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仇才成。”此时那崔成也暗做准备,将头巾也摘啦,大氅脱了下来,紧一紧丝鸾带。罗文龙收拾齐毕,转身形往外,说了声“崔成,随我来!”院子里打扫干净。罗文龙说:“崔成,咱们二位可是素不相识,你要是把我打个手按他,我可以带你前去。你要是胜不了我,那银花沟你就不姓崔啦,我姓罗的就打发你家去啦。”崔成一闻此言,并没还出话来,心说只不定把谁打发家去哪,遂说“请啊”。文龙上前抢步,右手一晃,左手的两手指直奔那崔成的二目而来。崔成一想,这小子是下绝招哇,连忙一掉脸没还招儿。罗文龙劈面掌到,崔成往旁一闪身。文龙往前一进身横着一个撮掌,崔成又没还招。罗文龙见他三招已过,并没还招。这才知道来人武艺比我二人胜强百倍,遂问道:“崔成你为甚么不还招?”崔成说:“罗仁兄,我叫您作引见之人,小弟焉有还招之理?”文龙说:“崔成你说话,言之差矣!你不把我战败,你怎能进山?”崔成说:“我一还招你就输啦。”罗文龙说:“你为何不还招呢?你要战不败我,你如何进山?”崔成说:“罗仁兄,小弟要是一还招,您输了可别记恨前仇。”罗文龙说:“焉有记仇之理?”崔成说:“那我可要多有得罪了。”罗文龙说:“请吧。”双掌使了一个白猿献桃,崔成便往下一矮身,双手使了个海底捞月,将他双手捞住,往里一拉,往上一扬,崔成可就转到罗文龙的胸前。那罗文龙一见,忙一用力往上一扬。崔成借劲往起一悠,双腿挂着了他的腿。这个时候罗文龙可乐大发了,翻身跌倒。这手功夫名为反臂千斤坠,把罗文龙的五脏六府,满给踢翻了过,险些把他踢死。崔成把他踢倒,这才撒开他的手腕子,挺身站起。回过头来一看罗文龙,见他直张嘴,连忙说:“孔主,我们哥俩个赶紧把大爷搀起来遛一遛。”这才把他扶起。文龙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罗文龙说:“崔成,咱们两个人并无仇恨,你怎么还使千斤坠呢?这要是真有仇,这下子就要了我的命啦。”崔成说:“兄长您要是那么说,您没有毒招,也招不出我用绝手。倘若西川路的宾朋,不群战,要讲单打单斗,我说话敞一点,无论他是谁也是难讨公道。”罗文龙说:“好,孔贤弟,你去把你的三哥二哥叫来,与我报这个千斤坠之仇。”孔方转身形往外,到了东村头路南三友店,叫来罗文虎、罗文彪,三个人一同来到店内,追问里面动手的情形,孔方细说一遍。文彪说:“好,二哥闪开了,待我与他过一过家伙。”崔成说:“阁下不懂。”文彪说:“我们是亲哥四个。往往有俗语,是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崔成说:“阁下排行在三。”罗文彪说:“不错。”崔成说:“我可是山东省的人,人与人不同。我跟你们哥四个动手,可是还有世外高人呢。”罗文彪说:“你就是跟我们哥四个动手。”崔成说:“罗三爷,我今天说话抖一点胆,我在这里住个三五日,房价饭钱我全照给。每天有四位跟我动手,分上下论高低,无论是谁把我踢倒,那时我抱头一走出西川省,滚回我的故土原籍。”
书中暗表,罗家哥四个,就属文彪的武艺好。四里地长街,就得叫他过去。罗文彪说:“咱们过军刃。”崔成说:“过军刃,难道赌生死吗?练武的人,胜败输赢乃是常理,为甚么要赌生死呢?”罗文彪说:“你我一战,咱们是有能为占上风,无能为认母投胎。”崔成闻此言一横心。孔方说:“崔成,你要是有能为躲得开他这一条棍,就算你成。他的外号叫铜棍将镇西川,西川的无敌手。”崔成说:“好!咱们哥俩过一过家伙吧。”说话之间也就拔出了刀啦。罗文彪收拾俐落,来到影壁后头取过一根熟铜棍。齐眉者为棍,故为百军刃之王。崔成提刀一看他,要依着文彪的心里是一棍就打得他骨断筋折。要打在头上,必须万朵桃花,死于非命,方趁心意。不过是遇见没有能为的人,他能如此。真要遇见有能为的主儿,他也难称其意。崔成一见不由暗想:我一个人来到西川太孤,一两招就得见输赢。