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凤瑶冲警察笑了笑,转身往回走。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司机弯着身子,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她。齐凤瑶冲司机摆了摆手。她不想打车回家,打算走一走,彻底缓解一下刚才过度紧张的身心。
齐凤瑶在街上脚步轻快地走着,高跟鞋踏在水泥路面上发着清脆的声音。
齐凤瑶走到一座桥头时,路边一盏路灯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拦住了她的去路,凶巴巴地盯着她的脸。
就在齐凤瑶一怔愣的时候,男青年恶声恶气地说道:“靓姐儿,哥们儿没钱花了,你借给哥们儿几个钱花吧!”
齐凤瑶知道眼前这个男青年的身份了,心提到了喉咙口,颤抖着嗓音说:“你……你……我是办急事出来的,身上没带钱……”
男青年色迷迷地冷笑了一声,说:“你带没带钱哥们儿搜搜就知道了!”说着,他把手伸向了齐凤瑶胸部高耸的乳房伸去。
“你这个混蛋——”齐凤瑶本能地骂了男青年一句,使劲在男青年手背上挠了一把,然后转身就跑。
“靓姐儿,你他妈的跑不了!”男青年显然没有在意手背上的伤痕,在齐凤瑶身后追赶。
齐凤瑶不顾一切地跑着。路边一座写字楼的门还开着,齐凤瑶扭身跑了进去。男青年见齐凤瑶跑进了楼内,不敢再追,捂着淌出了鲜血的手背躲进了一个暗处。
惊魂未定的齐凤瑶跑近写字楼后,顺着楼梯一口气跑上了三楼。
这座极具现代化建筑风格的写字楼是四方旅行社的办公楼,此时,总经理苏江礼正在办公室里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嗒嗒嗒……”一阵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苏江礼的耳朵里。他奇怪地睁大了眼睛,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正要到外面看看,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少妇突然从半开着的房门外闯了进来。
苏江礼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到这里来干什么?”
齐凤瑶把身子靠在门上,一边急剧喘息着一边望着苏江礼说:“对不起,先……先生,有坏人追我……”
“坏人追你?”苏江礼眼睛紧盯着齐凤瑶,满腹狐疑地问了一句,同时走到门外看了看。走廊上空无一人,他返回身,不冷不热地对齐凤瑶说:“小姐,我们素不相识,请不要开玩笑。”
齐凤瑶急切而真诚地冲苏江礼说道:“真的,先生,刚才路上真的有坏人劫我,我慌不择路,就跑到您这里来了,打搅您了。”
苏江礼坐回到了办公桌后,说:“好吧,我相信你的话了。近来一段时间这里确实发生了几起单身女性被抢劫的案件,你跑到我这里来就什么都不要怕了。哦,对了,你请坐吧!”
苏江礼用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话语里充满着热情。齐凤瑶坐了下来。
苏江礼有充足的时间认真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了:她有着一张耐看的瓜子脸,皮肤白皙、滑嫩;双眉长而弯,很浓,这使她恰到好处地有了一点点年轻男子的英武之气;两只眼睛如同一对正在秋风中成熟的葡萄,闪着晶纯、俏皮的光;鼻子高耸、小巧而又立体感很强;薄嫩红润的嘴唇微张,唇边飘荡着非常富有礼节的笑容。她身上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裙摆下露出一双结实的、极具曲线美的小腿。由于没有穿丝袜,这双腿在灯下显得格外真实、健康。她周身荡漾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那绝对是一种强烈的魅力,是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了的魅力。她虽然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但却动感十足,好像一片美丽的彩云在这间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里浮动……苏江礼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现代美容手段修饰过的自然天成的俊俏少妇!
