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怡却是一改往日的飞扬,只日日窝在房中不出。元帅府里闹得天翻地覆的,也不见她出来帮忙。
这般折腾了足有一个月,便见元帅府齐齐整整。焕然一新。
紫怡的亲人都远在千里之外,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婚前地礼仪。虽然不能费。但也只能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
良辰吉日终于到了,紫怡暂且住到了驿馆。这一日紫怡起身却早,轻点朱唇,淡扫峨眉,将长长的头发盘起,红樱系在发端,穿上玄色嫁衣,紫怡坐在屋内,对镜而观。
镜中的女子端庄闲雅,眉目含情,华宇生辉,早已不复昔日的丑女儿态。忽然想起自己幼年之时被那些孩子骂做“丑丫头”时曾今起过的誓言:我春儿这辈子不嫁则已,要嫁一定要嫁的轰轰烈烈,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
如今这般,也算是实现了誓言吧?
一丝苦笑爬上紫怡眉端,不知何时溢满眼眶的泪水顺着刚刚装饰好的面容便落了下来,滴落在嫁衣上,斑斑点点。
“姑娘,姑娘,这…………”为紫怡梳妆地婆子急了:“今日落泪可不吉祥啊!”
紫怡微微摇头,伸手蹭去脸上泪水:“我没事儿的,老妈妈,辛苦你了。”
那婆子帮着紫怡重新装饰好面容。紫怡端坐在房间之中,等待着时刻到来。
世上最美好的容颜当属于新娘,人生最美好地时刻莫过于婚礼。因为人往往缥缈孤鸿一般孤独来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从来都需要美好而特别地仪式来纪念。
看惯了现代那些吹吹打打,闹闹腾腾地婚礼,此刻却得以身在春秋战国,体验那一场在黄昏时刻举行的庄重静穆地礼仪。没了那些艳红耀眼的装饰,玄黑色的嫁衣透着庄重典雅,结婚是真正作为一种人生中重要的礼仪来进行,而非一场闹剧了。
所有的人都静默不言,红日西沉,黄昏降临,而昏礼才要开始。
透过屋门,紫怡可以看到手中捧着木雁,也是一身玄端的庞涓遥遥走来。
雁之有信,雁之有序,雁之有情。不知道这三点,我们能配得上几点?却不是污蔑了高洁的大雁?紫怡微微直身,看着屋外的庞涓。
庞涓也冲着紫怡微微一笑,一时间温柔尽显。
紫怡报之以一笑,罢了罢了,不管是真是假,是幻是实,这一刻,便以新妇的心情去迎接来人吧!紫怡忽然便站了起来,跨过地上那些用作嫁妆的鼎俎酒樽,走到了庞涓身前。
“春儿,你今日真是漂亮呢!”庞涓在紫怡耳畔低声赞道。
紫怡低头不语,庞涓亲手扶了紫怡走出屋子,上了屋外的马车。而他亲自坐上车夫的位子,伸手扬鞭,驱车前行。
路上围观人群甚多,这一日,女子便成就了她一声中最辉煌的时刻,这一日,也是女子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吧?
来到元帅府,庞涓又亲手扶着紫怡下了马车,接着拱手对紫怡道:“请入。”他三尺三的长袖在黄昏的微风中轻轻浮动,腰间水苍玉纯组绶闪烁着微光。紫怡微笑拱手回礼,随着庞涓跨入了元帅府的大门。
第一百章 假戏真做
如果这是一场戏,那么我们都是戏中的演员,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真真假假实在没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只要这一刻,心中明白自己的的确确是那穿着嫁衣的新娘,便足够了。
紫怡微笑着抬起头,迈步向前,跪坐在正堂之中,眼前的酒爵注满了琥珀色的美酒,两只杯角以红线相连。喝下这一杯酒,便永结同心了吧?紫怡端起酒杯,抬眼看着庞涓,在他的眼底读出一份无奈和苦涩。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琴声,淡雅洒脱的琴音,宛如天籁。琴音渐渐清晰,紫怡心中一震,低声道:“孙哥哥来了。”
庞涓微微点头:“他是不会忘记你的。”
紫怡仰首将手中杯酒灌入喉中,庞涓也随之饮干了杯中酒。跪在紫怡身侧的女子和跪在庞涓身侧的男子分别从两人头上割下一丛头发,然后交结盘绕,系在一起。同心结,结发情。
