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甚至想学高大帅去拍两爷的马屁。可高大帅的那马屁精功夫,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尤其以以她这个没有什么自信的性子,平常想正常和领导说话都很困难。
范慎原在听说她要留在市区里面住,不由多了份被对方发现行踪的顾虑。
“你住的那地方安全吗?”
“安全。是部队的地方,有拿枪的哨兵24小时站岗。”范淑霞说。
是,部队的地方是安全。因此要叮嘱她:“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到市区里其它地方走动。周末放假即使出来游玩,最好都是找人相伴。”
范淑霞听到他像小老头的这话笑了:“我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在部队里都学了拳击术,抓贼都没有问题。”
范慎原一时无话,是真没有想到她是个军人了,必要时甚至能拿起冲锋枪保家卫国。
“我送你回去吧。”范慎原在她起身时,说。
赶在她面前拉开商铺的玻璃门,向外走之前,习惯地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样,才走了出来。
范淑霞跟在他后面,站在路边,等他把车开出来。斜对面,豪气四射的天下第一饭庄霓虹招牌,刺人眼目。
一辆银色兰博基尼停靠在天下第一饭庄前面,漂亮的男人从驾驶座里迈出修长矫健的腿,一身贵族气派,典雅尊贵。
引来无数的女性目光,如飞蛾扑火。
范淑霞隔着街隔着人,有些远,却只要一眼,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是谁。
一瞬间,埋藏在记忆里深处的那些恐怖记忆,如潮水翻涌全部翻了出来。
两只手捂住头捂住耳朵,仍阻挡不住脑海里一波波如海底深处涌出来的声音。
“贱人!勾引我儿子!”
“狐狸精!小小年纪已经学会爬到男人的床上勾引男人!”
“还说是大小姐,与浪荡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家教,没有教养,没有父亲的女儿,就是这个样!”
“奶奶,不是的,我是被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淑霞,你走吧。奶奶也没有办法护住你,你走吧,回大陆去。漂洋过海,把自己隐藏起来。”
一层层的密汗,从脑门冒出来,在脸庞两侧汇聚成两条小河,不停地泉涌。
她何尝想过离开最亲的家人只身到大陆,只身进部队。一开始,为了她的安全,范慎原连来看她都不敢。奶奶到至今,都不敢和她见面,怕引起对方的动静。
刚开始那几年,她想家,想家人,想得都快疯了。
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给逼的!
她痛恨,却和家人一样也惧怕。
刚要走进第一饭庄的江晖,突然感觉到有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打在自己的脊梁骨,其冰冷的寒意和恨意都能让人不寒而栗。迅疾地一个返身,却没有能发现可疑目标。街上行人人来人往,不少女人在他射来目光时含羞低头。
他扬眉一笑,心底冷笑:也是,他得罪的女人多着呢。不差那么一两个对他极具恨意,又能奈何得了他什么。
他做事天衣无缝,举手投足为完美。不会有人猜疑到他身上的。
把车开出来的范慎原,不见了路边站着的范淑霞,开始着急地拨打范淑霞的电话,直到在一个巷子角落找到了她。
“淑霞——”他慌张地下了车。
范淑霞蜷缩在黑暗的巷角里,宛如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身体不断地抖动。
一看,知道是她老毛病犯了。范慎原跑回车里,找出件外套,盖到她头上遮挡住她所有的视线,继而双手用力扶起她,回到车内。
她的双腿软得像面条,整个身体都挨到他身上:“慎原,慎原——”
“什么都别说。”范慎原拉开车门,将她塞进去,然后迅速回到驾驶座,踩下油门。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是非之地。
范慎原一边开车,一边很是焦躁的,看着旁坐的她不停地抖,哪怕是用衣服盖住她的眼睛和脸。
在这里,不是美国,他并不认识熟识的心理医生。而且,也不能贸贸然带她去看医生。这事一旦被揭发,她在部队里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慎原,我没有事。”她说,在一个红绿灯口,揭开了罩在自己头上的衣物,显然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
脸色虽白,但精神尚在。
范慎原噎着口水,想问她刚是怎么回事,却很怕那个最可怕的答案从她口里吐出来,所以才着急地叫她别说。
然她终是转过脸,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眸与他说:“你知道他到这里了,是不是?”
