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贝伦。在那次刺杀事件中,为了保护这个血嗣而护送到了其他地方,与他的哥哥分别近一年。
然而再次见面时,奥利维尔却并没有多少欢欣。
“你怎么推开门的?”
会议室的大门,毫无疑问是用魔术封锁着的。区区一个六岁的孩童,是不足以推开它的。
“就这样推开了啊。”
“就这样推开——?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吗?”
“有啊。好像有人在阻止羽斯缇萨打开呢。不过羽斯缇萨用了魔术呢。很快就推开大门了啊。”
奥利维尔的手一下子便僵硬住了。
他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年纪很轻,但仅仅是凭借魔术就能破坏会议室的防御结界。这就代表着眼前这个有着相同血脉的妹妹完全是个魔术的天才。
而奥利维尔,在魔术上的天赋却远远不及他的妹妹。
如果我有着这样的天赋,那么我就不会被长老们所排挤了吧。
然而想到这点,奥利维尔的脸也开始发生了扭曲。
所谓的魔术师家系,指的是以一子相传的方式继承魔术刻印的“魔术刻印的接替”。由于这个接替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生物上的血缘断绝了,只要魔术刻印被他人的肉体继承了,那么魔术师家系就算是延续下去了。
也就是说,如果长老们在选择由谁来接替爱因兹贝伦的魔术刻印时,他们首先会想到的,便是有着极高天赋的羽斯缇萨,而非自己。而所谓的族长之位,也必须是由爱因兹贝伦魔术刻印的接替人继承的,而不是依照血脉和年长。
奥利维尔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即使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艾伯特三世,也容忍着谈完协议。即使面对长老们对族长的垂涎,也不得不守卫着族长之位而与他们周旋。明知自己的天赋并不高,他依旧在背地里苦练魔术,期冀能得到魔术刻印的传递。
然而,这一切就被羽斯缇萨给破坏了?
不,不行。
她还太小,她继承族长之位,只会被长老们操控。作为哥哥,我必须保护好她。
奥利维尔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些话,似乎要说服自己。但他却欺骗不了自己:他是为了族长之位,是出于嫉妒。
“来人。把羽斯缇萨关起来。”
奥利维尔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可怕。
“族长……那是你妹妹啊。”
仲裁人仿佛也知道了什么,他低声地请求。
“不是我要关她。这是族中的规矩——凡是擅自闯进会议室的人,轻则关禁闭,重则废去魔术回路。”
“哥哥……你要关羽斯缇萨么?”
天真无邪的话语,仿佛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了奥利维尔的心头上。
他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
“羽斯缇萨……不是我要关你。是你破坏了规矩。”
“可是族长大人,不知者不罪吧?羽斯缇萨那么小,你忍心吗?”
“是啊是啊,毕竟是你的妹妹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这群长老绝对不会怪责她的。”
长老们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奥利维尔知道,他们自然不是在怜惜这个小女孩,而是想培养一个和自己争族长之位的,受他们操控的傀儡。
“把羽斯缇萨关下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仲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招了招手,吩咐一个炼金人偶将羽斯缇萨从奥利维尔的怀抱里拽开。
“哥哥……哥哥……为什么……你不要羽斯缇萨了吗……”
仿佛雪做的精致小人不断吵闹着,拽着奥利维尔衣襟的小手始终不肯放开。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沾湿了奥利维尔的大衣。
奥利维尔在心底叹了口气。
谁叫你出生在了魔术世家呢。
这一切……都是身为魔术世家的悲哀。
“关上个……七八年吧。”
奥利维尔没有再说话,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妹妹的一切。只是手指摩挲着大衣的湿痕,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
◆
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呢……
羽斯缇萨抱在女仆的怀里,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嚎啕大哭。
记忆中的哥哥,明明是温暖的存在啊。他会带着羽斯缇萨一起去找胡桃冬芽,会在永冻冰封的山城里和羽斯缇萨一起玩捉迷藏。
然而,再见时,这个哥哥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哥哥了。
他会残忍的对着羽斯缇萨发脾气,会冰冷地关羽斯缇萨好些年……
女孩不知道原因。
她只知道,这个哥哥已经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一个了。虽然年纪相同,外貌相似,但他的本质已经变了。
魔术……
虽然年纪还小,但羽斯缇萨还是敏感的记起来了。在自己说出“魔术”这两个词的时候,奥利维尔的手僵硬了。
也就是说,魔术是导致哥哥变化的诱因了?
