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兔子,在河南城西造了一个兔苑,命令各地交纳兔子。他还在 兔子身上烙上记号,谁要是伤害梁家兔苑里兔子的,就犯死罪。有个西域到洛阳来的商人不 知道这个禁令,打死了一只兔子。为了这件案子,竟株连了十多个人,丢了性命。
梁冀把几千个良家子女抓来作为奴婢,把这种奴婢称做“自卖人”。意思就是说,他们 都是“自愿”卖给梁家的。他还派人去调查有钱的人家,把富人抓来,随便给他一个罪名, 叫他拿出钱来赎罪,出钱少的就办死罪。有个叫孙奋的人很有钱财。梁冀送给他一匹马,向 他借钱五千万。孙奋被他逼得没办法,给了他三千万。梁冀冒了火啦,他吩咐官府把孙奋抓 去,诬说孙奋的母亲是他们家逃出来的奴婢,偷去大量珍珠、金子,都要追还。孙奋不肯承 认,就被官府活活打死,财产全给没收了。
梁冀这样无法无天地掌了将近二十年大权,最后跟汉桓帝也闹起矛盾来。梁冀派人暗杀 桓帝宠爱的梁贵人的母亲。汉桓帝忍受不了,就秘密联络了单超等五个跟梁冀有怨仇的宦 官,趁梁冀不防备,发动羽林军一千多人,突然包围了梁冀的住宅。
梁冀慌里慌张直发抖,等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知道活不了啦,只好吃毒药自杀。
梁家和梁冀妻子孙家的亲戚全都完了蛋,有的被处死刑,有的撤了职。朝廷上下,梁冀 的爪牙心腹三百多人全撤了职。
朝廷上的官员差不多一下子全空了。
梁家倒台,老百姓不用提有多高兴了。汉桓帝没收了梁冀家的家产,一共值钱三十多 亿,这笔钱相当于当时全国一年租税的半数。被梁家占用作花园、兔苑的民田,仍旧给农民 耕种。
汉桓帝论功行赏,把单超等五个宦官都封为侯,称做“五侯”。打那时候起,东汉政权 又从外戚手里转到宦官手里了。
上下五千年
83 “党锢”事件
宦官五侯掌权以后,跟梁冀一样胡作非为。他们把持朝政,卖官卖爵,从朝廷到全国郡 县,都有他们的亲信,搞得社会黑暗不堪。
当时有一批士族地主出身的官员,不满宦官掌权,主张改革朝政,罢斥宦官;还有一批 中小地主出身的太学生,因为社会腐败,找不到出路,也要求改革。他们批评朝政,对掌权 的宦官和附和宦官的人,深恶痛绝。
公元165年,陈蕃做了太尉,名士李膺做了司隶校尉,这两个人都是不满宦官的。太 学生都拥护他们,把他们看作是模范人物。
李膺当了司隶校尉后,有人告发宦官张让的兄弟、野王(今河南沁阳县)县令张朔贪污 勒索。李膺要查办张朔。张朔逃到洛阳,躲进他哥哥家里。李膺亲自带领公差到张让家搜 查,在张家的夹墙里搜出张朔,把他逮走。张让赶快托人去求情,李膺已经把案子审理清 楚,把张朔杀了。
张让气得什么似的,马上向汉桓帝哭诉。桓帝知道张朔确实有罪,也没有难为李膺。
这一来,李膺的名气就更大了。一些读书人都希望能见见李膺,要是受到李膺的接见, 就被看作很光彩的事,称做“登龙门”。
第二年,有一个和宦官来往密切的方士(搞迷信活动的人)张成,从宦官侯览那里得知 朝廷马上要颁布大赦令,就纵容他的儿子杀人。李膺马上把杀人凶手逮捕起来,准备法办。
第二天,大赦令下来,张成得意地对众人说:“诏书下来了,不怕司隶校尉不把我儿子 放出来。”
这话传到李膺耳朵里,李膺更加冒火。他说:“张成预先知道大赦,故意教儿子杀人, 大赦就不该轮到他儿子身上。”
说完,就下令把张成的儿子砍了头。
张成哪儿肯罢休,他要宦官侯览、张让替他报仇。他们商量了一个鬼主意,叫张成的弟 子牢修向桓帝告了一状,诬告李膺和太学生、名士结成一党,诽谤朝廷,败坏风俗。
汉桓帝接到牢修的控告,就下命令逮捕党人。除了李膺之外,还有杜密、陈寔和范滂等 二百多人,都被他们写进党人的黑名单。朝廷出了赏格,通令各地,非要把这些人抓到不可。
杜密像李膺一样,也是敢于跟掌权的宦官作对的官员。两个人的名望差不多,人们把他 们联在一起,称为“李、杜”。
李膺下了监狱,杜密当然也逃不了。
陈寔本来是个太学生,因为有名望,也被划到党人名单里去。有人劝他逃走。陈寔并不 害怕,说:“我逃了,别人怎么办?我进了狱,也可以壮壮别人的胆。”他说着,就上京 城,自己投案,进了监狱。
范滂也跟陈寔一样,挺着腰板进了监狱。
捉拿党人的诏书到了各郡,各郡的官员都把跟党人有牵连的人报上去,多的有几百个。 只有青州平原相(相,相当于郡的太守)史弼没报。
朝廷的诏书接连下来催逼他,青州还派了一个官员亲自到平原去查问。
那个官员把史弼找去,责问他为什么不报党人的名单。史弼说:“我们这里没有党人, 叫我报什么?”