是。他无语的眼神代表了答案。
红灯转绿灯。
他拉下操纵杆,低声的,有力的,激动地带着一丝颤抖:“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现在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范慎原了。我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和奶奶了。”
“我想下车。”她无力地说。
他慌张地将车靠到了边上。
推开车门后,她便是蹲到了路边吐,吐了又吐,是把今晚吃的东西全数都吐了出来。
他拍着她的背,却很是无奈。在这情况下他能找谁帮助她。举目,发现是开到一个熟识的地方。
于是扶起她,走进小区里。
温世轩在家打磨工具,出了些事后被要求在家养息几天,让他手里痒痒的,迫不及待想打造几把好的厨刀,等能回饭馆厨房的时候大显身手。
林佳静在自己房间里挑灯苦读。
门铃响的时候,两个人都挺惊讶,想着会是谁。
温世轩走去开门,林佳静走出卧室。
门打开,范慎原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门口,叫:“温叔。”
看情况紧急,温世轩什么都没有说,让他们先进来。林佳静匆匆忙忙去给他们倒水,取被子。因为范淑霞看起来是发热恶寒似的,周身抖得如秋天的落叶。
“她是怎么了?”温世轩问,一边接过林佳静递来的清凉油,给范慎原,“给她抹额头鼻子。小时候蔓蔓犯晕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给她搓。”
范慎原哪会这个土法子,接过清凉油,往范淑霞的额头滴了几下后,无所适从。温世轩只好接回来油瓶,蘸点油在手指头,帮着在范淑霞的额门轻轻地揉。
从小帮女儿揉到大,温世轩这手艺是既温柔又独道。
范淑霞是吃一惊后,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只觉那粗糙的掌心,若是一团棉花,揉着额门是清凉舒适,仿佛一只带着神光的手令她神经顿然松懈。她睁开眼,仰起头。
温世轩傻乎乎的笑容,在灯下让人能感到的是永远不需要戒备的安心。
范淑霞怔怔地看着他这张脸。
“她是我姐妹。”范慎原见她缓了下来,心里松口气,再向温世轩介绍。
“是范经理的家人即是我的朋友。”温世轩笑眯眯地说。
林佳静走上来,在他们两人面前端上水。
范慎原这才见到了她,一看惊一跳,目光胶住在她脸上,怎么都移不开。
“喔。这是我外甥女。”温世轩道。
林佳静向两个客人点了下头,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安静地返回自己房间。蔓蔓饭馆的事,她什么都不懂,不会想着去凑热闹。她现在只想着怎么考上大学。
“她叫什么名字?”范慎原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影追问。
“林佳静。”温世轩没有疑问地答。
接着,范慎原和范淑霞,各装心事坐在沙发上,都默默无声。
温世轩从厨房里找出一些零食来招待贵客,知道范淑霞在车上吐了后,又给她煲粥,让她吃完清粥再走。
在温世轩忙碌着这些的时候,范淑霞悄悄地问范慎原:“他就是蔓蔓的爸?”
“是。”
范淑霞心里长长叹口气:蔓蔓这个爸,太出人意料。
怪不得两爷的攻坚战会打得这么辛苦。
“我想——”范慎原像是做了一项艰难的决定,目光却极是坚毅。
“你想什么?”范淑霞的注意力已从江晖身上挪开,都在温世轩身上了。
“我想,如果对方想让蔓蔓改姓陆,我会帮温叔打这场官司。”
……
回到自己屋里,蔓蔓从洗衣机里取出自动洗完的衣服,撑在晾衣架上挂起。
蒋衍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老婆。
蔓蔓来回转,就是个小女人,一个小小的家庭主妇,窈窕的身姿,不能说完美曲线,但是别有风韵。
蒋衍每次看老婆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感觉是一只花蝴蝶在眼前飞,赏心悦目。
夫妻俩的小日子在结婚后过得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也有滋有味。他知道,每个家,都有自己的问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没有一个家庭都是能事事如意的。尤其是有众多兄弟姐们的家庭。
想到自己的大哥和妈,他的眉宇深深皱起。
母亲两天前一通电话甚至打到了他部队里,央求他大队教导员对他进行教育,希望他这个小儿子能帮忙她回来。
对此,他向蒋母提出了要求:要回来,可以,向所有该道歉的人正面道歉。
包括他二姐,现在的二姐夫,和他媳妇。
以蒋母的那张脸怎么可能低得下这个头。
再说,蒋母又不是为了她自己能回来而已,主要是为了金美辰。
金美辰怀孕刚三个月多点,已经是脚肿了。但君爷在那边利用关系一直压着,绝对不让蒋飞回来。没有蒋飞撑腰,金美辰一个人不太敢回来。
金美辰怕,怕蔓蔓会陷害她落胎。
这个心思肮脏的女人!