苏江礼的心被齐凤瑶的美丽撩拨得一动,又一动。
“小姐,认识你很高兴,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和在哪里发财吗?”苏江礼很想用平和的嗓音和眼前这个靓丽的女人交谈,但话语出口,他就明显地感觉到声音有些发颤。他知道,自己是被对方的美貌震惊所致。
齐凤瑶还未完全从夤夜贸然闯进别人办公室的歉意中解脱出来,双手有些局促地绞在一起。苏江礼注意到,那双手十指纤长,指端饱满——美丽的女人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是美丽的。
“我叫齐凤瑶,十几天前从棉纺厂下岗了。您是……”齐凤瑶望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小心地说着,同时望了几眼对方。只见苏江礼身材高挑,传统的中分头,大概抹了一层高档发油,黑黑的头发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亮光。他的脸型呈椭圆形,眼睛细而长,闪动着似乎狡黠又似乎冷静的光;鼻梁略微有点歪,但这并不影响他容貌的周正;短短的胡髭,薄厚适中的嘴唇;白色半袖衬衫,一丝不苟地扎着一条蓝底白色斜边领带。“他肯定是个精明的人吧?”齐凤瑶心想。
苏江礼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名片,目光又迅速地落回到齐凤瑶身上,说:“我是四方旅行社的总经理。哦,这是我的名片。”
齐凤瑶站起身,走到苏江礼身边,双手接过那张散发着淡淡香水味道的名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呀,您就是咱们永平市有名的私营企业家苏江礼苏总?今天晚上见到您真高兴!”
苏江礼微微一怔,问道:“凤瑶小姐知道我?”
齐凤瑶用一种尊崇的目光望着苏江礼,说:“您的四方旅行社在全市各个媒体上都做了宣传,我当然也就知道您的大名了。”
苏江礼仿佛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眼光继续盯住齐凤瑶那张俏丽的脸,尤其是那对具有着男人般英武的眉毛,说:“说实话,今晚能够和你邂逅我也很高兴。凤瑶小姐年轻漂亮,即便不下岗,在棉纺厂也会耽误了前途的。”
忧愁浮现在了齐凤瑶的脸上,她叹了一口气,说:“苏总,我在棉纺厂只不过是办公室的一名职员,除了上好班从来没有想过别的事情,可是现在连班都上不成了。唉,都怪我自己没有本事。”
苏江礼以一副洞察世事的口吻对齐凤瑶说道:“企业改制工人下岗是这个时代很正常的事情,凤瑶小姐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自责。你这么年轻,下岗了可以做点别的事情嘛。比如说我吧,我原来只不过是市旅游局一名普通职员,现在……”
齐凤瑶轻轻摇了摇头,说:“苏总,我怎么能跟您比呢?其实我家里生活还过得去,我爱人开了一个公司,但我想自己做点事情。我还年轻,不想呆在家里,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好什么。”
苏江礼有百分之二百的兴趣和齐凤瑶聊下去,他的眼光始终不离开齐凤瑶的脸,继续说道:“说句文雅的话,人的自信心是需要培养的,没有天生的富翁,富翁的财富是他本人用智慧和勇气换来的。我们虽然初次见面,可是我从你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你是一个确实很有志向的人,这点嘛和我当年很相似,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希望我能帮助你做点什么。”
苏江礼轻柔的嗓音里充满着一种令人感动的真诚,使齐凤瑶像遇到了知音一样,她心里对面前这个永平市大名鼎鼎的“旅游大鳄”产生了一股浓重的信任感。凭直觉,她想苏江礼会给自己某种帮助的,于是说道:“苏总,您说我能做什么呢?也许我这个问题提得太幼稚了,可这个疑问一直在困扰着我。”
苏江礼脸上再次浮现出宽厚的笑容,说:“凤瑶小姐,我虽然身处商海,也算有所建树了,但是对旅行社之外的行业没有什么发言权。不过,由于我虚长你几岁的原因,我想告诉你,有些事情可遇不可求,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套用一句话说,世界上总有一个行业适合你。”
在这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像一只麻雀似的蹿上了苏江礼的脑海,那么突兀,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被震惊了,脸上的肌肉甚至都颤抖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点燃一根香烟,以作为掩饰。
齐凤瑶根本没有发觉苏江礼脸上的变化,由衷地冲苏江礼说:“苏总,您的谈吐太不俗了,很有大家风范!”
苏江礼谦逊地晃了晃手中的烟,说:“只要凤瑶小姐开心就行了。”
齐凤瑶真的很开心,笑着对苏江礼说:“苏总,谢谢您鼓励我。”
苏江礼用熟人般那种毫无间隙的口气说:“看得出来,凤瑶小姐是一个要强而且有一定个性的女性,我就欣赏这样的女性!”
