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接着说道:“就算是有两帮人马,这两帮人马也必定会有联系。否则的话,以陆雨轩的威名,在他未死之前,没有人敢组织起这么一票人马,想要搜查他的房间。至少,他们是在确定了陆雨轩的死讯之后,才敢这么做的。”
卓非凡得了杜远的鼓励,冲杜远笑了一笑,继续说道:“第二,有人想在陆雨轩的房间里面找到一些什么东西,所以才会这样破屋而入,至于是什么样的东西使得他们如此铤而走险,就须得问问周大档头了。”
杜远和卓非凡同时将探寻的目光转向周剑平,但周剑平满脸苦笑着耸耸肩膀说道:“二位侯爷应该知道,干咱们这行的,本身便有不少的秘密。而陆大人作为东厂的厂公,身上更是秘密无数,下官一时之间实在猜不到那帮人要搜寻的是什么东西。”
惋惜地摇摇头,卓非凡继续说道:“第三,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杀陆雨轩的一定是一个超级高手才是。以陆雨轩的身手和机警,就算是一个与他武功差不多高的高手,也不可能在正面突然拔剑杀了他,就算是他的熟人也不可能。”
“这倒是肯定的。”周剑平显然对陆雨轩的身手极有信心,他说道:“干咱们这行的,即使是面对亲朋好友,仍然会保持着一定的戒心,不至于全盘放松。而且陆大人身手极快,即使在最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也应该避得开刺向他的剑。除非那人的身手比陆大人还要快得多。”
杜远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如果那帮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会不会立刻就将东西送走?”
周剑平却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早已经派人封锁住登封县的各处城门和路口,连小路都没有放过。如果他们想运什么东西出去,一定会被发现。只是为难的是,咱们并不知道那件东西是大是小,是圆是方,甚至连它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如果是小件物事的话,我很难防止他们偷运出去。如果知道那件物事是什么的话,我早派人大索四城了。”
杜远眼光一闪,对周剑平的评价再高了三分。
他这样做,说明他们现在所讨论的一切,周剑平都已经想到了。不仅想到,而且他还做出了必要的处置方略。
陆雨轩的尸体是在早晨发现的,真观大师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报讯,而当杜、卓二人赶到少林寺时已是下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周剑平不但解剖了陆雨轩的尸体,得出了陆雨轩的死亡时间。而且派人封锁了各条路口,并对案情作出了初步的判断。甚至还下了将杜远和卓非凡拉做挡箭牌的决定。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东厂大档头,他现在能做到的一切,已经是最完美的了。那为什么,周剑平还非要将杜远和卓非凡和他牢牢地绑在一起呢?
杜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用尽全力从胸腔里挤出了一句话:“大档头可有河南道内西蜀前金残余探子的资料?或者从他们身上,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周剑平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下官这就去查探。”
卓非凡有些懊恼地敲敲脑袋,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前金的势力呢?一定是他们!若不是他们,也调不出这许多的好手来。而其它能够调得出这么多好手的势力又没有必要杀死陆雨轩。至少这案子与他们脱不开关系。”
杜远脸上笑容苦涩,一言不发,只远远看着周剑平远去的背影。
周剑平如此干练之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只是他想要让这个猜测由杜远或者卓非凡的口中说出来而已。这样一来,也许不用杜远和卓非凡千里迢迢的跑到西蜀,就足以惹上那位传说中的太乙国师。毕竟那位太乙国师曾经出手刺杀世祖皇帝,并害得大明三十万征蜀大军一败涂地,可见他维护的是前金的那一方。
所以这桩案子就算不是西蜀的探子做的,想来周剑平如果要讨好皇帝的话,也会把这桩案子强按在西蜀探子的头上,而且就现在看来,确实也是他们的嫌疑最大。
杜远想到这里,开始猛挠脑袋,直至挠出了一地的头皮屑。
卓非凡的鼻子受到杜远脑袋上飞散出来的细小皮层的刺激,打了一个惊天的大喷嚏。用不满的目光看着杜远,问道:“你多久没洗头了?”
