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
脑子里残留着原主零碎的记忆,倒是没有多大的感情,只是想起便宜娘亲那黯然神伤的脸色,终是有一丝不忍。
大悲方丈脚步顿住,望向叶如陌,缓缓说道,“机缘一到自会知晓,施主又何须介怀?”
去你个老秃驴,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讲句话绕这么大的弯,竟然一个字的重点都没讲?
又不好当场拂了方丈的面子,人家可是高僧,讲话只要大声一点,貌似得罪了他,庙宇里的信众必定冲进来,自己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只得垂首,表情喃喃地回道,“多谢方丈指点。”
心底嘀咕道,这些话搁谁身上不是一样?
再抬眸时,大悲方丈脚底生风,已经远去了。
空气飘来一句,“前路艰辛,望两位相互珍重。”
相互珍重?
叶如陌摸了摸头,方丈就这样走了?
饭也不留了?虽然没肉吃,吃顿斋菜也好嘛。
肚子一阵咕噜声传来,叶如陌这才想起身上揣着的两个馒头,撇了撇嘴,敢紧掏出来递给奚辰逸一个,“王爷,将就着吃吧,我才讨了两个。”
奚辰逸不可置信,“留到现在?”
“嗯。”叶如陌得意地应道,“看你背了我那么久,肯定累坏了,特意留着我们俩一起吃。都说了,我们是同志。”
奚辰逸微微一怔,沉吟,“对,我们是同志。这馒头?还是留给你吃吧。”
叶如陌瞪圆了眼,这么好?
正想开口,后面已经传来声音,刚才给自己领路的小沙弥,已经送饭菜过来了。
撇了撇嘴,悻悻地把馒头塞了回去,嘀咕着,早说嘛,害得自己饿了那么久。
很快,菜便上的差不多了,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几样小菜,倒也精致,让人食欲大开。
叶如陌不再客气,不等奚辰逸招呼便坐了上去,一边往嘴里塞着菜肴,一边脑补奚辰逸怎么会上这里来,嘴里忍不住连连问道,“同志,你与大悲方丈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他支持你上位?”
奚辰逸面色凝重,忍不住低声喝道,“住嘴,这种事情岂容你乱说,万一有人听了去,这可是杀头之罪。”
叶如陌翻了个白眼,这厮倒是挺正经的,只是大悲方丈当着自己的面说了这个事,想必不是把自己当外人了?
不当外人了?叶如陌心底一颤,这么重要的事,能当着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近似稀松平常地聊起,绝对不是和自己外祖父相识几次那么简单。
难道?
眸光炯炯望向奚辰逸,四周打量着,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声,“你就是传说中的福星?我的存在只为照亮你?”如果这样,此程必定会做出一番丰功伟业,或许历史因此而改变,又或许自己来此地目的,就是为了推动历史发展?
任由叶如陌思绪百转千回,奚辰逸仍旧低头专心用膳。
没反应,不是?
叶如陌眉头轻拧,沉吟,奚辰逸是福星,用得着旁边的星星来照亮太微垣?
半年前偶尔发现异象?
那不是自己刚死而复生的时候?难道大悲方丈所说的福星,是自己?
“啪”地一声,手中的竹筷掉了下去,嘴角喃喃,“我。我…是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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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陌陌摊上大事了~
091 遇险
凉亭里,微风徐徐,奚辰逸抬眸,嘴角微勾带出一抹浅笑,“脑子总算开了一回窍。”
叶如陌瞪圆了眼,“这么说,是你保护我?”原想扮回英雄,结果自己却是那个弱者。
“嗯。”奚辰逸轻哼了一声,低头专心吃饭。
一时间,思绪百转千回,想起先前种种巧合,叶如陌声音低了下去,“这么说,先前一切都是你刻意为之?包括洪水来时的救命之恩?只因为我是大悲方丈口中所说的福星?拯救云奚国的福星?”
荒岛上,月色下,棺材里,两人相互依偎时的余温似乎还在。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凉亭内,不知什么时候,沙弥们已经离去,只剩下两人相对无言。
奚辰逸手中筷子顿了顿,想张口终是无语。
“什么时候知道的?”
