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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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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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再不言语,转身便快步出去,李默涵紧跟而去,在众人惊讶愕然的目光中出了曹婆婆肉饼铺,骑上马一路直奔留都大内方向而去。

池中短棹惊微雨篇

第一章

是论国事和家事之间孰重孰轻,对于市井生民来说当然是眼前的家事重要,毕竟国事和自己的生计没有太大多直接的关系,反倒是寒冬的到来,春节的将近,使市民们的心思,大半转到了如何度过一年一度的春节,家里储备的素菜够不够度过慢慢的寒冬,还有别的零零碎碎的小事上,谁还有多大的心思和整日里以天下为己任的读书人一样,不咸不淡地关注国事。

西北正在进行的战争,也由于官府刻意避开战败的具体消息,逐渐淡出大多数人的视野,倒是偶尔传来宋军在某某处颇有斩获,或是正在进行的地方官制改革,或多或少地在一池静水上,荡起了一丝细细的波纹,其它并没有几件能引起市民切肤关注的大事,毕竟西北离他们太遥远了。

即使是传言,如北方草原上的两个蛮族部落,在夏军全力在东方作战时,趁虚南下,向西李黑水镇燕军司,黑山威福军司进攻的消息,也勾不起他们的兴趣。消息太片面了,而且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在士人们眼中,北方草原上的部族,不过是些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他们或许是趁机南下抢掠一番,对夏军的牵制力并不大,何况堂堂天朝,岂用区区草原杂胡相助。

就是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忽然一枚重磅炸弹落入了池中,引起了巨大的震撼,打乱了市民们平静的生活,尤其是在汴梁士林中引起不同寻常的关注,连他们平素里常挂在嘴边的伐夏之战也少了许多。

城内的居民几天来都见到留守司和开封府的官吏,忙忙碌碌、整理街道、清查户口,开封府还加强各铺铺兵的巡逻。情形有些反常,留守司到底要做什么,用的着这么大的动静?好事者纷纷通过各种途径打听,无一例外地是不知为何!只是上峰交办,好像是迎接一个大人物的到来。

大人物——能有什么大人物要留守司与开封府这样大张旗鼓,当今天下除了大宋官家还能有谁?但朝廷重回汴梁亦不可能,大宋还能有谁有如此大的面子,当今朝廷公认的第一权臣王泽可是还在汴梁城中,汴梁外能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

市井街头巷尾、士林的文会中,不断地在揣测,一个臆想出来不多久就被人们反驳,反正将近年关,北方动静不大,西北有没有值得关心的消息,还不如汴京时事刊登王泽光临曹婆婆肉饼铺,引起市民议论几天,官府的神秘,使人们的兴致被叼了起来。

事情总会有揭开神秘面纱的一天,就在人们兴致高涨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倒底是怎么回事。

宣德门外,王泽率汴梁城内留守司、宣抚司、西侍军都指挥司众位大臣,站在这座历经沧桑的宫城门外,城门通往南熏门和朱雀门的水泥大道两旁,布满了全副武装的禁军将吏和开封府衙役,他们身后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反常的是市民们目光中流露的不是欢悦、兴奋,而是浓浓的仇恨与倦倦的冷漠。

“该到了!”王泽自言自语地嘟囔一声,引得身旁站立的王庶一个老大的冷眼。

“报王相公,李大人陪同女真都元帅兀术已经到朱雀门外,李大人遣小人报于相公。”一名留守司胥吏骑马而至,在王泽二人之前十余步匆匆下马,疾步快走到向王泽禀报。

王泽脸上挂着不太自然地微笑,他对胥吏口中在正式场合下不用金而用女真感到不快,毕竟金国是一个和宋签有合约的国家,还是一个凌驾在宋之上的强国,他并不欣赏胥吏这种爱国的方式,当下本着脸颔首道:“去回李邴大人,王泽率汴梁一应官吏恭候都元帅郎君。”

大金国都元帅完颜宗弼竟然造访汴梁城,这是两国军民闻之惊愕的大事,千里沿河战线,宋、金两国陈兵数十万,相互间虎视眈眈,虽然看是平静,但稍有不慎,大战可能一触即发,两地边民早就卷起财物躲避兵祸去了。当此敏感之际,身为金国最高军事统帅的完颜宗弼,竟然会造访汴梁城,不单说女真人十几年来给汉人造成深深地苦难,单单是其身为具有特殊身份的女真贵酋,便有可能把他扣押,或是暗杀,但他竟然毫不畏惧地来了。

