,那咱们是后会有期。我回山另投名师学艺三年,再来报今日之仇。”说完扬长而去,后文书再表。
大家见他一走,又是一阵敞笑。那台官见他走了之后,这才向大家说道:“众位,哪一位要是有压台银,请上台来打擂。”一言未了,从下面蹿上一人。台官往后倒退,连忙抱拳说道:“这位武师父,可以上号棚挂号。”此人说:“不用挂号,你我先行比试。”台官见此人,身高七尺开外,绷条的身材,面似姜黄,宝剑眉斜插入鬓,二眸子灼灼放光,鼻高口阔。头戴一顶甜瓜帽,歪扣着,周身上下一身青,有一件大氅,在腰中围着。台官问道:“您贵姓啊?”那人说:“我在台下听您与那侯英所说,口音说是西川老乡。人不该死,五行有救。我上山东看望朋友,从此经过,一时盘费缺少。正赶上台官在此设擂,擦拳比武,胜者可以得彩。”台官说:“您既然是西川的老乡,可以将真名实姓说了出来。西川路上,哪有不通真名的道理?”那人说:“台官。我要有银钱,早上号棚挂号了,输几两银子,没有关系,那银子是身外之物。不过现下我手中无钱,所以才上得台来。倘若是赢了台官您,那时您可以周济我些银子,我就有了路费。”台官说:“朋友,你不用说别的,你我既是武圣人门徒,又都是西川路上的同乡,一句话我周济您一封银子,没有关系。可是阁下必须留下真名实姓方好,千万不要说些假话。”那人说:“台官,你就不用问我名姓啦,我反正不能空口要你银钱。”台官说:“你要不说名姓,那时难以对手。”说话之间,看他眼神,是净往自己女儿身上看,准知道此人不正,遂说:“阁下若不赎金钱,我情愿奉陪几拳。”那人说声:“且慢。适才我看见第二匹马上,所骑的女子,我打算与他比试几合,不知可否?我与别人还不动手,非得跟他才对手啦。”台官说:“朋友。他是一个女娃子。阁下的艺业出奇,你必须多有原谅才好,容让他几招,我感恩非浅。”说完又看了此人一眼,见他也就有四十上下的年岁,不由心中暗想:西川路上,莲花党之人很多,又一想自己的女儿武艺,与他人可以占上风,遂叫道:“姑娘,上前与这位武师父接一接招。”姑娘闻言,当时将斗蓬就脱啦。旁边丫环说:“小姐休要动怒,待小环我抵挡他人。”姑娘说:“金屏,你看此人上得台来,并非是前来比武,他是前来找便宜来啦。你要上前,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待我对付他去吧。”说着将斗蓬交与金屏,便来到台前一正面。来人一看此女,精神百倍,真长得如花似玉,美如天仙,足下窄窄的金莲。书中一句垫笔,此人正是西川路傅家寨的。这人乃是傅虎,外号人称小蜜蜂的便是。那位说,他们全是西川的人,难道不知道吗?原来西川地方大啦,不是全在一处,或是三五里地远近。如同有人在外,遇见口音一样的人,那便认作老乡,不必限於一处同住。闲言少叙。傅虎一见此女,长得在实好看,他早就动了心。往脚底下一看,一对窄小的金莲,大红缎子的鞋,满帮绣着兰芝花,薄底软鞋,鞋尖上有五彩绒球,有如核桃大小,绒球内暗藏倒须钩。君子上台打擂,接招还招。像傅虎这样的淫寇,是嘻皮笑脸。他心中暗想:此女长得绝似天仙,我倒试试她的武艺如何。想罢上前说道:“这位姑娘请。”傅虎往前一进步,右手劈面掌,往下就劈。姑娘一看这掌不是动手架式,赶紧往下一蹲身。傅虎是安心要摸姑娘的脸,姑娘那能让摸,一抬右手,往上一挂。