杜远气得想掐死卓非凡的心都有了。不过说老实话,无知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很幸福的,但神经大条的人也很值得羡慕。杜远只是生气烦闷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立即就恢复了过来。
既然要玩,那么就玩到底吧。玩不赢你、玩不死你、那么恶心也要恶心死你。
卓非凡卷起袖管摩拳擦掌的还正待再过一把神探的瘾,杜远一拉卓非凡说道:“走,咱们去找真观大师去。”
“怎么?真观大师也有可疑么?以他这么胆小贪财的性子,不象是能干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哪。而且以他的武功,恐怕就算是偷袭也打不过陆雨轩吧。”卓非凡兀自以为杜远要带着他去查案。
杜远抚额叹息道:“你还想着破案哪。这种案子在咱们那儿叫做政治案件,你何曾看到过一桩政治案件真正的水落石出过?还记得那两颗神奇的子弹吗?那两颗子弹改写了选举进程,甚至可以说改写了历史,可最终不是断成了一桩糊涂案吗。还有美利坚六十年代那个著名的艳星,不也死得不明不白的吗?到了现在,那还是一桩疑案。”
卓非凡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桩案子,周剑平会将它办成一桩糊涂案?他不会认真追查陆雨轩的死因?”
杜远一撇嘴:“你别把我们天朝上国和那些西夷蛮夷相提并论,那些西洋人一根肠子通到底,咱们明国人怎么会似他们那么傻。这桩案子是个多好的机会呀,可以利用这桩案子揽权,可以利用这桩案子做交易,可以利用这桩案子打倒政敌。周剑平又不傻,他怎么会将此案办成一个糊涂案,他肯定会将此案办成一个铁案!只不过最后抓到的那个凶手到底是不是真凶,那可就说不定了。”
卓非凡感到一阵茫然:“那咱们怎么办?不把真凶抓出来么?”
“抓真凶干什么?”杜远很惊讶地看着卓非凡:“咱们又不是大理寺的提刑官,皇帝老子也没付给咱们薪水,咱们干嘛要替他追查真凶。周剑平现在扯着咱们的大旗,肯定得干一些勾当出来,现在最主要的是将咱们与他的关系撕扯开,省得被人当做挡箭牌用。”
“那么我们现在去找真观干什么?”
杜远笑得十分的邪恶:“当然是去找他谈一笔生意。咱们要不反击一回,周剑平还有皇帝老子还不把咱们当作软柿子一样了。”
第三卷 笑熬浆糊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跨国黑帮(上)
真观大师的心脏一向很好。虽然他腐败了那么多年,但他好歹也是少林寺的方丈,多年以前的童子功的功底还在,所以虽然他虽然大鱼大肉地吃了那么多年,但是一点高血压和心肌梗塞得迹象都没有。
但是今天,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非常得快,一口气就快要喘不上来的样子。
平常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到色空庵里去宣讲佛法,顺便与静慧庵主共进晚餐,至于留宿那是万万不行的,毕竟还要顾忌点影响。
但他今天却没有这样的心情,真观大师犹如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一样,在方丈禅室里踱来踱去,烦躁不安。
听到杜远和卓非凡二人求见的通报之后,真观大师象一个就要溺闭的人捞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衣衫也来不及穿好,就这么迎了出去。
“二位侯爷,你们总算是来了,小僧可盼得眼睛都快望穿了。”
平素真观大师在人前都自称老纳,此刻有求于人,很自觉地便将自己的辈份给降了下来,以晚辈之礼自称小僧,恭恭敬敬地将杜远和卓非凡迎了进来。
杜远乐呵呵地先塞了一颗定心丸给真观大师:“你也别心急着这样,周大档头肯定会有他自己的通盘考虑,虽说少林寺名头大,不过在这场搏弈里只能算是小角色,一般来说,这事牵连不到你身上。”
真观大师呼地喘了一口大气,立时将原本佝偻下来的腰杆挺得比鸡腰还要挺,称呼也换了回来。真观大师抹抹头上的汗说道:“这回可吓死我了,若不是杜侯爷一言点醒梦中人,恐怕老纳心脏病都得吓出来了。”
正在抹汗的真观大师突然僵了一下,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打开房门,对着外头喊道:“慧能,快将慧定叫回来,告诉他那一万两银票千万别送到周大档头的房里去。”
卓非凡正拿着起茶杯喝水,闻言立时将茶水喷了满地:“大师,你……”