那官员把脸一沉说:“青州下面有六个郡,五个郡都有党人,怎么平原偏偏会没有?”
史弼回答说:“各地的水土风俗不一样。别的地方有党人,为什么平原就一定也有党人 呢?”
那官员被他反驳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史弼又说:“你一定要冤枉好人,那么,平原家家户户都有党人。我情愿死,要我报党 人,我可一个也说不上来。”
那官员拿他没有办法,就胡乱把平原的官员收在监狱里,回报朝廷。
被捕的党人在监狱里,宦官对他们进行残酷的折磨。他们的头颈、手、脚都被上了刑 具,叫做“三木”,然后被蒙住头一个挨一个地拷打,就这样关了一年多。
第二年,有一个颍川人贾彪,自告奋勇到洛阳替党人申冤。汉桓帝的皇后窦氏的父亲窦 武也上书要求释放党人。
李膺在狱中采取以攻为守的办法,他故意招出了好些宦官的子弟,说他们也是党人。宦 官这才害怕了,对汉桓帝说:
“现在天时不正常,应当大赦天下了。”
汉桓帝对宦官是唯命是听的,就宣布大赦,把两百多名党人全部释放。
这批党人虽然释放,但是宦官不许他们留在京城,打发他们一律回老家,并且把他们的 名字通报各地,罚他们一辈子不得做官。历史上叫做“党锢”(“锢”就是禁锢的意思)事 件。
不久,汉桓帝死了。窦皇后和父亲窦武商量,从皇族中找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刘宏继承 皇位,就是后来腐败出了名的汉灵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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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范滂进监狱
汉灵帝刚即位的时候,窦太后临朝,封她父亲窦武为大将军,陈蕃为太尉。窦武和陈蕃 是支持名士一派的。他们把原来受到终身禁锢的李膺、杜密又召回来做官。
陈蕃对窦武说:“不消灭宦官,没法使天下太平。我已经是快八十的老人了,还贪图什 么?我留在这里,只是想为朝廷除害,帮助将军立功。”
窦武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两人一商量,就由窦武向窦太后提出,要求消灭宦官。可是窦 太后跟汉桓帝一样相信宦官,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陈蕃又向窦太后上奏章,举出宦官侯览、曹节、王甫等几个人的种种罪恶。窦太后仍旧 把奏章搁在一边不理。
这一来,倒是打草惊了蛇。曹节、王甫来个先下手为强。他们先从窦太后那里抢了玉玺 和印绶,把窦太后软禁起来;又用灵帝的名义,宣布窦武、陈蕃谋反,把他们杀了。
这样一来,宦官又掌了权,凡是窦武、陈蕃提拔的人统统被撤职。
李膺、杜密被撤职回到家乡,一些名士、太学生,更加推崇他们,也更痛恨宦官。宦官 也把他们看作死对头,找机会陷害他们。
有个名士张俭,曾经告发过宦官侯览,侯览一心想报复。正好张俭家赶走了一个仆人。 侯览利用那个仆人,诬告张俭跟同乡二十四个人结成一党,诽谤朝廷,企图造反。
宦官曹节抓住这个机会,吩咐他的心腹上奏章,要求汉灵帝再一次下令逮捕党人。
汉灵帝才十四岁,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党人。他问曹节:
“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有什么罪?”
曹节指手划脚把党人怎样可怕,怎样想推翻朝廷,图谋造反,乱编了一通。
汉灵帝当然相信了他们,连忙下令逮捕党人。
逮捕令一下,各州各郡又骚动起来。有人得到消息,忙去报告李膺。李膺坦然说:“我 一逃,反而害了别人。再说,我年纪已经六十了,死活由他去,还逃什么!”