“来云雾寺,只是带我来给大悲方丈验明正身?是否福星?”
“先前背着我与大悲方丈私会,必定有我不能知晓,又与我有关的事情啦?到底你对我还藏着些什么?”
……
两人相处时间不长,却已共历生死,难道还有什么事比生死更大?
叶如陌越说越气愤,说完,狠狠掏出身上的馒头扔了过去,“亏我一心惦记着你,饿得两眼发黑也舍不得吃,谁知道,你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豺狼,整天只惦记着卖了我。”
“豺狼?”奚辰逸放下手中竹筷,望向叶如陌浅笑,“请问本王把你卖给谁了?辰河决堤不是本王相救,请问姑娘尸身现在何处?”
凉亭内,奚辰逸一袭暗红色的金织锦衣,神情凛然,一股浑然天成的雍容高贵环绕周身,隐隐中透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
叶如陌微微一怔,这是在给自己摆谱了吗?
其实自己内心何尝不明白,怨恨来自哪里,不是怨恨奚辰逸骗自己来到云雾寺,作为一个无端冒出来的福星,换了谁都会慎之又慎。
让自己愤恨不平的是,奚辰逸自始至终救的只是云奚国的福星,而不是叶如陌。
人家一心为公,而自己却许错了愿。
如果辰河决堤当晚,自己只是叶如陌,他还会救吗?答案却是不一定。
一个是当朝王爷,肩负着众多人的期许,一个是山野小丫头,生死又如何?就像是辰河支流里随意漂浮着的一具尸身,生前是谁重要吗?
叶如陌低叹了声,难怪,就算是借着下错了聘的由头把自己诓过来,也只是落个填房丫头的名头。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虚构出来的海市蜃楼。是无名岛上的风月乱了心神?还是被棺材内一时的温暖蒙蔽了心智?已不得而知。
前世的遭遇让自己心有不甘,魂魄才会穿过来依附在原主身上,老天只想再一次让自己看清楚,情,是多么的不可靠。自己却以为找到了真爱。
叶如陌苦笑着,“多谢王爷提醒,本姑娘这条小命自然是王爷救下来的,知恩必报乃君子所为,用不瑾王提醒,只是瑾王性命何尝不是在下所救,这总可以两抵吧。从今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奚辰逸眉头微蹙,竹筷轻夹素菜放入嘴里,姿势优雅之极,许久缓缓说道,“依姑娘所言,似是有一丝道理。”
一丝道理?一命救一命,到了这厮嘴里,只有一丝道理了。
奚辰逸的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径自响起,叶如陌强忍着心底的怒意听了下去。
“只不过没有先前的洪水相救,又怎会有后面的干霍乱?害的本王还喝了那什么望月砂,估计这大半个月都会没食欲了。”
叶如陌怔然,“……”
这么说来,一切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面前的奚辰逸竟成了十足的受害者。
“瘟疫事件真凶已经伏法,我们先前的约定已经生效,这,总可以随时离开了吧?”
气头上,叶如陌一句好话都没有,只想着如何离开这是非之地。
什么福星?什么云奚国的前程?关她什么事?自己只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冤魂。
这朝代的纷争,与她何干?
县衙大牢着火,辰河决堤,这事一件赶着一件,就算关押在大牢里的嫌犯有着通天的本领,这一次肯定死翘翘了。
“叶姑娘说的对,瘟疫事件直接元凶确实已经伏法。只不过,这应该是背后凶手杀人灭口而已。辰河决堤,不是天灾是人为。”微风里,凉亭内,奚辰逸轻嚼素菜,语气淡然,仿若面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杀人灭口?
火烧县衙牢房即可,又何必连带着辰河决堤,一切真这么简单?
“如果猜得没错,福星现世,既然我们能知晓,幕后之人定能知晓,这一次辰河决堤恐怕没这么简单?”
“王爷的意思是,辰河决堤最终目的,是想灭了福星?”
