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俏蟠蛭笞病!
当下便将自己如何中毒,如何误服了千药门灵丹九转易筋丸,而在九死一生之际,又怎么经由万回春的调理,莫名其妙地内力自成。接着又说到怎么碰到吕洞宾,自己如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后得习天遁剑法的一切经过,各择要紧的说了。原来他对于自己如何生成内力一节,仍是懵懂无知的,还是这些天梅映雪经过再三假设推敲,才将整个过程釐清,各种结果也才得以合理化了。
杨景修越听越奇,不过倒是十分开心,直说汤光亭吉人天相,才有如此福报。汤光亭想那杨景修也不是坏人,而且他多半是看不惯无极门人在外使坏,这才会惹祸上身,但是吉人天相这个四字,却无论如何没有用到他身上,心下不禁恻然。说道:“其实小弟何德何能,可以得有这样的境遇?这一切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只有机缘巧合四个字而已。”
杨景修不同意,说道:“你就只有机缘两字说对了,所以说这是天意,一个人要顺着天意做事,那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都代表天意,殊不知天只有一个,能自我省察,自我调整,那还真不容易。”汤光亭觉得他意有所指,但是自己资质鲁钝,一时想不透彻,便直接问道:“大哥说我顺着天了吗?”
杨景修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转过身来正色道:“你坦然接受自己承于天意的一身武功,好好利用,就是顺着天意,若是觉得这一身武功是自己碰巧捡来的,恣意挥霍,欺压善良,那不久之后,就会有另一个人奉着天意而来,向你讨回老天爷的恩赐。”
汤光亭若有所悟,又彷彿抓不到边际,但是却是满心欢喜,站起来说道:“小弟愚钝,日后也希望大哥能够常常提点小弟。”杨景修感受到他这股发出内心的由衷希望,一时大受感动,心情激荡,伸手拍了拍汤光亭的肩头,说道:“由你这一句话,大哥就知道你已经明白了。日后不管有没有我在你身旁,你只要记住你今天自己说过的这一句话,那就足够了。”
汤光亭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远远有马蹄声响,拉住杨景修的手,说道:“有人来啦!”扶着杨景修闪身躲到路旁的矮树丛里,伏身低头,过了不久,果然听得一阵急乱的马蹄声从眼前的路上不断奔驰而过,前后共有十二骑之多,汤光亭待到最后一匹马经过,悄悄探出头来张望,却见那马背上的乘客是名道士,看这打扮是无极门的人。
汤光亭站起身来,说道:“没想到他们还是派人追出来了,真是可恶。”杨景修道:“他们这批人行色匆匆,未必是来追我们的,何必跟他们生气。”汤光亭惋惜道:“我不是气这个,我是气我怎么没想到要去骑他们的马,这样就不用走那么辛苦了。”杨景修笑道:“我们骑了马,反而更容易留下痕迹让人追踪。”汤光亭道:“是吗?那就算了。”
两人看着地上杂沓的蹄痕,发怔半晌,汤光亭道:“这条路是往城里去的,原来他们要进城去。”杨景修道:“我们也要进城吗?”汤光亭道:“是啊,我不说要帮你找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吗?她现在正在城里等着我。”
杨景修自在他琵琶骨被打穿的那一瞬间起,就对自己以前的武功不再怀念了,不过汤光亭既有心为他找了大夫,倒也不好浇他冷水,便道:“我们不如绕远路,慢慢进城。不管他们为的是什么,我现在不好跟他们再起冲突。”
正好两人都感到疲累不堪,汤光亭也表示同意,于是两人避开大道,尽走一些林间僻野,待进得城门时,天色也已经渐晚了。汤光亭在街头转角处,到处找寻梅映雪所留下来的暗记,直到夕阳西下,仍是一无所获,这光线一暗,更是难以辨识。汤光亭无奈,只得先找个地方挨过一晚,幸好他的剑伤未再恶化,而杨景修的伤是旧伤,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杨景修陪着汤光亭在金陵城转了一圈,就只差没进皇城了。见他眉头深锁,知道他找不到那个他口中的大夫,便道:“兄弟,你先别为我费心了。我的伤已经好几十天,伤口都快癒合了,倒是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可别化疽才好。不如在城里先找个大夫吧?”