小小的脑袋里想不通很多事情,但女孩第一次产生了对魔术的迷茫。
——或许,这仅是因为他们住在永冻冰封的山城,被整日整夜的寒风吹着,以至于人的肉心也被逐渐封冻。曾经的奥利维尔是这样,未来的冬之圣女,也是这样。
PS:我犯了一个错误。F/Z里面明确说了“爱因兹贝伦千年追寻圣杯的历史”,换句话说,我原本设定的三百年不成立。特此修改。
Act 1
Act1
虽然目前还是个魔术学徒,但卫宫弦见认为,自己应该具备着常人所不及的才能。
这当然不是他的自以为是。
“卫宫弦见是我所教授的学生中,最大胆,最特别的一个了。”
他的讲师——来自爱尔兰魔道名门的麦金莱·马克雷密斯曾像这样当众夸奖着他的勇气和才能。
卫宫弦见,只是一个来自日本岛国的侨民的儿子。如果没有路过的魔术师,他的一生或许也会像那些曾经的伙伴一样沦入平凡。然而,正是那位魔术师看中了他“对任何好奇之物怀着赤忱的求知之心”这一性格,认为其虽然天资平凡,但若是肯耐下性子不断钻研的话,未必不会在魔术界威名远扬。因此特意推举他进入了马克雷密斯的学院,专门教授“卢恩文字”等一系列密语的地方。
一般来说,像这样平凡出生的孩子,即使进入了时计塔,也只会受到排斥。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便是卫宫弦见的神经大条了。纵然受到别人的排挤和嘲笑,也不过是一笑了之。这样开朗的性格反倒是赢得了不少的友谊。来自芬兰名门的爱德菲尔特姐妹花便是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而处处关照着他。
但是,当他引用导师的话,来证明自己的天赋时,即使是一向关照他的爱德菲尔特姐妹,也是笑作一团。
即使是在下的朋友,也是不能嘲笑我的天赋的!
卫宫弦见第一次生了气。
其实如果单单是天赋被嘲笑,对于卫宫来说也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那些被他称为“眼睛长到脑袋上”的贵族们,是不会放过任何嘲笑贫民来衬托自己这样的机会的。因此,每当卫宫刻错了卢恩文字,他们便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从他的资质一直到他乱糟糟的头发和露出大脚趾的旧皮鞋。
可以说,卫宫弦见的时计塔生活,其实是在嘲笑中度过的。
他之所以对爱德菲尔特姐妹花们的嘲笑而生气,无非是因为这个少年心中的一点绮念在作祟罢了。
根据人的生理学来说,到了青春期的少年,会不断被异性所吸引,从而生出朦胧的情愫。卫宫弦见此时就是这样。虽然碍于身份的差异,他不方便去表白,但他打心底喜欢这对活泼善良的女孩。
他不愿意在自己心仪的对象面前丢脸。
——仅仅是这个原因,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卫宫弦见决定从时计塔逃离出去。
他的打算很简单。既然大家都看不好他的天赋,那么他就自己证明好了。就如同那些史诗赞歌里的屠龙英雄们,以巨龙为献祭,踩踏着白骨与尸骸,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到时候,那对姐妹花便会仰慕自己而投怀送抱。
而幸运的是,魔术协会的委任中,恰好有一条。
康沃尔的魔狼。
据说是有人曾目睹在康沃尔郡出现的小山一样大小的巨狼,而到夜里的时候,当地的居民经常能听到森林里传出的狼嚎。也有人看见,那条黑色的巨狼化作人的样子,在集市上出现……据不可靠消息,那头魔狼已经吃了近百人。
一切的传说,都似乎指向欧洲风传的狼人。
卫宫弦见便花了一天的时间,在时计塔的图书馆里找遍了关于狼人的资料,然后带着所需的工具,前往了去康沃尔的道路。
◆
“还没到吗……”
未来的大魔术师卫宫大人现在可是又饥又渴啊!
