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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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代-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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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出入各种场合,比如看电影、逛街、在各种小吃街上吃东西。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他还是会去恒隆买包报(在这一点上,他和他那个见鬼的哥哥一模一样)。

天气更冷一些的时候,我还和他一起去了七星滑雪场滑雪,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滑雪,我在滑雪场里踩着滑雪板激动地给顾里打电话,告诉她:“顾里!你猜我在哪儿?”

“佐丹奴的秋季折扣会是吧?”顾里在电话那边尖酸刻薄。

“No!我在七星滑雪场滑雪!滑!雪!”我完全不想理会她的羞辱。

“停,停停!你是打算继续把h…u…a,滑!x…ue,雪!给我拼写出来是吧。”顾里在电话那边打断了我,“话说回来,七星滑雪场在哪儿?闵行么?好恶心……”

“不,在闵行外面,七宝!”我非常同情顾里,她每次坐车只要出了中环,就会呕吐。。电子书下载

“谢谢你把我弄得更加恶心了。七宝?你要出远门怎么不告诉我呀,我可以让公司帮你订折扣低的机票!”她愤怒地挂断了这个来自上海外环郊区的电话。

顾里挂掉电话之后,继续在笔记本上处理她乱七八糟的公司帐目。

蓝诀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近来,放下之后,又轻轻地把顾里办公室的窗户打开了一小点,让新鲜的空气吹近来。

顾里喝了一口咖啡,一种从来没尝过的味道,她抬起头用神秘的眼神望着蓝诀,满脸询问的表情。

蓝诀用更加神秘的诡异笑容无声地回答了她。出门前,他对顾里说:“你下午3点需要吃胶原蛋白药片,5点的时候你和Jacko有约,之后晚上7点半,别忘记了去歌剧厅。”说完关门出去了。几秒钟后门又打开,他笑眯眯地补充道:“不用费心去记,到时间之前,我会再次提醒你的。”

顾里把振动的手机拿起来,看见刚收到的彩信,照片上是穿得极其笨重的我,和同样笨重的崇光,两个人在白雪上,开心而灿烂地笑着。

顾里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她转过头看见刚刚蓝诀打开的窗户,一丝冰凉的风吹近来,舒服地贴在脸上。

我和崇光聊过我和简溪的故事,他总是很认真地看着我的脸,听我哭哭啼啼地诉说。我每一次透过眼泪,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就觉得有一种心疼。为什么面前这个又温柔又英俊的年轻男孩子,这个被全国各种女生男生疯狂崇拜的偶像,会活不了多久。因为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我敢在心里,痛恨上帝。

但是崇光看起来很精神,一点都不像得了癌症了人。除了看上去有些消瘦之外,他的气色非常好。只是他几乎不吃什么东西,偶尔逛街口渴了,喝点饮料之后,会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弯腰休息很久。

我听人家说起过,并且也问过医生,在他这个症状和阶段,是会有很多很多的疼痛的,吃止疼片也无法缓解。但是在我面前,崇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没有和我说,也没表现出来,所以我也没办法问。而且,在他面前,我都极力不去提关于癌症的任何事情。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就像是被捆上定时炸弹的人,假装听不见计时器滴答滴答倒数的声音一样。

都是逃避。

他也需要经常回医院。

当他觉得孤单的时候,我就从公司去看他。宫铭没什么意见,他也希望有个人可以多陪陪崇光——…在崇光所剩无几的生命里。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根本就不是在陪他,而是需要有一个人可以陪我。

我想要慢慢地恢复力量,以走出离开简溪的这短黑暗岁月。

在一天接着一天过去的岁月里,有时候我把崇光换下来的衣服带去干洗店,然后把他的衣服给他带去医院,他不爱穿病人服,觉得穿着那个东西时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他病房的衣柜里挂起了越来越多的名牌,我称呼他的衣柜为小恒隆。