遂说:“三哥手下留情,请进招吧。”罗文彪双手拿定铜棍是轻如鸿毛,要打到人身上,是重如泰山。崔成横刀观看,不由心中暗想:我要把他杀了,那时我一人难敌三人,架不住他们人多,莫若我多少叫他们挂一点伤,也就是啦。想到此处,见那文彪横棍一撮,崔成看他这是绝招,往上一纵,腿准抡上。往下一坐腰,头部就得挨上。他反到往前一扑身,横刀来个正砍。罗文彪往下一猫腰,这刀就顺头发就过去啦。刀一过去,文彪搬棍头往上一立,压他的腕子。崔成用左手一推他的左手,顺胳膊一压,右手刀往外一撕。罗文彪急忙往下一低头,这一刀当时将他手绢削了下去,连带一块头皮,鲜血流下来。这一来是他的刀法利害,二来是他身形真快,再说他眼神最好。所以一刀将他后脑皮削下二指宽一下子去。崔成连忙说道:“三兄长是我一时失手,多有得罪。来呀,快上点刀伤药。”说着伸手取出药来,替他敷上,用布包好。罗文虎一横亮银棍,上前说道:“崔成啊,你我分上下,论高低。你将我兄长打吐了血,如今又将他头皮削下一块,咱们二人是有死有活。”崔成说:“罗三爷,你们哥们跟我动手,我是十成能为,才拿出三成来。你不信咱们二人过招,一照面,我就叫你挂伤,你这还打甚么呀。我要与他一动手,一招面再就结果他的性命,伤你们我就不肯了。”罗文虎说:“好,你不要说的朗言大语,我全不怕。而今你我是有死有活,非看一看你是怎么一般利害。我们哥们不挂伤不算啦,再说咱们已然是过了家伙啦,还说甚么容让的啦?”崔成说:“要是一招不让,照面就得见输赢。”他们二人正说着话,后边的铁棍就打下来啦。崔成往前一上步,后边铁棍就打来啦,“吧”一声把地砸了一个坑。崔成一转身,平着一刀直奔他右耳门子。孔方一见,大声说道:“姓崔的刀下留人!”崔成见刀已然临近,听他一说,连忙用刀一扬,刃朝上,顺着右脸,往上一走,那右边耳朵,就掉下去啦。文虎一看四弟的耳朵掉下个去,他就急啦。崔成说:“无名的小辈,你没报通你的名姓,给你家崔某来个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你是甚么东西,如此看来你们这西川路上的人,好不是道理啦。若不是孔方说了一句话,我定叫你的尸首两分。”罗文虎说:“崔成,你可千万不准说出不逊之言,他不是外人。”崔成说:“他不是外人,是甚么人呢?”罗文虎道:“那是我四弟罗文豹,别号人称铁棍将。我弟兄金银铜铁四条棍,震西川。你如今将我弟兄四个人战败了,你可算一个豪杰。待我将你引入银花沟,会见我那兄长普铎。”崔成说:“我崔某人来到西川不讲人多,不讲暗算,你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我也不惧。生死置之度外,生而何欢?死而何惧?”罗文虎说:“崔成,为人作事,我四弟无知,你我也就不必动手啦。你在店中等候,我二人上山,面见普铎,引你入伙。”崔成说:“就是吧,您见了普二大王,多给美言就是。”罗文虎说:“你不必多言,如此看来,你的武艺是压倒西川。”罗文龙与多头太岁孔方三个人上山。文虎说:“你们哥三个先在店中等候,待我弟兄去面见他人。山上若是用人,我叫孔方回来,再请你上山,天下占山是一家。”
说完三个人出店,崔成送出说道:“三位兄长,我可不远送了,听您的回话。”三个人说:“中啦吧。”当时三个人从此一走,来到中途路上。罗文虎说道:“孔贤弟,可不是我心眼多,究竟我心中犹疑不定。”孔方说:“大哥您只管放心,那崔成在山东地面待不了啦,一心投咱们西川来。要是再不收留他,那他就没地方啦。”罗文虎说:“那他们在山东待不了啦?”孔方说:“是呀,他但分要是能有地方,为甚么往这里跑呢。依我之见,咱们到了山上禀报普铎。到了那时把山上规则,预备齐备,考查他的胆量如何。”弟兄三人主意已定。少时到了东边山的山口。一进山口,直到寨门。到了门前,说道:“兵卒,二大王可在山中?”兵卒说:“正在山中。”三人说:“可以给回禀一声,就说我们弟兄来啦。”兵卒说:“您三位常来常往,还用回禀,干什么呀!”