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通俗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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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 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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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宿即遣出中使,召勰及高阳王雍,广阳王嘉,清河王怿,广平王怀,入宴禁中,肇亦与宴。勰妃李氏方产,固辞不赴,中使一再敦促,不得已与妃诀别,乘牛车入东掖门。将度小桥,牛不肯进,牛果能则知耶!由中使解去牛缆,挽车驰入。彼此列席宴饮,直至黄昏,尚无他变。大家都有酒意,各起至别室休息。

才阅须臾,忽由卫军元珍,引着武士,赍鸩前来,逼勰使饮。勰瞿然道:“我有何罪?愿一见至尊,虽死无恨!”元珍道:“至尊不能再见!”勰复道:“至尊圣明,不应无罪杀我,诬告何人,愿与一对曲直!”元珍不应,但目视武士。武士用习环击勰三下,勰抗声道:“冤哉皇天!忠乃见杀。”武士再用刀击勰,勰乃取鸩饮讫。毒尚未发,又被武士刺死。翌晨用褥裹尸,载归故第,诈云因醉致死。李妃闻报,向天大号道:“高肇枉理杀人,天道有灵,怎得善终!”魏主佯为举哀,赙赠从厚,赐谥武宣。及举柩出葬,行路士女,统望柩流涕道:“高肇小人,枉杀如此贤王!”嗣是中外舆情,益恨肇不休。莫谓直道无存!

那李平督领各军,进攻信都,愉出城拒战,屡战屡败,乃闭门静守。李平分兵围城,连日攻扑,闹得城中昼夜不安,各生贰心。再加河北各州,已由定州刺史安乐王诠,檄称魏主无恙,休信叛王讹言,遂致鬼蜮伎俩,俱被瞧破,没一人信从伪主。愉情势两穷,没法摆布,只好挈了伪后,及爱子四人,并左右数十骑,溜出后门,命伪冀州牧韦超,居守信都。李平闻愉出走,亟遣统军叔孙头追捕,自督将士登城,即日攻入,杀死韦超,揭榜安民,全城复定。叔孙头也将愉等拿到,不漏一人,便由平奉表告捷。

高肇等请就地诛愉,魏主不许,但命械送洛阳,责以家法。平乃派将送愉,及愉妾李氏子四人,乘驿解往。愉每止宿亭,必与李氏握手言情,备极私昵,一切饮食,悉如平日,毫无怍容。行至野王,由高肇传到密令,迫愉自杀。愉服毒待尽,且语人道:“我虽不死,亦无面目见至尊。”又与李氏永诀,悲不自胜,俄而气绝,年只二十一。李氏与四子至洛,魏主赦免四子,惟拟置李氏极刑。中书令崔光谏道:“李氏方娠,刑至刳胎,乃桀、纣所为,严酷非法,须俟产毕,然后行刑。”魏主依议,按功行赏,加李平散骑常侍,即令还朝。平入信都,从参军高颢言,宥胁从,禁杀掠,子女玉帛,一无所取,还都以后,中尉王显,索赂不得,遂劾平隐没官口,乱党子女,应没入宫廷,叫作官口。显有情弊。高肇亦恨他毫无馈遗,奏除平名,有功反罪,国事更可知了。不乱不止。

梁天监七年,魏郢州司马彭珍等,叛魏降梁,潜引梁兵趋义阳。三关即平靖、武阳、武胜三关,并见前文。戍将侯登,亦向梁请降。魏悬瓠军将白早生,又杀死豫州刺史司马悦,自号平北将军,致书梁司州刺史马仙湬,乞发援师。仙湬上书奏闻,梁主衍令仙湬往援早生,且授早生司州刺史。仙湬进屯楚王城,但遣副将齐苟儿,率兵二千,助守悬瓠,魏复起中山王英,都督南征诸军事,出援郢州。再命尚书邢峦,行豫州事,领兵击白早生。峦尚未发,先遣中书舍人董绍,抚慰悬瓠,早生执绍送建康。峦闻绍被执,忙率骑士八百,倍道兼行。五日至鲍口,早生遣将胡孝智,领兵七千,出城二百里逆战,为峦所破,遁还悬瓠。峦进至汝水,早生自往截击,又复败还。峦遂渡水围城。魏宿预守将严仲贤,因邻境被兵,正拟戒严,参军成景隽,刺死仲贤,竟举城降梁。于是魏郢、豫二州属境,自悬瓠以南,直至安陆,均为梁有。唯义阳一城,为魏坚守。

中山王英,虑兵不敷用,求请添兵。魏主但遣安东将军杨椿,率兵四万,进攻宿预。命英就邢峦军,同攻悬瓠。悬瓠城已经危急,复见英军助攻,越加恟惧。白早生尚欲死守,偏自司州遣来的齐苟儿,遽开城出降。苟儿应改名狗儿,故愿乞怜外族。魏兵一拥入城,擒斩早生,及余党数十人。英乃引兵赴义阳。

