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处医,痒地跑东又跑西,没奈何烧瓢热汤来解乏,奈何热汤只爽外头皮”,这俗调估摸着唱得便是指今日妇科炎症瘙痒之类病症。
刘太后进去泡洗,赵槿未免垂泪了,那泪珠儿一串串便从娇靥上划过,当真是肝肠寸断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想起母后说“难不成要出家入道”这句话,心里面一跳,接着揪心一般地疼起来。
若母后再逼,我便出家做道姑去,她泪眼迷离,想到了这么个主意。
正在这时候,那原本关着的窗户间伸进来一把尖刃挑开里面床栓,接着窗户轻轻巧巧开了,赵槿吓得刚要大叫,从外面翻进来一个人,咧嘴一笑,满口雪白的牙齿,不是那冤家又是谁来?顿时一颗心魂飞魄散,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只有一个念头在闪:这冤家回来了。
保罗笑嘻嘻竖指在唇前噤声,轻声道:“嘘!我可是连接翻了好几道窗户,外面那老太监功夫极高,差一点儿发现了我,吓得我小心肝扑嗵扑嗵的跳,不知道夜间偷窥张公主寝宫够不够杀头的。”
这冤家,还是那般贫嘴,赵槿又羞又喜,羞恼地是这人居然又在自己洗澡的时候穿墙跃室,喜欢地是他终于从大辽国回转,心里面果真是惦记自己,不枉费自己痴心一片等他。
看赵槿泡在水中,胸前肌肤宛若凝脂一般,若隐若现的,双颊泛起桃花色,又是梨花带雨珠泪双垂,看得保罗爷心热不已,一时间动了坏心思,舔着脸儿说:“槿儿,不如……我们一起洗洗罢!”
这情侣之间分开一段时间再见面,其实情欲极重,他回到四海恨不得马上就跟蓉娘阿蛮她们亲热,只是事情多没办法,这会儿看见长公主洗澡澡,如何还克制得住?当真是淫情汲汲爱欲恣恣,一张俊脸上都有几分红了。
“这老太后年纪一大把还多管闲事,居然把自己亲生女儿软禁在宫中,真是老眼昏花,瞧不出我保罗爷的好处……”他一边嘀咕着刘太后的不是一边随手脱下身上四海袍。
赵槿被他一说,这才想起来,自己母后还在小木屋内呢,顿时脸色大变,焦急地给他使眼色,保罗以为她不好意思自己跟她洗澡,笑着说:“放心,我只是说说,槿儿,我敬你爱你,怎肯做那种事情,我只是想帮你搓搓背,我在大辽国听娴儿说你被指婚了,肺都被气炸了,披星戴月往回赶啊,这会儿瞧见你,激动得很……”
长公主听他胡言乱语,虽然大羞,可也着实欢喜恼了,可眼前不是欢喜的时候啊,太后还光着身子在里面,若是……那时候可真是十个脑袋不够砍的,不停对他挤眉弄眼的,可保罗爷哪儿能知道章献皇太后也光着屁股在里面?依旧喋喋不休。
“你母后是不是老眼昏花啊?那什么新科状元黄梅熙有我这般帅气么?有我这般心灵手巧么?有我这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晓么?有我这般武艺高强人称金翅摩云天八臂修罗玉面侠么?”他自吹自擂,全然瞧不出赵槿脸色都黑了,“最重要的是,槿儿你对我情深意重,我们是两情相悦,这老太太,还信佛呢,难不成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要下阿鼻地狱的……咦!槿儿,你怎么脸色都黑了?”
“你……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母后?”赵槿又急又恼,恨不得把他嘴给封起来才好。
“本来就是她不对,还不准我说啊!”保罗不屑,“老人家嘛!享享清福多好,偏不甘寂寞什么事情都要插一杠子……”
他说得痛快,里面刘太后听不下去了,左一个老太太右一个老人家,还什么下阿鼻地狱,当哀家不存在么?一时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脚踹开小木屋的门,摆了一个很经典的茶壶造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怒声道:“混帐东西,哀家哪里老了?”
这局面顿时变得极为微妙,赵槿脑子里面轰得一声,心里面哀怨道:这下全完了。
保罗爷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他原本应该能听出对方呼吸的,只是因为看见赵槿心里面激动,一时间忘乎所以,这时候突然看见一个雪白粉腻的女性身体跃入眼帘自称哀家,如何不傻眼?