三个人来到了里面,来见普铎,行礼毕,普铎说:“三位贤弟有事吗?”罗文龙说:“有事。”当时将崔成之事细说了一遍。普铎说:“他的艺业如何?”罗文龙说:“他的艺业比我弟兄胜强百分。”普铎一闻此言,吩咐鸣锣聚将。当时锣声响,兵将人等聚到厅前。普铎用锣锤一敲锣边,大家一声不响。普铎说:“头道寨大门以里,要兵卒四百,要这样的预备;二道寨栏门之内,要这样的形景;三道门以里,也派四百人要这样的办理。”当时又挑出四个身量最高大的喽兵出去接崔成,要这个样的办理。大厅前边喽兵,必须如此的准备。按下此大厅不表。
如今且说云中燕子崔成,在外边等的功夫大啦,这才看见从里面走出四个身量高大的喽兵。身高九尺开外,各个身体强壮,粗脖梗,大脑袋。青布贴身靠袄,蓝布护领,青纱布扎腰,青布底衣,鱼鳞洒鞋,青布袜子,青布裹腿。一面两人,旁边站立。崔成往山上一看,是土雨翻飞,烟雾弥漫。不大工夫那多头太岁孔方才从里边走了出来。孔方说:“崔贤弟,往里请啊!”崔成当时迈步往里要走,旁边兵卒说:“朋友,慢走!这里上山的规矩,你可曾知晓?必须先将军刃物件百宝囊大氅,一齐全行摘下为是。”崔成一听,连忙将那些完全摘下。孔方说:“贤弟你可要遵山令,屈尊屈尊。”崔成说了一声“好”。说着把双手往背后一背,过来人将他绑了。孔方说:“多有得罪了。”说完他往里跑回见普铎,二次行礼。此时屏风门里预备下八仙桌一张,桌上放着一块方盘,里头一块墩肉,旁边一口牛耳尖刀。孔方见预备齐啦,这才吹哨子一声响。崔成才进头道寨门,他一看这两边有四百兵卒,每人全是青绢帕罩砂,前后撮打象鼻子疙疸,各人手中一口斩马刀。两方面刀交结一处,当中是走道。崔成一见,这才低头钻进刀下,往前行走。走在中间,上边刀“呛啷”一响,崔成并不担惊害怕,面不更色,仍然往前走。那孔方在暗中一看他,真是面不更色。崔成一看那边还有刀搭十字,也须低着头看着走。来到二道门以里,又是四百人,每人还是单刀,上头刀尖对刀尖,下边也是如此,刀刃冲外。崔成到了此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心中暗想:这普铎乃是西川的有名总瓢把子,果然与他人不同。可是我崔成来到此地,不能叫他把我们山东人脉给耗了去,一笔写不出两个山东省来。想到此处,他这才将死置之度外,当时钻刀而进。又来到三道寨门,还是四百名兵。每人全是单腿打扦,手中全是攒竹枪一条。三道门直到屏风门,不见甚远。此时崔成施展绝艺,脚尖一着地,一长腰,“哧”的一声,就纵进屏风门。当下距离有两丈,燕子三抄水,那全不足为奇。他这功夫,比那个都快,要不他怎叫追云燕子。他现这手功夫不要紧,当时吓退了群贼一怔。崔成来到里面一看,迎面有一座八仙桌,桌旁站着一个大兵卒,他身后有一把椅子。此兵身高顶丈,披散着头发,面如黑锅底,朱砂眉大环眼努於眶外,蒜头鼻子,翻鼻孔,一绺红鼻须子,短钢髯,如同蒿草一般。上身穿青缎色贴身靠袄,白护领,红绒绳十字绊。一巴掌宽皮挺带扎腰,三环套月,青布底衣,足下薄底快靴。左手插腰,右手拿着一口牛耳尖刀。一见崔成来到,他“哇呀”的怪叫,问道:“对面来到可是崔成吗?”崔成道:“不才正是崔某。朋友你贵姓?”此人说:“我叫赤发太岁焦亮。崔成你可有胆力吃肉?”崔成一声没言语,就把嘴张开了。那焦亮用刀一扦那块肉,往出一递,直奔崔成口中而来。崔成一见刀进来了,咬着肉一甩头,焦亮往外一夺刀,将那块肉又带出去啦。崔成说:“焦亮,你们山上之人好不景气,行事不到,可见你们山主的不利。”普铎一听山主不利,心中大怒,吩咐一人将焦亮绑了,当时过来十几个人,立时把焦亮绑了。普铎下令将他推出砍了。崔成一见,连忙说声:“普大王刀下留人!”普铎说:“崔成,别人的情我决不准。今天你初次到山,我给你个全脸。来人把他拉回来!”崔成说:“普大王您有所不知,这样要杀他,他心中也不服,必须叫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