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 第139部分

各方面势力都企图拉拢无知的市民，他们都宣称自己在为联盟的利益和公民权利组建军队。结果是每个获得金钱和武器的游民都变成暴民，抢劫和非法侵占财产，伤人致命司空见惯。雾岛伯爵面对议员们的指责，他公开宣称，如果要把这些犯人都抓起来投进水牢，那也许会引发更严重的暴乱。

一提到暴动和骚乱，那些深受其害的贵族和议员们顿时像鱼一样沉默了。昔日联盟有限的军队正忙于监控银眼家族和泰神教徒，守城的军团正在疲于奔命对付城外越来越多的饥民和逃难者。

威廉　（3）

另外，还有一丝不安如利剑悬空，始终没有消失。彻夜的狼嗥和野兽低吼。让那些在大竞技场目睹狼人的人们胆战心惊。不断有消息从各地送来，有些是无稽之谈，而有些却令人恐惧。关于坏消息的传闻很多，自从几个月前开始的各种天灾和洪水过后，瘟疫也开始出现，部分领地出现了数百人暴毙的惨祸。临时宫廷执政已经失去了她的权威，议员们采取的方法就是交给军队。军队处理瘟疫和灾民别无它法，就是举起武器和放火。更多的难民驻留在法老河畔，曾经清澈的法老河变成墨绿色，最近几周城里盛传一个消息，“河水是温热的。”

虽然季节已经是冬末，可一直冰冷刺骨的法老河却冒着热腾腾的白烟，不能说不古怪。作为民政官和临时联合军团的指挥，高卢亲自去河边巡视。

很久没有离开城堡的威廉纠缠着也参与了那次出行，威廉看见黝黑的法老河从昔日城外缓缓流淌，在河水之上，翻滚着又浓又厚的白烟。有几名家族的侍从用大瓮取了河水抬过来。所有用手试过河水的人都面露惊讶。

威廉等父亲和贵族们离开的时候，也去摸了一下大瓮里的河水。

该死，几乎烫手。威廉轻声叫了一嗓子。他随后一天，都觉得手上有股怪味，后来想起，是法老河边的气味。腥臭，令人窒息，像什么东西腐烂了。

“那河水被污染了，也许是法老河的上游浸泡着一百具尸体。”跟随高卢一起去河边的一个武士回城后对厨房里的娘儿们戏言道，吓着那些女人们用寻找依靠的目光望着他。

威廉听了浑身一个寒战，他几乎不用闭眼睛，都能想象出那武士随口戏言的可怕场景。他又闻了闻洗过几十遍的手，他几乎真的觉得，那武士说的是真的了。

第六十六章威廉（二）

莱文伯爵和一些与席可法交好的贵族急匆匆拜访，他们离开后，威廉看见父亲高卢心情沉重地带卫兵离开，家族的勇士疯狗披着红披风，紧跟随着。

“发生了什么事？”威廉知道一定有什么消息，不然那些贵族不会像鸦群一样聚集而来，又一哄而散。马丁史林特伯爵总喜欢用调侃的语气说这些昔日城的大人们，说他们和渡鸦堡吞食腐肉的乌鸦很像，总是追逐在坏消息后面，坏消息总带来它们的食物。

“似乎和你哥哥吞拿有关。”女骑士珍答道。

“吞拿哥哥快要回来了吗？”米莎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

珍摇着头，一副很难解释清楚的表情，“是和席可法家在北方的封地有关。”

“吞拿哥哥去帮他们围剿狼灾呢，我知道。”威廉答道，“是琴痕堡，他们都叫它是秘语森林里的珍珠。”

威廉　（4）

“就是琴痕堡，那是罗伊家的封地。”珍吞吞吐吐，不知道是否该告诉孩子这个消息，她最后还是说道，“琴痕堡被一些邪恶的东西攻陷了。你哥哥吞拿被迫撤退，放弃了罗伊家的封地。”

“也是狼人吗？”米莎亲眼见过几次那种黑暗邪恶的生物，它们甚至两次差点危及父亲的生命，她声音里带着恐惧，“吞拿哥哥也碰到狼人了吗？”

“应该是，还有些帮助狼群和狼人的邪恶祭祀。”珍答道。

“他们很可怕。”威廉低声自言自语。

“是啊，一般军队无法阻挡那些大黑暗世纪兽的，所以被迫放弃封地也是情有可原的。”珍义愤填膺地说。

“发生了什么？吞拿哥哥不是撤退了吗？”威廉问道。

“是你父亲的封臣，罗伊家的人让一切变的复杂起来了。”珍答道，“罗伊家只有一名少女幸存，名字叫路加尼亚，失去亲人的悲痛把她逼疯了，她不仅仅仇恨那些攻占他们家城堡的黑暗力量，还连你哥哥吞拿也一起怨恨了。”

