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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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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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方敏说不了话,蒋母打开臂上挂的手提袋,从里头找出了一本病历本,交给方敏:“这是我儿媳的病历,我送过来给你先看看。”
  接过后,方敏照常翻了几页,只看了几行,脸色刹那凝重了许多。那时候,金美辰在她这里刚被检查出怀了三胞胎时,她已经察觉不是个好迹象,因为金美辰的尿蛋白超标,不是普通的超标。正值金美辰很快转院,她交予那边的医生时曾提过要经常检测,并嘱咐孕妇千万要注意饮食。然而,现在看来,后者并没有很好地遵守她定下的医则。
  “那边医生是建议让她打胎吗?”方敏问。
  “是的。”蒋母提到这个脸上的每条皱纹都紧张起来,“方医生,你务必想个法子。能保住三个最好,不然,只保一个,我们也很高兴了。因为你看我这小儿媳的肚子无消无息,都只能靠这三个孩子了。”
  “看这病历上的数据。”方敏严肃地说,这时候她真只是作为一个医生为患者的生命负责,“我认为她应该打掉胎。不然,这样发展下去,她产前发生子痫的机率太大。可以终止这次妊娠,重新受孕,不要多胎妊娠。因为她看起来,平日健康状况也不是很好,可能已有高血压的征兆。”
  这些话不是蒋母想听的话,因为之前金美辰已经久久怀不上了,这一次好不容易中招,再流产的话,定是很难再怀上的。
  “不瞒您说,方医生,我儿媳早前有不孕症的。”蒋母咬了口牙,“请让她怀孕下去吧。这也是她本人所希望的。”
  现在金美辰的情况,的确不到完全放弃的时候。方敏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是一个完全不想负起相关危险的医生,可能是游说家属不成的话,让家属找其她医生。比如已经把金美辰推到她这里来的原先的那个方医生。而且,方敏现在想撇下这个包袱的话,蒋母和金美辰恐怕都死活不会答应。
  正如方敏所想,蒋母早四处打听过了,知道方敏是数一数二的专家,方敏都没法搞定的孕妇,找其她人更没有希望了。她说什么,都得赖上方敏了。
  最终协商达成,方敏去找时间去金美辰现所在的医院给金美辰看,免得孕妇跑来跑去加重病情。蒋母心满意足,千恩万谢地走了。
  蔓蔓第一次觉得,当医生挺辛苦也挺无奈的,很多时候没有的选择,名声越高,似乎给医生带来的不止有好处也有更重的负担。像方敏就是。
  “我看你认识她?”走到赵文生旁边,方敏比较好奇的是赵文生与蒋母的关系。
  赵文生对蒋母,怎么说呢,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
  “喔。”赵文生擦着眼镜,当着蔓蔓和小东子的面,像是不打算做隐瞒,道,“说实话,她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最好一辈子不要再碰面的人。”
  仅这句话,都能知道赵文生对蒋母的意见有多大。
  “她对你做过些什么?”搬张椅子坐下的方敏,兴趣勃勃的。
  蔓蔓和小东子,一样全神贯注地听,因为这一定涉及到了蒋梅。
  赵文生斯文地笑笑,卖个关子。怎么说都好,他知道那人是她妈,而且是亲妈。
  在蒋梅心里,蒋母除了有些作风做法让人看不过眼外,还不至于十恶不赦,在她心里不容置辩仍是个妈。
  接下来,方敏借了赵文生的诊室给蔓蔓做了产检。
  小东子把手巴结在诊台边,兴致地听。
  “体重看来有些增加了,这是好事。”方敏第一句,就赞了蔓蔓。
  这话刚被姚爷赞过不久,作为准妈妈的蔓蔓也很满意。
  “你本来就瘦,多吃没有关系,要注意的是营养均衡,不过有你哥在掌厨,我想不会有事。”方敏深感,有个像君爷的哥真是省了她这个当医生的太多麻烦了,很是高兴。
  蔓蔓却不这么认为,被她哥掌控着过日子,不是他人可以想象的。她哥对她如今是吃穿住行,几乎样样都管,比她老公更像管家婆。
  似是捉到她的想法,方敏眼里闪过一抹敏捷的笑:“你哥这几天要出国。”
  她哥要出国?