二人过招,也就走了十几个照面,老达官说道:“姑娘得便,让他下台去吧。”这回傅虎使了一个泰山压顶式,双拳往下就打。姑娘施展是野马分鬃势,双手往上一分,跟着一长腰,又使了一个难登步,向前踢去。傅虎一看姑娘的脚来啦,他乃是个淫寇,不由一迷神,脚已踢到,连忙一低头,又一低头。虽然说姑娘这一脚没登在他的前胸,可在他印堂稍微沾上一点,那绒球内暗藏着有倒须钩,当时划了一道血槽,鲜血直流。姑娘双脚落在台上,跟着一转身,反背撩阴掌,照他后背打来。傅虎一听后面带着风声来啦,连忙往下一扑身,算是将这掌躲过。左掌虽躲过,那姑娘的右掌已到,又飞起一脚,当时登在他后胯上啦。姑娘一使劲,傅虎站立不稳,当时掉下台去。
看热闹人等,异口同音,喊了声好。又有人说:“列位快瞧马王爷降凡,立生神眼一双。”此时姑娘往旁一站,说道:“爹爹,今天咱们这个擂可大大的不利,恐凶多吉少。”老英雄说:“姑娘不足为虑,你只管放宽心。你看出他是莲花党之人,用拳脚把他打下擂台。”话言未了,就听台下有人说话:“兄长您被那丫头打了下来,你我脸面无光,待小弟我上去,与您转转脸面。老三赶快与兄长敷上点药。”说完话,嗖的一声,上来一人。姑娘看此人,身高八尺开外,胸前厚,膀臂宽,底额端正,脸色微白扎扎一个脸面,扫帚眉,三角的眼睛,鼻直口方,大耳相衬;蓝绢帕蒙头,撮打像鼻子疙疸,翠蓝色靠袄,青缎护领,黄绒绳,十字绊,青抄包煞腰。书中暗表:此人正是金头蜈蚣傅豹。青底衣,青袜子搬尖洒鞋,花布裹腿。傅豹说道:“胆大的丫头,你的能为出众,武艺超群。你们别以为你家二太爷不认识你们爷们,你们也是在西川路居住,我也是西川路的人物。不在西川立擂台,来到山东省的交界,在此摆擂,完全得彩,所为那般?”老台官说:“你认识我姓字名谁吗?”傅豹说:“你家住在西川双龙山后,银花沟的东边山,小小的地名霍家寨。你姓霍名坤,金刀赛判官的便是。你保西川路的镖,二路镖头。”老达官说:“不错,我正是霍坤。”傅豹说:“我认识你,你可不认识我。我住家在西川傅家寨,你家二太爷,姓傅名豹,外号人称金头蜈蚣。来呀,你家二太爷,要跟你讨几招,看你有几何的勇战?你面上可有羞臊?当着人千人万,将我兄长打下擂台,真是胆大。今天你家二爷,要将你打下台去,掉下去自有我弟兄罗噪于你呀。”霍坤说:“姑娘你可小心一二,一招别让。”他们在上边通报名姓,那鲁清众人离着远一点,净看见他们嘴动,全没听见说的是甚么。那傅豹上前抢步,左手往上一晃,右手的穿心掌打去。那霍小霞一见穿心掌到,姑娘忙用左手往下盖,右手往上撩,这手叫错掌。傅豹躲的快,书说的可慢,当时在场上比武,可快的多,真不亚如打闪认针。二人动手也就有四五个照面,傅豹叫姑娘挤的也就在东北台边,淫贼心狠,使了一招分身跺子脚,双腿往起一抬,往前直踢,就奔姑娘的中脐而来。这一下要踢上,男女都得下将台去。霍小霞一见连忙往后一反身,双手抓住台板的边,双腿起来啦。傅豹双腿踢来,姑娘是仰面朝天,头冲东,傅豹头朝西。小霞看他腿是空啦,便在他腰结骨上一抬右脚,点上傅豹。当是就滚下台去啦,将看热闹的砸倒了一片。姑娘一翻身,站起来说道:“爹爹,叫女儿一看,这小子是下三门之人。咱们西川路是好样的水土,是练武术的人,正人君子稀少。”说完站在一旁。