有时候他也会拉我在地板上坐下,和他一起打游戏。但是,我没有那个天赋,在眼花缭乱的子弹和炸弹中间,走不过两圈,就横尸倒地。崇光却像是浑身都有地雷一样,在枪林弹雨里左右突击,怎么都死不了。有一次我非常不服气地抱怨:“你怎么还不死!”他听到后停止了动作,沉默了。过了会儿他小声地说:“应该快了。”电视屏幕上的战士随着他的手柄停止而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就中弹倒地了。崇光咧着嘴,满不在乎地笑着:“你看,死了吧。”他的笑容在夕阳里,看起来有一种悲怆的味道。阳光把他下巴青色的一圈胡渣,照得一片金黄色,看起来像英俊的英国皇室成员。

有时候我陪他在医院的湖边晒太阳。冬天的太阳越来越少。湖边上的草地变成了介于绿色和黄色之前的一种病怏怏的颜色,看起来特别不精神。崇光有时候坐在草地上发呆,他的头发被太阳晒得金灿灿的,包括他的皮肤,他的瞳孔,他修长的手指,都在太阳下变得金灿灿的透明起来,像要融化进空气里消失不见,我有时候站在远处,没有打扰他,偷偷地掏出手机,拍下他在太阳下美好得像是精灵的样子,他像是年轻的天使一样,身上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在一个下起雨的黄昏,我送了一些水果去崇光那边之后,回到家里。

客厅里,顾源和顾里两个人挨坐着,彼此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我看见顾源脸上的神色,有点被吓到了。在几个月前,顾里的生日会上,我看见过相似的神色。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走到他们面前坐下来,鼓起所有的勇气,装作幽默的样子,调侃地问:“谁快死了?”

顾源抬起头看着我,没有说话。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像是停止了一样,我有一种直觉,我说中了。

在我脸色一片苍白的时候,顾源轻轻地对我说:“简溪要走了,离开上海,今天晚上的飞机。”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消息,我整个人却突然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一种想要喝酒的轻松感。

我耸了耸肩膀,笑了笑,说:“你看,差不多啊,无论是死了,还是离开上海,都是可以形容为‘他要走了’的一件事情。”

顾里、顾源还有我,我们三个坐在光线越来越暗的客厅里。

后来还是顾里忍不住了,起身把灯打开。

顾源对我说:“林萧,我知道简溪一直都是爱你的。我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只知道,他肯定爱你。这么多年,我和他从小一起亲密地长大,我了解他就像你了解顾里一样。”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激动,我知道他是一个几乎不会激动的人。我唯一知道他哭过的场合,就是顾里第一次和他分手。

“我觉得其他的都是狗屁,和谁上床,和谁接吻,这些完全不重要。爱一个人,是想要和他一辈子,漫长的时间里,陪伴他,温暖他,和他一起消耗掉巨大的人生。就像顾里一样,无论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我还是爱她,尽管她也与那个狗都不如的人纠缠不清。”

我看见顾里动了动,想要和他争论。但是她看了看我脸上沉痛的表情,忍住了,没有说话。她站起来,给了顾源一个暗示的眼神,然后他们两个就走进房间里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流眼泪,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是中途差点被渗透到鼻腔里的眼泪给活活呛死。

我发现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我还是骗不过自己。

我拿着顾源写给我的航班时间和航站楼信息,坐在出租车上朝虹桥机场赶。

黄昏连绵的雨,密密麻麻的交织成一张寒冷刺骨的网。他裹住整个上海,把上海托进黑暗而寒冷的洞穴里。

我知道,这是上海永远都让人腻烦的冬天。阴冷的,潮湿的,上海冬季。

虹桥机场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广播里冷冰冰的女声在播报着各个航班起飞或误点的信息,无数条长队排在换登机牌的窗口。

我在人群里,艰难地一个一个挤过去,目光寻找着记忆中的那个简溪,干干净净、个子高高的简溪。他的头发也许留长了,或者刚刚剪短了刘海。他也许带着那个黑色的旅行箱子,上面有一条醒目的红色丝带。

当我终于越过无人的头顶和肩膀缝隙,看见前面静静站着看电子牌的简溪的时候,我得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的侧脸在即长白色的灯光下,显得又清瘦,又孱弱,像是轻轻地捧着也会碎。

