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终是有些模糊道:“陈大小姐和安姑娘姐妹情深; 奴婢斥责安姑娘时,陈大小姐很是着急,看得出来对安姑娘非常维护。”
白侧妃冷哼一声; 道:“真不知道这姓安的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本事倒是不小。”
她看了宣衣史一眼; 心里很是不满; 真没想到,稍一不注意; 竟然就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要当真收拾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若放任那女刊流出,虽然没人追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总是一块心病。
白侧妃想到这些很是心烦,就冲宣衣史冷冷道:“你先下去吧。王妃娘娘的礼服你可给我看好了; 到时候再出什么岔子,我看你这个位置也该换人了。”
宣衣史心头一颤; 低头应了声“是”,便满腹心思沉重的退下了。
宣衣史离去,白侧妃坐到太师椅上皱眉想着这些破事; 虽谈不上多要紧,但总扰得人心思烦闷。
说来白侧妃原本并不是暴躁易怒的性子,但最近却不知为何,情绪却总容易被挑得波动起来。
白侧妃的心腹嬷嬷连嬷嬷看她眉头紧皱,知道她因着陈家之事而烦心,就劝道:“娘娘,这些其实都是细枝末节的事,王爷毕竟只有三个儿子,就算是不能得到陈家支持,只要大公子是世子爷,他们到时候也就只能听命于大公子了。”
白侧妃坐了一会儿,心绪已经平静了许多,摇头苦笑道:“我何尝不知,当初就是觉得只要那贱人再生不出来,再没了那贱种,她还能蹦跶什么。可也就是因为太迷信这一点,所以在外面就少下了功夫,结果那贱种没除掉,却反是让他渐渐在外面站住了脚跟。”
其实倒不是白侧妃完全不在意外面的情况,而是白家是岭南的第一大世家,姻亲关系盘根错杂,在这方面,她觉得自己是完全碾压昌华长公主母子的。
她认为,昌华长公主所依仗的不过就是大齐公主的身份,大齐皇帝的认可和册封,可是天高皇帝远,只要她暗地里干掉萧烨,昌华长公主没了儿子,又抓不到把柄和证据,那岭南王的位置也就只能是自己儿子的了。
所以岭南王打发萧烨去各地领战,他们还推波助澜,想着在战场上干掉他是最抓不到把柄的,结果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让萧烨在军中站稳了脚跟,还慢慢树立起了威信。
等他们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且他们已经感觉到萧烨在慢慢渗透岭南的各大世家,所以这一两年白侧妃和萧恒也开始重视起岭南各家的动向起来。而不再是整天单纯的盯着昌华长公主和萧烨,只整日的谋算着如何让岭南王疏离昌华长公主,如何想法子除掉萧烨。
“娘娘,这次庄二老爷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既是残骸都寻到了,当是万无一失了。”连嬷嬷安慰道。
却是前两日白侧妃已经收到庄二老爷庄远函的密信,道是已经接手了玄州的兵权,而萧烨中毒,在重云山失踪,下面的人在山林中有找到他的衣裳碎片和残骨,当是被野兽吃掉的残骸。
可是即使白侧妃很信任庄远函,可是她接到这信仍是心里不踏实,也许是以前这样的事经得多了,她没亲眼见到萧烨死,就不敢全信的缘故。
她按了按太阳穴,脑子又清明了些,却不再接这个话茬,只吩咐连嬷嬷道:“你叫人给二嫂传话,让她带了五房的周氏明日过来说话吧。”
白侧妃的二嫂便是白家嫡房的二夫人,白千纱的继母,白千绯的生母林氏,而五房却是旁支,周氏便正是那陈二夫人的大嫂,陈峖棋的舅母。
连嬷嬷便明白白侧妃大概是仍没有放弃为三公子求娶陈峖棋的打算,应了声,便下去命人去传话了。
陈府,陈大夫人的院子。
安槿告退离开,陈大夫人刚刚脸上温和的笑意却是褪了去,眉头慢慢皱起,坐在榻上想着这事,明显她其实并非像刚才在安槿面前表现的那般轻松。
“母亲。”
陈大夫人愕然回头,却见到长子陈峖柏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房中。
陈大夫人心里一跳,看到他的面色便知不好,她出声试探地问道:“柏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槿儿过来,你可看到她?”
