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回去慢慢想,我那边呢可是发了招贤告示,保不齐天亮就有大批满腹经纶的才子等着入驻书院呢,到时候,可就不是我刚给你开的这个价码了。”敢情说了半天他白费口水了,这个吃软饭的。
东方暨明手持折扇,在屋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于是他道:“有何为凭?”
“有终身字据为证,见证人我都给你找好了,你签字就成。”
说话间,小刀领着甄捕头来了。
邹玄墨说:“甄捕头你来得正好,我和驸马爷这里有纸契约,麻烦你给做个见证,亲兄弟明算账,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这二位,一个富甲天下,一个权势滔天,甄捕头仰慕二位男神大名久已,听说可以做见证人,当下就二话不说点头允了,还在见证人一栏里签了他狗爬式的大名:甄英俊。
东方暨明脑子一团乱麻,直嚷嚷:“没有笔呀。”
“在我这呢,驸马爷,请。”甄捕头将笔双手奉上。
邹玄墨有些等不及了,催促道:“想好了就签,你可真磨叽。”
东方暨明豁出去了,提笔,唰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
邹玄墨持了字据,看了半晌,咧嘴呵呵一乐:“总算成了。”
“衍之,你……”他怎么有种被人给算计了的感觉。
“天一亮,你就上山,打今儿起,你就是苍梧书院的一员了,你要担负起文渊堂的授课重任来,我代表苍梧书院全体师生欢迎你的加入。”
思索半天,东方暨明问了这么个问题:“我教书,你干啥?”
“我当院长监督你这先生啊。”邹玄墨笑得诚恳。
“等等,我有些乱,待我捋捋啊。”
“行,你慢慢捋,大门在那边,慢走不送,明早的课,别迟到就成。”邹玄墨吹了吹那一纸契约,神秘兮兮笑着去内堂找他娘子去了。
身后,东方暨明喊:“衍之,那五十两的底薪是一天还是一个月?”
“一年。”一声惊天闷雷砸下来。
“邹扒皮,你阴我!”
屋内是茶盏坠地的碎裂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邹扒皮这是给他娘子报仇啊!
东方暨明一屁股跌坐软榻上,叫苦不迭:“娘子,为了替你还债,为夫的逍遥日子到头了……”
39、039:横生醋意 。。。
东方暨明入驻苍梧书院在细奴的意料之外; 却也在情理之中。尚恩将这个消息带给细奴的时候,邹玄墨和东方暨明已经离去多时。
尚恩正伺候细奴梳妆,尚恩道:“主上安排好东方先生,很快就下山与少夫人汇合。”
细奴盯着铜镜中的尚恩看了会儿,却问:“公主凤驾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尚恩说:“也就这两天了。”尚恩在妆盒里挑挑拣拣; 最后拿了支金步摇给细奴发上簪,细奴扬手; 将自己原先佩戴的一枚白玉簪子,递了过去; 说:“那个太沉; 还是戴这个吧。”
郡主以前不是顶喜欢金光闪闪的金步摇吗?
时过境迁; 竟是连喜好也变了。
在尚恩错愕的目光里,细奴说话了:“尚恩; 不忙的话; 陪我去苍梧城里逛逛吧。”
尚恩说:“好。”
前往膳厅的路上,遇到洒扫的仆役; 看见尚恩和一女子过来,仆役让向一边; 毕恭毕敬道:“尚管家; 早。”
尚恩脸色微变; 对那仆役说:“还不见过少夫人。”
仆役呆了一呆; 看了眼细奴,尚恩低喝:“大胆。”
仆役低头,怯怯唤声:“少夫人恕罪。”
“辛苦你了。”细奴笑笑; 抬脚走了。
尚恩白了一眼那没眼色的仆役,跟上细奴。
趁着细奴用早膳的那刻,尚恩将之前邹玄墨分派的工作逐一交代下去,‘裕泰丰’的修缮工作以及‘妙禾畔’的重建方案都需要她这位大管家在旁监督,尚恩去库房取了修缮工程所需要的款项,签了字,然后交给了各部门主管,并且再三叮嘱,修复工作务必做到尽善尽美,届时主上可能会莅临检查,底下人领命去了。
尚恩在记事簿上将新拨的款项明细做了批注,搁笔。
掐了掐眉心,尚恩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放松了下紧绷的神经,抬头,就见细奴站在门边抱臂看着她笑。
“让少夫人久候了,实在对不住。”尚恩有些抱歉,她一时不察,竟是过去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少夫人来了多久?