  未曾听说,蔓蔓疑问的眼神扫过她哥的两个同学兼同事。
  赵文生被她的眼神追到,只好透露:“是去参加伦敦的国际学术交流吧,那种大会短则半个月,长则要一个月。”
  “一个月耶。”方敏像是叹息似的,“不过陆科要走,科里的人,你我,都可以清闲一段时间了。陆君这家伙太变态,总是让我们做些费时费力的东西。”
  对方敏这话,蔓蔓深有感触,她哥是太变态。她哥出国,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因而,只要她哥出国一个月,她都可以在这个月里面完成自己太多有她哥在会被管制的事情。比如,她的画饼充饥,可以趁机先开业营业了。
  她这种雀雀欲试的表情,方敏和赵文生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都犯了疑惑:平常她哥该有多“虐待”她?
  “蔓蔓。”方敏唤了两声,最后拍下她手背。
  蔓蔓方是从一时游离的地方拉回了神,看向方敏:“方医生?”
  “去那边的床躺一下,我和赵医生要给你做个体检。”
  蔓蔓对医院的消毒水味其实挺排斥的,尤其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帘布什么的,一片白,看起来都很冰冷。哪怕她现在和方敏算是很熟了,但只要是躺下来,浑身不自在。
  衣服扣子被解开后,皮肤上被擦了些丝凉的液体应该是酒精之类,然后是仪器的线连接到她身体上面。方敏给她做的这个检查她上回做过,是做心脏检测的项目。好像从一开始她怀孕,方敏就特别注意她的血液和心脏。
  仪器拉出来的曲线红白纸条,这回是由赵文生抓着。这回做的检查时间,比上次还要长一些。
  做完后,照样是医生先走出去。护士帮她坐起来弄好衣服。她下床穿上鞋子,做病人的心里是对医生哪怕一点古怪的行为都会惶惶的,急着出去想听到医生说什么话。
  结果听到赵文生好像拨电话给她哥:
  “嗯,陆科,她的心电图我今天看了。嗯,我想,最好问一下她以前,小时候就诊的那些病历。我会先问问她自己知不知道她小时候的事。”
  她掀开帘布走出来时,赵文生挂了话筒。
  方敏坐在赵文生对面的办公桌,在给她书写病历加开药,不时还问一下赵文生意见:“要不要给她吃?”
  “暂时不要。这个周末我和她哥、子业都商量过了,暂时不用药。”赵文生交叉起十指,只要讨论起工作,神情都会变得严肃,一双眼睛的笑意顿无。
  “我也觉得不要用,现在她血压都不高,还有点贫血。”方敏琢磨着他这话时,揉揉额头,看来有些棘手有些令她头疼。
  蔓蔓坐在他们身边,小东子挨过来靠在她大腿上,好像都能感觉到她心里的不安,小脑袋瓜仰高。
  “方医生,是不是我的孩子怎么了?”这是每个怀孕妈妈遇到事情时第一个会关心的问题。
  方敏朝她笑了下,像是要抚慰她的情绪,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揪紧的眉头没有放开,眼睛挪到了赵文生那边。
  刚好,赵文生诚如和她哥沟通的,有话要问她:“我听你哥说,你小时候常生病,都记得自己去上过哪些医院看过哪些医生吗?”
  蔓蔓自小的记忆里,是常有消毒水味,尤其是很小的时候,在她七八岁之前。这也造成她对这段记忆忒别的排斥。没有一个小孩子喜欢上医院打针吃药的,她不例外。好在,后来,好像去医院没有用,温世轩抱着她,是找到了中医。具体来说,还不是个正式挂牌的中医,就是类似抓草药的那种药婆,吃起了草药。清清淡淡的草药香,比起医院那些消毒水味,不知道好过多少倍。她的病,在中草药香的熏陶下,奇迹似地好了起来。
  “去看了医院,没有用,最后改为去吃草药?”赵文生听到她所讲的话,眼神刹那变得很是认真,想来不是很相信。
  蔓蔓对他的质疑反而不理解,反问他:“不然是什么原因?”
