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竟如此大,算起来与他们两人相处的日子差不多。
想起他在婚宴上的狰狞,想要随时吞噬自己的那种感觉,手腕上还在隐隐作疼的清淤,当然,这点是叶如陌自己臆想上去的,那日手腕差点被他捏断了倒是真的。
身子愈发向后退去。
“陌儿,就想和你好好说说会话,也不允吗?”俞寒珩眸底生了寒意,语气生硬了些许,高大的身子逼了过来。穆州城,地处边疆,民风开放,只要自己愿意,有多少女子愿意倒贴上门,何曾像现在这样卑微过。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拂了过来,这一刻的俞寒珩像漠北的狼,饿得发慌的狼。
转身便想逃离这危险之地。
脚步未曾迈开,手已经被俞寒珩紧紧拽住,惊恐万分,张口便想呼喊,俞寒珩冷冷地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如果你想喊,就尽情的喊吧。”
这是什么意思?
叶如陌望向四周,风声赫赫,刚才热闹不已人群,推搡着自己过来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不远处,偶有人影晃动,不时望向四周。
烟花台前,人声鼎沸,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里,垂柳依依,薄雾渐起,偌大的河堤旁两人悄然而立,风声凌冽拂过耳际,衣袂飘飘,远远望去,薄雾茫茫,两人的身影隐在这薄雾里,无迹可寻。
烟花台前、台后,恍若两重世界。
叶如陌背脊处徒然升起一股凉意,“刚才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在闵府时,你已经发现了我们?”
“想当初日日与陌儿在一起,可是现在想与陌儿见上一面,真是不容易呀。”俞寒珩垂首,低叹了声,语气里像是藏着无尽地懊恼。
他就这么爽快地承认了,叶如陌有点转不过来,语气软了些,好女不吃眼前亏。
“你帮过我,也逼迫过我,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我答应你,以后我们再见面还是朋友,怎样?”
俞寒珩眸底一亮,音色上扬了些许,“陌儿说的可是真的?”语气急促,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当然。”叶如陌低声回道。
自己来自后世,思想还是比较开通的,当然也理解真的爱一个人,这种情感岂是自己能控制?就像是当初,爱的撕心裂肺,爱的全心全意,曾以为他是自己的全部,就算是父亲死了,仍然执迷不悟,又怎么说?
当然,这种番道理她能讲吗?肯定不能。
嘴角喃喃,低声说道,“寒爷,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先走一步,因为阿逸……”
答应俞寒珩两人以后可以做个朋友,心底其实是划了条道道地,仅限于平时见面打个招呼,这大晚上的,两人在河边吹风,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阿逸…。”俞寒珩一声冷哼,“叫的这么亲热,刚才和我来了个缓兵之计,就是为了早点去见他?”
见心里的小九九被拆穿了,叶如陌索性冷了脸,眼角瞥向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沉声说道,“寒爷,有你这样对待朋友的吗?大晚上的,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折腾了这么久,只为了把我一个人叫到河边来吹风,鬼信呀。”
俞寒珩眸子沉了沉,松开了叶如陌,“陌儿,我对你怎样,以后你会明白,今日叫你前来,只是想提醒你,现在天下风云变幻,诸多势力蠢蠢欲动,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你,就是这个漩涡的中心。”
叶如陌神情漠然,抬手致谢,“谢谢寒爷提醒。”
大费周章约自己前来,只是为了讲这点事,真的是不用了,以他今晚的行动,对自己早已了如指掌,定然还有其他的事情。
远处,人群突然骚动,没有去看那满天璀璨的烟火,争相往河边涌去,好像河里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更感兴趣。
烟花台,烟火绽放,美轮美奂,“砰砰”声不断。
隐约传来呼救地声音,“有人掉河里了。”很快淹没在人潮里,烟火声里。
中间隔着约两米高的烟花台,瞧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么多人围在旁,加上月色皎洁,误坠之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围异声,俞寒珩似是顿了顿,轻咳了两声,将思绪拉了回来,“陌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如陌冷笑,不是废话吗?