细奴匀步过来,“尚恩,你专心工作时的样子,很美。”细奴由衷赞道,尤其尚恩掐眉心的那个动作,细奴觉得莫名熟悉,这个动作她在相公书房曾见过多次。
“少夫人说笑了。”尚恩脸一红,不敢看细奴含笑的脸,只对门口值守的小厮说:“少夫人要出门,去备车来。”
细奴伸手取过尚恩的记事簿,尚恩下意识要阻拦,思及细奴当家主母的这层身份,尚恩收手,有些无措的看着细奴手指抚着那字看了半晌,目光微暗。
细奴将记事簿放下,手在上面抚了抚,笑道:“我就是好奇,尚恩的字是什么样子。”
“我的字很丑,拿不出手的。”
字丑,总比她不识字好吧。
“尚恩,你太谦虚了。”邹玄墨的字细奴识得,尚恩的字细奴刚刚也见识过了,他们二人字体如出一辙,显然,尚恩的字是邹玄墨教的,这个认知令细奴心里很不好受。
“尚管家,马车已经备好。”小厮进来回禀。
尚恩此刻就站在细奴身边,那小厮只管回她,竟没搭理细奴,一进一出,只当细奴空气一般的存在。
细奴在心里说,我是空气,你看不见,看不见。
其实这小厮压根不知道与尚管家在一起的女子是谁?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是尚管家教他的。
小厮的无意之举,让尚恩很尴尬,主母在此,哪里容得她一个管家指手画脚。
“少夫人深夜前来,底下人不认识,难免失了礼数,少夫人莫怪。”尚恩向细奴赔罪。
“尚恩,你毋需有太多顾虑,我只是暂住,这里依然是你做主。”是的,她只是暂住,她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待繁花落定,一切回归原样,尚恩依然是这里的半个女主人,所有人近乎都是这么看待尚恩。
细奴径自出了门,尚恩愣了片刻,抬脚跟上。
小刀套了车在门外候着,细奴神情恹恹在尚恩的搀扶下上车,尚恩刚准备在车辕坐下,细奴向她伸手。
尚恩微愕,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初见时的情景,那日,也似这般,高高在上的郡主坐在华车里,向她伸出手。
尚恩握住细奴手,爬上车。
“坐那远做甚,过来我身边坐,说话方便些。”细奴拍拍身侧的空位。
“谢谢少夫人。”
细奴嗤鼻:“跟我还客气。”
尚恩不再多言,只得挪到细奴身边坐了。
细奴看着尚恩,然后握了尚恩手。
相公夸她手巧,可是在她看来,尚恩比她什么都好。
尚恩的手,很小巧,手感嫩滑,酥软,握着肉呼呼,白嫩嫩,一看就没做过粗活,哪像她,十多年的婢女生涯,她的一双手早粗粝不堪,掌心磨了暗黄的老茧。
细奴是真心羡慕尚恩,“好漂亮的一双手。”细奴手抚着尚恩丝滑软绵的手背抚了抚,尚恩一哆嗦,细奴掌心的老茧在尚恩手背上带了一道细微的划痕,细奴手下一顿,忙道:“抱歉,我手太粗糙,划伤你了。”
“无事。”尚恩摇摇头,很快将手缩了回去,她很想说,郡主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否则原本一双纤纤玉手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突然想起荣荻的再三叮咛,临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把你照顾的很好。”当年他答应她的,他做到了。
说了这句,细奴心中微微泛起一丝酸意,再不做声,她撩起窗帘,偏头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潮。
尚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抑或说错了什么,总之,她觉得少夫人似乎很不开心。
细奴忽然道:“小刀,去妙禾畔。”她就是想看看流琴的破坏程度到了何种地步,她考虑到底是让藏弓生擒流琴,还是彻底诛杀,以除后患。
“好嘞,少夫人坐好,车子在前面路口车子要拐弯。”小刀说。
车子拐弯的时候,尚恩下意识伸手挽住细奴臂弯,眼睛一瞬不瞬凝定在细奴脸上,车身晃了晃,细奴身子微倾,尚恩瞥见细奴颈下两处红印子,惊问:“少夫人脖子怎么了?”