杜远也摇头不已:“真观大师,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周剑平当然不至于拿你做替罪羊,但是他若在结案文卷里加上一句‘少林寺防范不严,是陆大人遇刺的主要原因’,恐怕皇上……”
真观大师打了一个冷战,慌忙又冲到了门外:“慧能,快让慧定将银票再送回去。对了,不要送得太多,就送个……”真观大师飞快地在心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八千,不,五千两银子就好了。”
杜远与卓非凡相顾无言。
真观大师满脸堆笑地凑了上来:“二位侯爷,老纳只是个纯正的生意人而已,朝庭中的恩恩怨怨可插手不了,想来二位侯爷的心思也跟我差不多吧。”
杜远赞许地点点头。
真观大师对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上限在哪里。
在任何一个社会里,一个成功的大商家都没有可能不与政治扯上关系,但钱权交易是个平衡木的把戏,一个不好,便要从平衡木上掉下来。即使不诛,也得发配遣送到蛮荒之地去劳动改造,以观后效。
这种交易,只能在一定时间,一定地点,一定范围之内交易,这就是这种游戏的法则。
真观大师可以和开封府的程光明做交易,但却绝不会和京城来的高官做任何交易,以免得陷入政治的泥淖中。
“真观大师,这桩案子自有东厂的周大档头处置,咱们还是少插手的好。只要偶尔关注一下,小心别牵扯进去就是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把咱们的生意定下来。”
真观大师一听到那笔生意,立时有了劲头,两眼之中陡然暴出了一蓬精光。
“二位侯爷,经过这几天老纳不眠不休地奔波,武当和崆峒两派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参加进来,其它六大门派的掌门也很动心,老纳预计此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们最多在股份的分配上,有一些小小的分岐而已,这些倒都不难解决。星宿海与五毒教的教主得了老纳的信也快马加鞭赶到了少林寺,这两个穷棒子,最近都快穷疯了,只要拿点好处给他们就没有不答应的。所以老纳暂时还没有把具体情况告诉他们,只说有一笔生意要请他们做。依着老纳的意思,给个几百两银子打发打发他们就算了,没必要在他们身上花那么多钱。只是突然在少林寺里发生了这样一起命案,恐怕武林大会是开不了了。这样一来,其它的门派不知还能不能联络上……”
说到这里,真观大师脸上微微露出了沮丧的神色,不过他很快又振作了起来,慷慨激昂地说道:“但是这样一桩辉煌的事业,一定能吸引大家的参与,任何人都不能阻挡这项光辉伟大的事业,所以阻挡我们前进的挡路石都必将被我们一脚踢开……”
“这个好象是你在武林大会开幕式上的发言稿吧?”
“这个……”真观大师有些发窘,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傻笑了一阵:“这段时间背这稿子背得太顺了,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杜远大手一挥,很豪迈地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先将星宿海与五毒教的教主请来。我和他们先谈谈,如果事情能成的话,咱们以后恐怕就得成立跨国商社了。”
真观大师虽然对杜远要见这两人有些很不以为然,但他很聪明地不插一言,直接吩咐慧能将两人请来。
他虽然对杜远和卓非凡现在的处境不太了解,但他却知道,如果要想做成那笔年收益五百万两银子以上的生意的话,就必须和杜远合作。
现在最不希望杜远和卓非凡在这场风波里头翻船的人便是真观大师了,他虽然猜到杜远此时要见星宿海与五毒教的教主另有深意,但他却不想点破。反正,他真观大师与少林寺是置身事外的。但如果非要他插手的话,真观大师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也会帮点小忙。
不多,就一丁点的小忙。
星宿海的老大没有来少林寺,来的是一个长老,名字叫欧阳克,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起码也得有个五六十岁,只是身上的衣服打得补丁太多,如果将他放到大街上去,就是一个十分标准的农民工形象。
五毒教教主蓝罪已的形象跟欧阳克差不多,衣服上打得五颜六色的补丁也不比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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