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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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阀-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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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生没有回答他,提高声音问道:“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汉子扶着门框伤感地说:“是我这一路上捡来的,他们的父母都被日本人杀了,这些孩子有的快饿死了,有的生病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就一直带着他们来到了重庆。”

“哦?”梦生缓和了语气,“你是从哪来的,为什么来重庆?”

“我是北京人,也是个被抛弃的孤儿,是师傅捡到了我,我从小就跟师傅在琉璃厂的‘幽轩堂’里卖古玩字画。日本鬼子占领华北以后,我跟着老板和师傅一路逃向山西,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鬼子,他们将路上逃难的百姓全杀了,只有我拼命跑了出来。我跑出来以后参加了国军,想为师傅报仇,没想到只打了一仗就被鬼子的炮弹炸断了腿……”

“战友们把我送到了救护所,可是,鬼子的推进速度太快,部队一直往后撤,救护所的人见我不能自己行走,怕拖累他们,就悄悄把我和一些垂死的士兵扔下独自逃命去了!”汉子脸上浮现出愤恨的神色。

“我断了一条腿,又没有地方可去,听说我们的部队准备撤到重庆就一路讨饭一路向重庆走。路上遇到这些孩子,见他们可怜就收留下来,没想到越来越多,到了重庆已经有十几个孩子了……”

“到了重庆找到国防部,他们说我的部队已经取消了番号分散在全国各地。我让他们给我个出路,他们却说像我这样的伤兵有成千上万,哪能个个都安排出路,要我自己想办法,就把我轰了出来。”

“我不忍心看孩子们跟着我挨饿,就用以前师傅教的临摹做仿品的本事做些假东西来卖……”

汉子说完噗通一下跪在梦生面前,哀求说:“请先生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孩子,要坐牢要杀头我自己去!”

梦生连忙扶起他,和褚岳任两人将他搀回地铺上坐好,梦生对他说:“也真难为你了,可是这些孩子都还小,你能照顾他们到什么时候?!”

“唉!我曾把他们送到孤儿救济所,可是救济所说人已经太多了,不再收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汉子愁苦地说。

“也许我能帮你!”

“真的吗?”汉子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如果您能帮我把孩子们安顿好,我就是死也要报答先生的大恩大德!”

“我可以帮孩子们找到好的去处……你呢?还想不想抗日打鬼子?”梦生问。

“想!我要为师傅报仇!”汉子摸着自己的断腿,“……可是我对国军真的失望了,连自己的战友都能抛下……太让人心寒了!再说,我已经是个废人,再也不能打鬼子了!”汉子呜呜地哭出声起来。

梦生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打鬼子不一定在战场上,用你的特长一样可以打击鬼子!”

汉子抹了抹眼泪,说:““你是说,我做假东西还可以打鬼子?”

“是的,而且说不定比战场上消灭的鬼子还要多!”梦生肯定地说。

梦生从兜里掏出一张敌占区铅印的良民证,递给汉子,说:“你把这个做来我看看。”

汉子接过良民证平铺在一块木板上用夹子夹住,又从稻草席里抽出一张硬白纸铺到一快更大一些的木板上,用尺子量出良民证的线条尺寸,然后开始在一个简易的印刷版上刻画着,刻完后将刻板重重地敲在白纸上,再从身边的一个破旧的盆里挑出一根粗大的胡萝卜,换了一把刻刀,在胡萝卜上雕刻起来,不多时竟用胡萝卜雕好了一枚印章!在做好的证件上盖好章,用剪刀裁剪好,折叠起来,交到梦生手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到二十分钟。

梦生拿着两份良民证左看右看也没看出问题,只有新旧的差别。梦生问:“怎么没有钢印?!”

汉子说:“钢印要印到照片上的,没有照片就没做钢印,如果需要可以做个简易的。”说着又拿回了证件,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电筒的后盖,在照片的空白处使劲一按,一圈类似钢印的凸起圆圈出现了,虽然没有字但乍一看与真钢印别无二致。

梦生满意地笑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

“郎旭!二十七岁!”

