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不大好啊,可是店里的事太辛苦了?”
“贵叔你是店里的老人了有些事我也想听听您的意见,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方才我随张小花去了库房看那颗珠子,竟叫我发现那颗举世无双的珠子变成了涂了铅粉的死鱼眼,这笔买卖是贵叔亲自做的。。您的眼光七绪自然是信服的,七绪就是想问问照您看会不会是店里的伙计给来了个鱼目混珠?”这件事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若真是店里的伙计干的,恐怕人家早就带着珠子跑了,又怎么会留在店里担惊受怕呢,今日店里的伙计可是一个都不缺,更何况库房也是有专人看守的,除了掌柜的在场旁人是无法潜进去的,七绪虽然不知道是谁人守着库房,但广源当铺从未发生过一起失窃事件就知道那人的能耐了。
果然是老油条了,贵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放下茶盏:“店里的伙计大都从开店之初就跟着我了,他们的人品我是清楚的,鱼目混珠一事怕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如果真如七掌柜所言西域明珠反成了死鱼眼,想来也是老朽没看个清楚明白,既然是老朽的疏失,今天之内老朽必将当铺的损失给弥补回来。”这老头居然也不辩解一口承认了,他是越来越不清楚贵叔的想法了,或者真如爹爹和甘靖说的,在面对那些老狐狸的时候自己还显得太单纯,这贵叔还算是自家人都已经叫她不得安生了。
“贵叔,那人又找来了。”只不过在贵叔的办公室小坐了会就见张小花跑了进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预谋吧,那人又是谁?但见贵叔轻笑了声:“七掌柜,老朽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做到。”接着就将自己在发现珠子是假珠后,便将另一张仿制的当票丢在大街上,没想到还真有来赎当的,其实当铺那五百两的损失早就追回了。
“这明明就是我们自己的疏忽为何要转嫁到他人头上呢,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叫那人发现是是颗假珠,又将广源当铺的声誉置于何处呢?”对于贵叔的这种做法七绪表示了强烈的抗议。
“七掌柜的许是头一回做生意,有句俗话叫做无商不奸,还有句话叫做心善做不成大买卖,老朽答应过七掌柜的事如今已经办到了。”
“如果追不回损失,那该谁负责就该谁承担。”贵叔听了七绪的话后也是沉下了脸,或许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不给自己面子,他们就这样一路争到了前堂,那人原本受骗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而今又被当铺晾了这许久,于是在见到二人时终于爆发了:“你们这当铺不是坑人吗?这难道就是我那价值千两的珠子?分明就是颗死鱼眼睛,退钱。”
在遭受外部压力时,贵叔倒表现出难得的顾全大局,也不再跟七绪争论下去,单手扶着柜台将票据往来人面前一推:“这当票是你的吗?”来人理直气壮的说了句:当然。
“那货号票号一致有当有赎,还有什么问题?若说这不是你的珠子,那你说说你的珠子有是个什么样。”被贵叔一阵抢白,来人面上也讪讪的,来人正是早前在大街上捡到当票的王员外,原以为自己小发了一笔,没想到还赔进去了五百两银子,此时又无法辩解,一张肥脸憋得通红。
“小花,退钱!”虽然这是对方贪小便宜的教训,但身为现代人的七绪更懂得诚信的重要新。
“慢着,七掌柜到底有没有为甘家的生意想过,怎么好端端的就将五百两银子又双手奉送给人家呢?”贵叔又将七绪拉到一边。
七绪早就厌倦了和他没完没了的争论,从小刀刀她就这性子,只要认定了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初衷,这回也是一样,明明是自己的疏失,后果为什么要别人来承担呢:“谁大听谁的,贵叔难道还不清楚这里谁是掌柜的吗?小花退钱!谁坑了我,我就会叫谁把银子吐出来。”
万商之邦 第六章 回头无岸
那王员外算是吃了个哑巴亏,其实原本再回到当铺去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加之原本自己就是冒领的自然是有些心虚的,但还真没想到飞走的五百俩银子居然又回来了,更想不到的是堂堂光源当铺的掌柜,竟然是名女子,只是她口中所谓的那些诚信聚财虽然新鲜,但自己倒还是更认同那位年长朝奉的话,心善是做不得大买卖的,不管怎么说心里多多少少对这位女掌柜还是心存感激的。
