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琛抵着她的鼻尖,“什么‘我的什么’?我问你何时能把心多用在我身上一些、对我也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他一直担心他的妻在这个冰冷的家里会难以立足,现在看,他真是小瞧了她!只是她既如此有心,还是多用些在他身上好了!
看着李昊琛煞有介事地拈酸,容琳失笑,“将军——,”无奈摇头,微红着脸道,“……你,回过身去吧!”不能再和他说笑了,又耽误了好一阵子了,再不起来可真就迟了,院中已有人来回走动了。
昊琛却还不想就这么起来,眼中光芒一闪,故作不解,“回身作甚?”
容琳结舌,他不回身,她要如何着衣呢?只是这样的话,她又如何能当着他的面就说出口?
看着容琳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象被猫叼了舌头,昊琛吃吃地笑了起来,搂着怀中的“被卷儿”晃着,“说呀,夫人,你要为夫回身做什么?”见容琳狠瞪着他,笑得更放肆了,“莫不是,你怕……”他邪气地瞄着容琳下颌处的锦被,让她看出他在打什么主意。
容琳果不其然上当,“你敢!”尖叫一声,紧抓着被角裹着自己,就要从昊琛怀里往外挣——哪会得逞?昊琛早有防备,紧紧箍着她,腻在她颊边笑着,“你逃得了么?”
容琳真的急了,以眼看了房门道,“将军,金桔她们就要来了,你……”
看着她的惶急和排斥,昊琛心里叹了口长气,知道旖旎不再,只能另寻时机了,心有不甘地把她的衣物拿过来放到她身边,咬牙切齿,“容琳,你记着,你可是欠了我的!”翻身下地出去了……
[正文:卷五鸳鸯两字怎生书(二)良辰谑(三)]
昊琛开了房门,让金桔和青杏进来服侍,他自己仅着了单衣到银杏树下练拳去了。金桔等他出去了,才蹲身万福,轻轻笑道,“金桔给小姐道喜了!”青杏在一边听见了,也跑过来一蹲身,“青杏也给小姐道喜,愿小姐和将军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容琳瞪着自己的丫头,那脸快赶上庙里的关公了,啐了一口道,“胡说什么呢?!”自到镜台前坐了,“梳头吧”,再没多一句言语,金桔和青杏看了,在她身后促狭地笑,对着眼色,心道这两位兜兜转转,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沐云领人端了早晨的饭回来,一看昨夜的桌子还没拾掇,只得摆在高桌上,征询道,“少夫人,今儿的饭就在地下用可好?”容琳随口道,“问将军吧!”金桔和青杏听了,“嗤”的一声笑了,沐云也抿着嘴儿,吩咐人在桌旁给昊琛设座,容琳回过神,方知自家在不经意中泄露出了对那人的依赖,掩饰不得,索性装作不曾理会,对沐云道,“将军还得一会儿么?”
就听门口有人朗笑道,“找我做什么?”正是昊琛,已经洗漱过了,神清气爽的模样。沐云迎上去,把外衣递给他穿上,笑道,“少夫人正等着您用饭呢!”
昊琛边穿边笑笑地看了容琳,眼神儿柔和而温暖,却也象别有深意,“有劳夫人久等了!”
容琳恭敬颔首回礼,“将军客气了,”莫名的觉得他这一句是在影射旁的事,只是丫头们和沐云都在,她不好说别的,“请坐吧!”
昊琛不悦,他不过是去练了一会儿功,他的夫人对他就又是敬而远之了?他可不愿她如此!若要问他的心,他还是愿她能象昨夜……猛然醒及此时何时,昊琛一整心神,踏步进房,很理所应当地拎了座椅放到容琳身旁,把相对的席位变成了比肩而坐,“开饭吧,我可饿坏了!”
看他兴致勃勃地逡巡着桌面,一副要吃下一头牛的架势,容琳不觉失笑,一手握了袖口,另一手把牙箸递到他手里,“将军请!”
昊琛侧目凝注着她,直把容琳看得羞涩难禁,这才轻声笑道,“多谢夫人!”晨妆的容琳,如芙蓉含露、红梅映雪,美得让人惊叹,可惜他这个命苦的,白白错过了那么多的良宵佳辰……只是从此往后的朝暮寒暑若都能和这如花美眷共度,那么从前种种也没有什么了,就权当是他在历劫而为以后积福好了!
容琳不知昊琛忽笑忽喟叹是何意,好在沐云她们几个都识趣地去了外屋,没有人在跟前儿看着,她总算不那么无措,只是被昊琛炯然的眼眸盯着,还是不大自在,恰听沐云在外头说要把碟盏收拾了送回厨房,忙招呼道,“金桔!”
