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挂了号,两个孩子身上带的钱不够,东门越向人借了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姑妈,他的姑妈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过不了多久就出现在了医院里,西门晋一直拄着手杖陪着东门越,当再从医院里出来时,东门越的右上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吊在了脖子上,看着十分滑稽。
“对不起。”
西门晋盯着他的手臂看了好久,最后趁姑妈不注意的时候,低声说。
“哎哎,别这样,你看我手臂撞到了都骨折了,如果是你脑袋撞到了,那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一条胳膊换一个脑袋,多划算,”东门越反而笑嘻嘻的,“再说了,右手骨折,以后都不用写作业了,多好。”
“臭小子,一天到晚就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姑妈正好听到东门越最后一句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后面,没好气的说。
“阿姨,东门是因为我才骨折的……”西门晋忽然对着姑妈说,他还要说什么,就见姑妈不在意的一笑,“嘿,小孩子嘛,难得有几个不皮的。你就是西门对吧?要说你这个姓,和我们家还是有渊源的,我常听我们家臭小子提起你,说说成绩很好,以后臭小子就交给你了,有空可以多督促督促他的学习。”
西门晋安静了一会,然后礼貌地说道:“好的,阿姨,其实东门很聪明。”就是不爱学,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
东门越成了伤残人士,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写作业。
这天放学后,林倩走到他面前,通知道,“阿越,阿晋有话和你说,让你等等他。”
东门越狐疑地看过去,却发现西门晋正垂着眼看书,依旧是那个单薄精致的侧影,括着青花瓷一样清冷的光。
等全班同学都走后,西门晋终于有了动作,他一只手拿着书,刚站起来就犹豫了下,最后重新坐了下去,不大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东门,你过来一下。”
他拿着书走路不怎么方便,但东门越断的是手又不是脚,所以索性让东门越去他那里。东门越更加好奇了,屁颠屁颠跑过去,“有什么事吗?这么神神秘秘的!”
“嗯,这是今天晚上的数学作业,你把每一条题目的思路说给我听下。”
西门晋说着将一个练习册推到东门越面前,正是今晚的家庭作业,东门越眼皮一跳,讪讪道:“不用了吧……”
“不行,你的手都是因为我才出的事,我答应过你家人督促你学习,”西门晋冷血地一口回绝,“我不能让你的成绩因为我掉下去。”
东门越不甘心就此屈服,用左手摸摸鼻子,提议道:“……要不我回去后自己慢慢看?”
西门晋一抬眼皮,斜斜地看过来,温和一笑,“逗谁呢?”
……orz大哥你的高冷属性呢?!
可是……雾草反差萌真的好萌!
对上西门晋眼神的时候,东门越的小心肝居然可耻地颤了一颤,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很萌这一口。
“怎么了?”西门美人皱起眉。
“没什么没什么!”东门越连忙摇头,心虚一笑,主动扯开话题,“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这一口述作业一述就述了一个多小时,等将数学物理英语作业都说了一遍,天已经泛着灰墨色的黑了,西门晋终于大发慈悲,收起书包,“今天就到这儿,走吧。”
东门越锁好门,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一路上难得保持了沉默,西门晋居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一直忍到下楼梯之后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某人低头正按着手机键盘,唇角咧开一个十分刺眼的笑。
东门越将信息发了出去,发觉了他的关注,不由抬起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西门晋觉得自己是瞎操心了,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心情低落的时候,“明天不要忘了留下来。”
“啊,明天还有啊?!”东门越发出一声哀嚎,扒着西门晋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使劲卖萌,“西门……”
西门晋不为所动,淡淡道,“一直到你能写作业,每晚都口述一下。”他说着目光落在了东门越的“残肢”上,眸光沉沉,眼底有一抹沉郁稍纵即逝,“……以后,你不要再这样做了。”
东门越没能跟上他跳跃的话题:“什么?”
西门晋抿了抿唇,垂下眼道,“你以后不用再为我做什么,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这段话很伤人,颇有些不识好歹的意思,他说出口后就有些后悔,但心里还有一种奇特的冲动和轻松。
“你说什么呢,什么为了你,就算不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啊,”东门越的笑果然僵了僵,然后又毫不在意笑道,“又不用做作业,多好……”说完,他就想起来以后每天要口述作业,笑脸顿时就又变得可怜巴巴,“西门……”
西门晋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好意,那样总会觉得别人是因为这只脚对他特殊看待,东门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了他,从换值日表到冲进地下车库吓走小混混又到这一次为他骨折,东门的态度是那样自然,让他觉得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反而显得矫情,他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接受。
一开始的抵触,其实后来早就没了,对东门越的帮助似乎已经习惯……可正因如此,事后想想,他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那是一种烦躁的情绪,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一次次让其从手缝里溜走的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不舒服,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大概是,气场不合?东门越总是嘻嘻哈哈的,和谁都能玩到一起,热心又大方,而自己,却是沉默寡言,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的。
东门越说过他们是朋友,可是,他这样的人,真的能和人做朋友吗?