“她……真可怜。”米莎睁大了眼睛。

“她很可恶！”威廉纠正道，“我知道她，有一次早餐的时候，麦克白说过，如果他碰到这种女孩子，会把她吊起来。”

“吊起来？没有可能了。她投靠了雾岛伯爵，雾岛伯爵一直和你父亲不和，上次他派出侄子去和北境王扫罗谈判，结果因为麦克白和吞拿在边境挫败了扫罗的军队，扫罗一怒之下，将雾岛侄子的头颅给砍了送回来了。”珍答道。

“叛徒，背誓者！”威廉生气地骂道，“罗伊家是背誓者，是叛徒！”

“恰恰相反，威廉，也许因为雾岛伯爵的努力，议会和城里传出不利于席可法家族的言论。现在有流言在市井中恶毒地传播，人们都在议论席可法家背信弃义，抛弃了他的封臣。说你吞拿是个懦夫，仓皇丢下无助的女孩子逃命，还抢了他们的坐骑，把他们丢给狼群。”

“胡说八道！这是造谣！我哥哥吞拿绝对不会这么做！”威廉气的满脸通红，两只手握着拳头挥舞着。

“人们总是相信谣言的，因为每个谣言都散布人们最肮脏的一面，他们乐于看到你父亲的名声被人玷污。”马丁史林特伯爵突然走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在污蔑我哥哥！”威廉叫道。

珍向渡鸦伯爵致意，伯爵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然后抓过气急败坏的男孩子威廉，笑着道，“你想怎么样？威廉，你能让全昔日城的人都不议论关于你哥哥吞拿背信弃义的行为吗？”

威廉挣扎着甩开伯爵的手，“他没有！有人在污蔑我哥哥！我哥哥绝对不会这么做！”

威廉　（5）

“不管你哥哥是否这么做了，事实是昔日城的傻瓜们都乐于相信那是真的发生过的。这就是历史的本质，没有人在乎真相是什么，人们只接受自己愿意相信的说法。”伯爵笑道。

“我父亲会带人去封住他们所有人的嘴，谁也不能说我哥哥的坏话，他们都是骗子！”威廉脱口叫嚷道。

马丁史林特伯爵听了大笑起来，他用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怪物的眼神看着威廉，“你父亲是去联络商业联合会的高层，联络议会的大人们，联络和你们家比较友善的贵族，以缓解谣言的杀伤力，这个时候，出这种谣言，对那些想支持和依靠你们家的人来说，可是致命的啊。”

“永远没有人能封住所有人的嘴，国王也做不到，你能做的，只有接受他们，接受任何言论，批评中伤也好，赞美拥护也好，都要接受。”马丁伯爵又笑道，“你觉得你最珍惜的东西被污蔑了，被伤害了，所以你怒不可遏。威廉，每个人都有自己相信的圣殿，就像你们的九神，或者你的家人，还有泰神教徒的诸神。但是你能看见的，所有圣殿都有被亵渎的可能，最尊崇之处不在你目光能触及的地方，在你心中，只有那里，才是人真正信心和动力的源泉，在那里，没有你的许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伤害它分毫。”

威廉似懂非懂的望着伯爵。

马丁伯爵继续说道，“你想了解真相吗？那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去想。千万不要动怒，愚蠢又无助的人才会使用他最后的武器，那就是发怒。”

第六十六章威廉（三）

高卢伯爵返回城堡的时候是黄昏，他默默无语，连对威廉露出的笑容也强作欢颜的成分。威廉望着父亲和他周围的那些高大的男人们，那些可以为席可法家无畏的献出生命的武士们，他猛然有一种空荡荡地感觉。武士们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摇晃着，就像说唱歌手讲述的传奇中远古的战士，洗却铅华和尘土，返回家园。所有传奇故事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和悲痛，所有敢于顽抗命运的人，都带着累累伤痕。

父亲的高级护卫威尔斯在院子里被人拦住，他向来善谈，接过厨房娘儿们递过来的几杯烧酒，顿时口若悬河起来。

“你们想不到今天议会里发生的事情。”他是这样开场白的。

周围的人们越聚越多，有人鼓励着，有人好奇疑问，他反而洋洋自得，缄口不语。一个围观的中年女人笑着激他，“他不敢说出来的，那些大人们的事情，威尔斯从来不敢告诉我们的，水牢和夹舌头的火钳等着他呢。”女人的讥讽惹着一阵狂笑。

