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咱俩算是走背字了,老天爷真不开眼!”连柱忿忿道。
“唉!撒尿滋一鞋,喝汤撒一裆,拉屎抠破纸,放屁崩出屎。全他妈让咱赶上了。”梦生幽怨地说。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去哪?”连柱问道。
“往西走不远应该是镇平县,那个县城不大,我爹爹手下有个团长以前告诉过我,那个县城是个三不管的地方,挺乱的,还通火车,有车站。咱们先到那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实在混不下去就坐火车去别的地方。”
“行”连柱答道。
说罢,两人起身往镇平县方向奔去。两个人因为逃得匆忙,再说兜里根本就没有钱所以这一路上就干了几件偷鸡摸狗的事情,混个肚子舒服。慢慢悠悠走了两天,能看得到镇平县城门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形如乞丐了。
梦生鼓励连柱道:“凭大哥我的能力,到了县城咱们就有饭吃了。”
“咱不做强盗行吗?我们赵家世代都是良民,我爹临死的时候还告戒我让我走正道。”连柱以为梦生要动歪心思,忙劝道。
“谁让你做强盗啦!?饿死事小,失节是大。我一个堂堂的公子爷能干那种事吗?!走吧!”梦生道。
说完,两个乞丐打扮的‘公子爷’向县城走去。
第六章 初来乍到
李梦生与赵连柱进得县城方始发觉混口饭吃也不是那么容易。
城里虽然不大,但是很热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伙计们迎来送往吆喝声此起彼伏。每一间房子、每一件物品、每一个人都是在最顺眼的位置上,让人感觉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哪怕是乞丐也都在店铺与店铺之间的唯一的缝隙处讨饭。梦生觉得当乞丐都没有自己立足的地方,你总不能到人家店铺门口蹲着要饭吧?那还不被伙计给打出来?!再说梦生也从没打算去做乞丐,好歹也曾是都督的公子,锦衣玉食一呼百应,总不能堕落到讨饭的地步吧,那不是给九泉之下的爹爹丢人么!
梦生跟连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每经过一家店铺都被站在门前的伙计催促着他们赶快走,生怕这两个乞丐影响生意。
梦生与连柱哪里受过这种鸟气,连柱揪着一个骂他们的店伙计要揍他,刚要动手却被梦生拽住,梦生说:“你瞧,咱们的饭碗来了。”
连柱顺着梦生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穿着类似军装样式上衣的大汉正挨着店铺收钱,每经过一家店铺,老板都点头哈腰的出来送上几块大洋。梦生松开连柱抓着伙计衣领的手,给伙计平整了一下衣服,说道:“哥哥,我这个兄弟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跟您打听一下,这两个收钱的大爷是干什么的?”
伙计气恼地说:“你们两个臭要饭的还敢打我!?那两位大爷就是郑南城郑老爷的手下,一会等他们过来有你们好看!”
梦生连忙堆笑道:“哥哥别生气,别生气!我兄弟冒犯了您,我给您陪不是了!这郑老爷是干什么的?”
伙计听梦生一直说软话,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说道:“郑老爷就是咱们县的皇上!”又压低声音说:“郑老爷以前是绿林出身,十几年前趁着辛亥革命把朝廷派来的县太爷给杀了,自己做了县太爷,以前的土匪全改成了治安团,维持城里的治安,收税抽头,谁不听话就…”比画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接着说:“那两个人就是他治安团的人,你们要不想惹事就躲着他们走。”说完转身进了店铺。
梦生对连柱说道:“走!跟着他们。”
“黑吃黑?抢他们的钱?”连柱兴奋地说:“做个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也不错!”
“要劫你自己去劫,我可不想做强盗!”梦生说道。
“那咱们跟着他们干什么?”连柱不解地问道。
“别多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梦生说完拉着连柱悄悄地跟着那两个郑老爷的手下。
跟着那两个人逛了大半晌,直到黑了天,那两人在饭店吃过饭才回到类似营房的宿舍。说是宿舍也不过是几间大瓦房,四周有破败的围墙,看样子以前是所学校,院子里显得空空荡荡,只有操场上几根晾衣竿上挂着几件衣服随风轻摆,屋子里不时传出耍钱喝酒的叫喊声。梦生和连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连柱说:“你想劫他们营房?”
