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通俗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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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 第8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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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济捏词谕众道:“官军将征发尔等,剪发黥面,作为兵役,身死行阵,妻子为虏,尔等果情愿否?”大众齐称不愿。隆济道:“如果不愿,如何对付官军?”大众呼嚷道:“不如造反!”正要他说此语。隆济道:“造反如何使得?”大众道:“同是一死,如何不造反!”隆济道:“造反须有头领。”大众道:“现在眼前,何必另举?”遂推隆济为头目,隆济复令水西土官,去挈蛇节。至蛇节到寨,果然美貌绝伦,武艺出众。名不虚传。隆济遂拨众千名,令她带着。夜间却召入蛇节,只说是密商兵事,谁知他已暗地勾通,肉身演战。水西土官,因要靠着隆济,不敢发言,隆济反得坐拥娇娃,先尝滋味。世之娶美妇者其慎诸。

不到数日,已胁从苗、獠诸蛮数千人,破杨、黄诸寨,进攻贵州。知府张怀德力战败死。刘深闻警赴援,恰巧狭路逢着冤家。看官道是何人?就是朝思暮想的红娘子。那时刘深拚命与战,恨不得立刻抱来,同她取乐,偏偏这个红娘子,狡猾异常,出阵打了个照面,偏回马逃走。刘深哪里肯舍,下令军中,生擒蛇节者赏金千两。于是各军力追,直至深山穷谷中,转了几个湾头,蛇节不知去向。偏来了数千名土番,面目狰狞,状貌可怖。一班罗刹鬼。他却不知阵法,一味的跳来跳去,乱斫乱砍,弄得军士手足无措,左支右绌。正惊愕间,蛮酋宋隆济,复率众驰到,将刘深军拦入洞壑,四面用蛮众围住。为了小洞,反入大洞。刘深陷入绝地,只好束手待毙。还是此时死了,省得后来枭首。亏得镇守云南的梁王阔阔,恐刘深穷追有失,率兵接应,方杀退隆济,将他救出。

隆济复进围贵州,刘深整兵再战,只是不能取胜。相持数月,粮尽矢穷,引兵退还,反被隆济追击,把辎重尽行委弃,又丧失了数千兵士,狼狈逃归。败耗传至燕京,成宗乃改遣刘国杰为帅,杨赛因不花原名汉英,其先太原人,自唐时平播州,世有其地,元时其父纳土,乃赐名杨赛因不花,一作杨赛音布哈。为副,率四川、云南、湖广各省兵,分道进讨诸蛮。

是时征缅统帅薛绰尔亦受缅人金赂,率兵遽退。元廷尚未闻知,封窟麻剌哥撤八为缅王,赐以银印,令他回国。方要出发,缅贼阿散哥也,已遣弟者苏入朝,自陈弑主罪状,乞加宽宥,并愿奉窟麻剌哥撤八回缅。至此讯悉征缅军,已退回云南。

那时薛绰尔奏报亦到,只托词炎暑瘴疠,不便进兵,还师时反被金齿蛮邀击,士多战死等语。成宗大愤,遣吏按验,查得薛绰尔围缅两月,缅城薪食俱尽,将要攻陷,云南参知政事高庆,及宣抚使察罕,受纳缅金,耸恿薛绰尔还军,以致功败垂成。于是高庆、察罕正法,免薛绰尔为庶人。独刘深受完泽庇护,未曾加罪。南台御史陈天祥,遂抗词上奏,大旨是参劾刘深殃民激变,非正法无以弭祸。小子阅着原奏,不禁技痒起来,即信笔成诗道:

尧阶干羽化苗日;元室兵戈酿乱时。

谁是圣仁谁是暴?兴衰付与后人知。

欲知原奏详细,请看下回叙明。

…………………………

海都肇乱四十年,战杀相寻,几无宁日,幸出镇有人,或善攻,或善守,以此北方千里,尚未陷没。海都不获逞志,抑郁以死。自是都哇倡议归降,察八儿等同时听命,三汗投诚,兵祸少弭;然劳师靡饷,已不知几许矣!为成宗计,当口不言兵,专谋富教,庶乎承平之治,可以期成。乃复征缅国,征八百媳妇,愤兵不戢,必致自焚。迨悍酋妖妇,连结构兵,扰扰云、贵者有年,刘深之肉,其足食乎?本回于北方之战,归功床兀儿;南征之役,归罪刘深,而隐笔仍注意成宗,皮里阳秋,可与言史矣。

第二十八回 蛮酋成擒妖妇骈戮 藩王入觐牝后通谋

却说御史陈天祥,因刘深未曾加谴,抗疏严劾,说得洋洋洒洒,为《元史》中仅见文字。小子不忍割爱,节录如下:

