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斯缇萨上前几步,轻佻地扬了扬眉,故意摆出一幅惊讶的样子。
“哼,只是靠着你那古怪的魔术和我魔力受损的情况,才勉强占据上风的吧?现在的女巫真是的,怎么都这么大言不惭啊。难道真是遗忘了妾身当年的事迹了么?”
“事迹?您老人家是说喜欢上了一位有家室的男人么?还是说您儿子干掉了他的亲生父亲?”
羽斯缇萨讶异地捂着小嘴。
像是为了特意强调什么,羽斯缇萨在“老人家”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不管年纪多大,本领有多强,总是避免不了岁月问题,
羽斯缇萨身为女人,自然也是了解这个的。
所以,她非常成功地惹怒了Caster。
“哼!”
Castro的回答则是一阵密集的腐蚀性酸雾。
“小贱人,看妾身不烧毁掉那张脸!”
◆
余烟与灰烬过后,这里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海怪克拉肯,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此刻,Lancer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了地上,他勉强用朗基努斯之枪驻在地面,支撑起整个身子。
他只感觉到了身子特别的重,自己特别的累,仿佛好几天没有睡觉似的。
这也难怪。
不单单是多次在灵体化与实体化之间转换,同时在与海怪克拉肯的搏斗中,耗尽了体力。再加上身为Master的玛奇里已经奄奄一息,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了。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瘫倒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以现在这个状态,即便是走一步路,他也不情愿。
耳边Saber的呼唤也越来越模糊,根本听不太清。
啊,睡吧。
Lancer这样想道。
眼皮子越来越重——与其与睡魔挣扎,还不如顺从。
但是啊,战士就是要作战的啊。如果顺从了,那么还叫战士吗?
母亲圣海伦娜的话蓦然萦绕在耳畔。
这是在一次出征前,母亲对他说的。
那个时候,他还算不上后来的君士坦丁大帝,他的外表威武而英俊,但他的内心怯懦而丑陋。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他害怕地找到了母亲,告诉她自己不想打仗。
母亲的回应则是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叫来了他的父亲,当时是西部皇帝马克西米连的副手君士坦乌斯。他的父亲摁住他的肩膀,轻声地告诉他一个残酷而无比现实的真相:
他们没有选择,要么战死,那么成为逃兵,耻辱一辈子。
这个真相让年少的君士坦丁震惊。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只能跟着命运,乖乖接受着事实。他当时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只能迎来这样的未来——为一个不知道他的国王奋斗。
但是,他的父亲突然告诉他,命运是可以逆转的。
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连同时退位,君士坦乌斯成了西部皇帝。
原来,命运是可以逆转的。
但是,想要逆转,却不得不奋斗。
这就是Lancer作为君士坦丁大帝征战一生之后所得到的宝贵经验。
而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想要战胜疲惫,想要夺取圣杯战争的胜利,想要扭转命运,他就必须抗争。
抱着这样的想法,Lancer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发现,他的左手被Saber紧紧地攥住,对方手心的温度传到了自己冰冷的手掌上,烘得他心中一片暖意。
“Saber,不用你搀扶着了。”
“Lancer!你好了?”
Saber急匆匆地问道。脸上的关怀不假修饰。
作为一名骑士,她自然应该守护在羽斯缇萨的身边,因为羽斯缇萨已经处于了下风,但是,身为挚友,又有朗基努斯之枪的原因,Saber还是护在了Lancer的身边。
“Lancer!我要去帮助我的Master了!”
没有多说什么了,彼此都心知肚明。Saber迅速地加入了Caster与羽斯缇萨的战斗。
“啊……我也准备好了。”
Lancer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攥着朗基努斯之枪的手更紧了些。
虎口已经崩裂,鲜血直流,但这已经不是现在能考虑的事情了。
“来吧。”
此刻,Lancer的心中只剩下一片决然。
◆
而此时此刻,Caster他们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哈哈哈!小贱人,你的那种魔术不好用了吧?”