待那个冤大头喜滋滋的拿着银子走后,贵叔也冷静下来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这小丫头争起来,甘家这趟浑水他早就不想掺和了,大老板这次找了个新掌柜来难道不是要有所动作了吗?其实谁辛苦了一辈子不都是想要个善终么。他的心绪又平和下来,那丫头倔得像头牛,诚信聚财?那位大老板也不是什么慈善家,生意人向来只在乎银钱上的得失,贵叔面上又恢复了往常的慈眉善目。
“贵叔,方才七绪是一时激动,有些话未免重了些。”现在并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七绪也是亲自斟了杯茶递给贵叔算作是赔礼,人家毕竟是这里的老臣子,自己方才的举动也实在是太不给他面子了,难保对方在今后的日子里不会在背地里阴自己,两人各怀心思的坐在院子里品茶。
“其实老朽年纪也大了,也做不了多久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去跟靖少爷请辞了,日后毕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贵叔这样没来由冒出的话却叫七绪大吃一惊,诈降?还是以退为进,如果老头子真能这么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贵叔如果真这麽想又何故掺和到他们的事里去呢,更何况贵叔做了那么多年当铺生意,难道还看不清哪件才是良品吗?那位大少爷整天花天酒地的,心性也不见得好,你这样帮他不仅他日后不会念着你的好,连那一位说不定也会记恨你。”
“老朽这一生唯一的两次看走眼,一次是答应帮他做事弄钱,另一次就是这颗珠子了,也许真的是人老了吧不中用了,只可惜老朽已经在那条路上走得太远了,即便回头也早就看不到岸了,但家中尚有妻儿,算是老朽拜托七掌柜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
七绪适时打断了贵叔的话,他那话怎麽听都好像是临终交代一般,不就是贪污嘛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啊活在世上总是不自由的,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不免要为他人而活,七绪长舒了口气:“贵叔可是担心我要你赔钱,开玩笑贵叔难道还会拿不出五百两吗?更何况,是谁人坑了广源的银子,我自会叫那人跳出来双手将银子奉还,贵叔就放宽心吧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至于贵婶今后还是继续由贵叔一个人去操心吧,我爹教过我,人不怕做错,最重要的是有心弥补。”
人老了很多想法也会跟从前不同了,望着这个瘦削的身形贵叔心中也是一颤,所有跟他打交道的人能给与他的不过是冷冰冰的银子,而眼前这个小丫头却叫他心头没来由的一暖,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是断不会再答应大少爷的,这就像个坑,越陷越深越挣扎就越沉沦,人不怕做错最重要的是有心悔改,只是真的还有机会吗?
除了和甘大少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银钱关系,七绪对于贵叔管理当铺还是很放心的,其实从她出任当铺的掌柜后也一直很少呆在铺子里,偶尔也只是听贵叔说说铺子里的情况,身为领导者不一定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抓住主要环节把握大方向就行了,而今与贵叔几句深的浅的闲聊后,她又带着阿关提早下班了,如今她有一件大事要做,就是叫那骗子自己现行。
天府茶楼坐落于整个沙洲最热闹的凤凰西街上,如今的东晋大兴文风,这茶楼便成了那些自诩为风流才子的最佳聚会场所,这里时常能听到些风雅之词,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也是最大的八卦传播基地,有时老板甚至会请来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将那些京都传来的趣闻编成故事道于众人,这天府茶楼便成了沙洲城里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七绪和阿关挑了茶楼里最醒目的位置坐下,下午的时候这里总是聚集了许多喝下午茶的人,七绪每每望着改装过的阿关总是忍俊不禁,虽然锦衣华服的穿着,但阿关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局促,做惯了小厮的一朝咸鱼大翻身成了地主,自然是会不习惯的,但毕竟都是年轻人,在听七绪说了几个笑话后也放松下来,当当当当!好戏要开眼了。
