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那老者分析的甚有道理,那青年一时语塞,道:“这……”
那中年妇女道:“嗯,这一定是王三媳妇的鬼魂托梦告诉他的。他恼将起来,越狱而出,来到客栈,给那畜牲来了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老者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除此之外看来没有更好的解释了。”顿了顿,喜极而泣,道:“我们日日夜夜诅咒这小子不得好死,看来老天爷终于听到我们的骂声了,假邓英雄之手杀了那畜牲,替全城老百姓出了胸中这口恶气。老天开眼,老天开眼!自从董卓那厮死了以后,我可再没听过比这更大快人心的悄息了。
世上的事情当真说不清楚,这么一件和孤魂野鬼完全扯不上一点关系的杀人案,经过这几个自以为断案如神的大妈大爷的一番穿凿附会,竟成了一桩冥案。当下众人议论纷纷,所说的内容自然和鬼神大有关连,其中大多子虚乌有,荒涎不经。
邓艾虽不是无神论者,却对神话故事不感兴趣。何况按他所知的情景来看,这事和鬼怪绝对扯不上半点关系,至少这公孙邵曾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前面,他总不会是什么王三媳妇的鬼魂显灵雇来的吧。邓艾知道要想解开蹇乂死亡之谜,就必须到王三妇媳妇坟上一探。当下他不露声色的打听到了闹鬼的坟墓所在,又和众人瞎扯了几句,斯斯然的离去。
那个闹鬼的坟墓在城南十里外的一片乱葬岗,邓艾到乱葬岗,一眼望将出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尽是坟堆,一个挨着一个,竟是望不见尽头。他定了定神,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坟堆中穿梭来往,找了良久良久,蓦地里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土包反而引起他的注意,这个坟包乃是用土胡乱堆成,又小又矮,平平无奇,可谓十分不起眼,混在成百上千的坟头中间根本难以发现,可是它和其他坟头灰尘堆积,杂草丛生不同,坟包周围干干净净,有稀稀疏疏的几株杂草,邓艾知道这坟定是常有人来祭扫,否则也不会如此干净。他低头仔细观察那坟包,但见坟包前插着一根木牌,上面的字饱经风吹雨淋,已显得模糊不清,无法辩认,不过除此之外,这坟头的所有细节都和众人所说一般无二,当是王三媳妇之墓无疑。
总算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他却没有如释重负之感。毕竟找到坟墓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一小步,接下来还不只要有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要发生,怎容他得意忘形?他拿眼四下观察,但见这坟头在乱葬岗边缘,它的后面是一片树林。一株三四人合围的参天大树正好在坟包之后,那株大树枝繁叶茂,倒是合适躲藏。
他心中一喜,暗叫自己的运气当真好的无以复加,看来老天开眼,自己终于时来运转,马上就要过是幸福的生活了。他正要上树,忽觉肚子咕咕乱叫。他摸了摸肚子,跟着到了林中胡乱打了些小狐小兔,烤来垫饥。吃过饭后,他上得树来,藏身在一根枝叶十分繁茂的大枝杈之上,两眼透过树叶间的缝隙仔细观瞧。
四下里万籁俱寂,唯闻风声呜咽,真可以说是百无聊赖。好在邓艾颇能耐心,像是换成生性好动的贾仁禄来这里蹲守,不活活气死,也要活活闷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白天终于在寂寞无聊的蹲守中缓缓过去,夜幕降临,一轮明月从东方慢慢升起,一缕清光泄在坟头上,更显得诡异异常。
饶是邓艾艺高胆大,也不禁心里怦怦乱跳。一个时辰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很快第三个时辰也就快要过去了,四下里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邓艾这些天来整天都在逃命,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守到这个时候,他已是筋疲力尽,十分想睡觉。忽得一阵困意袭来,他张嘴打了个呵欠,心道:“虽说有人曾见过这坟墓闹鬼,但想来怪事也不是天天出现,现在已近四更,今天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不如我先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才有精神继续守。”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躺在大树杈上,双眼一闭,便要到梦乡里和周公下棋去者。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一阵晰晰索索的声音从远处的长草丛中传将过来。他大吃一惊,醒了过来,侧耳细听,果听见一阵晰晰索索的声音从草丛那头传了过来,看来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忙藏好身形,摒住呼吸。那怪声响过一阵,坟前的一片长草向两旁一分,从中走出一个人来。一缕淡淡的月光正好洒在他那清秀的面庞上,来得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跟在蹇乂左右,寸步不离,且又老实木讷书童蹇福。