义阳太守辛祥,与郢州刺史娄悦,婴城共守。梁将军胡武城、陶平虏,引兵进逼,祥与悦共议战守事宜。悦但主守,俟英来援,祥独主战,夜率壮士掩袭梁营。梁人果然中计,胡武城仓猝逃还,陶平虏略慢一步,被辛祥活捉了去。义阳得安。悦耻功出祥下,奉书高肇,掩没祥功,赏竟不行。

中山王英,到了义阳,梁兵早已败去,乃欲规取三关。先与众将计议道:“三关相须,如左右手,若攻克一关,两关可不战自下。攻难不如攻易,应先攻东关为宜。”东关即武阳关。众将自无异言。英又使长史李华,引兵赴西关,即平靖关。牵制梁军,自督诸军向东关。六日而下,虏得守将马广、彭瓮生、徐元季,再移兵攻广岘。守将李元履遁去,又攻西关,梁将马仙湬亦遁。

梁主亟遣韦睿往援仙湬,行至安陆,闻三关已经失守,忙入城为备,增筑城垣二丈余,更开大堑,起高楼,收集溃卒,严加防堵。部将或以怯敌为疑,睿笑道:“为将当有怯时,怎可徒恃勇气!”马仙湬等陆续退还,魏中山王英,乘胜急追,欲复邵阳旧耻,及闻睿复出守安陆,不免生畏,便即退师。

梁主以连岁用兵,师劳力竭,特释魏中书舍人董绍,召入面谕道:“两国战争,连年不息,民物涂炭,彼此同忧,吾今释卿归国,愿修和好,卿宜备申朕意。若果罢战息民,我愿将宿预还魏,魏亦当还我汉中。”绍唯唯遵谕,辞还洛都,即将梁主意旨,详报魏主。魏主不从,南北失好如故。

已而魏荆州刺史元志,率兵七万攻潺沟,驱迫群蛮,群蛮皆渡过汉水,乞降雍州。梁雍州刺史侯易,收纳群蛮,使司马朱思远部勒蛮众,往击魏军。蛮众积忿竞斗,大破元志,斩首万余级,元志走还。

过了两年,天监十年。琅琊土豪王万寿,纠众戕官,据住朐山,密召魏兵。魏徐州刺史卢昶,遣戍将傅文骥赴援,青、冀二州刺史张稷,发兵往剿,与战失利。文骥入据朐山,梁廷遣马仙湬往攻,把朐山城围住,困得水泄不通。朐山无粮可因,樵汲复断,文骥无法可施,没奈何开城出降。卢昶不谙军事,仓猝往援,途次接得朐山败报,回马就逃,部众皆溃。时值大雪,冻毙甚多,又经仙湬追击,十死七八,粮畜器械,丧失无数。

惟张稷还兵郁洲,青、冀二州,宋时已被魏陷没,南朝借郁洲地侨置青、冀州治,事见前文。自愧无功,心益郁闷。他尝仕齐为侍中,东昏被废,稷曾与谋。梁主衍因他有功,迁任左卫将军。稷自谓功大赏薄,每当侍宴,辞色怏怏。梁主衍瞧透情形,便向他嘲笑道:“卿与杀君主,有何名称?”稷答道:“臣原无美名,不过对着陛下,未为无功。况东昏暴虐,义师一起,天下归心,岂止臣一人响应么?”梁主掀髯微哂道:“张公真足畏人!”语带忌刻。乃命他为安北将军,领青、冀二州刺史。稷仍未惬望,莅镇后懒治政事,宽弛失防。朐山一役,无功而归,僚吏益多轻视,乐得暗地营私。

好容易过了二年,郁洲人徐道角,招集亡命,及许多怨民,夤夜袭入州城,闯进官廨,怀刃害稷。稷长女楚瑗,为会稽孔氏妇,无子归宗,随稷在任。至此挺然出来,以身蔽父。乱党见人便斫,管甚么孝女烈妇,第一刀杀死楚瑗,第二刀将稷剁毙。不没楚瑗,意在阐幽。索性枭稷头颅,函送北朝,作为贽献礼物。魏主调兵收降,偏被梁北兖州刺史康绚,走了先着,引兵掩入郁洲,捕诛乱党。及魏兵东下,徐道角早已伏辜,郁洲平定如恒。那魏兵也只得敛甲告归。

梁主本不满张稷,追论稷病民致乱,削夺官爵。稷固无状,稷女何不旌扬!嗣复与沈约谈及,尚觉不平。约答道:“已往事不必复论。”梁主陡然忆起,知约与稷尝联婚谊,不由的愤愤道:“卿作此语,好算得忠臣么?”语毕入内。约骤遭诘责,不觉惊惶,连梁主入室时,都似未见,仍然呆坐。经左右呼令趋退,方惘惘还第。未曾至床,却悬空睡将下去,跌了一交,几乎中风。家人忙扶他入寝,延医服药,稍得免痛。到了夜间,忽大叫道:“阿哟!不好了!不好了!舌被割去了!”

