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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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的改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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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的有系统的发明和制造才与自然活动相关联起来。自然顺从了人类的意旨,因为它已不再是形而上的神学的奴仆了。

    柏格森指出人可以叫做“制造工”

    (Home

    Faber)

    ,他是能制造工具的动物,与其他动物不同。这是自从人成了人以来至今都对的,但在解释自然尚未用到机械的词类以前,制造工具而用以进攻自然和改变自然的形相是偶然仅见的事。

    在这样境遇下就是柏格森一流的人也未必想得到制造工具的能力是这样重要,竟至可以用来判定人的意义。机械——物理科学家的性情所以弄到板滞、枯燥以及自然所以服从人类的支配,原因是一样的。

    性质被放在分量的数学的关系里面,色彩、音乐和形相便从科学家的研究对象中消失了。其余重量、广袤和运动的可以计算的速度等,也就是让它们自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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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彼此调换,或让它们自己可以由一个能的(energy)

    形式转作别个形式,简言之,就是让它们自己可以化成种种变相的诸性质。化学肥料可以替代动物肥料,优良谷类和家畜可以立意由劣等动物和草类培养出来,机械的能可以变作热,电可以变作机械的能的时候,人就得到了操纵自然的力量。最重要的就是他得到力量去立定新目的,并按完善的系统以求其成为现实。只有与性质无关的无限制的代替和变换才可使自然受操纵。自然的机械化是完成实用的和进步的理想主义的必要条件。

    于是,以为物与心相反而且威胁心,只可以保持它在承认的最小限度内,以为物是尽量可以否认的东西,使其不能侵犯理想的目的,以致将这些理想的目的从现实世界排除出去等等,对于物质的这种多年的恐怖和厌恶分明在实践上是悖理的,而在知识上的是无能的。单从科学的立场去判断物质所做的是什么和怎样做,物质只是条件而已。尊重物质就是尊重事业的条件,条件有的是妨碍事业、梗阻事业必须改变了才可以用的,有的是帮助事业、促进事业,可以用来消除障碍而成就事业的。只有学习一心坚持尊重物质即事业成功积极和消极所系的条件的人,才是忠实尊重目的和志向的人。自命抱着目的而轻视实行手段,是最危险的自欺。教育和道德到了它们也晓得一心一意地注意手段和条件(人类所久已轻视为物质的机械的事物)的时候,才可以走上化学工业和医术为它们自己所开拓的同一发展途径去。如果我们以手段代替目的,我们就陷进道德的唯物论去。但我们只注意目的而不注意手段,便堕入感情主义,在理想名下我们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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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数和机会和魔术或戒律和说教,不然也落于狂热主义,这会造成无论牺牲多大也要达到既定的目的。

    我在这个讲演里论及的许多事都很简略,但存在心里的只是一点。关于自然的概念和认识自然的方法的革命,产生了想像和希望的一种新心境。它确认了由经济的和政治的变化所蕴成的新态度,又给这个态度增加了一定的知识资料而构成和证实它。

    在第一讲里面曾提到,在希腊人生活中平常的事实和经验的知识是比不上特殊的社会制度和道德习惯所牵连的想像的信念。现在这种经验的知识在价值和应用上却已突破了它的有限范围而起来了。