臣闻八百媳妇,乃荒裔小夷,取之不足以为利,不取不足以为害。而刘深欺上罔下,远劳大众,经过八番,纵横自恣,中途变生,所在皆叛,不能制乱,反为乱众所制,食尽计穷!仓皇退走,丧师十八九,弃地千余里,朝廷再发四省之兵,以图收复。比闻从征者言经过之地,皆重山复岭,陡涧深林,其窄隘处仅容一人一骑,贼若乘险邀击,我军虽众难施。或诸蛮远阻险隘,以老我师!进不能前,退无所掠,将不战自困矣!且自征伐诸夷以来,近三十年,未尝有尺土一民之益,计其所费,可胜言哉!去岁西征,及今此举,何以异之?乞早正深罪,乃下明诏招谕,彼必自相归顺,不须远劳王师,与小丑夺一朝之胜负也。苟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详审成败,算定后行。彼诸蛮皆乌合之众,必无久能同心捍我之理。但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以计使之互相仇怨,待彼有隙可乘,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怀之以仁,抗敌者威之以武,恩威兼济,功乃可成。若复舍恩任威,深蹈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者也!谨奏。

奏入不报。只缅国嗣王,许者苏奉回为主,把征缅事搁置不提。于是天祥托病辞去,成宗也不慰留。

忽西南紧报,杂沓而来,如乌撤、乌蒙、东川芒部及武定、威楚、普安诸蛮,统托辞供亿烦劳,不堪虐苦,这边发难,那边响应,攻掠州县,焚烧堡砦,几乎闹得一团糟。成宗乃急命陕西行省平章政事伊逊岱尔,统师往讨,并令会同刘国杰,以资策应。国杰方讨宋隆济等,不及来会。成宗命他兼顾,原是无谓。伊逊岱尔督军前进,分道驱杀,那蛮民本系乌合,趁着一时愤激,遽尔倡乱,一闻官军骤至,既无统领,又无机谋,仓猝对敌,被官军杀得大败。顿时逃的逃,降的降,不到一月,已奏报肃清了。

只蛮酋宋隆济,已猖獗年余,集党数万人,肆行无忌,他竟自称为王,每日驱众四掠,自己恰与蛇节宣淫。蛇节妖媚得很,一心一意的从着隆济,要他封为王妃。水性杨花。隆济因她有夫,倒也碍着面目,不好发表。偏蛇节设心狡毒,竟唆隆济杀死土官,实足副名。那时隆济受她盅惑,只说水西土官违命,将他斩首。家家床头有蛇节,幸勿轻意。越宿,遂命蛇节正式为妃。这一宿间兴味何如?

嗣是朝欢暮乐,两口儿非常愉快。忽闻元将刘国杰,带领数省大兵,前来征剿,不免忧虑起来。蛇节道:“无妨,只教给我五千人,便杀他片甲不回。”恃有前胜。隆济大喜,便整备兵械,着于次日起程。是夜把蛇节竭力奉承,不消细说。翌晨,便拨众万名,令蛇节带着,先行起马,自率万人为后应。

蛇节闻官军自广西进兵,遂向东进发,行至播州,方遇着官军,她即抖擞精神,来与官军接战。刘国杰前军接着,望见敌队中的大旗,随风飘荡,露着数个大字,什么南蛮王妃字样。各军早闻蛇节美名,都睁着眼望那蛇节,但见蛇节跨着绣鞍,裹着铁甲,面上不涂脂粉,自然白中带红,兼且眉似初月,唇若朝霞,妖艳中露出三分杀气,越觉宜笑宜嗔,蛮妇中有此艳妇,真是尤物。顿时齐声喝采,不由的目眙神呆。孰意蛇节竟挥着鸾刀,驱杀过来,官军无心恋战,竟被冲动阵角,往后倒退。蛮众个个奋勇,愈逼愈紧,有好几个晦气的官军,早已身首分离。幸刘国杰督军继至,一阵力战,才把蛮众驱退。收军后,察知前队情形,即把将士训斥一番,令他见敌即杀,不得为色所迷。

是夕无话。越日,两军复战,国杰令兵士不得退后,只向前进。蛇节不能抵御,败退十里。越日又战,蛇节复败走,官军追将过去,偏值隆济杀到,蛇节亦转身前来,合力奋斗,杀败官军。国杰忙鸣金收军,亲自断后,才得徐徐退回。入营检查,已伤亡千人。

当下与杨赛因不花共同商议,想了一策:令军士各在盾上加钉,准备要用。军士得令,统摸不着头脑,只能遵令办就。翌日,军士将盾献上,国杰传令道:“今日出战,前队携盾对敌,稍战即走,将盾弃地,不得取回;后队整械听令!”军士奉命,即如法施行。将近敌营,隆济、蛇节,并辔出来,蛮骑争先驰突,官军弃盾即走。隆济见部众得胜,忙令他前追,谁知地上都是弃盾,盾上有钉,马足蹀躞不稳,多半颠踬,骑马的人,自然随仆。原来如此,的是奇想。国杰麾军齐上,如削瓜砍菜一般。隆济、蛇节,慌忙走脱,部众已死了一半。