感到压力最大的还是王泽,他的确没想到完颜宗弼会投书造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宋军在夏国即将展开大规模攻势之前而来。在曹婆婆肉饼铺子看到的这份塘报,他当即就想到完颜宗弼可能要利用西北的战局,亲赴汴梁浑水摸鱼,博取尽可能多利益的目的,当时就暗骂这伙计可真会挑时候。

他急忙召集汴梁城阶官在中大夫之上的文官,前去枢密院商议,当众人看到了塘报,都是面面相嘘,无人敢说个‘不’字。因为在塘报夹带的完颜宗弼信函中,明确地写出:‘大金国都元帅、越国王兀术郎君率精骑三十万亲自奉送上皇梓宫……’这是朝廷大臣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却又无法拒绝的缘由,谁也不敢第一个说出拒绝的话,谁也没这个胆量拒迎上皇梓宫。

大家议来议去,谁也没个主意,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王泽当然也不愿出这个头,最后在张邦昌的建议下,众人才一致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把塘报送往行在,请朝廷定夺,而且王泽第一次以非常强硬的手段,请朝廷在数天之内便拿出结果。

朝廷果然不负王泽之望,事关皇家事,执政、尚书们谁也不敢明言拒绝,连赵构也鸦雀无声,最终由朱影做出了决策,授权王泽全权处置此事,当天以最快的铺递发送汴梁。

全权处置此事而不明确态度,显然是要王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王泽暗自揣测朱影也是倾向于迎归上皇梓宫。这倒没什么,不就是一个迎候的过程嘛!但完颜宗弼的到来令人犯难,王泽只好采取果断策略,既然完颜宗弼亲自前来,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他来了再说,反正在汴梁城,他完颜宗弼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毕竟在沿河四路内外,宋军拥有二十余万精锐的禁军将吏在枕戈待旦,料金军想占便宜也不是容易的,不行的话打上一仗就是了。

王泽心事重重,众人心情同样地沉重,大家不言不语,静候完颜宗弼的到来。没有让他们等候太长时间,远远地看到迎接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来,宋军在两翼护送,金人在中间。

王泽却没有在宣德门相侯,他在得到通报后,与张邦昌、王庶二人径直来到都堂公厅,在这里等候完颜宗弼。这并非事先安排好的,而是他临时做出的决定,张邦昌犹豫不决、不置可否,王庶当即表示首肯,三人一同离开宣德门进入大内,只留下宣抚副使张所、王渊、王彦三人率宣抚司、留守司、北侍军司一应官吏等候。

下面当然地进入了一整套的迎候上皇梓宫程序,繁琐而又闹心,王泽巴不得赶紧完成,但礼仪上却不允许,他只好耐着性子慢慢等候。不仅仅汴梁城内全城举哀迎驾,而且远在千里之外的行在,赵谌率文武群臣在郊外望汴梁方向遥祭,朱影和韩氏率内命妇还有外命妇在宫中祭奠。

完颜宗弼只是冷冷地观望祭礼的进行,他和王泽之间出了礼节性的客套,并没有进行私人性的接触,甚至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也不多。当然,令朝廷大臣尤其是将帅感到意外与愤怒的是,金国使团内竟然有叛将郦琼,王渊认为这是完颜宗弼对禁军将帅的挑衅,不胜愤慨,当此重大典礼之中,只能强忍着不敢发作,但一些将帅的目光中明显喷出火来。

第二章

正当王泽揣测完颜宗弼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又发生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大事,或者可以说这件足以毁掉他苦心稳定北方局面,为休养生息、发展国力、纵横四方而付出的努力。

晚间,王泽并没有安寝,虽然连续几天的祭奠礼仪令他疲惫不堪,但他还是咬着牙支撑过来,由于心中有事,每天夜里都在秉烛静思,今夜也不例外。

“大人,用碗羹汤吧!”随着书房的门吱钮地一声响,一个细腻温柔地声音传来。

王泽正在沉思的路子被打断,他本是斜靠在放着丝绵锦缎的卧榻上,闻言转首看去,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端着托有一碗热腾腾羹汤的木盘,俏生生地站在面前。他并有见过这个少女,也想不出府邸有如此美貌的可人儿,当然还是显得过于瘦弱、过于年幼,他愣了愣神,疑惑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何时进来当差的?”