Caster毕竟是Caster,虽然被爱因兹贝伦的炼金术暂时阻挠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她就看出了金属会被腐蚀这一个破绽。
于是,凭借着酸雾这一招,她就已经能够破坏了羽斯缇萨的二重防御。
虽然Saber同样也加入了战团,但是圣剑杜兰达尔如果沾上那一点酸雾,恐怕也会被腐蚀个干净。
因此,他们两个人的目的,仅仅只是拖住Caster。
“老太婆,你也只能靠着这些小手段了。也不妨告诉你,我爱因兹贝伦家的炼金术如果练得厉害,也不一定干不掉你!”
不知怎么,对话突然朝着奇怪的方向偏移了过去。
从新旧魔术的优缺点,到年龄的人身攻击,这两个人简直就不像是一向以优雅高贵闻名的魔术师,倒像是两个泼妇在骂街。
“哼哼,真是大言不惭啊。现在年轻的女巫,都不学会尊师重道了么?要知道魔术的起源,可就是我们这一辈的。”
“老人家就该有老人家的样子,不好好在坟墓里呆着出来混干什么?还想着凭借外貌勾引谁不成!”
“你!”
Saber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她突然悲哀地发现,就是她想帮忙,也似乎插不进她们两个人之间来。虽然同样是女孩子,但是Saber却不知道她们的怒气从何而来,就连一向冰冷的羽斯缇萨也动了真怒。
“嗯?”
Saber突然发现,Lancer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枪已经蓄势待发了。
“羽斯缇萨!快缠住她的手脚!”
Saber此刻也顾不得会让Caster知道了,大声地叫喊起来。
羽斯缇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然后尾指曲起,放在口中吹了一声。
立刻,从她那件由黄金制成的纯白衣服上,无数的镶边金丝和银丝像两条蛇一般,迅速地缠上了Caster的四肢,然后,羽斯缇萨迅速地切断了那些线,立刻向后退去。
等她刚刚退下的时候,Lancer便举起了手上的朗基努斯之枪,像闪电流星般地向Caster丢了过去。
只要伤到,不,哪怕是蹭破点皮。
由于带着“弑神”的效果,身为太阳神与海洋女神的女儿的Caster,其神性已经高到了只要蹭破点皮,就能被杀的程度。
而现在她的四肢被羽斯缇萨魔术礼装所带有的homunculus缠住了手脚,她根本逃不掉了。
毫无悬念的,长枪贯穿了Caster的身体。
这样一来,这场战争中第三个淘汰的Servant已经诞生。
Lancer也终于心满意足地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从玛奇里那儿传来的危机感让他的神经一阵战栗。
他想动,可是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不过,羽斯缇萨已经走上前去,将手掌对准马洛礼的后背。
这恐怕也是“魔女的眼睛”唯一缺陷之处了,就算他将一个人拉进了那个梦魇空间,但他却从此不能直视另一个人的眼睛,否则就会失效。
所以,马洛礼知道不对劲,但已经为时已晚了。
通过手指的戒指变出的长刺,羽斯缇萨准确无误地知道自己刺中了他的心脏。
然后,将长刺变回戒指戴在手上,羽斯缇萨跨过了马洛礼的尸体,走到了玛奇里的身边。
在这段时间里,玛奇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酷刑,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变得憔悴和萎靡,完全没有刚来的意气风发。
“我问你——”
羽斯缇萨冰冷地说道。
“杀我哥哥的人,是不是你?”
玛奇里的反应则是异常的平淡,他咬了咬下唇,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骗我?!”
“撒,为什么呢——”
玛奇里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却像是最最锋利的尖刀,直插在羽斯缇萨的心上。
“明明是仇人,却关系好到像朋友一样。看着不知道真相,被蒙在鼓里的你,我就觉得好玩——知道蜘蛛么?”
玛奇里露出了亮白的牙齿。
“蜘蛛就是,等猎物上了网,然后才细细品尝其美味的虫子啊!”
“啪!”
回应他的,则是一击响亮的耳光。
羽斯缇萨将他摔在了地上,然后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被吓坏了的Saber,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走吧,Saber。”
“那……他们?”