“你上辈子是做土匪的?怎么总想抢别人?”梦生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说罢翻身越墙进到院子里。一会儿,梦生拿了两件灰军装回来,对连柱说:“快穿上!”两个人换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连柱问道:“咱俩也收保护费去?”
“人家今天白天刚收完,谁还能再给你!?笨蛋!别多嘴了,跟我走,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梦生道。
两个人又回到了那条街上,晚上虽然不象白天那么热闹,但饭店妓院和烟馆还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梦生拉着连柱躲到一家饭店对面的阴影里,连柱不明所以又不敢多嘴,只好跟着。
不一会儿,饭店里走出一个胖子,出了门口东张西望,然后歪歪扭扭地直奔梦生连柱藏身的地方而来,梦生拉着连柱示意不要出声。
那胖子走到跟前也没发现他们,解开裤子方便起来。这时梦生突然大喊一声:“好大的胆子!”那胖子吓的一哆嗦,差点把尿滋到自己脸上。
“哎呀我的娘亲哎,吓死我了。你们猫这儿干吗呀?”胖子有些魂不附体地叫道。
“我们奉郑老爷之命监督本县风化,你当街露阴图谋不轨!按本县法令当监禁三个月以示惩罚!带走!”梦生说完,冲连柱使个眼色。
连柱会意,倒剪胖子双手喝道:“走!”
那胖子看到他们身上穿着治安团的军服,再一听要监禁三个月给吓坏了,忙辩解道:“两位爷,我没想图谋不轨,我就是尿急,想方便一下,尿泡尿就要监禁三个月?郑老爷的这条法令我也没听说呀?两位爷行行好,念我是初犯饶小人这一回吧!要是进了郑老爷的监狱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天我不死也褪层皮呀!”胖子说到后来都带了哭腔。
“哼!郑老爷让我们抓的就是初犯!好杀一儆百!别罗嗦了,跟我们走吧!”梦生吹胡瞪眼地喝道。
“二位爷,你们就饶了小人吧!”胖子鞠躬作揖地说:“小人再也不敢了,前几天郑老爷过寿小人还随了一百大洋的礼钱,咱也算跟郑老爷有点交情啊!”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十几块大洋“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二位爷吃点夜宵。”说着往梦生手里塞。
梦生装做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念在你给郑老爷过寿的面子上饶你一回,下次再犯,决不轻饶!走吧!”顺手把大洋装进了口袋,胖子千恩万谢着跑了。
等那胖子跑远,梦生跟连柱相视大笑,梦生说道:“走,换个地方再搞他几票!”
两人忙活了半夜,直把饭店、妓院、烟馆都熬到关门,才找了个偏僻的破庙数钱。连柱望着这堆大洋喜不自禁地说:“没费劲就骗了百十块钱!”
梦生拉下脸说:“什么叫‘骗’?去饭店妓院烟馆的能有好人么?我这也是为民除害,自给自足,总好过舞刀弄棒的强盗!”
“对,对,对!”连柱随声附和道:“明天天一亮咱俩就去下馆子,妈的!都一天没吃饭了!”
“行,明天咱俩去最好的馆子吃最好的菜!剩下的钱咱俩再一人找一个大妞!”梦生得意地说。
“不!咱俩吃最贵的菜!”连柱道。
第七章 杀人无罪
汇宾楼,镇平县最大最气派的酒楼。换了新衣服的李梦生、赵连柱感觉十分良好,坐在二楼最大的一张桌子前。伙计看这两人的派头只道来了大主顾,忙跑过来招呼:“二位爷,今天您请几位客人?本店酒席五块大洋,另赠西凤酒二斤。”
“就我们两个人吃。”连柱道。
伙计一听就泄了气,就两个人能吃多少钱的饭菜?还白白占着大桌子,脸色一变,说道:“二位能不能换张桌子?这大桌子是给大主顾留着的。”
“啪!”的一声,连柱往桌子上拍了一把大洋喝道:“我就是大主顾!山中走兽云中雁,腹地牛羊海底鲜,哪个菜贵你给我上哪个,不怕没钱付帐,就怕吃不顺口!”
伙计一见大洋,脸色又变得暖洋洋,说道:“咱是这方圆五十里最好的饭店,包您二位满意!您二位先喝茶,我这就给您报菜去。”忙屁颠屁颠地下楼报菜去了。
“你怎么有了俩钱就烧包?不知道这伙计在激你?还往套里钻!笨蛋!”梦生骂道。
“咱现在是落魄了,换作以前这么说我,早把他这饭馆砸了!”连柱愤愤道。
“以前咱风光的时候也没见你砸过人家饭馆啊?”梦生道。
“嘿嘿,咱俩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人一饿脾气就不好。”连柱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话间,伙计已经麻利地摆上了六道冷拼,拿了瓶西凤酒,说道:“二位爷先吃着,我这就给您端热菜去!”