好了,够了,戏再演下去,恐怕双方都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场戏,也到了要收场的时候了。收了场,才能为下一场戏空出舞台来。
紫怡猛然转身,对着上首坐着亲自为庞涓和紫怡担任赞者的魏王跪拜下去,魏王一怔间,那边庞涓已经甩手将身前几案上放置的一对酒具仍在地上。
红线连接的两只酒爵叮当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声响,在地上滚出老远。本来应该是见证一生一世约定的器物,此刻却成为了发出暗号的工具。。。
本来站立在厅堂四周手捧盘尊的侍者甩手扔掉了手上地器物,寒光闪烁。青锋立现。谁都没有想到,这些一直在一旁忙碌,毫不起眼的侍从居然个个身带利器。
刹那间厅堂上寒光闪过。来观礼的朝中大臣中有几名已经被控制在剑下。
“相国大人,也请您不要动!”庞涓看着站在一旁正欲走动地相国道。
相国一声冷笑。一丝惊恐也不见。忽然白光突起,刚刚分别跪在紫怡和庞涓身侧的一男一女手中已经多了两道白光,一道自左,一道自右,向着上首地魏王而去。
此刻旁人都是鞭长莫及。而魏王身侧所站的侍从却连退了好几步。
眼看那白光就要碰到紫怡,众人但觉得眼前一花,待到看清,已经见地上碎裂的白索,和被砍伤在地的那一男一女。紫怡手中持着一柄窄细轻灵的短剑,正守卫在魏王身侧。
相国吃了一惊,脚下步子顿时停顿了下来。便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有人将剑锋架在他地脖子上。
相国伸出微微颤动的手指着庞涓,道:“庞元帅。你好大胆!”
庞涓不理那相国,对着魏王俯身跪下,恭谦的请罪道:“臣斗胆。惊吓了大王,请大王降罪。”
魏王尚且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犹自带着刚才被袭击的惊恐。颤声道:“庞元帅,你这是?”
“大王。”紫怡收束了手中所持的短剑。对着魏王微微躬身,道:“相国预谋弑君篡位,今日他在元帅府外暗自安插了一千兵丁,恐怕是要趁着大王出宫参礼,所带随从不多,又是放松警备之时下手了。”
魏王听紫怡此言,身子颤动一下,随即坐正,问道:“你可有证据?”
紫怡微微一笑,手指那两个被刺伤在地的人,道:“刚才偷袭大王的这两个人,便是相国所安排的。”
“胡说!”那相国喊道:“臣一向对大王忠心不二,大王切莫相信了这女子的信口开河!这女子前两日还重病缠身,走路都不稳当,此刻却身手敏捷,这其中必有蹊跷,想必是那庞涓和这钟离春勾结,想要谋害大王,还请大王明察啊!”
庞涓跪在魏王身前,道:“大王,此刻被臣手下制住地人,便都是参与了相国谋逆的人。大王可一一盘问。”
魏王目光下扫,那些利剑当喉的众人都低头沉默不语。紫怡上前两步,看看那些沉默不语地人,冷笑一声,道:“相国,你挑人还是满有眼光的,没一个孬种嘛!不过我还是有别地证据地。”说罢扬声向外喊道:“带进来!”
“哈哈,终于轮到我老吴啦!可让我好等!”粗豪的话语远远地传了进来,接着便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吴军将军当先走着,他的儿子吴子俊跟在他身后,押着另一名男子。
庞涓缓缓站起身子,转过来对着相国,道:“相国大人,此刻再隐瞒也无用了。你布在外面的一千人马已经全部被吴将军制伏,此刻你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你输了。”
吴军将军大踏步走了进来,伸手便将那被吴子俊押着的男子拽过来扔在地上,自己也拉着儿子跪下,对魏王道:“大王,臣来迟了,大王受惊。这小子在外面布置的兵马,已经全部被臣和臣的儿子抓住啦!若不是还要抓他来对峙,臣早就将这个小子揍扁了!”
紫怡看着那男子脸上血迹和青肿,肚子里偷笑。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若是没有提前叮咛过,恐怕是真的要揍扁了吧?
再细细一打量那男子面容,忽然觉得眼熟,细细一想,这男子不就是随同庞涓同征方城的五员副将之一么?
“喂!你说!”吴军将军冲着那男子屁股上就是一脚:“老子一世好汉居然还曾今和你这种人同征沙场,想想就憋屈!说,你是给谁效命的!”
