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姬柚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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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姬柚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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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上眼睛,开始输送Seed。
            光再次依附在铜像的符纹上。那是一道清澈、仿佛柔和地照耀着四周的红光。颜色并不淡薄,但也不鲜艳得令人感觉刺眼,是能让人感受到温柔的光辉。
            刹那间,光覆盖了铜像的全体,然后如同缓缓从铜像流出一般,沿着破碎的花窗玻璃传输——
            下个瞬间,从聚集在一起的参拜者行列间,流泄出交杂了惊讶与感动的叹息声。
            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互相吸引飘浮在半空中,一下子就被修复为原先的模样。
            「好厉害……」
            「真不愧是洛依德大人……」
            礼拜堂涌现出惊叹的声浪。
            就连弄破了花窗玻璃的我,也只能慑服于那出神入化的技巧。
            紧接着,笼罩在光辉之下,如同万花筒般的花窗玻璃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看起来就好像描绘在上头的妖精们正优雅地跳起舞来一样——几乎令人陷入以为自己身在幻想世界的错觉。
            「好漂亮喔……」
            女学生情不自禁地发出陶醉的呢喃。
            甚至连站在祭坛旁的祭司、僧侣和修女都看得为之出神。
            不久之后,光辉黯淡了下来,变回原先的花窗玻璃。
            洛依德转身重新面对参拜者们,露出满面的笑容。
            「来,我们继续进行礼拜吧。」
            「雷恩、雷恩!我叫你啦!你要去哪?礼拜还没结束耶!」
            追上前来的玛尔榭高声呼叫。
            在众人面前搞砸仪式的我,和神乎其技地帮我把烂摊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老哥。
            我有一种被大家用比较的眼光看待的感觉,忍无可忍之下便逃出了礼拜堂。
            「我……最近完全没有办法激发出任何一点符纹之力……」
            「那应该只是一时的问题而已啦。只要过一段时间,一定就又可以使用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圣菲亚娜祭』就快到了不是吗!」
            『圣菲亚娜祭』是庆祝本国建国的纪念日,也是每年公会都会举办的活动。
            然后数名被选上的符纹师将在活动中的庆典用Seed之力表演符纹的技术。
            而我这次则被选为公会学校的代表参加今年的庆典。
            「会有很多老百姓和贵族还有公会的大人物来参加庆典对吧?万一到时我跟刚才一样又失败的话……或许我就再也无法重新振作起来了……」
            「真的不行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现在去辞退好了……」
            「要是有说的那么简单,我早就那么做了。问题就是没办法啊。」
            「为什么?」
            「因为……是老哥推荐我的。」
            洛依德在半年前一意孤行地决定派我参加庆典,他跑来通知我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如今就在我脑海浮现。
            「因为是老哥选我当庆典的表演者,我根本就没办法拒绝——要是拒绝公会希望的推荐,意思就等于拜托大家往后一辈子在背后嘲笑我是夹着尾巴逃走的丧家犬。」
            「怎么会……洛依德大哥他一定是为了你好才选你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家自己一个人住吗?因为我过得很痛苦,总觉得一直被人拿我和大哥才能的差距作比较……」
            我确实是因为崇拜老哥才立志当符纹师的。
            但在不知不觉间,那个崇拜心理开始有令人窒息的感觉混杂在其中。
            「有一天,我因为公会学校的成绩和老爸有了口头上的争执,老爸格外爱拿我和老哥比较,我就是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那个时候,我以为等到我获得解放变成自由的一个人之后,就能更随心所欲地操纵符纹之力。」
            那已经是差不多三个月前的事了。
            结果现在——状况没有丝毫的改善。
            当天公会学校的课程一结束,我便独自一人踏上回家的路。
            朝着离家出走后、我所独居的狭小自家走去。
            我快步走在没有路人通行的沿海小径上。从公会到我家用走的大约要一个小时。
            傍晚的天空被灰色的厚云遮蔽,以至于周遭天色昏暗。
            突然下起的阵雨随着时间的经过变得越发猛烈,还刮起了风来。
            「啧。还真的有暴风雨要来了……」
            浪涛声冲撞我的耳朵,海浪正剧烈地起伏翻腾。
            「…………?」
            有一个陌生的东西忽然映入我的眼帘,我不禁紧急煞车。
            一个长方形的黑影安置在岸边被巨浪拍打着。
            那好像是某种箱子,还散发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存在感。
            我提心吊胆地进入沙滩。现在海浪还没高到会把人给卷走。
            走近一瞧后,不可思议存在感的理由也跟着水落石出了。
            箱子的尺寸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躺下,而且并非单纯的箱子。
            是棺材。
            棺材被海浪打上了滩头。
            再往前更靠近一点后,我看出那不是一般的棺材。
            「是公主的棺材……」
            那个箱子长得就跟每次在礼拜堂看到的火之公主的棺材一模一样。
            按照神话的说法,棺材全部共有六具才对。除了火之公主的棺材以外,其他的据说全都下落不明。
            虽然因为天色昏暗的关系没办法看得很清楚,不过复杂的古代符纹密密麻麻地布满棺材的表面。无数条粗如手指头、颜色泛红的白色绳子图案爬满了棺材表面,而且到处都缠绕在一起,形成漩涡、四角和圆形的记号来装饰棺材。