吹了一晚上风,斗了一晚上嘴,为的就是这一句。
果然,俞寒珩顿了顿,接着说道,“陌儿,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有个人你也得防着。”
“谁?”
“瑾王爷。”
奚辰逸?叶如陌强压住心底的震撼,声音淡然,“我知道你不喜欢阿逸,但是我与他在先,对于你只能说抱歉。”俞寒珩费了这么大周章,如果只是为了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成全自己和他,理由有点牵强。
但是,他的用意何在?
“陌儿,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寒珩好歹算的上半个草原儿女,我想要的女人,自然会争取,这种下三滥的事绝对不会干。”
也是,以他的性子,偷,不会,抢,就说不定了。
叶如陌撇了撇嘴,浅笑,自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为什么要防着他?他是云奚国声名狼藉的瑾王爷,而我是梅花村里的小山姑。难道我身上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俞寒珩眸子深了深,没有正面回答,“陌儿,有一日你要是没地方去了,欢迎你随时回穆州,俞府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说罢,人亦消失在黑暗里。
远处,喧嚣的人群似是静了许多。皓月当空,薄雾渐浓,河水潺潺,风声掠过脸颊带来丝丝寒意,一切都是这么的宁静美好,刚才一切仿若不曾发生过,只有手腕上的疼痛感依然存在。
如果有一日子,你没地方去了,俞府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低沉地声音环绕心头,久久不散。
没地方去了?没地方去了?
跟在奚辰逸身边,怎么会没地方去?他是这么的爱自己,甚至为了自己,性命都不顾,又怎会弃自己而去?
薄雾弥漫,脸颊不知什么时候打湿了,猛地打了个寒颤,起风了。
缓缓地转过身,向着烟花台走去。如果可以,希望刚才与俞寒珩的相见只是一场噩梦,梦醒后一切如故。
怔愣间,奚辰逸俊逸的身子已经掠了过来,一把拥住叶如陌,“陌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眼角扫向树林深处,夜色沉沉,漆黑一片。
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云鹤神情沮丧,冷月板着千年不变的僵尸脸,大妹和阿柴神情着急,林韩若和小青姑娘跑的气喘吁吁。
诶,真的让大家担心了。
半晌,抬眸,浅笑,望向面前的奚辰逸,月色里,一袭黑色的锦衣长袍,风华绝代无人能及,青丝凌乱,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撩拨着自己的面颊,呼吸粗重,看来是找了许久。
这厮是去泡澡了吗?不但这么久没来,头发也湿了。
如果是以往,叶如陌早已娇羞地埋在他的胸膛里,贪婪地吸取着他的体味,腻歪在一起了。
今日,叶如陌瘦弱的身子任由奚辰逸拥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身边轻咳声传来,斜睨望去,原来是云鹤那货在一旁,似是受不了了。
叶如陌抬眸,松开了奚辰逸的胸膛,身子似是有点僵了,“阿逸,我有点冷了,回去好吗?”