    它引进了无限的可能,无穷的进展,自由的运动,和不拘界限的均等的机会,等等观念,而自成了一个鼓动想像的工具。它改造了社会制度,同时也启发了新道德。

    它获得了理想的价值。

    它可以变为创造的建设的哲学。

    但这只是说可以变的,还不是说已变了的。我们试考察一下古代哲学在思想和行为的习惯里是如何根深蒂固,如何适合于人的自发的信仰,新哲学产生的激痛是不足惊异的。

    所足惊异的,还是那样富于倾复性和摧毁性的见解没有经过更多的迫害、殉难和纷扰而竟然进展了。它在哲学中许久才得到它的完整的形式,也当然是不足为奇的事。思想家的主要努力不可避免地要专意减轻变化的冲击,缓和转变的急迫,调解和撮合。当我们回顾到十七和十八世纪的差不多全体思想家,除了那些显著的怀疑论者和革命论者外,令人骇异的就是,虽在那些被认为最进步的人们当中,也存着许多传统的题目和方法。人们是不易抛弃他们的旧的思考习惯的,也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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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立刻就抛弃它们。在发展、教授和接受新观念时,我们都不得不用旧观念来作理解和传达的道具。新科学的全部内容只能够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去了解。概略地讲,十七世纪是天文学和宇宙论见诸应用的时期,十八世纪是物理学和化学,十九世纪是地质学和生物学见诸应用的时期。

    有人说过,现今要恢复十九世纪以前流行于欧洲的那种世界观,是极难的事。但我们只要再看看达尔文以前的植物学和动物学,以及现今仍在道德政治方面占优势的各种观念,就可以发见那支配着当时人心的旧思想秩序。非至关于固定不变的类型和种,高低阶级的安排,暂时的个体对于普遍或种类的从属等信条,在人生科学上的权威受到摇撼,新观念和新方法应用在社会、道德生活里面是不可能的。作到最后这一步,科学的发达可以完成,哲学的改造可以实现,这不似乎就是二十世纪的知识的任务么?

    第四章 关于经验和理性的已变的概念

    什么是经验,什么是理性和心?什么是经验的范围,它的限界怎样?

    它是信仰的确实的基础,行为的安全的指针,程度如何?我们在科学上和行为上可否信赖它?或者我们越出了若干低级的物质的利害关头以后,它就是一个泥淖。它是否那样不稳定,那样浮动,那样肤浅,至今我们不能涉足,安然渡过沃野去,反而走错路,辨不出方向,弄到进退失据。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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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验以外和经验以上的理性,对于供给科学和行为的确定原理是否必需?这些问题,从一方面看来,是深奥的哲学的专门问题,从另一方面看,却也包含着关系人们营谋生计的最为深切的疑义。这些问题不但关系人所用以构成他的信仰的标准,而且关系他所凭以指导生活的原理,以及他所趋向的目的。

    人是否必须凭一种引他进入超经验界去的特异的机关,以超越经验呢?如果这个不成功,他是否就要彷徨于狐疑幻灭中呢?

    或者,人类的经验本身,在它的目的和指导方法上,是否有价值呢?它能否自己辟出坚定的途径,或者,必须倚仗外面的扶助呢?

    我们晓得传统的哲学是怎样答复的。这些答复虽不全然一致,但它们都以为经验断不出乎特殊、偶然和盖然的水平以上。只有在起源和内容方面均能超出任何和一切意想到的经验以外的一个力量才能达到普遍、必然而确实的权威和领导。

    就是经验论者自身也承认这些断定是正确的。

    他们只说,既然人类是没有所谓纯粹理性这种能力,我们就不得不满足于我们所有的、所经验的,并竭力利用它。他们既已满意对超经验论者所加的怀疑的抨击,又满意传授各种方法使人们可以尽量了解那不息的刹那的意义和好处,或者像洛克那样,确认经验虽有限境,但它却给与人们以指引行为的适当的步骤所需要的光明。他们断定那出自高级贤能的所谓权威的指导实际上阻碍了人们。

    这个讲演的任务,是在说明,从来经验论者所未曾并且不能提出的那些主张,即认为经验是科学和道德生活的指导,现在怎样提出和为什么可以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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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奇怪,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实在于经验的旧观念自身是经验的产物——当时人们得到的唯一的经验。如果经验的别一个概念现今是可能的,那正是因为现今所得到的经验的性质所遭遇的社会的、理知的变化比之从前更为深刻。柏拉图和亚理斯多德关于经验的说明实际上就是希腊人的经验的说明。它和近代心理学者所谓从试验和错误入手而不从观念入手的学习方法非常近似。人试做某一种动作就受到某一种感应和感动。这些动作在发生的当时是各个孤立的、特殊的——与它相对应的是刹那的欲望和刹那的感觉。而记忆则将这些各个事件保存积累起来。当它们积累起来的时候,那些零乱驳杂的被丢弃了,那些有共同形相的被挑选出来,充实起来,联结起来。行动的习惯渐渐形成了,与这习惯相对应着,形成了某一物体或某一状态的一个普通心象。于是我们不但辨识或注意这个特殊事物(严格地讲一个特殊事物是不可能全然辨识清楚的,因为辨识不经分类就不能举其特性,证其相同)