国杰得胜回营,只令坚壁弗动,过了数日,隆济、蛇节,又邀合蛮众,复来攻击。国杰仍令固守,不准出阵。隆济、蛇节无可奈何,收众回去。接连数日,不发一兵。隆济、蛇节更迭挑战,只是不应。国杰又要作怪。军士也不知何故,惟有严装待命。

一夕见侦骑入营密报,即由国杰发令,教杨赛因不花率军五千,夤夜去讫。越日仍无动静,直到天晚,方下令夜薄敌营。时至三更,淡月迷濛,国杰令军士出营,亲自押队,衔枚疾走。行近隆济寨前,突发火炮,麾军直入。那时隆济正抱着蛇节,酣寝帐中,蓦闻炮声震天,方才惊醒,还道营内失火。揭帐一望,只闻一片喊杀声,吓得心惊胆落,连忙扯起蛇节,连外衣都不及穿着,飞步逃至寨后,觅得战马两匹,与蛇节跨鞍逃走。营内的蛮众,都从梦中惊醒,伸了足即被斫去,展了手又被戳断,大家是亲亲昵昵,同赴鬼门关。只营后守卒数百名,还有逃走工夫,拚命奔去。国杰扫尽敌营,天已黎明,即下令回军。

将士因渠魁脱走,禀请追赶。国杰道:“不必,自有人擒来!”妙极!回营甫一小时,果有军士入见,已将蛮妇蛇节擒到。国杰问道:“杨副帅来未?”军士答道:“隆济涉河遁走,杨副帅追觅去了。”

看官,你道这蛇节如何得擒?原来国杰计获叛蛮,先时曾遣人探路,料知隆济杀败,必往墨特川,方可归巢。因先命杨赛因不花率军绕道,截住川滨。隆济、蛇节果然中计,奔至川旁,被杨军截杀,隆济投入水中,凫水逃生。偏蛇节不能泅水,单身孤骑,如何对仗,只好下马乞降,所以先被拿到。国杰即命推入,军士见蛇节只着衵衣,云鬟半坠,面色微青,睡容中又带惊容,好一幅美人图。喘呼呼的下跪案前。国杰拍案道:“你是妖妇蛇节么?”蛇节凄声答道:“是!”国杰复怒道:“你擅拒天讨,加害生灵,曾否知罪?”蛇节复流泪答道:“已经知罪!若蒙赦宥,恩同再造,就是收为奴妾,也所甘心!”国杰厉声道:“好没廉耻的蠢妇!左右与我斩讫!”你若不要她作妾,何不送与刘深?将士闻了这令,都想求他释放,赏做小老婆,怎奈国杰满面杀气,不敢率请,眼见得一个美妇,倏忽间化作两段了。

又过一天,杨赛因不花回营,已将隆济获到,说是由他兄子宋阿重絷送,当问了数语,囚入槛车,一面请旨处置,旋奉诏就地正法。蛮境敉平,云、贵总算安靖,连八百媳妇,也不再征。惟刘深免官,嗣被哈喇哈孙再行奏弹,说他徼名首衅,丧师辱国,非正法不可,乃将刘深伏诛,南征事因此结局。暂作收束。

完泽也为台官所劾,且有纳赂嫌疑,几乎被谴,成宗格外包荒,释置不问。独冥官不肯饶他,偏叫二竖为灾,一病长逝。嗣职的便是哈喇哈孙。副相令阿忽台继任。阿忽台一作阿呼岱。两相为武宗继统所系,故特表明。且复征召陈天祥,授集贤院大学士。天祥再起就职,怀着一片忠心,屡欲畅陈时弊,偏成宗燕昵宫闱,常不视朝,后且时患寝疾,内政决于皇后,外政委诸廷臣。惹起天祥烦恼,忍不住意中郁勃,便极陈阴阳反复,天地易位,是今时大弊。且因宗庙被火,两浙大饥,河东地震,太白经天,种种灾祲,统陈列在内,说是咎由人致,很为切直。看官,你想这道奏疏,明明是内讥牝后,外斥权臣,难道能邀批准么?果然奏入留中,付诸冰搁,天祥复谢病去了。

大德九年,成宗以寝疾难痊,立子德寿为太子。德寿非元后亲出,乃是次后弘吉剌氏所生。元室宫闱,并后匹嫡,成为常例,所以皇后不止一人。弘吉剌氏性安简默,一切政务,俱由元后伯岳吾氏主持。太子德寿,立未数月而卒。或言由伯岳吾后暗中谋害,事无左证,不便直指。惟成宗从子爱育黎拔力八达,一作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及其母弘吉剌氏,为伯岳吾后所忌,令他出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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