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朝东的路,让咱们几个赶紧追上。还说我们几个的枪都在大爷家,五枝步枪,一枝冲锋枪。背包啥的他们都带走了。” “操他姥姥的,这他的妈的有谱没谱啊。”丁三一听就知道团里又要被拉到火线上了。 那没辙,几个人找老头取了枪动身追部队。老头让他们等着,在箱子找半天,找出两双布鞋。丁三一看是红里子就明白了,这个是嫁鞋,当时娶媳妇要论手巧,一般都要做两双鞋给男方。这个嫁鞋说白了就象今天的订婚戒指一样,从来不穿,这可是老头当年收到的定情物啊。 “大爷,这可不敢当啊,您收着,我们还要赶路。” “老总,我是黄土埋了半截,要着有啥用,你拿着,好好打仗,打死那帮狗操的小日本。” 丁三推辞不过去,只好收下了,立正打个敬礼,其他的兄弟也都敬礼。 是啊,咱这条命其实就是帮着大爷大妈打仗,帮着老百姓打仗,爷们就叫上板了,狗操的小日本,我就不信打不服你个狗日的,丁三一边赶路一边脑子想着。 一直走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撵上团里,团里正在埋锅做饭,前面的桥被鬼子飞机炸断了,得等着工兵修好了才能过去。 丁三回到连里报到,大家都是一肚子怨气,因为团里每次都是刚休整一下就又被拉了上去。 其实大伙并不清楚,这几天兄弟战区激战正酣,连七十四军这样的王牌军都被打的困守常德城内。这边战区也调兵解围。师里被调动起来,拉动到预定位置,保护另一支兄弟部队的侧翼。 当时围绕着中南方的这座小城,国军和日军共计几十万军队在反复争夺,其激烈程度远远超过前段时间的会战。 而此时团里的实力也是上次休整之后最差的,士气也有点低落,但团里还是接过了兄弟部队的防区。在防区的正面,是一条蜿蜒的长江水系支流,浑浊的河水在几十公里外汇入长江,然后奔腾流向大海。 陈锋看着河水,想起来十年前,当时他还是个炮校刚毕业的排长,跟着部队在热河、赤峰那边打阻击。这时间真是飞快,一眨眼,像流水一样,十余年过去了。同一期毕业的,估计起码有三分之二的兄弟都战死在沙场上。 后来经过整编,团里几次改了番号,但没想到一直都在和日军作战,这十年里,这个团里阵亡了多少兄弟。“以攻为守、积极防御”叫了好几年,但鬼子还是不断地能频频得手,经常是防区吃紧,不知道仗还要打几年。 这段时间,听电匣子里面也在放,在南洋那边,鬼子和美国也打得热闹,多少看来能吸引一部分兵力。前段时间休整的时候,听电匣子里面放,远征军好像在缅甸那边开打了,司南的弟弟好像就在远征军里面,也不知道生死安危。 陈锋并不知道,司南的弟弟,一年之后,冲在杀进腾冲日军要塞的首批远征军将士中间,身中数弹后壮烈殉国。至此,司南一家全部死于抗战中,而这就是抗战期间,一个普通中国百姓家庭的缩影。 这几天防区很清静,但几十公里外却打得很激烈。数万将士死守城池,城外厮杀了一个多月,也就是在战事最紧要的时候,常德城里打成一片火海,七十四军几乎和日军逐屋逐巷进行抵抗,很多英雄部队几乎是打到最后一兵一弹。 这天晚上,师里接到上峰的命令,要求前出配合另一个兄弟部队担任侧翼支援任务。但经过上次会战,师里整个实力已经大打折扣,所以主攻方向上,仍然是兄弟部队的优势兵力打前锋。 第二天下午,团里按照上头的安排,贴近前沿将搜索连放下,当天晚上,派回来的兄弟说,侦查结果和军里的情报有误。日军将防线后撤了,并且拉到了跟另一支番号不明的日军部队侧翼取平的位置。 阵地上面连续打了三四天,日军开始后撤,团里也投入追击中,被安排到追击部队的后翼。 又持续了半个多月,团里基本上没有遭遇大规模的鏖战,多数是一些小规模的袭扰的遭遇战,而且多数时候负责防区后方的守备、警戒任务。 大规模的战斗陆续结束,团里又一次在战火硝烟中过的春节。四四年的春节,南方的冬天异常的阴冷,望着外面阴云,王卫华和团里的几个军官也都耷拉着脸,团里刚刚接到命令,停止追击。 几天后,日军脱离战斗,战局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态势,双方死伤了数万人后,又回到了最初,这就是战争,这就是对人类的莫大嘲讽。 陈锋这样的军人很难讲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他活着走下了战场,但长达几十年的戎马厮杀很难说在他们的心底留下了什么。那些兄弟们的名字,那一幕幕场面,或许几十年后都很难忘怀。 会战结束,后方马上也要闹元宵了,团里又撤回到丘陵地带老的防区,并且在抓紧时间整备。'转自铁血读书 http://book。tiexue。'