那少女俏脸一红,怯生生地道:“回大人话,婢子原名虞蝶、现名宁啋儿,年方十二,是大人慈悲心肠收留了婢子兄妹,得管家教诲几日,分拨来时候大人起居。”

“哦——”王泽恍然大悟,以手支额,才想起来了,原来是在曹婆婆肉饼铺子里的两兄妹,怪不得能进府中当差。自从完颜宗弼‘护送’上皇梓宫的塘报到手,他急急而去,之后有忙于应付各项事宜,早就把他们这对兄妹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不想几日前还脏兮兮的小丫头,竟然脱变为一位貌美如花的小仙子,真没有想到,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位小美人。

细细打量之际,他感叹自己无意中竟然收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假以时日,虞蝶必然是一个府中出名的美人。在欣赏之余心中恍然一动,‘虞蝶’这个名字好美啊!南唐李后主的虞美人道尽人生悲情,这个词牌名没想到真的很适合虞蝶,既然小美人竟然也叫虞蝶,被改成宁啋儿岂不是太可惜了。

虞蝶被王泽如同欣赏一件珍宝般地目光,看的不好意思,虽然她年龄还小,但已经是情窦蒙蒙,男女之间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王泽目光中那抹男人的异样令她俏面微赫,垂首道:“大人,更汤要凉了。”

王泽慢慢接过汤碗,胡乱地喝了几口,放下汤碗,问道:“你兄长现在在府中做什么?”

虞蝶低声道:“哥哥在王总管下听差,听说要学内府规矩。”

“哦——”王泽明白王安是要把宁中举往书童方向培养,虽说只是一个小书童,却能进入王泽的书房要地,非经过着力调教之人不可,而这小子的年龄倒算适合。于是温声道:“看来你兄妹都在内院,日后好生当差,也不用过于拘束,好好的名字,为何改了?”

虞蝶怯生生地支吾道:“总管说进府内院家人都须随主人好称呼……”

“胡闹、简直是胡闹——”王泽脸色微变,着实有些生气,随即道:“这个王安,何时学了这些,又非至亲家人,有何干系,宁啋儿也不见得顺口。虞蝶、虞蝶——这个名字不错,难得家人能为女儿取如此巧名,还是不要改了,就叫虞蝶,我觉得还是这个名字好听。”

虞蝶默不作声,王泽温存的态度令她感到不可思议,她已经知道自己被什么人收留,这个人在天下的权势不是她能够想象的。原本想他一定是个很严厉的人,可能在铺子里自是看她兄妹可怜,才收为家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如初,与府中仆人说的一样,好女儿心思一起,禁不住有点找到了家的感觉。

王泽见他不语,奇怪地道:“虞蝶,怎么不说话了?”

虞蝶倒底是小女孩子,如王泽这样的大人物,对他温言相加,而且不须她该去家名,这样的家主,哪里去找,想想自己随兄长流落街头、饥一顿饱一顿、受人欺凌的日子,两行泪水不知不觉间顺腮而下。

“怎么哭了?有什麽不对吗?”王泽愕然,他怎能懂小女儿的细腻心思。

“没……没什么!眼睛好像进了灰末,婢子下去了,大人好生歇息。”虞蝶单手拭了拭泪水,这才止住泪水。

“好吧,天不早了,你也早点睡下吧!”虽然虞蝶让王泽新奇,但毕竟国事重要,他需要好好地静思熟虑,谋划如何应对来日的辩论。

虞蝶刚刚出去不久,李墨涵匆匆忙忙地敲门而入,不待王泽开口,惊慌地道:“恩师,出大事了!”

王泽心猛地一揪,豁然起身,失声问道:“何事?是不是女真使团……”

“正是女真使团出了大事……”李墨涵稍稍冷静下来,简练地说道:“方才留守司传报,半个时辰前,驿馆被三名禁军军将袭击,现在一片混乱。”

王泽脸色遽然大变,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自从完颜宗弼进入汴梁城,他就开始为使团的安全殚精竭虑。当然,这并非是他曲意求和,而是在大环境的制约下,不得不考虑周全。西北战事正进入决定性的阶段,能否在灵州以东捕捉到夏军主力,干系到能够顺利展开对兴庆的进宫,胜捷第三军失败之后也引出了夏军主力主动出战,下一步能否成功调出夏军主力,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沿河断不能开战,虽然他预料完颜宗弼亦不会轻易开战,但谁又能绝对保证金军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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