刘娥犹自不觉,玉指指着他怒骂,“哀家原本还以为你是朝廷栋梁,不曾想你如此轻狂跳脱不堪大用,还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以为哀家老朽,不能罢免了你那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么?”
她这边撒气骂得痛快,当真如回到数十年前一般,刁蛮泼辣的四川府歌姬,怕他谁来。池子里面赵槿急声叫了她数声母后,这才惊醒,自家还是光着身子呢,顿时面红耳赤,双手一捂要害,便要大声尖叫……
七十九章 睁眼说瞎话
保罗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刹那间脑子里面闪过无数念头,可没一个注意能在这当口管用的,眼瞧着便是一个鸡飞蛋打的局面,一时间懊恼得撞墙的心思都有,赵槿眼前一黑,只觉得一颗心往无底深渊沉去,虽然身子泡在温热的水中,却感觉到浑身刺骨一般地冰凉。
而刘太后在那一刹那想的是:不行,万万叫不得,外面赵雅(大内昊天门‘风雅颂’三杰之一,便是搀扶她进来地老太监,也是保罗说的外面有个功夫厉害的老太监)和一干宫女若是冲进来,哀家的面子岂不是全没了?这要是传出去,怎生做人?便砍了他脑袋也于事无补啊!即便是把知情的一个个杀干净,也难保一丝儿风声不露……只见刘娥双手护住要害,脸上忽红忽白,硬生生把要叫出的声音给咽了回去。
保罗是什么人,眼眉通挑之人,瞧见刘太后如此,一瞬间决定,无论如何,打死也不承认。
借用一句经典的台词:当时那把剑离我的喉咙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后,那把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的爱上我,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本人生平说过无数的谎话,但是这一个我认为是最完美的……
要借用这句台词无非就是在那一刹那之间,十二万分机灵惯会假撇清的保罗看穿了垂帘听政十数年老谋深算的章献皇太后的决定。
台词的前半段有些阿里不达,后半段却是真的,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说谎。
这许多心思说起来长,可当时的情形,也不过一秒钟都没有。而保罗爷几乎也是在同时间揉了揉鼻子,顿时神态好整以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更是视刘太后雪白的粉腻地身子如无物。
“槿儿,你说这人跟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他似乎把刘娥当成了空气。“话说大辽国承天皇太后那也是太后,人家是怎么瞧怎么欢喜我,硬是要把自己孙女指婚给我,你说说你母后,这也是太后,却硬是要拆散咱们,她定然是没瞧见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材才把那什么黄梅熙当宝,干脆你带我去太后寝宫,让她见识见识我金翅摩云天八臂修罗玉面侠陈保罗是怎生一番风采。”
赵槿目瞪口呆,他这是怎么了?母后就在眼前。他怎么若无其事还在说浑话?
刘娥瞬间便明白了,这刁滑的小子是在装傻,睁眼说瞎话,她也是准备了无数的说话,却万万没想到保罗会来这一招,把自己当空气,虽说对方的机灵让她免于面对尴尬,可这小子浑话越说越离谱。这假撇清能到这种境界,当真是天下只他这一家了。
有时候,睁眼说瞎话也是一种必须的手段,为政者如刘娥深蕴其中奥妙,惯会哄骗女孩子的保罗爷同样也是。
“市井间不是有一句俗话叫做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么,你就放宽了心,我保管老太太瞧见我喜欢。”
刘太后脸色铁青,赵槿不知所措,就瞧见他洋洋自得指手画脚,当真是进入状态了,一口一个老太太,把刘娥气得要吐血。
她心机深沉聪慧无比,若不然怎么能从一个歌姬爬到天底下最耀眼的章献皇太后身份呢。说起来还是有识人之处的,若换旁人,说不定她还真会欣赏保罗的举动,只是,这事情轮到自己,便难说了,天地下的事情大抵如此,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保罗自说自话夸夸其谈,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硬拖延时间,主意是有了,可如何若无其事走出去却是个问题了,这老太后瞧模样倒是不老,也不过三十模样保养到好,怎么脑子不够使还光着身子站这儿干什么,嫌我瞧不够么。