胡思乱想了一会,西门晋只觉得乱糟糟的,他索性什么也不想了,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迈开步子大步向校门外走去。走得一快,他脚跛的幅度就格外大,整个人看着都摇摇欲坠,单薄的身形在渐渐浓郁的夜色里,像一只快折翅的蝴蝶,仿佛下一瞬就会被风吹走,有一种残缺到极致的美。
东门越站在原地,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拽住了,快窒息的感觉。
东门越每天晚上都留下来口述作业给西门晋听,西门晋常常在白天的时候就会做好作业,然后等他口述的时候遇到错误会纠正过来,二人有时候也会就某个数学题目的解答方法进行争论,到最后常常发现他们的方法都是对的,只不过思路不同罢了。
东门越一开始是有些被迫的性质,但后来,他渐渐爱上了这种作业的方法,西门晋性格虽然孤僻,但出乎意料的极其耐心。一个月后,他胳膊上的石膏被拆除,一想到以后又要恢复一个人做作业的日子,很是恋恋不舍。
石膏拆除后,正好是第三次月考,东门越一路轻松地做完题目,到出考场的时候还觉得轻松的有些不可思议,等待成绩的那几天十分难熬,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考试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成绩,也是第一次对名次有了十分迫切的渴望。
分数出来后,他去姚女王办公室领了成绩表,盯着表格第二排的那个名字看了一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成绩公布出来,在班上起了不小的波澜,宁安琪直接戳了戳东门越的胳膊,“东门,你的影卫这次被你挤到第二了,你怎么考到第一的?我记得这一个月你都不能做作业吧?”
在对宁安琪时不时奇怪的脑洞上,东门越已经有了选择性免疫,他淡定地忽略“影卫”这个诡异的称呼,得瑟一笑,“见过什么叫天才吗?”
“……”宁安琪明智地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下课后,东门越在走廊里遇到林倩,他刚咧开嘴,却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直接走了过去,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东门越尴尬地杵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得罪林倩了,回班后说给宁安琪听,宁安琪告诉他:“她这次只考了第十四。”
东门越心情有点差,他从没觉得林倩是那种会为了成绩闹别扭的人,但现在想一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考得比她高,更何况在她成绩掉的这么厉害的时候。
考了全班第一的喜悦就这样淡了,宁安琪看着沉默的东门越,有些过意不去,纠结了半晌,还是凑了过来,细声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也有可能是她大姨妈来了,女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嘛,我也是的。”
“……”这个剽悍的外星人同桌……
东门越眼皮跳了跳,决定保持沉默。
晚上放学,他特地等了西门晋,将成绩单使劲晃了晃,西门晋保持沉默,只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直到出了校门分开上了不同的公交,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看神经病的眼神……
整个人都不好了= =。
他考个第一名容易吗,居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东门越忿忿地想,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举动有很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场篮球赛,是和金诚初中的友谊联赛。东门越石膏一拿掉就跃跃欲试地去报名,结果体育老师一看他的身高就直接pass了。
“老师,篮球打得好不好和身高没有关系!”
东门越据理力争。
体育老师掀了掀眼皮,“身高不高投篮的时候容易被盖掉,行了,你也不用再说了,当个替补吧。”
张明瑞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种并不很正式的比赛中,替补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有时候就像是后勤,不发生意外的话根本没机会上场。
东门越尽管有些沮丧,但还是很有集体荣誉意识的,张明瑞这次也来报名并且作为篮球队主力被选上了,作为同一个班的学生,东门越与有荣焉。为了让张明瑞能发挥的更好,于是主动问:“要不要我替你做后勤?”
张明瑞笑了笑,指着场边的一排女生:“不用了,老师有安排后勤,都在那呢。”
东门越看了过去,张明瑞笑着指着那边的时候,有好多女生都激动地尖叫了起来,像是对待偶像明星似的,东门越心里在滴血,十分眼红:“你小子人气不错嘛!”
张明瑞没听出他的嫉妒,灿烂一笑:“一直都这样吧,习惯就好了。”
东门越:“……”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回到班上,大多数同学都还留在操场上看篮球队的练习篮球,班上只有寥寥几个学霸在做作业。东门越不想写作业,于是熟门熟路地路过自己的课桌,来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
西门晋头也不抬就知道是谁来了,淡淡问:“怎么了?”
东门越本来就没有事,所以开始没话找话:“天天做作业多无聊啊,哎,下面在打篮球,特别激烈,我们去看吧?”
“没兴趣。”
“你看你,天天呆在班上,肯定特缺乏运动,”要是以前,东门越肯定不会说这么多,但现在他和西门晋混得久了,也算摸清了一些西门晋的脾气,“走吧走吧,我陪你去转转。”
说完,他就伸出手拉西门晋的胳膊,西门晋小手臂被他握在手里,突然一阵痉挛,东门越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西门晋想挣脱开自己的手臂,但哪有那么容易。东门越知道他性子,懒得和他多说,直接捋起他袖子,看到他的整个手肘处都是一片擦伤,不仅没有完好的皮肤,血肉模糊的地方还隐约看见一片青紫。幸好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厚血才没有渗出来。
趁东门越震惊的刹那,西门晋抽回自己的手肘,“没什么事。”
“什么没什么事!”东门越有些生气,却还记得压低了嗓子没让其他人听见,“你这还叫没什么事?是不是被谁打了?是之前那批小混混吗?”
“不是,”西门晋抬起头,面无表情冷淡道,“不关你的事,你不用管。”
随着他这一抬头,东门越才看清他的唇角也有一块青斑,脸色很白,看着就不像很好的样子。怎么会有这样不在乎自己身子的人?东门越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不知是心疼还是怒其不争,硬邦邦的说,“西门晋,你值日的事不关我的事,可是我管了,你被小混混抢劫不关我的事,可我还是管了,你在公交车上差点磕到头,不关我的事,我也管了,现在你说你的伤不关我的事,但我都管习惯了,”这话说到后面很无赖,西门晋却无话反驳,“走,我先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西门晋一口拒绝,察觉到东门越受伤的眼神,又抿了抿唇,放低声音解释道,“如果去医务室要登记,我……不想让我妈知道。”
最后,是东门越放学后拖着他来到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