“我帮你把孩子们安顿好,你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八路军!”

“八路军?!我知道八路军是在敌后打鬼子的,可是我的腿……”

“你只要按要求制作证件就可以了,我们用假证件到敌占区去打击敌人!”

“好!”

梦生来到八路军办事处,对办事处领导说明原因,让办事处出面找个安顿孩子们的地方。办事处动用了各种关系,当天晚上便回复说可以将孩子们送到一所教会办的孤儿学校。

梦生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郎旭,郎旭对梦生感激涕零,梦生又买了一些饭菜让郎旭和孩子们好好吃顿饭。

第二天早晨,八路军办事处雇了一辆卡车到江边棚户区来接孩子。郎旭跟着汽车一起来到了孤儿学校,看着孩子们走进整洁的校园,郎旭的一颗心才放下。

梦生带着郎旭来到重庆最好的仁爱医院,请医院里的英国医生为他做了一副假肢,三天以后,假肢做好,装在郎旭的腿上,郎旭兴奋的到处溜达,终于又可以自己走路了!

离开重庆那天,郎旭又到学校看望孩子们。看着孩子们在操场上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开开心心地做着游戏,郎旭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梦生对他说:“安宁只是暂时的,如果要让所有的孩子永远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只能拿起武器!你愿意用生命捍卫孩子们的幸福吗?”

郎旭坚定地点点头。

第一百零六章 感情事件

重庆长江码头人流如织,酷热的天气更使人觉得气闷。梦生和褚岳任、郎旭在候船室里等候检票上船,随着上船的队列慢慢向前移动着。

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闯进候船厅,四处打量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当他的目光停在梦生身上时,便快步向梦生走来。

褚岳任发觉有人向他们这边走来,在身后轻轻拍了拍梦生的腰,梦生机警地转头看到了那个年轻人。梦生认出他是八路军办事处的一位工作人员,于是装作要吸烟的样子走出了等候检票的队列。

年轻人走到梦生身边丝毫没有停留,只是手臂摆动的时候顺势将一个纸团塞在了梦生的衣兜里,然后插进队列从另一侧出了候船厅。

梦生把手插进衣兜,在兜内将纸条展开放到手心里,装作从嘴上夹烟,快速地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速到上海,表弟找你有急事。”

梦生看完纸条划根火柴将纸条烧掉,跟着登船的队列乘上了东去的客船。本打算到长寿下船乘火车北上,但是新的任务使他们不得不沿长江继续东行。

快到长沙敌占区的时候,梦生吩咐郎旭利用手头现有的材料做了三张汪伪政府的工作证。三个人用伪造的证件顺利地进入敌占区,并且以政府要员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免费乘坐列车到达了南京。在南京稍事休息便立即赶赴上海。

上海,曾经是远东第一金融中心,远东最现代、最繁华的国际都市,而今在日寇的蹂躏下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街道上虽然人潮依旧,可人们的表情却显得警惕严肃,都是步履匆匆,绝没有人大声喧哗,一派压抑气氛。

梦生和褚岳任、郎旭进入上海市内没有耽搁直接找到了已经在上海工作了十几年的情报站。虽然情报站内的人员时有更迭,但站长依然是抗战前梦生大闹上海滩时的那个情报员。现在已被任命成为特情局上海情报站站长。

以通达商社为掩护的情报站这些年来也算是上海的老字号商铺,忠心耿耿的站长在上海成为小有名气的商人,周旋在各势力之间。

站长将梦生三人带到商社内院里,安排他们在自己的卧室住下。梦生命令站长立即给特情局发报,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达上海,询问上级有何任务。不多时,站长便回来报告说:“收到回电,中央社会工作部在上海工作的一位名叫‘陈露’的女地下党员,近期有情绪不稳定的状况,她屡次申请要求撤回到延安,说上海的事情使她几近崩溃。这位女同志肩负的任务很重要……”

“情绪不稳定?”梦生吸着烟思考着说,“是不是压力太大?”

“也许吧!”

“上级要求我们怎么做?”

“跟她接触一下,询问她遇到什么困难,尽可能帮助她解决问题!”