小子有诗叹道:

为慕虚荣不顾名,与谋篡弑得公卿;

可知夜气销难尽,妖梦都从胆怯生。

究竟何人割舌,待至下回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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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圣有言,女子小人为难养,养且不可,况宠信乎!高肇小人也,高贵嫔为女子,更无庸言。魏主恪委任高肇,使握朝纲,嬖宠高贵嫔,使攘后位,内有艳妻,外有豪戚,女子小人,表里用事,毒于后,害皇子昌,谮京兆王愉,诬彭城王勰,阴贼险狠,莫此为甚。愉迫于私忿,遽敢称戈,野王之戮,尚其自取。勰为中外属望之贤王,乃冤诬致死,妨贤病国,高氏宁能长存乎?顾魏政不纲,朝野解体,降梁者日益众,梁出师图复郢、豫,旋得旋失,终归败挫,非魏将之勇略过人,实梁无良将之所致也。梁有一韦睿而不能重用,何怪其屡出无功乎!朐山、郁洲之平乱,其犹为幸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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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充华产子嗣统承基 母后临朝穷奢极欲

却说沈约夜卧床中,精神恍惚,似觉舌被割去,痛不可耐,乃拚命呼救。待家人把他唤醒,尚觉舌有余痛。细忆起来,乃是南柯一梦。梦中见齐和帝入室,手执一剑,把自己舌根截去。于是越想越慌,嘱家人召入一巫,令他详梦。巫不待说明,便道是齐和帝作祟,乃即挽巫祷禳,日夕忏醮。并自撰赤章,焚诉天廷,内称禅代情事,统是梁主衍一人所为,与己无涉。人且不可欺,天可欺乎?凑巧梁主遣御医徐奘,往视约疾,得见赤章,问明原由,才知梦状。当下还宫复命,据实具陈。梁主不禁怒起,立遣中使责约,略言禅让草诏,皆约所为,怎得诿诸朕躬!约愈加惶急,既畏主谴,又惧冥诛,两忧相迫,便即毙命,寿已七十三岁了。不死何为?

梁主还算有情,仍赠本官,赙钱五万,布百匹。朝议请赐谥为文,梁主烛改一隐字。颇合沈约行谊。约以文名著世,所撰晋书百一十卷,宋书百卷,齐纪二十卷,宋文章志三十卷,文集百卷。又制四声谱,自谓穷神入妙。梁主衍不以为奇,且问参政周捨道:“何谓四声?”捨举“天子圣哲”四字,表明平上去入的四声。梁主淡淡的答道:“这也有甚么奇怪呢?”遂将韵谱搁起,不复遵用。后来却流传人世,推为巨制。

当时与约齐名,尚有江淹、任北等人。淹字文通,仕齐为秘书监,梁主起兵,却微服往投。嗣迁金紫光禄大夫,封醴陵侯。天监四年逝世,予谥曰宪。淹少年好学,尝梦神人授以五色笔,遂擅文才。晚年又梦神人将笔索还,从此遂无妙句,时人叹为江郎才尽。平生著作百余篇,及齐史十志,并传后世。

字彦升,雅善属文,尤长载笔,起草即成,不加点窜。母裴氏尝昼寝,梦见一彩旗盖,四角悬铃,从天坠下,一铃落入怀中,惊动有娠,遂得生北。在齐末,亦官司徒右长史。梁主入都,召为骠骑记室参军,寻拜黄门侍郎,迁吏部郎中。天监六年,出为宁朔将军,领新安太守,为政清约,辄曳杖徒行,为民决讼视事。期年病殁官舍,百姓怀德不忘,就城南设一祠堂,岁时祭奠。梁主亦闻讣举哀,追赠太常卿,予谥曰敬。留有杂传二百四十七卷,地记二百五十二卷,文章三十三卷,亦传诵士林,历久不磨。

此外尚有前侍中谢朏,亦素有文名,齐季归隐田里,屡征不起。梁初又征朏为侍中,朏仍不至。嗣忽自乘轻舟,诣阙陈词,有诏命为侍中司徒尚书令,朏表称足疾,不堪拜谒,但戴角巾,坐肩舆,诣云龙门谢诏。梁主召见华林园,又乘小车就席,翌日梁主又亲至朏宅,宴语尽欢,朏固陈本志,未邀俞允,因请还里迎母,为梁主所允准,赋诗送别。寻奉母至京师,虽奉诏受职,不治官事,未几即丁母忧,仍令摄职。服阕后改授中书监司徒,旋即病死。追赠侍中司徒,谥曰靖孝。著有文章书籍,亦广流传,不过晚节不终,迹近矫诈,免不得贻讥公论呢。类举文士,亦寓重才之意。这且不必细表。

且说魏主恪宠信高贵嫔,立为继后。后貌美性妒,所有后宫嫔御,不令当夕。生下一子一女,子偏早殇。魏主年已将壮,尚未有嗣,不免心焦。可巧宫中有一胡充华,为司徒胡国珍女,容色殊丽,秀外慧中。相传胡女生日,红光四绕,术士赵胡,尝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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