“不用管他们。我们不杀了他,已经是够仁义的了。”
就像在爱因兹贝伦山城里一样,羽斯缇萨又回到了那个冰冷如山的样子。她就丢下这一句话,也不管Saber会不会听从,毫不回头地径自走了。
然而Saber跟上去的时候,还是看到有一滴泪水从她的眼中悄然滑过。
◆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上开始飘着濛濛的细雨。
Lancer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看着望天无语的玛奇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那些都是假话吧?”
他问。
玛奇里没有回答他,只是像丢了魂魄一般,愣愣地抬起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
“真疼。”
他说。
但是,他没有停下他的动作,他左右开弓,连续打了自己几十个耳光。
“啪!”“啪!”“啪!”“啪!”“啪!”“啪!”“啪!”……
在飘然落下的微雨中,在泥泞的草地上,回响着这样的声音。
“真疼。”
玛奇里这样说着,一口鲜血已然从嘴里吐出。
Lancer就这么默默地看着。
他知道,这个男人脸并不疼。
心疼。
◆
脸上老泪纵横的神父亨德尔走到了马洛礼尸体的旁边。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没有人在了。
整个旷野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我的儿子啊!”
亨德尔伏在尸体上,痛哭流涕。
马洛礼或许并不知道,他的出逃实际上是亨德尔一手计划的。
他也许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早就在亨德尔的控制之下。
他也不会知道,在第一时间知道他死亡了,亨德尔神父立刻丢下所有的事务,推掉了所有的会议,千里迢迢从意大利赶到了日本。
这些,他都不会知道。
“儿子啊……你放心。父亲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的。”
阴狠地声音从这位慈眉善目的神父口中响起,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了藏在宽大袖子里的黑键。
“一个也不!”
“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突然,一个老者出现在他的面前。
“泽尔里奇——”
亨德尔眯起了眼睛。
“这些事你管不了!”
“我管得了。因为这场圣杯战争的裁决人是我。”
“可死的是我的儿子!”
“就算死的是我的儿子也没有用——这场圣杯战争一旦参加,就必然会出现生死。挟怨报复这种事,可要不得。”
亨德尔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弯下了老迈的腰,将马洛礼的尸体轻轻抬了起来。
“这么轻……”
亨德尔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不过,这种感情也只是一瞬,亨德尔神父脸上立刻变成了憎恨。
“泽尔里奇——你阻挠我复仇这件事,我可是记着的呢。你死徒的身份,我可也是知道的呢。我想代行者们,很快便会找上门来了吧?”
“那也得先找到我再说。”
泽尔里奇浑然不把这些威胁放在眼中。
“另外,你也得当心你的位子,你们家族已经没了继承人了,恐怕轮到言峰家族上位了吧?这好像不符合你的利益吧?”
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纷纷哼了一声。
亨德尔看了看抱在手上的马洛礼,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子向着森林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泽尔里奇注视着他的背影,感觉要比之前苍老上几分。PS:这章打得有点多。因为毕竟有两个我觉得重头的地方,一个是羽斯缇萨与玛奇里的决裂,这个一直到将来都没有缓解。也是所谓的“相爱相杀”的局面。第二个则是对马洛礼这个人物死亡的渲染。他不像麦克唐纳、Rider(他的死之后我会说)、雨生晴信死的那样悲壮而有味道,于是我便安排了他的父亲亨德尔出场,通过的是父爱。至于这里有个问题,就是Caster能否与羽斯缇萨打那么久。。。。嗯。。。。我觉得应该可以,因为那个衣服正是“天之服”的变种(百科上讲天之服使用者必须是人造人或精灵或小人。),而且Caster魔力又消耗那么多,羽斯缇萨使用的炼金术更是Caster那个年代之后的了。所以我觉得可以。最后,关于君士坦丁的历史我真的不是太懂,所以有错误就提出来,我修改一下。
Act 48
Act48
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开始慢慢停歇,跑到四周躲雨的虫子们也各自钻了出来,开始了夜幕下的演奏。仿佛整个世界被雨水清洗过了一遍,无论是街道还是房子,亦或是道路两旁的草树,都让人觉得焕然一新。
冬木市的夜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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