“哦!”

有剪报这个职业习惯的站长从写字台抽屉里翻出一张报纸,递给梦生:“就是她-陈露!跟我们以前有过几次联系,我们为她提供过一些帮助,”

报纸第一版硕大的套红标题“大东亚文学者大会在东京召开,十五名中国文学界代表赴日参加”,标题左侧还配有一张大幅照片,是十五名中国代表的合影照奇Qisuu書网。梦生细看正文内容:“女作家代表陈露在会上发表了以‘中日妇女文化交流’为题目的讲话,阐明中日两国妇女交流很重要,大家都要学一些对方的语言,以利于交流……”

站长说:“她现在被认作是大汉奸,已经上了军统的除奸名单。”

“总不会是要我们保护她吧?”褚岳任说。

站长说:“军统那里我们的人做了些工作,暂时还不会对她下手。她是李士群和我们统战部门的联系人,李士群通过她为我们传递了很多日军围剿新四军的作战部署情报,很有价值。上级命令我们一定处理好她的事情,让她安心工作……”

梦生沉思一会儿,对站长说:“那好吧,你负责联系,我先跟她谈谈。”

谈话安排在通达商社的一间隐秘的办公室里,梦生和褚岳任坐在屋子里等陈露。褚岳任说:“上级的意图是不是她执意要返回延安就带她回去?”

梦生冷酷地说道:“做秘密工作如果不完成任务就是有去无回!即使回去了,也没有好下场,就如完不成任务的战士,军法从事!”

褚岳任不再说话,两人在屋子里默默地吸着烟。

‘咚、咚……咚咚咚’约定的敲门暗号响起。

站长推开门,一名身着绿色旗袍的女子走了进来。

站长掩上门,出去了。

“我就是陈露!”女子向梦生伸出了手,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梦生站起身,迎着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陈露同志,辛苦了!”

陈露漂亮的丹凤眼中涌出泪水,忽然扑进梦生的怀里。

梦生知道,这是陈露把他当成组织,是对组织的信赖和亲切的举动,而不是对他个人的感情。

梦生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抚慰道:“组织派我来解决你的难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陈露离开梦生的怀里,掏出手帕擦干了眼泪,又莞尔说:“刚才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梦生请她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陈露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小口。

梦生说:“你向上级的请示报告我们收到了,但是,鉴于你的工作尚未完成,没有批准。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我就是为处理你的事情而来的。”

陈露脸上呈现出忧郁的神情,从随身的小坤包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用修长白皙的的手指放到嘴边,梦生为她点着了火。

陈露深吸一口烟,徐徐吐出,说:“我被当作汉奸,亲属和朋友都疏远我,在上海我每天只能和那些汉奸虚与委蛇,没有人能听听我的心里话。”

“既担心被敌人发现又要承受所有人的指责……每天清晨醒来,我都要对自己说,我是汉奸,我是汉奸,我要说汉奸话、做汉奸事!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又对自己说,我是共产党员,我是做地下工作的共产党员,我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陈露的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

“你的苦楚组织都知道,你的工作很出色,新四军利用你提供的情报在与日寇的作战中始终处于有利地位,狠狠地打击了敌人……”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的工作很重要。但是,这种生活我真的已经厌倦了,我想回延安,哪怕是直接上战场,也好过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陈露握住梦生放在桌子上的手,像是抓到了救命草:“请帮帮我吧……”

梦生怜悯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沈樱,沈樱是不是也曾经挣扎在黑白两个世界呢?女人最痛苦的是在于不能生活在阳光下,女人就像花朵,藏在阴暗的角落就会枯萎凋败。

梦生拍拍她的手:“我一定会帮你的,请相信我!你先回去等着,我向上级说明你的情况,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陈露感激地说:“谢谢你,谢谢你……”

送走了陈露,站长闪身进来,问道:“谈的怎么样?”

梦生没有答话,站在窗口,盯着陈露离去的背影。

褚岳任说:“不怎么样,看来她是真不想再干了!”

“那怎么办?”

褚岳任恨铁不成钢地说:“她现在回到边区等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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