汤光亭不知怎么解释他是非找到“梅大夫”不可,更何况还有林蓝瓶与骆春泥呢!正自着急时,忽然街角转出一道熟悉的人影,汤光亭见了挥手急忙喊道:“阿雪,阿雪!”那人闻声转过头来,朱唇含笑,眼眸中流露出自然欢欣的神气,正是汤光亭找了两天的梅映雪。
梅映雪四处张望了一下,机伶地跑了过来,看见杨景修精神萎顿地站在汤光亭身后,便道:“这位便是杨大哥吗?小妹有礼了。”说罢盈盈拜倒,行了一个礼。杨景修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客气地道:“不敢,不敢。”汤光亭喜形于色,开开心心地介绍道:“大哥,这位是梅姑娘,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千药门前门主,梅师成的孙女,现任门主万回春的得意门生,你的伤只管包在她身上,铁定错不了。”
杨景修这时才知原来汤光亭口口声声所推崇倚重的大夫,居然便是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大姑娘。他见汤光亭与这位梅姑娘互望时的眼神颇为亲密,心中忽然想起那阵子,与汤光亭形影不离的林蓝瓶来。将汤光亭拉到一边,细声问道:“那个林姑娘呢?你们没在一起啦?”汤光亭脸上一红,嗫嚅着还没回答,那梅映雪忽道:“那林姑娘陪着骆姑娘,所以没有跟着一起来。”
杨景修神色微变,道:“骆……什么骆姑娘……”梅映雪见状道:“汤哥,你还没跟杨大哥提起吗?”汤光亭道:“我还没来得及说,正好准备给他一个惊喜。”话锋一转,说道:“你们是跑到哪里去了?我在这里找了一整夜都找不到。”梅映雪道:“林妹妹她不愿意住在城里,所以我们在城外另外找了地方歇脚。我们等了一夜不见你回来,我就猜你一定进城来了,所以便留了林妹妹照顾骆姑娘,由我进来接你。”
汤梅两人接着都说了些什么,杨景修一句也没听清楚,心里只不断地重复问着:“她说的骆姑娘是春泥吗?她怎么会来了?啊,难道汤兄弟之所以知道到无极门找我,是春泥跟他说的?”他昨晚为了不打扰汤光亭运功修养,所以一直没问起这件事情。自己为无极门所擒,当时除了骆春泥之外,并无第四人在场,汤光亭之所以能够得到消息,多半便应与骆春泥有关了。
但是汤光亭与梅映雪叨叨絮絮,一直未主动再提起“骆姑娘”的事,他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只是他当初威名在外,与骆春泥相认也有一点衣锦还乡的味道,但是现在自己成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状样狼狈,若是见到了骆春泥,不知她会如何看待自己?
杨景修开始觉得有些侷促不安,但是那天与骆春泥于危险当中分手,现在的她是否平安无事,是他急切想知道的,盘算着不如等到真的见着骆春泥的面,确定她平安之后,自己在悄悄走了。更何况义弟如今武功高强,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令他担心的了。
只听得汤光亭续道:“我倒忘了昨天早上她就已经不肯进城了,这一节我早该想到,唉,带着这个小姑娘,真是难伺候。她昨天晚上没有闹脾气吧?”梅映雪眨了眨她的大眼睛,捉狎地看着他,说道:“你嫌她难伺候,说的是真心话吗?”
汤光亭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她年纪小,做事冲动,说话口无遮拦,其实她心眼挺好,希望你别跟她太计较。”梅映雪小嘴一噘,道:“你干嘛那么紧张地替她说话?别以为我不知到你心中打得什么主意,哼!”
汤光亭脸上一红,道:“我……我打什么主意?我哪……哪有打什么主意。”梅映雪道:“你白天心里想着什么,晚上作梦都梦着了什么,那个就是你打的主意了。”汤光亭心想:“难道我作梦的时候说了什么梦话?让阿雪给听见了。”说道:“你……你怎么偷听我说梦话?”