叶如陌背脊处冷汗涔涔,先前以为辰河决堤幕后凶手是想灭了王爷,结果暗杀对象成了自己?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一时间,原来看过的一些宫斗、宅斗秘籍纷纷涌上心头,脑洞大开,“就算没有灭了福星,这次瘟疫事件中,掘坟焚尸事件势必成为一个导火线。必定流言四起,掘坟焚尸引发天怒人怨,才有了本次辰河决堤事件,最终得出福星非福星,而是灾星下凡,接下来,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杀福星。”
追杀福星?那不是追杀自己?
瞬间,叶如陌面如纸色,望向低头专心用膳的奚辰逸,这厮,一直在保护自己?
石桌前,奚辰逸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明白了?”
叶如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福星转世?你们是不是都搞错了,本姑娘自小生在梅花村,连京师都没有去过,怎会是什么福星。看看我,干瘪瘪的身子,毛都没长全,这样的福星决定云奚国的生死存亡,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要我说,定是你们治下不严,以致朝廷贪污腐败,民不聊生,才会有人想造反。有时间在这里琢磨这些,不如回去想想,如何协助你那病秧子大哥管理朝政才是上策。”
说罢,叶如陌站起身,“至于本姑娘,真没时间陪王爷您瞎闹腾了。”
脚步还没有迈出去,耳边已经传来奚辰逸冷冷地声音,“对手的残忍想必叶姑娘已经见识过了,就算如姑娘所言,对方为的是一个子虚乌有的福星,也可置千万黎民百姓生死于不顾。相信叶姑娘竖着走出去,不出几个时辰便会永远横着了。”
叶如陌心底一颤,脚步顿住,嘴里仍旧嚷嚷,“辰河决堤,死伤无数,你我两人既已失踪,他们苦寻不到,必定会认为我俩已经葬身洪水,何来追杀一说?”
“叶姑娘可要记得,福星认定一说来自星宿,只要太微垣外的那颗小星一日不陨落,追杀之人便一日不会停歇。”
“啊?”
什么逻辑?
这种追杀怎么比起现代,更为恐怖?
在现代只要换个身份即可,这里追杀一个人只需凭着一颗小星星,还有比这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吗?
叶如陌晃了晃头,又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捏了一把,“嘶”地一声,疼的眼泪差点出来了,无奈地仰望苍天,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你说,怎么办?”叶如陌气呼呼地说道,这是什么事?无端被扯进来不说,竟有了性命之忧。
“坐好。”
叶如陌强忍着心底的愤慨,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望向神情淡然的奚辰逸,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才能有自由?
正思索着如何脱身,耳际传来奚辰逸柔柔地声音,“多吃点,吃饱了好逃命。”
“你的意思是?一辈子就这样逃命了。”
“如果不然,还能怎样?”顿了顿,接着说道,“除非……”
叶如陌精神一振,“除非什么?”
现在,奚辰逸已经被人置于死地,手无寸铁,接下来的事情对他而言,更是不利。
本想着春节百官宴上,是他吐气扬眉之时,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如果所料不错,百官宴上原有的表彰会势必会演变成声讨会,结果怎样,暂时无人能下定论。
原本对他的懊恼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心底叹道,如果不是自己这么鲁莽,奚辰逸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除非我俩合作,一起铲除天狼门。”
“我们?”叶如陌疑道,“王爷,你确定?”
心里疑道,在现代,自己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就算和奚辰逸一起,两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组织?
奚辰逸看出了叶如陌心中的疑惑,淡淡一笑,“既然上天选择了你,必然有它的道理。”
上天选择?
这厮是封建迷信的始祖吗?
凉亭里,微风乍起,两边的楠竹迎风摇曳挡住了外面的暖阳,两人相对而坐,对于无名荒岛上那夜情感里一时的迷失,谁都不曾提起。
许久,叶如陌定了定神,轻声问道,“王爷,对于天狼门,你知道多少?从小青姑娘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天狼门管理森严,绝非我们两个人可以解决。”
奚辰逸浅笑,“谁说,就我们两个?”
叶如陌眉头轻拧,“不是说了,我们是同志吗?怎么什么事都瞒着?”
奚辰逸笑意更甚,“叶姑娘不是说,自己还没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