陈峖柏面色沉沉,道:“母亲,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陈大夫人嘴巴张了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柏儿,我想将那侍女代替槿儿留在府中,你觉得如何?”
她见儿子只是沉着脸不出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陈府向来不牵扯王府权谋之争。其实刚刚我也正是在想此事。柏儿,其实我们就算留下那侍女,只当真当她是你外祖的故人之女,也并不一定就会将陈府牵扯到王府之争。”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勉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为她做点什么,或者她还是想留下她,哪怕是她的侍女,将来也能因此时常见面而不会断了关系。
陈峖柏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有点闷涩,他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让自己母亲这般偏爱于她,甚至于他自己,其实又何尝不是一样。
陈峖柏沉着声音道:“母亲,你不必苦恼了,此事我已问过祖父,是他提出让那侍女留在陈家的。所以此事,母亲不必纠结太多,本心相待即可。”
陈大夫人有些吃惊,她看着儿子转身,想唤住儿子,问些什么,可是想到他那句“本心相待”,便又觉得自己问太多反是无益,到底收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问话。
老太爷这般明显偏帮槿儿,或者是萧烨,因为什么?
陈府,安槿的院子。
安槿逗着那只色彩斑斓的小鹦鹉,听着它怪腔怪调的说着话,心情也慢慢好了些,就是那不舍也慢慢变得不是那么难受起来。
逗弄了一会儿,就有大丫鬟雪芽上前报道:“小姐,明枝求见。”
安槿抬头,想了一会儿,就道:“让她进来吧。”
明枝就是霍珩送给她的那名侍女,一直替她打理着外祖母在岭南给她置办的产业,她便让她住在了外面,平日里也方便行事。
如今安槿要回王府,本来就打算召明枝交代一番的,不想她自己就先过来了。
她打算自己回王府后,将这些产业明面上也由雪青帮她先打理着。所以她入了房接见明枝,又让雪芽特地叫了雪青在一旁听着。
明枝进了房间,给安槿行过礼,又将这些时日各铺子的情况报告了一番,还未待安槿说自己要回王府之事,就听明枝先道:“小姐,霍大公子听说了小姐打理女刊之事,说想起了他一直想办的一件事,想着能否约小姐面谈。”
安槿一愣,道:“霍大公子一直想办的一件事?”
明枝一笑,道:“虽然霍大公子没说,但奴婢却是大概猜到公子所说何事。公子多年前就想办一份杂刊,但却不是那些经史子集风花雪月之事,公子想办一份杂刊,想讲的是衣食住行,流行百态,配合的却是霍家的生意,起到宣传的作用。”
“不过公子大概觉得若是由霍家所出,那文人雅士世家贵族必不会追捧,便失了效果,所以一直想找合适的人合作做这件事,此次大概是想借小姐之力来做成此事。”
安槿听了倒是一乐,这霍大公子还真有意思,不过仔细一想,若是办个什么杂刊,运用的好了,倒当真是一件有趣又有用的事。
“他还说了什么?”安槿听得有趣,又随口问道。
“公子还说,知道小姐的一位侍女意外中了毒,公子听说了症状,倒是和多年前见过的一例很像,说若是方便,小姐可带了这位侍女一起同去,让公子查看是否可解。”
安槿脸色猛地一变,看着明枝,问道:“他当真如此说?”