邓艾心里的惊诧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暗叫:“是他!”一个失足,险些摔下树来,忙扶着枝叶站好。正好其时一阵大风刮过,枝叶来回摇摆,沙沙作响,若非如此,他可真就无所遁形了。
蹇福显然没有注意到邓艾的存在,来到坟前,伸手在土包上摸了几下,泪水夺眶而出,一点点打在土包上。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离开,不多时他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搞来扫帚,仔仔细细的清扫坟墓周围,时不时伸手拔除刚长出来的野草。
邓艾盯着他,两眼一眨也不眨,心想:“这小子和王三媳妇是什么关系,难道是相好的?不可能,王三媳妇死的时候他还小,说什么也不可能是相好的?嗯,我听人说王三媳妇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此间,看来这小子是她的亲戚,很可能就是她的弟弟。”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蹇福忙了一阵,放下扫把,取来祭品摆在坟前,跟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姐姐,我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你心里一定在怪我吧。”这声音呜呜咽咽,又十分小声,若不仔细听还真的很像是鬼号。
邓艾心中一凛,道:“果然是她弟弟!”
第593章惊悉逆谋
只听蹇福说道:“姐姐,你可别怪我,我这么久都没来看你,是有原因的。我今天是要带给你一个好消息,蹇乂那狗贼已给我一刀捅死了!我乘他睡熟的时候,举起匕首猛地刺了下去。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高兴?”
邓艾虽然一见他出现,便已经猜到人是他杀的,可听他亲口说了,还是心中一凛:“他姐姐死得凄惨,他背负如此血海深仇,杀人报仇倒也无可厚非,可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为何要将贼名强安在我的头上,害得我亡命四方,这眼看就要到手的富贵也成了泡影,是可忍孰不可忍!臭小子,你先惹到我头上的,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只听蹇福咬牙切齿的说道:“姐姐,你的仇我已经报了一半了,接下来就该轮到蹇乂父亲蹇泰这条老狗了,当年他也有份污辱你,也是他命令蹇乂如此对侍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终被活活毒打致死。蹇乂打你时,他就站在边上看着,狂言涎语,不堪入耳。他不是很会折磨人么,哼,这笔血债我定要他加倍偿还。”
邓艾心道:“这事比我想像的要复杂,原来当年蹇乂和他父亲蹇泰都曾污辱过他姐姐,估计他姐姐不堪受辱,万念俱灰,蒙生死志。也不知蹇泰用了什么歹毒的法子,居然没让她死成。其后估计是他姐姐顽抗到底,甚至有可能还发生过打斗,打斗中他姐姐重创了蹇泰或是蹇乂。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总之蹇泰恼羞成怒,命蹇乂用如此歹毒的法子将他姐姐活活打死,以泄其愤。杀死蹇乂不过是他整个复仇计划的其中一环,他自然不愿因为杀人而被官府抓起来,于是便找我来当替罪羔羊。没想到他这么一副老实木讷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这么深的心机。”
蹇福沉默寡言,模样老实之极,一眼望将过去,就像一个呆头呆脑的乡巴佬一般。邓艾偶尔猜测凶手是谁,只想到了武功高强、爱财如命的公孙邵;口齿灵便、市侩一般的店小二;心怀机诈,精明乖巧的客栈掌柜。连他的意中人杨瑛,以及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乞丐,也都曾怀疑过,就是对这个半点不像凶手的蹇福,从来不曾有过疑心,当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既然知道了真凶是谁,接下来只要想个法子让他招出真相,原形毕露,就算大功告成了。当下邓艾心念电转,苦思诱他说出整个杀人过程的法子,没想到幸运之神又一次站在了他这一边,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听蹇福说道:“姐姐,你一定也想知道蹇乂这畜牲是怎么死的吧?蹇泰那老狗见他独生爱子惨死,生了一场大病,这会喝了药刚刚睡下,我有很多时间可以跟你慢慢说。”