且说傅豹摔在台下,臊得他脸全紫啦,遂说道:“兄长,咱们要单打单斗,也不是丫头的对手。”那傅荣说:“二哥,待我上去,我要智取此人。二位贤弟,二位兄长,你们在台下等候,我到上面与他比试,将他打将台下。只要她一掉下来,可就别叫她起来啦。先将她两双绣鞋脱下,把她绣鞋摘下之后,她这样的门户,给他家丢了脸,当着人千人万的,这样的烈性丫头,臊也得臊死。”当下傅荣计议好了,他这才一长腰,纵上台去。到了上面说道:“台官。”霍坤一看,认识此人。霍小霞可不认得,那小金刀霍全也不认得。老台主问道:“来者是傅老三吗?”傅荣说:“不错,正是傅某。”姑娘一看他,身高七尺开外,细腰窄背,双肩抱拢,往脸上一看,面如敷粉,宝剑眉斜插入鬓,二眸子灼灼放光,鼻直口方,大耳相衬;头戴荷花色倭瓜巾,身穿荷花色靠袄,酱紫色护领,大姆指粗纽绒绳,十字绊,青氅莺带煞腰,紧衬俐落,青底衣,登山道鞋,青袜子,青布裹腿,身披一件英雄氅,五彩绒线绣的,云罗伞盖,花罐鱼肠,飘带正结,大红绸子里。
书中垫笔:那兵刃在他哥哥手中拿着呢。傅荣的外号人称小花蝶,他一猜这三个姑娘,长得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傅荣淫心发动,心中暗想:他们全家住在哪里,我们哥五个会不知道,合着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啦,此事一问便知,这两位姑娘,一定是她的丫环啦,据我所看那两个丫环,也是武术超群。我们哥五个要知道你们在哪个店房居住,那时耗到天晚,后夜更深,到那里往屋中暗施薰香,远不用说将小霞的守宫砂摘下,就是那两个丫环,有一个被掳,那老儿的名姓,是被狂风吹去,就不用在西川路混啦。想到此处,不由缠看他三人,是越看越好看。这才摘头巾,脱大衣,用绢帕罩头,前后撮打拱首,紧丝莺带,大氅围在腰中,收拾紧衬俐落。这才说道:“方才是哪位姑娘,与我兄长擦拳比武?而今我特来与我兄长转脸。你们可有西川老乡的义气,你我全是西川路的人,你要不仁,那就招出我的不义来啦。”老台官说:“对面的傅荣,她乃是一个女娃子无知。”傅荣说:“她无知是武术不是?”霍坤说:“不错,到是武术。”傅荣说:“既然是武术,我要照常将她打下擂台。”霍坤说:“你仍然要与她动手,可以让她稍微歇一会儿。因为一人难敌四手,多大本领也不成。”遂说:“我儿过来,上前与傅老三接一接招。”
霍全答应,来到台前。老台官说:“傅老三看在我的面上,多多原谅於他。”傅荣说:“你的女儿原谅谁来啦!”霍坤说:“儿呀,你多要留神。”霍全说声“晓得”,遂说:“傅荣,我在西川路与我爹爹保镖,我耳轮中,早就知道有你们这个傅家寨。你们全是莲花党之人,身带薰香,镖喂毒药。今天你来到台上,要与你兄长丢脸。咱们二人是走上啦。”傅荣他一想,必须先下手为强。想到此处,往前一进步,提手一晃,撮手就来点。霍全往旁一闪,傅荣变招,分二指奔他二目,名叫二龙戏珠。霍全是用右手往外一挂,傅荣一见,借劲使劲,往回一圈手,手回到兜囊,拿出一支亮银镖来,往外一长腰。他蹿出去,转身抖手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