梅映雪脸上一阵红晕,娇叱道:“谁……谁偷听你说梦话啦,杨大哥就在这里,真是好没正经。”她和汤光亭虽然已经私定终身,但是自从在汴京城外的荒郊野林中,有过一次意乱情迷的亲吻拥抱外,到目前为止,两人的亲密举动都还仅止于牵手搂腰,就是在郊外破庙中野宿,两人也都刻意要隔上十来步的距离就寝。汤光亭在外人的面前,说她偷听汤光亭说梦话,这可不是说她和汤光亭睡在一起吗?梅映雪不禁大窘,发觉这样叱喝他还不够,伸手推了他一把。
汤光亭心想:“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只怕越说她越不开心,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杨大哥也许急着要赶快见见骆姑娘呢。”
此语一出,三人同时得到解脱。杨景修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忙开口问道:“兄弟,你说的骆姑娘,是……是不是……”汤光亭道:“她就是那天,我们在千药谷外的客栈中,跟着一个彪形大汉进来,会使弓弩射箭,相当泼辣的一个……嗯,大哥,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也是试探他和骆春泥交情深浅的意思。
只听得杨景修笑道:“兄弟形容得很传神。”竟无特别的喜恶表情。汤光亭一愣,心想,待会儿只要你们两个一见面,这谜底就揭晓了。我照子放亮一点,自己观察便了,该做什么事得抢在杨大哥前面,可别再让他出事了。
心中计较已定,三人互看了一眼。汤光亭道:“阿雪,你该先带路吧?”梅映雪道:“啊,我差一点忘了。”转头走没几步,想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又回头骂了汤光亭道:“都是你不好啦。”快步向前走去。
杨景修与汤光亭互望一眼,汤光亭不自觉地吐了吐舌头。杨景修笑道:“你很喜欢她?”汤光亭心想这事不能瞒他,而且这样的一件喜事天底下居然无第三人知道,也是美中不足,便附耳杨景修,细声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杨景修吃惊道:“此话当真?”汤光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赶紧又道:“这件事情林姑娘还不知道,大哥待会儿见到她,可先别说溜嘴了。”
两人跟着梅映雪走出城外,一路向东走了二十余里,不久便来到了一处农村中。梅映雪睁大双眼,一间一间农舍地寻将过去,最后来到一处晒穀常梅映雪指着晒穀场后的房舍道:“我们昨天就是向附近的农家,借了这间穀仓休息。”还没走到门口,便高声喊道:“林妹妹,骆姑娘,我回来了!林妹妹!”来到门口伸手一推,门扉应声而开。
梅映雪自言自语地道:“怎么没把门扣上?出去散心了吗?”走进穀仓,三人昨天晚上铺在干稻草上的被褥还没收起,但是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杨景修一个心卜通卜通地跳着,这会儿见到里面没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紧张。
汤光亭道:“她们上哪去了?”梅映雪道:“也许是陪着骆姑娘散心去了……我问问大娘去。”跨出门外,迳往一旁的另一间房舍走去,汤光亭扶着杨景修跟了出来。
梅映雪叫门道:“大娘!大娘!你有没有瞧见跟我在一起的那两个姑娘。”伸手便要去敲门。杨景修道:“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莫非也出门去了。”梅映雪一听觉得有理,便去推门,这门扉也是一推就开。梅映雪右脚才跨过门槛,汤光亭便道:“屋内有人。”两人抢到屋后炉灶旁,看见一个白发妇人双手双脚遭人捆绑,口里还塞了一个未吃完的馒头。看到梅映雪出现,嗯嗯啊啊地挣扎个不停。
梅映雪急忙上前帮她除去身上束缚,那妇人口里一得自由,马上说道:“姑娘,你们还是快走吧!大娘这里不能留你们了,真是太可怕了!”梅映雪安慰道:“会的,会的,我们马上就走。可是你得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还有,跟我一道的还有两位姑娘,她们人呢?”
那大娘慌慌张张地道:“今天一大早你走了之后,我依你的意思,把早饭送到穀仓去。没想到我才一踏进穀仓,马上就被几个恶人突然按倒,二话不说就给捆起来了,他们捆好我之后呢,就把我扔在一旁,理都不理我。有几个人就在这穀仓里到处乱搜,另外还有几个人,抓住了你们那两个姑娘。
“我心里想着这不知是哪里来的强盗,幸好他们只到这穀仓来,穀仓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爱怎么搜括救怎么去搜好了。我看着那两位姑娘一动也不动地坐在稻草堆上,不管恶人跟她们说什么,她们都不开口。那几个恶人没法子,就有人想要去搜他们两个身上的财物,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小姑娘立刻破口大骂。恶人中有一个好像挺怕她骂的,就开口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