虽然提早准备了,但是多是些附子草之类对付狼人的道具,吃的喝的就少了许多。在那个时候的卫宫弦见看来,康沃尔也属于英格兰,那么路程应该不远才对。因此,他的粮食和金钱方面,自然准备的不足。但直到他吃光了所有携带的干粮后,才悲哀地察觉到,自己离康沃尔,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他现在无比想念的,已不再是那赢得魔狼之后的荣誉,而是时计塔每天供应的茶点。
但是,如果就这样认输,那么只会给时计塔多添一个笑话的素材罢了。
毅然出走时计塔,接了委托,可在半路上因为想念时计塔的茶点而灰溜溜的回来。这个不管怎么看,都将会成为卫宫弦见人生最大的污点。
或许爱德菲尔特她们发现我不在,已经很着急了吧。或许马克雷密斯导师发现他的得意门生没来上自己的课,一定急坏了吧。这样的话,她们一定会来找自己的。找到自己的时候,只要装作很不情愿,但拗不过她们,只好回去。那么时计塔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卫宫弦见在心底深深地安慰着自己。
就这么行走了一段路,卫宫弦见突然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那应该是烤肉。
卫宫弦见的鼻子通过分辨着香气,告诉着他所知的信息。卫宫的肚子在轰鸣,提醒着他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
咽了口口水,卫宫弦见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如果是在平时,那么卫宫弦见会依照时计塔学生的优雅风范,开口向对方说明理由,然后恳请对方为他留下一块。但到了这饥肠蠕蠕的时候,在对方有可能拒绝的情况下。卫宫弦见则选择了他认为最靠谱的方式。
“打劫!把烤肉全部交出来!”
因为一开始卫宫弦见打算避开时计塔的人们,因此特意挑了田间小路,来往的人很少。按照卫宫的想法,只需将其打晕,并用魔术消除他的记忆。那么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
盘坐在草地上的蓝发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卫宫的话一样,依旧低头吃着刚烤好的肉。皮酥里嫩,虽然没有佐以辅料,但光是被熏成金黄的色泽,就足以令人食指大动。肉质经烘烤而散发的嫩香,以及到处飞溅的肉汁,更是引得一旁的卫宫弦见深深吸了一口口水。
“喂,聋子吗?打劫!把你的肉全部交出来!”
男人总算抬头看了看卫宫弦见,但眼神却显得很迷茫。
“就你?”
这样的话语简直就是在看不起卫宫弦见。
但这也很正常,因为光从体型上来看,对方可是比卫宫要健壮得多,也高大得多。一般人如果遇上这种情况,只会觉得卫宫弦见是个不自量力的疯子吧。
但卫宫自己知道,他还有着底牌。
“我是个魔术师。”
卫宫弦见骄傲地宣称着这一事实。
然而对方却毫无反应。似乎是第一次听说名为魔术师的存在。
“你不信吗?那你可看好了!”
被对方的态度有些着恼了,卫宫决心向对方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他从地上随意捡起一个小树枝,放在手上紧紧握着,通过最基本的魔力的流动,那根树枝很快便起了一丝火苗。
“看到了吧?这就是魔术师!”
卫宫弦见自认为自己这一手,已经可以震慑到很多的人了。
然而对方只是抬起头来,冲着卫宫露出一丝笑容来。
“巧了。我也是。”
男人拍了拍手。
没有任何征兆的,整个树林里开始震动起来,无数摩挲着的沙沙声开始在森林里回响,像是有什么怪物预先出来的前奏。然后,卫宫弦见发现,从无数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涌出来无数大大小小的虫子。仿佛整个森林里的虫子,都汇聚在了这里。
他们突然围了上来,只留给卫宫弦见方圆几里的空地。
“你……你……”
卫宫弦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
无数的虫子都聚涌过来,根本就水泄不通。它们鼓起各自的眼珠,瞪着卫宫,仿佛在盯着一顿完美的午餐。只要男人一声令下,他们便准备开动。
如果有地狱里有虫之地狱,那么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卫宫弦见瘫坐在了地上。
虽然胆子足够的大,但说到底,卫宫弦见也不过是个少年。
而且更令他惊慌的,并不是这无尽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