我挥舞着手,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简溪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有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在寻找了一会儿之后,目光轻轻的落下来。他笑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他显得特别孤独,他的笑容衬托的他更加孤独。也许是因为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同时也充满了泪水。

他看着跌跌撞撞朝自己跑来的林泉,张开了双臂。

林泉用力地抱紧简溪,把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滚烫的眼泪全部流进他深蓝色的毛衣里。她一边哭泣,一边低着头说:“我和你一起去。”

那就是了。

我漫长恋爱岁月的最终结局。

我穿着简溪送我的球鞋,穿着他喜欢的小羊皮外套,站在机场的安检口,看着他牵着林泉,一步一步的离开我的世界。

一个高大一个小巧的背影,他们依偎在一起,就像我们曾经依偎的样子一样。

简溪提着巨大的旅行包,也提着林泉的白色背包。他伸过手,揽过临泉的肩头。

一步,一步,走向他们共同拥有的世界。

我看着机场安检的人在他们身上来回检查了几下,就放他们过去了。

然后他们的背影,就消失在来回拥挤的人群,和密密麻麻的蓝色红色电子数字牌的后面。

我在厕所洗了把脸,掏出包里简溪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手帕丢进了厕所的垃圾桶。

走出航站楼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门口等我的崇光。

他穿着他喜欢的neil barrett浅灰色的及膝长风衣,软软的羊毛绒混合织物,永远都可以给人的皮肤非常非常柔软和细腻的触感。他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毛线帽子,稍微遮掩一下他的偶像身份,但他并没有戴墨镜,所以我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像两面深沉的湖泊,盛满了温柔,和一些难以察觉的悲痛。

风吹过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眶变得发红。

他朝我伸出手,站在原地等我。

我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把脸靠近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香味温暖又和煦,但也带着一点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想到这里又红了眼眶。我本来以为经过了刚刚躲在厕所隔间里面的大肆哭号、差点引来机场保安之后,我的眼泪已经流完了,但是现在,我在他如同太阳般暖煦的羊绒风衣里,再一嗡嗡嗡地哭起来。

他轻轻地抬起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像当初在医院里,在白被单上和着音乐拍打的样子。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我站在人潮汹涌的航站楼门口。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暮色里的上海。无数人来到这里,无数人离开这里。这个见鬼的城市,这个永恒的城市。我看见周围年轻的女孩子对崇光投过来疑惑而稍许激动的眼神,也看见夜空中不断冲上天空的飞机闪灯。

在轰隆隆的飞机轰鸣里,我发现崇光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顽劣的少年了。他安静、沉默,像所有那些成熟的男人一样,年轻的脸庞上甚至有些沧桑,眼角装点着两个被风雪轻轻吹亮的冬日清晨。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像小声哼歌一样,说:“没事,我陪你啊。”

我心里的恶毒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散,于是我说:“是啊,陪的了一年半年,然后我还得送你。”

他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机场周围上演的巨大的悲欢离合里,风吹不进他的羊绒风衣,他的眼睛藏在我身后,藏在羊毛帽子和浓密的头发下面。我温暖得像要睡过去一样。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是我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坐在客厅里等我的顾里、Neil和唐宛如。他们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三分钟之后就要死了。

我平静而缓慢地脱下自己的围巾、大衣,放下自己的包,解散扎起来的头发。整个过程里,我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慢慢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顾里说:“……你饿的话,厨房里有我带回来的……”

我停也没停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然后打开我房间的门,拉起窗帘,把暖气开到最高,然后上衣、裤子都没脱,就倒进了厚厚的被子里。

像是迎面被睡眠突然猛烈一击,我在两秒钟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崇光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主治医生望着他年轻的脸,好像有些觉得可惜,问他:“你真的改变主意要进行手术了?之前只有50%成功率的时候,你不想做。而现在病情比以前要糟糕,手术成功的几率大概只有15%,你还是想要做么?”

崇光的脸笼罩在台灯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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