“谢谢苏总的夸奖。”齐凤瑶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这种羞赧更增添了她的俏丽,更让苏江礼的心底涌起了无可名状的情愫。
苏江礼的思维似乎比以往活跃了十几倍,滔滔不绝地说:“我这可不是什么夸奖,凤瑶小姐,我感觉你是一个非常具有灵性的女性。请注意,我说的是灵性,女人不应该仅仅具有灵气,更应该具有灵性。一个女人如果只具有灵气,那说明她还不很完美,既具有灵气又具有灵性的女人才是完美的。凤瑶小姐属于后者。”
齐凤瑶分明被苏江礼的话语打动了,她再次由衷地夸赞道:“苏总,您很懂得分析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苏江礼继续哲学家一样地讲述着:“我有这样一个观点,人在世界上最应该懂得的就是人,男人要懂女人,女人也要懂男人,这样生活才能有意思。你说是吗?凤瑶小姐?”
齐凤瑶显然没有想到苏江礼会提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好,但苏江礼在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她,只得边思忖边说:“我……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感到这些事情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想的也是尽早有一份工作……”
苏江礼看似漫不经心地跨前一步,缩短了和齐凤瑶之间的距离,说:“凤瑶小姐,简单也好复杂也好,这对于你来说都不重要。”
齐凤瑶不解地问道:“怎么会不重要呢?您不觉得生活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苏江礼神色严肃地说:“凤瑶小姐,你完全没有必要怨天尤人,生活对任何人都不公平,换句话说就是生活中本来就没有公平的事情……这个问题很广泛,我们今天还是不要探讨这个问题了。”
齐凤瑶释然地冲苏江礼笑笑,说:“苏总,您留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不会忘记您的。”
苏江礼不失时机地反问道:“这么说我们都得感谢那个不法之徒了?”
齐凤瑶气愤地说:“世界上有坏人太可怕了,我就恨做坏事的人!哦,苏总,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打扰了您好长时间,真是过意不去。”
苏江礼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阻拦齐凤瑶离开自己的办公室,索性说道:“没什么,凤瑶小姐太客气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办,否则我会开车去送你的。路上多加小心。”
齐凤瑶最后冲苏江礼真诚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出去。
苏江礼怔怔地站在远处,眼睛望着齐凤瑶刚才站立过的地方,仿佛齐凤瑶仍旧站在他面前一样——齐凤瑶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那对美丽的具有年轻男人气质的眉毛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是我遇到的真正的女人,这是我遇到的真正的女人……”苏江礼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声音像香烟飘出的烟雾一样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散开了。
这时,苏江礼的外甥——永平市宏海贸易公司经理曾晖猫一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曾晖有着一副武高武大的身材,头扁扁胖胖的,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额头上经常架着墨镜,乍看上去活像一个飞行员,只不过照比真正的飞行员显得过于滑稽罢了。
“舅舅,你这办公室里好像有一股女人的味道。”曾晖掩好门,走到苏江礼面前,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说。
苏江礼瞥了一眼曾晖,说:“你对女人比对钱都敏感,我这办公室里是来过一个漂亮女人,刚刚离开。”
曾晖双手撑在苏江礼的办公桌上,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样的女人?”
苏江礼依然沉浸在对齐凤瑶的遐想中,对曾晖说:“一个下岗女工,非常漂亮。”
曾晖继续调侃道:“下岗女工?真没想到舅舅和下岗女工……哈哈,您没告诉她‘下岗女工别流泪,转身走向夜总会’吗?”
苏江礼皱了皱眉头,说:“我没听过这句打油诗,也不想听,它的层次太浅了。我对她讲了许多话,她也对我讲了许多话。我们聊得很投机,我喜欢上她了!”
曾晖还想把关于女人的话题讲下去,但突然想起的一件事情使他打住了玩笑的话头,说:“舅舅,舅母给我打电话,要从我公司的账转一笔钱……”
苏江礼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猛地提高了嗓门,打断了曾晖的话:“别跟我提她!我这么晚了叫你来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曾晖一屁股坐在刚才齐凤瑶坐过的沙发上,陪着小心转换话题说:“舅舅,第二批‘货’又要到了。”
听了曾晖的话,苏江礼的中枢神经像受到了强烈刺激一样“腾”地站起身,眼里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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