“小姐?”金桔应声进来,青杏也在门边儿探头。
“咱们有没有给小孩子的东西?象锁片、手镯、脚镯什么的?”离家的时候,预备下了送各色人等的各色礼物,详细都有什么,容琳也记不太清。
“有。”金桔对经手的东西倒有数得很,“小姐……是想给田大娘回礼么?”
“正是,”容琳点头,““去挑一个适合男孩子戴的东西,要……纹饰不太复杂的,”免得再因时俗差异引出不必要的麻烦,“就说多谢田大娘费心了!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等我得空了,再当面去给大娘道谢……”
“小姐,您也太多礼了!就算您不在意她瞎说六道的,可您救了她孙子一命,她赔罪也好、道谢也好,都是应该的,您回礼,那已是给了她莫大的脸面,怎么还用亲身去道谢?”青杏站到了屋里。
容琳瞅瞅她,又看了金桔一眼,低头吃饭。昊琛忍俊不禁,“噗”地笑了出来,凑到容琳耳畔低语,“你这丫头还真是个活宝!”
容琳嗔他一眼,不吭声儿,金桔羞得什么似的,拉着青杏就往外走,心里埋怨这个宝贝真是的,不管什么话到了她那儿都能给个棒槌就认做针!小姐不过是那么一说,客套客套罢了,她倒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打抱不平……看看将军都笑成什么样子了,心里还不把她们都当成蠢丫头?!
沐云听容琳叫了金桔,又没马上出来,不知道什么事,就要进来问,恰巧金桔她们挑帘子出来,一对脸的功夫,恰看到屋里昊琛正对容琳附耳笑语,忙往后一闪身,转过脸去,“少夫人吩咐什么了?”听金桔说了,点头,“还是少夫人想得周到!既然如此,你就去找了来,咱们先去送一趟!”看一眼喜鹊登梅的门帘,道,“这顿饭怕用的时候能多些!”金桔会意一笑,自去找长命锁了。
看看丫头们都出去了,昊琛更往容琳身边坐得近了些,“说起来,你是不是也该对我道谢?”
容琳放下了碗箸,笑,“谢你什么?”她的胃口有限,若不是要陪他,此时早下桌子了。
“你用了我的人,别人却念你的好,你不该谢我?”他指的是容琳用虎符请苏春生出诊的事。
容琳知他是在逗趣,也起了玩心,一举饭碗道,“大恩不言谢,将军的善行,容琳铭记在心!就让容琳以饭代酒,请将军再吃一碗如何?!”
“你!”昊琛哭笑不得,一把抓去她手里的碗,作势要扣到她头上,“你当我是酒囊饭袋、还再吃一碗?!”
容琳笑着躲闪,口里却还笑谑,“将军也是个小气人!古来都说施恩不图报,哪有你这样还追着人家逼着人道谢的?”
看着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昊琛只觉心猿意马,强自镇定着,拿出就事论事的腔调,正色道,“图不图报那是施恩者的事,知不知道感恩则是受助者的事,我的夫人难不成是忘恩负义……”
“将军!”容琳打断,她是在说笑,他怎么会当真了?“我是……我是该道谢的!多谢将军回护容琳,让容琳这一次能帮上别人!”算是借花献佛吧。
“这还差不多!”昊琛“哼”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谢?”似笑非笑地盯着容琳,显然是成竹在胸了……
[正文:卷五鸳鸯两字怎生书(三)同心结(一)]
“……将军想要我怎么谢呢?”容琳不答反问,心下惴惴的。说来也怪,她不怕昊琛的冷颜厉色,却很怕他这样的笑,象浸了酒,会让人在不自觉中微醺微醉……
昊琛好好儿的看了看她,笑得象在请君入瓮:“怎、么、谢?!这个嘛——”他拖着长声,眼睛上上下下地瞄着容琳,却在看到她略带防备的神色时嗒然,“我还没想好!暂且先记下吧,等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有些话,是需要情、境配合着才能说的,容琳此时已然心不在焉,他就别强逼着了、为难她也为难自个儿!反正他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头,他有的是时间教她怎么样才叫谢人!“这就走?”
“……走?”容琳疑惑地看他,她要上常氏那儿,他是要去何处?回……军营?
昊琛已起身替她披上鹤氅,“我和你同去!”方才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是不舍么?她竟然在依恋他?!