第六十三章 狙杀陈锋这个营有一些调整,主要负责防区的侧翼。这边是一处长条狭长地带,隔着公路和宽阔的稻田,对面就是日军的阵地。 在阵地的正面,有一小段很难直接发起冲锋的低洼沼泽。无论是士兵或者装甲车辆都比较棘手,而这种地形显然对营里防守非常有利。正对着稻田的是丁三所在的这个连,他们的阵地距离日军的前沿差不多五百多米的样子。这个距离很适合迫击炮的突袭,所以双方都把工事挖的比较深。 军里面想开了春之后就把防区前移,并且把前段时间失去的公路路口夺回来。所以陈锋他们驻扎下来没多久,军里就陆续派了侦查参谋过来看地形。 这个参谋可能也是刚刚下到前线,这天穿着笔挺的军服来到陈锋他们营。事先得到了通知,陈锋亲自去接的,然后几个人来到丁三所在的这个阵地。 陈锋在想,他是不是在工事外面探出身子太多了一点,正在这时那个参谋身子一颤,倒在地上。陈锋立刻一低脑袋,坏了,对面一定有鬼子的神枪手。丁三在工事里面几步跑过来看,子弹直接打在脑袋上,人已经没得救了。 “什么方向打过来的。”陈锋探了探那个人的颈动脉,已经失去了脉搏。 “没注意,太快了。” “绝对够远的,听到枪声前人倒地的。”陈锋垂头丧气的扔掉了手上的绷带,人已经死了,军里的参谋死在自己的阵地毕竟不光彩。 一天下来,整个阵地上被狙杀了七个兄弟,而且都是头部中弹直接射杀的,陈锋有点怒了,晚上把丁三找来,命令只有一个,明天无论如何要把日军的这个神枪手打掉。 丁三带着个新兵认真摸了一遍前沿,从这几个被射杀的兄弟的位置看,鬼子的神枪手可能在他们前沿的某几个位置当中的一个。丁三选择在自己前沿前面一百多米的地方开始挖工事,趁着夜色他挖了一个可以很宽松容身的坑,然后小心地把浮土带走。又从背包里取出雨布,覆盖在工事上面,然后又在雨布上面盖上浮土和枯草。 在工事的右侧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丁三也挖了工事,然后钉上木桩。 等干完了这些,已经半夜了,丁三累得上下眼皮打架地睡了一会。等天还没亮,他带着班里的兄弟连夜做的稻草人出发了。 稻草人身上套着国军的军服,丁三把他摆在钉了木桩的工事里面,然后放上一支步枪,摆成了步枪射手的姿势。然后把步枪固定捆在木桩上,拿细绳子绕过扳机,枪托的后面拿石块垫实,把大拴拉开,最后把细绳子一直拉到雨布覆盖的工事那儿。 丁三观察了一下,确定基本上能糊弄事,才回到雨布覆盖的工事下面,安静地等待着天亮。 约摸着过了一个钟点,天彻底亮了,东边撒过来鹅黄色的光线。又过了一个钟点,对面始终没有枪声,也找不出对面神枪手的位置。丁三拉直了绳子,猛地一拽,当的一声枪响,离他二十多米的伪装工事的步枪射出一发子弹。 丁三睁大了眼睛,等了一会儿,在前方二百多米的地方,丁三一直认为是孤坟堆子的土包子上闪出一道枪口的火光,然后就听见一声枪响。 丁三把步枪慢慢地递出去,拿枪管指着,准星套上土包子上面的一处凸起。但是刮起了风,丁三决定等一下再说。那个凸起一直没动弹,风小下去的时候,丁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将步枪的准星压了压,往凸起的左方位置瞄好了。 然后丁三长吸了一口气,手指搭上了扳机,一定神的瞬间,扣动扳机,当的一声枪响,就看那个孤坟后面的土包上的凸起在缓缓地滑落,最后滑到地面。 丁三松了一口气,看来鬼子的神枪手被干掉了,但自己还是不能动,因为不知道此刻还有多少鬼子在盯着自己呢。 过了没一会儿,看着鬼子阵地上好像有动弹的,丁三仔细看了半天,有鬼子钢盔的反光。他没动弹,安静地等待机会。又过了一会,孤坟边上的有人形在地上蠕动,丁三慢慢地将步枪探出来,他在等待着机会。 从鬼子阵地这边看过去,一个鬼子的医护兵想把中枪的狙击手拖回去抢救,他的动作很低,也很慢,丁三在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但终于机会来了,可能那个医护兵觉得拖着走的慢,就半猫腰站起身想把人扛着走。