“好。”奚辰逸轻声应道,轻拥着叶如陌向前走去了。
见叶如陌如此冷漠,云鹤不满地嘀咕道,“叶姑娘,刚才爷为了找你,掉入河里差点淹死了。”
一旁的冷月,神情冷然,不断轻晃头,在他看来,主子定然是得了失心疯了,现在的他全然不像以前了,做事不按套路出牌,而且,动不动…。出现像今日跳河这样的事。
都没来得及观察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跳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就算是今日这里的人都死了又怎样?敌不过他这一条命。
“啊?”叶如陌脚步顿步,惊呼了一声,侧目望向奚辰逸,只见他神情淡然,像是从未发生过此事一样。
倒是一旁的云鹤,身上只穿着件白色的中衣,神情畏畏缩缩,走在街市上,生怕被别人当成了怪物。也是,大半夜的,穿着中衣在街市上晃悠,确实不太雅观,更何况是礼风盛行的古代。
刚才还觉得奇怪,奚辰逸怎么这么快,便换了一身衣裳,还觉得眼熟,原来是穿了云鹤的。
诶,叶如陌充满同情地眸子望了一眼云鹤,“怎么回事?”她知道,这种事情,奚辰逸绝对不会说的。
大妹怯怯地围了上来,“大姐,刚才在那里,我瞧见一位女子和你穿着差不多,身子也差不多,被人群挤下河去了,大晚上的,瞧得不是很清楚,我就大叫了一声,结果……。”说罢,眼眸瞥向一旁的奚辰逸,身子望后缩去。
原来是这样,想都不用想,与她穿着同样衣裳的女子,定是俞寒珩叫人假扮自己,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以获得与自己更多的相处时间。
叶如陌冷哼了一声,真是难为他了。
难怪,自己还在想,已无极门的实力,烟花台周围这么大的地方,竟没有找到,原来这极品出了这么一招,还在自己面前标榜自己如何正直,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如果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应该要带狗蛋出来。
“冷吗?”原本僵硬的身子突然暖和了许多,望向一侧的奚辰逸柔声问道。
六月的天气,暖和了些许,河边依然风声凌冽,奚辰逸头发湿哒哒的,由于时间紧急,没来得及拧干,身上着一件外衣,看云鹤那得瑟样,应该比他强不到哪里去。
原本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揽上了奚辰逸的腰身,奚辰逸身子似是紧了紧,又放松了下来,任由叶如陌这样揽着,嘴角微勾带起一抹笑意,表示很享受。
没过多久,马车便过来了。
冷月已经向前,“爷,马车已经备好,您先回去吧。”
“嗯。”奚辰逸低声应道,转身上了车,捎带着将叶如陌拎了上去。
身后,传来冷月一声低叹。
车厢里,暖和了许多,两人坐在躺椅上,叶如陌从木椅扶手上拿起一块用来暖身的锦巾,给奚辰逸绞着头发,奚辰逸微眯着眼眸,似是很享受。
“冷吗?”
刚才在外面,知道他嘴硬,是不会说的,这会只有两个在了,有什么话自然方便说些。
“想起要失去陌儿时,比这更冷。”
这厮嘴甜的,叶如陌心底一乐,手里的力道重了些许。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不。”
叶如陌低叹了声,“我的性命不及你万分之一珍贵,怎可因为我这么轻率?”
身子一紧,被奚辰逸抱住了,“陌儿,在我的心里,你的命比我珍贵上一万倍。”月色如泻,透过窗棂格照了进来,映在奚辰逸妖魅似的容颜上,星眸熠熠生辉,就像是窗外的明月,皎洁纯粹。
“阿逸。”叶如陌轻唤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诱惑。
俞寒珩清冷的话语未曾褪去,自己已经融化在奚辰逸的怀里,这一刻的她多么希望俞寒珩只是单纯的吃醋,而无中生的有。
奚辰逸的手臂似是紧了紧,仿佛想把自己蹂躏在他的怀里,叶如陌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荷尔蒙气息,让自己深深地陶醉在这里面,这一刻,不问来时,不问去处,只有两个相爱的人。
“陌儿。”
“嗯。”
“在想什么呢?”
幽暗的光线里,叶如陌抬眸望向奚辰逸,没由来地蹦出了一句,“我们逃吧,好吗?”
奚辰逸似是一怔,半晌,叹道,“陌儿,逃去哪里?”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彷徨。
见识过他的雅痞,见识过他的决断,见识过他的深情,但是这样的他,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云奚国的瑾王爷,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多大的光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会有他做不到的事?
“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感觉危险悄悄逼近,这一切都因我而起,阿逸,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叶如陌靠在奚辰逸的胸前,芊芊玉指轻轻地划拉着,心却“砰砰”直跳。
奚辰逸轻轻挑起叶如陌俏丽的下巴,眸光灼灼,“陌儿,你记得,你永远都是你自己。”
诶,又是这句话,可不可以换句新鲜的说辞。
当下只得转移话题,“阿逸,天狼谷这几日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他们放弃了?”
“要天狼谷放弃,几乎不可能,暂时的沉默或许只是酝酿更大的动作。”
叶如陌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想起沙漠里一闪而过的黑影,“那小青姑娘怎么办?岂不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