正在这时候,外面呼噪喧闹不止,隐隐听见有人呼救,这时候小保脑子宛如上了发条的精确钟表正嘀嗒嘀嗒走个不休,听见这声音顿时脸色一变,“不好,禁中如此喧闹,必然是有人谋变。”说着一转身,推窗望月,噌一下窜了出去,留下半截话来,“槿儿,我去瞧瞧官家,你赶紧穿衣服,小心了。”
长公主还在发懵,这冤家到底搞什么?只是一时间也顾不得,匆匆出水,拿了刘太后衣物说道:“母后……”
刘娥铁青着脸蛋,母女两个匆匆把衣服穿了,这时候外面老太监赵雅敲门后进来,“太后,宫中纷乱,恐是有近侍作乱,请太后跟长公主随老奴一起,咱们尽快跟官家会合才是。”
刘娥和赵槿本都以为保罗胡说八道,都没想到果然是出事了,一时间也慌乱起来,随着老太监匆匆出了景福宫。
而保罗借口脱身后,连接越过几座宫殿,这才立在黑暗中长长嘘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背后凉凉的,居然是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擦了擦额头自言自语道:“Shit,这辈子都没碰上这么尴尬的事情,差一点吊脑袋。”
他在这儿嘀咕,远远就瞧见一群寝卫拎着不知道什么事物四处撒水,他嗅了嗅鼻子,一股酒香弥漫,原来撒的不是水却是酒,正在纳闷,那为首的一个摸出火折子一晃,顿时便把中宫宫门烧了起来,火势借着酒力和风力,一下子便舔上了楼阁,黑夜中熊熊燃烧着,火势顿时蔓延开来。
他大惊失色,刚才还以为是哪个变态地太监在玩什么变态花样折磨宫女,没想到真有人谋变作乱,脑子里面灵光一闪,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那个给自己指路的小宫女不就是上次刺杀自己的什么“一盘蛋炒饭阎王转眼见”么?这小姑娘把原本微黑的肌肤染成了白色,怪不得自己看了眼熟,指路也是翻墙越室的方式,正常人指路谁会让人家翻过几座房子这么说话的?
想必是宫中有寝卫和外面勾结作乱,那蛋炒饭必然是花钱聘请地杀手,他前后对照一寻思。八九不离十,当下焦急起来,什么官家太后可管不着,万一伤了赵槿怎么办,一咬牙。转身回转景福宫。
他刚掉头走了没多远,刚好就迎面撞上匆匆出了景福宫的刘太后一行,正在老太监赵雅和一干太监宫女重重围裹下而来,立时大呼,“长公主,万万小心,外面近侍作乱,中宫宫门都被烧起来了。”
“这么大火势,哀家老眼昏花瞧不见么?”刘太后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刁滑小子当真可恨得紧。冷冷说道。
保罗见着这位垂帘听政十数年地章献皇太后,差一点儿认不出来,这穿了衣服和不穿衣服区别太大了,果然便如那笑话里面说的“啊呀!你穿上衣服我差一点儿都认不出你了。”
但见她身上穿戴着皇帝的龙袍和冕旒,即便是这时候,脸上也毫无惊慌之色,当真是雍荣华贵气度非凡,不过保罗爷却是鄙视了一下。早就听说这位章献太后喜欢穿龙袍,无数耿直清流死谏也没改变,现下官家都清政了,还穿这么一身,这不是意淫么,这老太太喜欢虚荣简直过了头。
“臣,翰林院待制、直秘阁侍讲……”他刚准备把自己那一长串地官号给报出来,刘娥不耐烦挥手,“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你便是陈保罗罢。哀家早就听说你文武双全,护驾罢!去官家的寝宫。”
保罗吃了个瘪,却也不敢有任何不满神色。刚刚瞧了人家光溜溜的身子,人家现在可正是在火头上了,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臣遵旨。”
当下他老老实实开路,没走几步,讪讪掉头,“这个……臣第一次入禁中,认不得路。”
刘娥心里面那个气,这刁滑小子,眼下都什么当口了,孩子那儿装,不认识路你怎么跑去景福宫的?只是眼前却发作不得,只好恨恨记下,冷声说:“赵雅,前面领路。”
一行人也顾不得说什么,匆匆往官家寝宫而去,刚刚走了不远,那嘈杂喧闹的声音愈发响了,刘娥关心儿子,赵槿关心弟弟,当真急了,连声催着快走,冷不防从旁边宫墙上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