明枝并不知安槿的真实身份,至于雪青之事更是不知情,所以她只是传话而已,此时见安槿这般激动,便知道此事对安槿十分重要,听得安槿跟她确认,认真想了想,才又郑重的点了点头。
安槿这才把目光投向一直静立在一旁戴了面纱的雪青身上,原本听说那杂刊一事,她只觉有趣却在此忙乱之际并没有一定要去见霍珩的心思,可是若是他手中有解雪青之毒的解药,那她在回王府前就必须去见他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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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前世影
明枝跟安槿说了霍大公子翌日相约的时间地点,一旁的雪青听她们说话就想要说些什么; 却是被安槿的手势给制止了。
明枝离开; 雪青就皱眉道:“小姐; 其实傅医师已经帮奴婢解了毒,现在这些黑斑不过是些残留毒素而已。而且傅医师说了,只要假以时日; 慢慢调理,这些黑斑便可渐渐消退,小姐实在不必为了奴婢特意在此时去见霍公子。”
雪青雪芽几人自小服侍安槿; 并不习惯叫她郡主,平日里还多是叫小姐居多。
雪青是安槿的贴身大丫鬟; 也是知道顺国公老夫人拜托霍大公子帮自家小姐置办产业之事的; 所以她也不是不信任霍大公子,只是觉得现在盯着自家小姐的人太多; 此时不宜节外生枝而已。
安槿瞅了她一眼; 笑道:“这些毒素说是早晚能消退,但早一日能消退总是让人放心一日。再者; 我却也不是完全为了你的毒才去见他,毕竟外祖母让他帮忙置办产业; 他也花了心思时间,他既然说想见我; 又岂有不见之理。更何况,若真如明枝所说,他想办一个杂刊; 这事倒也不是不可为,说不得对我们也是大有好处。”
雪青这才稍微释然点头,她和活泼机灵的雪芽不同,自小就是稳重安静的性子,且盲目的迷信自家小姐,既然小姐说了是有要去的原因,那就是有要去的理由的。
第二日,王城越州城,东街霍家酒楼。
安槿带了采枝和雪青进了酒楼的包厢,看着临窗而立的霍家大公子霍珩,真的不得不感慨这霍珩他真的是比世家公子哥还要清雅出尘些。
虽然皇室姜家和顺国公府赵家都出美人,安槿身边的人皮相都生得不错,可气质如同霍珩这般的却是少有。
霍珩感觉到有人进来,转头看过来,见是安槿,眉目便舒展开来,眼睛因笑意而温暖如春,他笑着对安槿道:“安姑娘,你过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侍女服侍在侧,他没有唤安槿阮姑娘或者郡主,仍是如同其他人般唤了她安姑娘。
安槿给他微微行了个福礼,道:“霍公子。”
霍珩弯腰回礼后,便行到桌前坐下,然后对安槿温和道:“安姑娘,过来坐吧。”
安槿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便见到了桌上已经放了几款点心和糖水,黄金姜汁番薯,红枣椰汁凝露,芒果燕窝珍珠露,蜂蜜蒸糕,安槿看着这些点心糖水就有点发懵,因为这些都是她前世喜欢吃的。这样看着,颇让她有点隔世错乱之感,而心生出一丝莫名的惶恐。
“安姑娘,过来坐吧。”霍珩仿似察觉不到安槿的异样,继续招呼她,慢腾腾地道,“这些点心甜品都是这些年我让师傅调试出来的,很得这边世家贵女们的喜欢,你试试可合口味。”
安槿垂了垂眼,遮住了自己眼中的异样,抬眼时神情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她状若随意般坐到了长桌前,霍珩的斜对面,便有侍女上前取了糖水切了糕点放至安槿面前。
安槿拿了小勺子微微试了一口芒果燕窝珍珠露,那甜甜糯糯的感觉简直惊到了心底,面上却仍是半点不显,她捏了捏勺子,抬首就对霍珩笑着问道:“霍公子,听说你有雪青所中之毒的解药,不知可是当真?”
霍珩看着她那勺子的小指弯起,神情有一刹那的恍惚,就在安槿怀疑他是不是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时,霍珩抬眼看了看跟着安槿后面一直带着面纱的雪青,就对着雪青温和道:“过来我看看吧。”
雪青没动,只把眼睛看向安槿,安槿冲她点头,她才上前了两步,取下了面纱。
霍珩起身,伸手旁边就有侍女递了过来一个托盘,揭开铺盖的白布,上面是一排几把亮闪闪的刀片,霍珩取了其中一只,就对雪青道:“麻烦姑娘伸手。”
雪青看着那寒光闪闪明晃晃的刀片,瞥了一眼自家小姐,见安槿没有出声,就咬了咬牙,伸了手挽了一截袖子,露出一截嫩白的皓腕来。
霍珩也并不避嫌,伸手便握了她的手,然后拿了刀片削过一小片黑斑,立即那块就有微带黑色的鲜血冒出来。
房间里的众人除了当事人雪青狠狠咬着牙,雪芽瞪大了眼之外,其他人都是面不改色,或似习以为常,或如安槿眼里只盯着霍珩握住那刀片的手势,眼睛透着一种古怪的神色。
霍珩却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动作,他削完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