他天底下最好的心肠善良的媳妇,会想害她落胎?
恐是她在这边不小心落胎的话,会诬陷到他媳妇头上。
在这件事上,他和大舅子是同仇敌忾,全力防着。
大概打听到了他回家,蒋母的电话又追来了。
“阿衍,你手机响了。”知道老公站在那里不动,蔓蔓给老公抛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蒋衍的手伸过窗台,拿起靠窗的办公桌上搁着的手机。
“阿衍,你大嫂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蒋母急急的声音问。
“她是部队家属,既然选择了随军,就要服从部队安排。再说了,部队里不是没有给她找医生看。”蒋衍有一句没一句打发蒋母。
他说的是实话,部队里是有医生给金美辰看。方敏都几天一次,跑部队里帮金美辰看病。这金美辰还不满足。最不满足的,大概是在部队驻地有点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她呆惯的大城市好,有的吃有的玩有的炫耀。
蒋母一切以孙子为重,对儿子说着挺是委屈和愤怒:“你说我这是为了谁呢?还不是为你爸那家的香火。最多这事我不管了!”
蒋衍巴不得蒋母能聪明点卸任不管。
然是不可能的,以蒋母喜欢操控一切和爱炫的性子。
“我告诉你,今天我都接到王凤的电话,说有人看到蔓蔓在超市里流鼻血。你说你这个媳妇,身体弱成这样,能怀上孩子吗?到时候,你们别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而你哥哥和大嫂生出三个,你们想抱一个过来养都没有门。”蒋母放出狠话。
乍听到说媳妇流鼻血,他是吃一惊,接着,皱起眉头,心头的大火烧起来:“我和蔓蔓需要抱他们的孩子吗!别到时候他们想抱我们的孩子,是他们想抱我们的孩子没门!”
被小儿子蓦地吼一句,蒋母愣下时,对面小儿子嘭挂了电话。
听到了老公的暴怒声,蔓蔓回过身,不解地望着老公。
解决完蒋母的事,来“收拾”媳妇了:“蔓蔓,你下午流鼻血了?”
终于知道媳妇下午回来突然换衣服的原因。
额。
看来是有人打电话给老公报信。
蔓蔓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管是谁,真爱管闲事。
蒋衍同志的眼眸此刻深深的,严厉,逼人。
蔓蔓小媳妇不敢继续谎言,争取宽大处理:“我经常流鼻血的,尤其是夏季秋季,鼻孔干燥就会。而且北京风尘大,干,更是容易流鼻血了。不信,你看,现在都没有流鼻血了?”
翘着鼻孔,主动给老公查看。
蒋衍哭笑不得的,知道媳妇这样做不止是要他安心,最怕是他向大舅子报信。
媳妇这次怕她哥,是真的怕。
“我问你,你真没有做出让大舅子发火的事情?”蒋衍揉着她的额眉,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眼睛对到她月牙儿眼里头,“你确定?今晚上大舅子吃饭,一句话都不吭。你知道的,这意味他心情不好。他每次心情不好,与你有关的机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他现在是官大了,经常没事做,这不拿我这只小蚂蚁玩。”蔓蔓懒洋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再说他那脾气,那张臭脸,哪天是心情好过的?”
要君爷同志哪天能卸下那张冰颜,除非面神经发生了重大问题。
把媳妇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蒋衍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