“美人,看看喜欢这东西吗?”阿关提高了分贝喊出了这一声,而一张小脸立刻涨得通红,七绪不以为意的接过那个木匣子,打开后更是冷哼了一声:“这种货色就想抱得美人归了吗?”众人虽然对于这一男一女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不知廉耻的调情显得十分鄙夷,但他们更好奇那木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七绪知道此时身边不知贴了多少耳朵。
“美人,这可是西秦的夜明珠啊,单看外形光泽都是价愉千两的货色啊,虽然我是五百两购得的。”阿关那孩子在进入状态后演技着实不错,连语气的转换也是恰到好处。
“哼,鱼目岂可混珠,莫说是五百两了我看五两都不值,或者你是故意的,这么做是为了讽刺我?”七绪轻轻抹去那珠子表面的铅粉,阿关也是瞠目结舌的,一气之下抱起那颗珠子冲到茶楼外头:“我花了五百两就买了这么颗死鱼眼睛,这卖东西的人怎么心这么黑啊!”他一边哭喊着一边将那颗珠子砸得粉碎,围观之人有热心声援他的,也有面露嘲讽之色议论纷纷的,很好很轰动,而身在茶楼的七绪也听到楼里的各位八卦人士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近来着实没什么新闻一点小小的波动都能引得茶楼里的人讨论这么久,有的是想去跟阿关打听他是从哪里买的家伙以后大家也好不再上当,有的则是开始讨论起那么大颗的鱼眼究竟是什么鱼的眼睛,更有的竟打听起七绪是哪家的姑娘,要个什么价的来。
很好很轰动,早前也打听过了,北城是番人最喜流连的地方,而通常番人也大都喜欢住在凤凰西街的客栈里,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反正也是套不回来的烂账,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原先七绪也只想着不能把铺子的损失转嫁到其他客人的头上,如果找不到元凶就打算自己拿私房钱把这个缺给补上,谁都知道当行朝奉的眼睛是最尖的,那骗都敢欺到广源头上来了,他若是见到此情此景必定还会再起此贪念的。
万商之邦 第七章 西街六号
贵叔虽然因为七绪先前的那番说辞而对此人刮目相看,但对于是否能够追回当铺的损失他是不抱任何希望的,那丫头虽然很机灵也总有一套套的古怪道理,但终究是初涉商场贵叔也只当是看场孩子的闹剧,那丫头有时候精得像鬼,有时候看起来又与那个年纪的寻常孩子一般,真不知道靖少爷是怎么捡到这个“宝”的。
铺子里的伙计们看来有些懒散,贵叔也只是坐在内堂喝着茶,倒不是他们要偷懒,只是最近铺子里的生意实在是不太好,虽然沙洲城的当铺不少,但百姓们还是最信赖广源,毕竟甘家的声誉摆在那,而唯一能与甘家相抗衡的朱家看来似乎也与甘家达成了某种默契,对于当铺业是从不染指的,想来甘家也在遵循着同样的规矩。但不知为何朱家会突然间破坏了这个潜规则,城南新近崛起的兴源泰当铺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开张那天好大的排场啊,虽然明面上来看这家的大老板是个南方来的商人,但谁都知道背后的操纵者还是大宅里那位朱爷。
“我要赎当!”每日来往于沙洲的番人为数不少,广源当铺也不是没进过番邦人,但贵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声音,原本这些小事交给张小花去做就可以了,但这是叫他生平第二次看走眼的人,于是他放下茶盏迎了出去,他也实在很好奇那丫头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叫那人又跳了出来自动把银子奉还。
贵叔眯着眼仔细的检查那张当票:“珠色暗淡无光,状如死鱼眼睛,既是这样的东西又恕来合用呢?”
“这用不着你管,银子在这里你只消将我的东西拿出来便可,莫不是你们当铺吞了那东西现下又拿不出来了吧,中原的当铺规矩我是知道的,若是你们拿不出东西来,可就要以十倍的价格来赔偿,也就是五千两。”那番人好一副得意的表情,就好像笃定当铺交不出那颗珠子一般,他这样有自信也不是没理由的。在天府茶楼前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富商手中的珠子,那不正是自己拿去广源当铺骗钱花的珠子吗?于是贪念又起,这才折返回来,当铺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一颗假珠子换五千两纹银,傻子才不换呢。
贵叔倒是一派从容,脸上甚至隐隐现出嘲讽的笑来,要不怎么都说番邦乃蛮夷之地,论耍手段也不看看谁耍得过谁啊,当木盒子出现在柜台上时,那番人像是被几个鸡蛋堵着喉咙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怒目瞪着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