    ,而且认得它是人,是树,是石,是皮革——属于某一部类而标明其全部类所特有的普通形相的一个个体。跟着这个常识的知解的发达就长成行为的一定的规则性。特殊的事件熔合起来,行动(在它所及的范围内是普遍的)构成一个方式。职工、鞋匠、木匠、运动家、医师等处理事件有一定常规,在他们当中所表现的一种熟练技巧发展了。这个规律性自然是表明那特殊事件不是作为孤立的特殊事件看待,而是作为属于某部类的一例看待的,所以它要求某一部类的动作。从所遇见的多数特殊病患中,医师学到把若干症候汇归消化不良的部类去,并且学到以一种共同或普通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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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去治疗这一类的症候。他定下一个服用药,饵的规则。这些就构成我们所谓经验。而其结果,如前例所明示的,就得到一种概括的见识和行动中的一种有组织的技能。

    不用说,这个概括和组织是有限的而且是有误的。

    这些,如亚理斯多德所常说的,是适用于寻常事件的一个规则,而不是普遍的、必然的,或者当做一个原理适用。医师是难免误诊的,因为各个病例各不相同,它们的本质原是如此。这个困难不是起于经验缺乏而以更丰富的经验补救得的。这样的经验本身自有缺欠,于是错误无可避免并且无可救治。唯一的普遍性和确实性是经验以上的一个境地,即合理的和概念的世界。如同特殊事物是到心象和习惯去的一块踏脚石一样,心象和习惯也是到概念和原理去的一块踏脚石。但后者却放下了经验就不管了,再也不回头去修正它。当我们说那个建筑师或那个医师的操作方法是“经验的”不是“科学的”的时候,仍然遗留在“经验的”和“合理的”对照间的就是这个观念。但关于经验的古今概念的区别,已表现在下列事实中,即这样的评语成了对于某一特殊建筑师或医师而提出的一种攻讦,一种诽谤的控诉。在柏拉图、亚理斯多德和烦琐学派看来,因为他们以职业做经验的范型,这个评语是对于职业的一种攻讦。它是关于与概念的审思相反的一切实际行动的一种诉状。

    以经验主义者自居的现代哲学家通常都抱着批判的目的。和培根、洛克,康狄亚克(Condilac)和爱尔维修(HelAvetius)一样,他面对着他所极不信任的许多教条和制度。他的问题是在解脱人类白白背负着的重担,打破它,扯毁它。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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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发掘和剖析的最便易的方法是求助于经验,以经验做最后的证据和标准。无论什么时候,积极的改革论者在哲学的意义内都是经验论者。他们专事证明那些自命为曾经取得生就的观念和必然的概念的认可,或导源于理性的、可靠的、启示的若干现行信条或制度,实际上却都是出自身分低微的经验而且是由偶然的阶级利益或偏执的权力而取得承认的。

    洛克所倡导的哲学的经验主义就是注重做这种毁坏功夫的。他很乐观地假定了,当盲目的习惯、强制的权威和偶然的联想等重担被解除了的时候,科学和社会组织的进步就会自发地出现。它的任务是帮助解除这个重担。令人摆脱这个重担的最好方法,是教人明白,与那可恶的信条和习惯结合着的观念在人心中的起源和生长的自然历史。

    山塔耶那(SanAtayana)叫这一派心理学做恶意的心理学(malicious

    psyAchology)

    ,是妥当的。

    这种心理学把某种观念的构成的历史和那些观念所关涉的诸事物的叙述看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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