容琳不掩意外,推辞,“不必了,将军,我自己……”忽然改了主意,“好吧!将军请!”这个家里从前的事不提也罢,若能借着些引子让彼此多走动走动,兴许能弥合一些曾经的龃龉……若真能那样,也算是善莫大焉了……
“想到什么了、高兴成那样?不怕空欢喜?”昊琛自己也披了大氅,过来揽着容琳出房门,他的夫人怕是想太多了,他只是想和她共处,才特意“陪她”去而已,并无意要借此举向任何人示好!
容琳侧目看看他,微笑不语,有些事,欲速则不达,未若顺其自然的好,“青杏!”
青杏答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跟过来了,不知是得了谁的指点还是突然就开了窍,隔了几步在后头跟着,李昊琛回头看了两次,她都赶紧转脸或低头,就差没捂着眼喊“我什么都没看见了”,李昊琛忍不住笑,低声对容琳道,“怎么挑了这么个冒失鬼跟着?”
容琳也回头笑看了看,转回脸,低笑道,“她有她的好处!别的不说,至少能对上婆婆的心思!”不知是喜爱她天真率直的言语还是捏肩捶腿的手艺,常氏待她不光是不同于丫头,甚至比对二娘、五娘的女儿们还要友善些,她说的话,常氏也颇听得进去,品出这一条,容琳每回到常氏那儿就都带着她了。
昊琛听了失笑,“这倒是人不可貌相了!”不说青杏如何,他的夫人确是有心人,他愈发相信旁人是伤不了她了。
昊琛本是赞语,容琳却不高兴了,听罢不依地道,“貌相怎么了?我的丫头就算不是闭月羞花,那也是娇俏可人,将军……”
“是——”,李昊琛看出容琳是在故意别扭,含笑,“有其主必有其仆,夫人都是这般……”
“将军!”容琳未料他把话引到自家身上,哪还能再由着他说下去,忙不迭出声打断——她自是想他能赞她的,却是在心里就好,不要说出来……
昊琛听若未闻,自顾把话说完,“夫人都是这般差强人意的,那还敢指望丫头是什么好样儿的?”
容琳娇羞的笑容未及展开,转瞬就变成羞恼,“你!”站下脚瞪了李昊琛,很想、很想去掐他无良的嘴巴!
昊琛笑着睒眼,得意的象跌跤捡了狗头金的孩子,使力推揽着她向前,嘴里还故作好意地低声提醒,“别闹了啊,到了!”
容琳一抬头,可不是么,秀儿已经迎出来了!恨得牙痒痒地又瞪了李昊琛一眼,也不让他,先自顾自地踏上了台阶,不意外听到李昊琛憋在喉间的低笑!
“不是告诉你不用过来了?”常氏坐在外间的椅上,下首设了两个并排的座位,不知是不是听到李昊琛来了才如此安排。看到他们进来,当头就是一句,听着像是不耐烦的,脸上倒是有若隐若现的笑意。不看李昊琛,只对了容琳。
容琳浅浅微笑,行礼,直起身才道,“婆婆的腰背痛好些没有?”
“没好能怎么着?还不是得忍着!”
李昊琛眉峰微动,常氏的话……象在对他的夫人博取同情!或安慰?
容琳轻轻一笑,“那您还是去躺着吧,让青杏给您揉一揉……”
“躺……你们来了我怎么躺?”常氏皱了眉,飞快地瞥了李昊琛一眼,就把眼睛看了别处,“你可是有年头没进过我这屋了!今儿太阳打哪边儿出来的?你竟舍得过来?!”
昊琛拱手行了个礼,沉默不发一言,容琳担忧地看了他,生怕他受不了这样的轻慢。昊琛象是感觉到了,回看了她一眼,虽无什么表情,至少没有着恼的意思,容琳安心,浅笑着对常氏道,“将军常年在外,不……”
“行啦,你就不用替他辩护了!”常氏撇嘴,“你问问他,打他十来岁出去从军,他再什么时候……今儿来,怕也不是冲着我,是怕有人委屈了你媳妇、来护驾的吧?”常氏的精明并未因年岁的增长而减退,容琳也叹服她能如此洞悉人心。
被问到头上了,昊琛淡淡开口,“夫人说远了!昊琛这些日子不在家,容琳能平安度日,实该多谢夫人看顾!”若不是为了他的夫人,他确不会踏入这里。
“不用谢我!”常氏不屑挥手,“你媳妇不用我看顾,谁也欺负不了她!”看看低眉浅笑的容琳,不得不承认这看来并非绝色的女子确有她的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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