“昨儿夜里,让蚊子给咬了。”细奴将领口向上提了提,将那红印遮起来。
细奴衣下远远可不止这两处红印子,那只‘色蚊子’昨儿夜里回来,她正在好睡,那只‘色蚊子’二话不说上来就扒拉她衣裳,把她全身啃了个遍,犹不停手……细奴不知道她家那只‘色蚊子’可有对尚恩也做过同等事?
这一路上,细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尚恩模样出挑,又识文断字,工作能力强,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尚恩不曾嫁人?
是尚恩没有找到理想的夫婿,还是尚恩在等某人?
抑或某人早就习惯了尚恩的服侍,不允许尚恩下嫁他人?
自打细奴嫁过来,细奴就鲜少见到尚恩,仅有的一次会面,细奴还顶着一张花猫脸,是怕她见到尚恩,抑或,怕尚恩认出她呢?
细奴总觉得,尚恩是在刻意回避她,如果不是她昨夜搞突然袭击,下山来,尚恩是否打算躲她一辈子?
早上他下榻的时候,细奴其实已经醒了,因为细奴听到了尚恩的声音,故而很不耻的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主上这就要回书院了吗?”尚恩打了水进来,桌上放了一套崭新的衣裳,尚恩取了帮他换上。
“东方要在书院任教,我得回去安排下。”他将长发从衣裳领子翻出来,伸展双臂,尚恩帮他系好腰间扣带,整理好衣裳,抚平衣上褶皱。
他背过身,在铜盆净面,尚恩持了洁净布巾就站在边上候着,他接了布巾擦了把脸,抬头,就看见尚恩低低的在哭泣:“都是尚恩玩忽职守,才会酿成大错,尚恩有负主上信任,尚恩无颜再见主上。”
“又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
“是尚恩的错,尚恩要是早发现,妙禾畔就不会……”
“都说了不怪你。”他轻拍尚恩背,柔声安抚。
“主上真的不怪尚恩?”尚恩眼中含泪,凝眉望住他。
他伸手拭去尚恩脸上泪痕,笑道:“我怪你作甚,都说了不关你事。”
“可是……”可是她会过意不去的。
“嘘,少夫人昨夜很晚才睡,你小点儿声,别扰了她休息,待处理完山上事物,我就下山来与你们汇合。”
“少夫人在里面?”尚恩一怔。
“嗯,我不在这几日,少夫人就交给你了。”
“主上放心,尚恩这回保证完成任务。”
“你这丫头。”他摇头笑了笑,出门去了。
尚恩破涕为笑。
犹记得那日彩环端了豆汁儿从‘苍苔院’回来,叫她提防尚恩,她一直没闹明白彩环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再三追文,彩环才道出实情,她始知道,婆婆有意让他纳了尚恩,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对尚恩有了新的认识,尚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脏兮兮且无家可归的小丫头,现在的尚恩有身份,有地位,有理想,更重要的是,在他心里有一席之位。
胸口突然就憋闷的难受,似乎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都在叫嚣,一股钻心的疼痛直逼心间,细奴脸色煞白,那疼痛来得突然,让她猝不及防,扶住车厢,细奴张嘴欲唤尚恩,甫一张口,竟是喷出一大口血,那刺目的殷红染了尚恩衣裙。
尚恩惊骇:“少夫人!”
马车还在徐徐前行,尚恩扶住已然疼晕过去的细奴,急喊:“小刀,少夫人吐血了!”
小刀将车靠边停了,撩起车帘,眸色一深,吼道:“你怎么搞得,好端端的少夫人怎会吐血?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尚恩吓得脸色青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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