            我稍微抬起了密合的棺盖,然后将它轻轻地移向一旁,从隙缝窥看里面。
            棺材内侧被涂成漆黑色,底部在黑影的保护色之下,看起来就好像无底的深渊。
            我束缚于一股掉下去就再也爬不出来的错觉,慌忙把盖子盖好。
            ——总之,里面好像没有尸体。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最正确的做法应该就属通知公会了吧。可是暴风雨吹成这样折回去太麻烦了,而且有可能在我联络公会的时候棺材又会被冲走也说不定。
            总之先把它搬到陆上再说吧,刚好这里距离我家不远。
            我用双手抱住湿淋淋的棺材的两端。
            接着岔开双脚用力站稳沙滩,尽管感觉快手滑掉了,还是拚命要把它抬起来。
            「唔奴……」
            虽然棺材的其中一边浮起来了,不过还是有点重。我一放手,棺材就沉甸甸地掉到沙子上。
            我上半截胳臂僵硬得就像麻痹了一样,掌心也在发烫。
            「这么重就算抬得起来也搬不回去哪……」
            烦恼了一会儿之后,我决定暂时先回家一趟。
            我家是一栋盖在临海树林里的独栋住家。与其说是住家,给人的印象比较偏近小屋。
            小屋分为上下两层楼,楼上设有寝室和厨房的生活空间,楼下则是小规模的工房、仓库以及浴室。
            这栋老旧建筑原先是某个不知叫啥的画家盖来当创作空间的别墅,不过因为年纪大了无法再使用的关系,于是便宜出租,我偶然发现真是运气好。
            我走进仓库物色可以派上用场的工具。
            在入口附近有作画用的老旧画布和边缘裂开的画框。仓库深处则收放了当初盖小屋时可能用过的铲子和铁锹,此外还有格外大只的锯子。
            我在仓库深处发现立起来的推车,把它拖了出来。
            披上蓑衣,拖着推车折回沿海小径。
            大概是太阳已经下山的缘故,四周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风雨的威力变得更强劲,拍打着我的脸颊——还是加紧脚步吧。
            棺材还停在刚才的地方。
            我将推车靠在旁边,抬起棺材的一边,一口气拖上推车。
            然后朝着家的方向双手使力地推。
            「呣……好重……喔……」
            车轮卡在沙子里面,无法顺利转动。我全身靠在车上施力,脚下发出用力踩踏沙子的沙沙声响。
            推车一点一滴慢慢动了起来。我顺势一鼓作气推下去。
            回到小径上后,车轮的动作也变得轻盈多了。在硬质的泥土上发出「喀啦叩隆」的声音。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家,我把棺材运进了工房。脱掉蓑衣,从推车上抬下棺材。
            从湿答答的棺材滴下的水渗进了木头地板,进而扩散开来。
            这间工房我平时都用来练习画符纹。有时候是捡回被丢掉的家具在上面画符纹,有时候则是用雕刻刀练习刻符纹的形状。
            桌子上则安置了画符纹用的鹅毛笔、毛笔、雕刻刀、小刀、喷嘴,还有用来画符纹的涂料瓶、以及制作涂料用的抽出机、天平、和搅拌棒。
            我从不同的角度审视棺材。
            尽管这具棺材可能拥有相当长久的历史,表面却依旧漆黑得平滑有光。上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纹。符纹并没有刻得很深,上面则涂上了一层泛红的白色。
            在明亮的油灯照射下,近距离所看到的那具棺材是凌驾所有艺术品的超一流工艺。
            我似乎稍微可以理解棺材在公会受到供奉、甚至还成了信仰对象的原因了。
            「嗯……这是什么?」
            逐一观赏上头所绘的符纹后,我在棺盖的中央发现一块少了符纹的部分。虽然只有硬币的大小,不过就像被单独切出一块圆形一样,上头黑黑的什么也没画。
            有一部分的符纹不见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金属制的关系,棺材的表面到处长满了铁锈。
            我忽然心生念头,决定先把铁锈弄下来试试看。我跑去把塞在工房深处用来装杂物的木箱拖了出来。
            「我记得这里有放去锈剂才对……」
            我在里面拨开铁锤啦、刀刃脱落的刨刀啦之类的东西,东翻西找后,去锈剂的瓶子终于冒了出来。虽然我记得这是好几年前买的,可是都还没开封过。
            「我是为了什么买下这玩意儿的啊?」
            将瓶子拿出箱外后,原本勾在上面的某个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枚爬满了茶色铁锈的戒指。
            记忆冷不防在脑内苏醒。
            这是我在三年前,偷偷溜进老哥的地下仓库时所发现的戒指。
            当年我和玛尔榭都还只有十三岁。
            某天下午,我俩结伴溜进了我老家地下的仓库。
            狭长的地下通道有着两面绵延不绝的石壁。一路通往好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老地下仓库。
            我们手上所拿的提灯蜡烛是唯一的照明,唯有「叩叩」的脚步声在空间响荡。
            「欸,雷恩。我们回去好不好嘛?」
            玛尔榭依在我的背上发出不安的声音说道。
            「听好了喔?玛尔榭。这里面隐藏有我老哥的秘密喔。」
            「雷恩的哥哥不是在符纹师学校上学吗?」
            「没有啦,他一年就毕业了。现在不但是职业符纹师,还当上公会议员呢。仓库里收放着老哥修业时代所使用的符纹道具和研究过的资料。只要利用那些,我一定也鱴乌上成为功力纯熟的符纹师。」
            「……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没多久,我们在通道的尽头看见了仓库破旧的木门。
            我用偷偷拜借来的钥匙解开门闩,用全身的力量将吱嘎作响的门推开到底。
            门发出「叽叽」的声音缓缓地打开了,仓库被提灯的灯火照亮。
            在四周被石壁环绕、面积约住家的寝室那么大的空间里——
            「…………」
            什么东西也没有。
            「洛依德大哥的秘密在哪里?」
            「怪、怪了……真奇怪耶……我记得这里应该……」
            我抱着不可置信的心情踏入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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