那男子抬起头四周环绕一圈,看到眼前情势,知道大势已去,低头沉默不语。
紫怡走到那男子身前,蹲下身子,道:“怎么?都已经是现在这个局面了,你还想给你的主子陪葬么?你的家人怎么办?我可是听说你的那个小妾叫宁馨的,刚刚给你添了个儿子呢!”
那男子有些犹豫起来,抬头看了看紫怡,眼珠转了两圈,终于落在相国身上。
第101章 堂上对簿
相国开始有些紧张,额角微微见了汗水。那男子什么也没说,再次低下了头,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沉默到底了。
“喂!你说不说!”那吴军将军急上来,醋钵大的拳头又要举起来,紫怡急忙阻止:“将军莫急,便是这里没有一个人肯说的,钟离春手中也握有证据。此刻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罢了,不过眼前无人张口,那从轻发落也就无从提起了。”
紫怡说罢,转向庞涓,问道:“大哥,既然无人肯说,那东西我便拿出来了。”
庞涓转向魏王,道:“大王,臣手中有一件物事,正是相国私下调兵埋伏的信件,请大王过目。”
魏王点头道:“好,呈上来。”
紫怡缓步上前,走过相国身侧之时,紫怡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一张白色丝帛。那丝帛极白极薄,从背面便能看到书写在上面的字迹。紫怡从眼角偷看,见那相国脸上青筋跳动,面色发白,身体紧绷,双拳握紧,当是紧张到了极点。
紫怡拎着那丝帛一角在相国眼前一晃而过,缓步上前,走到魏王身前,看那魏王的贴身侍从正欲上前接过,紫怡反手将那丝帛握紧,道:“大王,此物甚是要紧,钟离不放心经由他人之手,还请大王允许钟离亲手交给您。”
那侍从双眉上立,道:“姑娘是说不放心我么?”
紫怡微笑拱手道:“不敢,只是刚才那刺客上前之际,为何阁下后退?仅仅是害怕么?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
那侍从涨红了脸,正欲开口,便听得魏王道:“好了好了。此人跟随寡人多年,信得过的。”
紫怡微笑对道:“大王不曾听过最亲近的人反倒是最危险的人么?正是对亲近地人失去了防备,才最容易被其伤害的。”说着紫怡指指那两个被自己刺伤动弹不得的刺杀者。。。道:“这两人跟随钟离和庞将军也有一段日子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刺杀大那侍从慌忙跪下。道:“大王,小奴对您可是衷心地啊!”
魏王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钟离姑娘方才救过寡人的性命,寡人相信她。钟离姑娘。将那东西递上来吧。”
紫怡应道:“是。”上前将那帛书放入魏王手中。魏王展开帛书一看,脸色忽变,抬头看着下面地相国。晃了晃手中帛书,道:“相国,这个你要如何解释?”
相国额头汗水一滴滴落下,终于支撑不住,伏地跪倒:“大王,那是臣一时糊涂!臣并没有谋逆之心啊!调兵的虎符不是臣拿给胡将军的!”
一旁被吴军父子看住的那个胡将军情急之下张口便道:“相国,那帛书我已经烧了。这不是真的!”
紫怡“哈”一声笑出来,“相国大人,我有说过那帛书上写地是什么么?”说着接过魏王手中帛书向下一扔。那帛书飘飘荡荡落到相国身前。相国颤抖着双手拿过帛书,展开一看。浑身瘫软坐在地上。那帛书上的的确确是写了字的。不过却不是自己写过的那一张,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大王不妨以此试探相国。当得真相。”
紫怡笑道:“相国,这才真正是不打自招呢!相国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要我将相国做过的那些事情都一一说出来?”
相国颓然的瘫倒在地上,宛如斗败的公鸡,没了一点点气势。
庞涓对魏王道:“大王,相国意欲谋反,此事已明,臣未禀明大王,累大王今日受惊,请大王责罚。”
魏王叹道:“相国在寡人身边多年,没想到却怀着这般狼子野心,多亏了庞元帅啊!”
庞涓道:“臣不敢居功。”
魏王起身道:“庞将军便随寡人一道回宫,去处理此事吧。”
庞涓领命跟随在魏王之后,一起上了车乘。
紫怡看那些人正欲将相国带走,走上前去道:“相国大人,钟离本是不愿意搅和这些事情,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可是相国大人偏偏便不让钟离称心,钟离也只好让相国大人不舒心了。”
相国抬头狠狠的瞪着紫怡,道:“我真是被你骗了,原来你的武功没有失!”
紫怡抿唇微笑:“失是地确失了的,相国将钟离绑在黑屋子里那么久,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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