他就自己进了监狱,被拷打死了。杜密知道免不了一死,也自杀了。
汝南郡的督邮奉命到征羌(今河南郾城)捉拿范滂。到了征羌的驿舍里,他关上门,抱 着诏书伏在床上直哭。驿舍里的人听到哭声,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消息传到范滂那里,范滂说:“我知道督邮一定是为了不愿意抓我才哭的。”
他就亲自跑到县里去投案。县令郭揖也是个正直人,他见范滂来了,吓了一大跳。他 说:“天下这么大,哪儿不能去,您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打算交出了官印,跟范滂一起逃走。
范滂感激郭揖,他说:“不用了。我死了,朝廷也许能把抓党人的事停下来。我怎么能 连累您。再说,我母亲已经老了,我一逃,不是还连累她吗?”
县令没有法子,只好把范滂收在监狱里,并且派人通知范滂的老母亲和他的儿子跟范滂 来见面。
范母带着孙儿随着公差到监狱来探望范滂。范滂安慰她说:“我死了以后,还有弟弟会 抚养您。您不要过分伤心。”范母说:“你能和李、杜(指李膺、杜密)两位一样留下好名 声,我已经够满意了。你也用不着难过。”
范滂跪着听他母亲说完,回过头来对他的儿子说:“我要叫你做坏事吧,可是坏事毕竟 是不该做的;我要叫你做好事吧,可是我一生没有做坏事,却落得这步田地。”
旁边的人听了,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像李膺、范滂这样被杀的一共有一百多人;还有六七百个在全国有声望的,或者跟宦官 有一点怨仇的,都被宦官诬指为党人,遭到逮捕,不是被杀,就是充军,至少也是禁锢终身。
只有那个宦官侯览的对头张俭,却逃过了官府搜捕。他到处躲藏,许多人情愿冒着生命 危险收留他。等到官府得到消息来抓他的时候,他又躲到别处去。于是,凡是收留过他的人 家都遭了祸,轻的下监狱,重的被杀,甚至整个郡县遭到灾殃。
经过这两次“党锢之祸”,朝廷里的比较鲠直的官员遭到沉重打击,大小官职差不多都 由宦官和他们的门徒包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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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黄巾军起义
昏庸透顶的汉灵帝信任宦官,只知道吃喝玩乐。库房里的钱不够用了,他们为了搜刮钱 财,在西园开了一个挺特别的铺子。有钱的人可以公开到这里来买官职,买爵位。他们在鸿 都门外张贴榜文,标出了买官的价格。买个郡太守定价二千万,买个县令定价四百万;一时 付不出钱的可以暂时赊欠,等他上任以后加倍付款。这些花了钱买官的官吏,一上任当然更 加起劲地搜刮民脂民膏。东汉王朝的黑暗和腐败可算到了家了。
朝廷的腐败,地主豪强的压迫,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天灾,逼得老百姓没法活下去了,纷 纷起来反抗。
先是吴郡一带农民起来攻打县城,杀了官吏。会稽人许生在句章(今浙江慈溪)起兵, 没有几天工夫,聚集了一万多人。汉灵帝下令叫扬州刺史和丹阳太守发兵围剿,被起义的农 民打败。许生的声势越来越大,还自称“阳明皇帝”。
公元174年,吴郡司马招募人马,联合州郡官兵打败了许生。吴郡的起义军虽然被镇 压下去,但是更大的武装起义却正在酝酿着。
巨鹿郡有弟兄三个,老大名叫张角,老二叫张宝,老三叫张梁。三个人都挺有本事,还 乐意帮助老百姓。
张角懂得医道,给穷人治病,从来不要钱,所以穷人都拥护他。
他知道农民受地主豪强的压迫和天灾的折磨,多么盼望有一个太平世界,让他们安安乐 乐过日子。他决定利用宗教把群众组织起来,创立一个教门叫太平道,收了一些弟子,跟他 一起传教。
相信太平道的人越来越多。张角又派他的兄弟张宝、张梁和弟子周游各地,一面治病, 一面传道。大约花了十年工夫,太平道传遍了全国。老百姓不论是信或者不信,没有不知道 太平道的。各地的教徒发展到几十万人。
当时,郡县的官吏也只认为太平道是劝人为善、给人治病的教门,谁也没有认真过问。 朝廷里有一两个大臣看出苗子,奏请灵帝下令禁止太平道。汉灵帝正忙着建造他的林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