跟着他便从跟蹇乂上京赴考说起,如何在半路上听到过路人说孟津一带的风景秀美,如何蹇乂心血来潮带着自己和几个恶奴赶到孟津一带游玩,又是如何在一段僻静的河道上偷窥美人出浴,跟着蹇乂如何上前打讪,却又如何被美人打得鼻青脸肿。蹇乂回到客栈,如何为那女子着迷,以致茶饭不思,卧病不起。自己和下人如何雇车送他回家,他父亲又是如何雇公孙邵行凶,公孙邵又是如何功败垂成。蹇乂如何恼将起来,亲自追赶,又是如何在新安附近遇上了邓艾及杨瑛。二人如何蒙在鼓里,浑不知转眼就要大祸临头,蹇乂如何让自己和公孙邵联络设计陷害邓艾,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切的一切邓艾都已经知道,蹇福不擅长说书,穿插也不甚佳,而且心情激动,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这番话估计也只配说给鬼听,要是说给人听,那人听完之后估计也要变成鬼了。邓艾越听越无聊,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才听他说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邓艾不知道了,他不由得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只听蹇福说道:“多亏爹爹妈妈给我生了这副娃娃脸,蹇乂那畜牲见我长得老实呆板,又不爱说话,对我十分信任,联络公孙邵这么大的事他竟也放心让我去办。这公孙邵什么东西都不喜欢,就喜欢钱,为了钱他连老娘都敢卖。只要有钱,让他为我办事,当真易如反掌。他为了一千两银子,就肯替蹇乂绑架杨瑛,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给他五万两银子让他助我杀了蹇乂这头畜牲,他又岂有不干之理?哈哈!”
邓艾大吃一惊:“五万两,好大的手笔,他哪来这么多钱?”
蹇福说道:“姐姐,你一定会问我一个穷下人,哪来这么多钱?这钱其实不是我的,而是蹇乂这头畜牲的,他曾故意试探我,放些钱在我周围,看我会不会见财起意,而我身负血海一样的深仇,又怎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动心?他试了我几次,见我手脚干净,便放心大胆的将十万两银子交由我保管。十万两银子虽多,可和姐姐的一条命及蹇家的庞大家产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哈哈,哈哈!”
邓艾暗道:“这小子疯了,这小子一定疯了。”
只听蹇福道:“那畜牲起初将钱交给我也不是很放心,看管甚紧,后来他见我一直老实规矩,没有什么动静,再加上他当时一颗心全都在杨瑛身上,对这种小事情,也就不怎么上心了。邓艾入狱后,我乘他不注意,找了个机会,将钱全部取出,转存到了甄家开的商号里。这样一来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成了我的私有财产了。当然我可不是想卷跑这钱,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去做富家翁,这样我又怎么为姐姐报仇?这笔钱对我来说可至关重要,有了它,我轻而易举的收买了公孙邵,让他将邓艾那小子从监狱里放出,替我顶罪。”
“那天晚上,我先用酒将蹇乂这畜牲灌醉。挨到三更时分,我估摸公孙邵已将人救了出去,便取出花重金买来的匕首,蹑手蹑脚的来到那畜牲跟前,低头瞧了他两眼,举起匕首猛地向他心脏刺去。唉,我实在太笨了,杀一头狗居然还会感到害怕。这一心慌,手腕一歪,匕首登时刺偏了,没捅到要害。他痛哼一声,睁开双眼,向我瞧了一眼,眼睛里满是恐惧,叫了一声:‘是你!’我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我想他一定是在临死前那一刻认出我来了,可又有什么用?这时我仿佛看见你站在我面前,面带笑容对我说道:‘快刺啊,一刀刺死他,不可容情。’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的对他说了一句:‘没错,你打我姐姐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这话刚开始说的时候,我便握紧匕首往下重重一戳。这匕首上淬着一种毒药,不会致命,却能使人四肢无力,那畜牲先前中了一刀,这会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我将匕首重重插下。”
“我本来想像对他对付你那样,将他扒光了活活打死,可是杨瑛就在隔壁,掌柜的就在楼下,这样做动静太大,他们一定会发现的,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