威廉　（6）

“又不是什么机密，有什么不敢说。估计现在城里每个酒馆都有人在谈论王家林场的黑影，天知道是我告诉你们的。”护卫先是理直气壮，后又匆忙辩解，更惹得人们哄笑。

“是攻城的魔仆又出现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威廉很熟悉这个声音，他在人群里寻找，看见克拉文站在一个使女身旁，扬起脸，等待护卫给他答案。

“哦，克拉文少爷，很多护林人逃出了国王的王家林场，他们声称在国王的林场里看见了游荡的鬼魂。”护卫答道。

“鬼魂？那就是攻城的魔仆又回来了？”有人想起不久前恐怖的一幕。

“也许更糟糕，有一名护林人说亲眼看见三匹骑着幽灵马的男巫出现，这些男巫背后冒着火，翻滚着浓烟，后面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有些古怪的骑兵，不计其数的狼群出现在森林和灌木中，你们这个月不是一直听见那些狼嗥声吗？”护卫危言耸听道。

“是城西的林场附近吗？这事儿我知道，我昨天晚上在外面酒馆听人提起过，一个守墓地的老兵说，他这个月在森林边缘碰到了龙，还发誓目睹一条至少二十几米的巨大尾巴，那尾巴从他前面一闪而过，上面披满了比湾鳄还坚硬厚重的皮甲。”一名打杂的小厮跳着叫道，还委屈的对其他人叫嚷着，“我早告诉你们，你们都不相信我！”

“护林人和那些男巫发生了小规模冲突，他们用点燃火油瓶子攻击那些黑影里的东西，还用箭乱射他们，结果……”护卫眼里出现很迷惑的神情，“那些邪恶的男巫在火里化为黑烟，尖啸着冲回森林里。”

“诸神啊，我见过高卢大人在广场烧死一个怪物，也是这样的。”一名从护墙上换岗下来的军人也挤进来，他一脸郑重地说道，说完饶有兴趣的去欣赏那些女人惊愕的脸。

“他们就会夸大其辞。”女骑士珍等人群散开，她安慰威廉和米莎道。

“等那些怪物攻城的时候，城里的人还会互相打斗吗？”米莎问道。

“我看他们都神经了，就像被传染了疯病一样。教堂和神殿附近天天都在打架。”威廉道。

“银眼家族的人发誓要除掉克士莲。”女骑士珍道。

“女祭祀有很多人，这里谁的手下都比不过她。”马夫的儿子托尼带着文文熊走过来，突然插嘴道。威廉也叹了口气，他觉得这结果根本没有悬念。

“谁说的，你不知道诺丁汉国王快回城了吗？”一直痛恨克士莲的埃德加火盾爵士走过来，他显然听见了威廉他们的谈话，他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国王明天就会回到昔日城，有些应该清算的罪恶，将时日无多了。”

威廉　（7）

“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从没有人提起过呢。”女骑士珍诧异道。

“也许，国王现在已经回到宫廷了。正在给伟大的神恩祭祀一个惊喜。”埃德加火盾爵士呵呵大笑起来。

第六十六章威廉（四）

非常可惜，火盾爵士的臆想并没有成为戏剧化的现实。昔日城的国王，诺丁汉大公，于第二天才返回自由城，他并没有采取低调的，或者蕴藏着火盾爵士期望的方式潜入自己的皇宫，给某人一个措手不及。国王被鹰冠王家侍卫保护着，禁卫军统帅伊文斯塔尔戴着金色的长尾羽毛盔，装备着闪亮的铠甲和雪亮的长矛昂首行在最前列。御林禁卫军的首席骑士，伊文斯塔尔，在攻打射手城的征战中，亲手屠戮射手城领主之子的勇士，骄傲的得到昔日城敞开的胸怀和欢迎。他的身后，就是射手城的征服者诺丁汉大公。几个月的戎马生涯使他更加消瘦，轮廓鲜明的五官更显桀骜，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整个人骑在战马上的神态和气度恰如其分表现出胜利者的傲慢和神圣不可侵犯。

凯旋者归来，并且在事先并没有多少人得到风声，自由城窘迫仓促地迎接它主人的回归。城东的军团大道和护墙上站满了人，贵族们带领自己的骑士和封臣恭敬等候，议员们换上了盛大仪式上才穿戴的袍子，面露微笑，准备随时献上奉承和赞美之语。三百个体态婀娜，面容秀丽，穿着彩色长裙，露出整条胳膊的少女夹道矗立，在晚冬的寒风中欢快的尖叫着，将芬芳的玫瑰花瓣撒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