不一会儿,八道热菜,一道炖菜,一盆汤端了上来。梦生和连柱顾不得周围客人眼光的异样,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埋头苦吃。
吃着吃着,梦生觉得怎么不对劲?抬头一看,整个二楼就剩他们一桌客人,其他的客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正纳闷间,从楼梯拥上二十来号人,都是身着灰军装的,把梦生和连柱围了起来。梦生暗道:这可坏了,准是昨晚的事败露了!
这时楼上又上来两个人,一个瘦高个,五十左右的年纪,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马褂头戴瓜皮帽,一副师爷的打扮;另一个,穿着灰军装,个子虽然不高,却是膀大腰圆一脸横肉,也有四十左右的年纪。
“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抢食儿,真他妈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矮矬子阴沉沉道。
梦生与连柱连忙起身,梦生拱手抱拳道:“这位爷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二人是去西安办货的商人,今日初到贵县,不知道什么事得罪了您。”
“上来!”矮矬子大吼一声,昨晚第一个被梦生、连柱敲诈的胖子在楼梯口一探头,道:“就是这两个小子!郑老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带回去再说!”矮矬子手一挥,七八个人扑向梦生和连柱。
两人哪肯束手就擒,施展起在军营学的手段,“乒乒砰砰”一阵响,眨眼间,这七八个人都摔在地上,哎呀妈呀地乱叫一通。
“还他妈有两下子!都给我上!”矮矬子说着,自己扑向了梦生,其余的人扑向连柱。
梦生想:这事算是犯下了,落到他们手里那真是不死也得褪层皮,拼了吧!就迎着矮矬子冲了上去。那矮矬子一拳直打梦生面门,梦生一侧身,右手顺势卡住了矬子的脖子。每个人的脖子被卡住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做个吞咽的动作,矬子也不例外,梦生感觉矬子喉头向上咽,右手拇指食指一缩掐住了喉头,稍一用力,矬子的喉头被掐得粉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不住倒气,眼看活不成了。
梦生使的这招数是个老兵所教,没什么技巧,只要手快就行。卡脖子是虚招,目的是要人产生吞咽的动作,趁着喉头上咽声带肌肉绷紧压迫喉头时,顺势使劲便产生借力打力的效果,轻而易举地掐碎喉头。只可怜那矬子一身的武功还没使将出来便送了命。
周围的人一看梦生举手间便杀了一人,都吓傻了,围着连柱打斗的也不敢出手,都纷纷往后退去。梦生一见自己杀了人,腿肚子有些打颤,脑子里空白一片,连柱也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矬子的尸首。
“好功夫!佩服!佩服!两位小兄弟可愿跟老夫喝上两杯?”那师爷打扮的老者道。
梦生与连柱还没从杀人的震惊中缓过神,被师爷拥着坐到椅子上。其余的人七手八脚地把尸体抬了出去,店伙计上来重新摆桌上菜。
“小兄弟是从哪来呀?”那老者问道。
梦生惊魂未定,说道:“您老是谁呀?我刚才杀的人是郑老爷吗?”
“嘿嘿,鄙人才是郑南城,刚才死的人是我手下治安团的团长,以前是我的二当家。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啊?”郑南城客气地说道。
“我叫李梦生,这是我的结义兄弟赵连柱。”梦生竟然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名。
“杀人偿命,我愿认罪伏法。”梦生接着嚅嚅道。他还沉浸在惊恐的情绪里,一个鲜活的生命,被自己瞬间毁灭,这种事情到底还是做了出来。自己向来厌恶暴力,更别说用暴力摧毁人命。怎么就做出这种事?可是如果我不杀了他,他一定会夺我性命,象他那样的恶人怕不会为我的死伤心难过吧?
“哈哈,我说的话就是镇平县的法律!他狂妄自大技不如人,你失手杀他何罪之有啊!?”郑南城大笑道。
梦生听闻此话方才略略心定,说道:“在下年轻卤莽,多有得罪,望郑老爷开恩恕罪。”
郑老爷笑道:“那就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