  “不会是医药费——”赵文生支吾着,有些不敢往下坦白的讲。
  这种贫困家庭因为给孩子病人在医院里看不起病,干脆跑去找民间偏方的事,在他们行业内,看到的案例太多了。
  “我爸不是这样的人!”蔓蔓果然怒了,“是医院里的人不作为,没有用。”
  或许很小的时候她记忆不是很清晰,但是,她大一点时的记忆,都是很清楚的。她清楚地记得她爸为了给她多支付点药费,每天晚上,还要带一些手工回家里做,有时候做通宵。早上,要背着她上医院抽血做检查,因为医院里做检查的人多,得一大清早去排队。因为父亲这般辛苦,使得幼小的她,被针扎了满臂时,都不敢说一句疼。
  被骂医院里的人不作为的两个医生,很是无语的,虽然他们知道蔓蔓不是骂他们。
  当然,如果蔓蔓知道她哥现在就站在门口听的话。
  赵文生手指间摇曳着钢笔,看起来有点无所适从。方敏在对面苦笑。蔓蔓的脸绷得青青的。他们再问下去,有点怕再度引燃了导火线。
  “我觉得——”赵文生是身负了两爷交代的任务来的,硬着头皮,“你小时候那个病,或许不是医院里治不好。”
  “你觉得我小时候是什么病?”提眉,蕴着怒气。
  感觉她整个情绪偏执地往哪个方向走了,赵文生连喊冤枉:“蔓蔓,我们心平气和地交谈好不好。赵大哥现在只是作为一名医生,问你一些以往的病情,没有其它意思。”
  “既然如此,为什么问我医药费的事?”
  赵文生认认真真地解释:“赵大哥问你医药费,因为你小时候肯定记不大清,是想推测你当时在医院里有没有做最好的检查和治疗,你家人有没有尽力带你去最好的医院就诊。比如说,当时你爸知道在当地求医无助后,有没有考虑过带你到北京来求医呢?”
  到北京?以温家那个一穷二白的家境,当年是穷得都快揭不开锅,怎么可能?
  “为什么非要到北京?在当地不行,到北京就行吗?”
  “蔓蔓,不是赵大哥夸大,北京是全国医学技术最精湛最集中的地方。我们别提到出国求医,按普通老百姓的标准也不可能。但是,你可以看到,现在农村里的小孩被父母抱到北京医院问诊的,也不少。”
  可在蔓蔓听来,赵文生这话,即是变着法子要把她养父一棍子打死似的。想一想,都知道这些针对她养父的话,会是谁在赵文生背后出的馊主意。
  “赵大哥。”蔓蔓噙定嘴角,“没有到京城求医,不一定不能治好我的病。事实上我吃了草药后,现在都好了,好了这么多年了。”
  这话说到症结了。方敏再度在嘴角拉开苦笑。
  赵文生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去挖掘一些真相:“我问你,你高考的时候,你自己说是因为发烧落考,那体育成绩多少分?”
  蔓蔓在一愣之后,霍的站起来,嘭拍下桌子:“你们调查我?!”
  面对她骤然的大发雷霆,赵文生和方敏都被惊到了,仰着头看她。
  “谁调查的,是我哥吗?!”
  方敏急忙拽下她袖子,说:“蔓蔓你别误会,你哥也是担心你。”
  “他担心我什么?他能担心我什么?他做这些事,不就是想方设法想抓住我爸的把柄吗?”
  对这个哥的一些心思,她洞察得太清楚了。
  她养父对陆家把她收回去的事,自始至终都没有发一句牢骚,更没有讨回半分赡养费,连提句让她常回来看自己的要求都不敢。但她哥在做什么,一直处心积虑想把她养父致于死地,你说她怎能不气?
  胸头的怒,胸口的堵,让她嘴唇都青白起来。
  “蔓蔓,你坐下。”方敏使劲儿按她坐下,帮她拍着背顺气,见她气成这样,在这当口上,真不敢再为她哥辩解一句。
  赵文生见状,也连忙倒了杯水给她喝。
  可她已经气到,一伸手把那杯子打翻了。
  啷当,杯子四分五裂的声音,传到门口,令站在门前的人,脸更是一变,似乎是与门里的人较劲似地比谁更气更黑。
  典型的陆家人脾气。
  赵文生和方敏总算第一次领教到,平常温温吞吞的蔓蔓,执拗起来,比她哥还要厉害上三分,于是,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逐渐的,蔓蔓的气平息了下来。
  而站在门口的人,是怒到了顶点,转身,像阵暴风飙离,跟在他后面的人,追着跑都冒出一身热汗,跑到他面前为他拉开车门。
  嘭!
  一拳砸到车顶上。
  在车里等候的刘秘书,见他这样,连忙从另一边车门里出来,问:“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抬起的墨眸,寒冷如极地,幽深如波涛暗涌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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