丁三想着,你真牛比也真是不怕死,他吸口气,拿准星一罩,又是一声枪响,医护兵中枪倒在地上。 丁三迅速把雨布拉下来,他知道鬼子肯定会报复还击的。果然,片刻后,刚才设置的假阵地被迫击炮一通猛砸。 丁三心里盘算着,孩子,你也快了。阵地前面肯定还有鬼子的炮兵观察员,这下你可就没跑了。他掀开雨布一道缝耐心地观察着,对面一片平静。丁三发现一棵树的背后好像不对劲,但他没任何反应,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快速猫腰跑到另一棵树边上蹲了下来。丁三很清楚,那个灰黄色的是炮兵观察镜的支架,而支架后面就应该是鬼子的炮兵观察员。 他耐心等着,现在只能看到支架,看不到鬼子的观察员。他觉得腿有点麻,肚子也有点饿。又过了整整半个多小时,那个观察员探出身子。他走到观察镜边上,想快速观察一下对面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自己被猛地一撞,一股热腾腾地液体从他胸前喷出来。低头一看,他的胸前出现一个大洞,血象泉水一样喷出来,他挣着想走到自己的主阵地,但眼前一阵眩晕,然后就腿失去了力量,一头栽倒在地上。 远远地丁三观察到那个鬼子一头栽倒了,他满意地笑笑,还不错,一口气干掉了好几个。 到了中午,对面的鬼子阵地上,一个人探头出来,举着望远镜观察。丁三胳膊平伸着,伸直的拇指形成九十度角,再拿右眼和左眼轮流观察,大致测出目标距离大概为三百多米,但这个距离丁三没有把握。 举着望远镜的那个可能觉得这样的距离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他看到对面的阵地上一片安静,只有风吹得树枝微微摆动,对面的中国军队不知道驻防了多少人。他打算把望远镜放下来,举了半天,压的眼眶疼。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的身子被什么东西猛推了一把,紧接着就感觉喉咙进了空气一样,然后他听见了血液喷射出身体的滋滋声,身体瞬间脱力,一头倒在地上。 连续好几个人被冷枪狙杀,这彻底激怒了鬼子的指挥官。而且自己的小队长刚刚也被冷枪打死了,鬼子的中队长觉得中国人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枪法。他认定,打冷枪的中国人一定在阵地前面的稻田里面潜伏着,而且绝对不远,可能只有一百多米。 他点齐一个小队,从工事里面匍匐出来,呈扇形包抄搜索自己的阵地前沿。 丁三简直乐得后脑勺都开花了,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睁大了眼睛找在泥地里匍匐的鬼子指挥官。当然,这个指挥官并不傻,他穿的是和士兵一样的制服,丁三找了半天,整个阵地上到处是目标,到处都是匍匐着的鬼子,简直不知道打哪个好了。 最后他发现,有个鬼子一伸手,其他人都停了,而这个距离大概在三百米的样子,鬼子整个身体简直跟个芝麻粒一样大。丁三长出一口气,定住神,他知道,这可是关键的一枪。那个芝麻粒爬在队伍的前面,手上拿着一把南方王八手枪,丁三的枪口遥遥地指着他。 当的一声枪响,芝麻粒胳膊中了弹,本能地他伸头去看了一下,四周一片平静,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时他看到远处枯草堆里的一处火光闪过,然后瞬间脖子被大力撞击了一下,顿时失去知觉,鲜血从额头喷出来。 丁三打完这枪,立刻把雨布拉下来,他知道,对面的鬼子在对这个区域做严密的观察。过了很久,他才重新把雨布慢慢撩出一道缝隙,刚才趴在地上的鬼子多数都没怎么动。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冷枪是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有几个枪法好的鬼子,安静地观察着四周。 有个老兵看到对面的一处杂草丛不对,他快步冲了几步,跑到一处地面突起的地形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