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死心眼!”雷柔用那柔荑般的小手用力的点了点九阳的额头,“我们干嘛要在他们上去的时候找她啊,我们等他们下来后,走吧。”玩心大起的雷柔浑然不顾趴在地上不情愿的九阳,用力的将她拖走。
奇怪的是,当她们一路上跟上去的时候,一路上,平日里见面都会打个招呼善意笑笑的鬼谷弟子们一个个都消失无踪了,气氛安静得优点令人压抑,犹如那将下未下的雨天,让人觉得憋闷。
眼前的两人,明明走得不快,却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惊异的是,那老谷主分明就是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着,却一步不拉的跟在那月儿的后面。
两人在观星台下站定,月儿仿佛犹豫着什么一般,站在光滑的石壁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只玉手停留在半空中,迟疑着不肯动。那老谷主却也不着急,拄着拐杖,闭目养神一般的站在她的身后,一动也不动,雷柔不觉得揉了揉眼睛,却感觉眼前的老人仿佛变得如一座山一般的高大和结实起来了。
“爹,这,合适么?”月儿终于没有下手,只是低低的背着老谷主,如同在想什么事情,吃吃疑的说着,从那背影看过去,那柔弱的肩膀分明是在颤抖着。
“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理解,但是,既然已经身为鬼谷的一份子,万事当以鬼谷为重,儿女情长,唉,爹也不好勉强你,既然你已经是司掌鬼谷谷主一职了,这该如何做,你自己拿主意吧,爹不会怪你什么的。”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爹,这消息,你确定可靠么?我怕,如果出了什么纰漏,那就已经不是一人之生死的问题了,全谷上下,七万多人……”
月儿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双肩剧烈的抖动着!远远的,雷柔和九阳相对看了一眼,却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和疑惑。
“月儿,一切当已大局为重啊。”老谷主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儿转过身来,满面的泪痕。
“我懂,爹懂,爹亦是那过来人的,只是,……”还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灵月儿担忧的扶着他,他摆摆手,用力的咳了几下,才舒缓了一口气过来,
“无妨,若非如此,爹跟你过来,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去吧,去开启——禁断狱吧。”
月儿没有再说些什么,咬了咬牙,转过身去,手中的指尖处浮起一丝的荧光,在那光滑的理石上迅速的划过,画出了一个奇异的符咒摸样的图形,忽然,整块大理石无声的裂开来了,翻出了一个可容数人通过的大洞,月儿站立了半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银牙一咬,却是一跺脚走了下去。老谷主随后跟了进去,九阳和雷柔相对看了一眼,猫着腰迅速的跟了进去。
洞口极大,未料,洞内是更大,漆黑一片,雷柔她们小心的摸索着,顺着台阶下来,那码码码的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极快,不多时就消失在了那远远的角落了,雷柔她们不敢大意,相互间牵着手摸着墙壁,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却是不知走了许久,只知道感觉无限的往下转弯着,终于,在遥远的转交看见了灯光的辉煌。
雷柔和九阳小心的走了过去,那灯光处却是个平台,两个人趴在上面,好久才适应过来那强烈的耀眼,她们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出乎意料的是,月儿她们居然从平台下的一个石门内走了出来,想来,大概是她们不小心走进岔道的缘故,居然比她们还早到。
前方是个圆形的大厅,中央仿照那祭坛的摸样建筑起了那半米多高的祭坛,祭坛上,两个大铁笼相对放着,令雷柔她们感到心惊的是,那铁笼子的居然有手臂大小粗,一个铁笼子里关了一个人,其中一个长发披散,白发苍苍,骨瘦如柴,浑身上下,唯一让人不能忽视的就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了,一眼望将过去,却是那如野兽一般盯上猎物的恐惧,他好奇的悬着,贴在那铁笼子的壁上,像一只壁虎一样手脚并用,爬上爬下的,仿佛听到什么声音一般,他却是用力的将自己那干枯的老脸贴在了那笼子的缝隙中,口中发出“嘎嘎”的怪笑声,笑声恐怖的回荡在四围,只是好像一到祭坛的边缘就好像被什么反弹了回去一般,祭坛的边上是一道透明的光幕,光幕随着他的笑声一抖一抖的,惊得九阳吐了吐小舌头。
另一边的笼子中关押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她们此次前来打算探望的鼎行空,只是,从未想过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他。只见他安坐在笼子的正中央,潜身打坐,周身微微的浮起一层如蝉翼薄的甲壳,如流水一般来回的流溢着,只是,看他那原本饱满的脸颊如今却消瘦了下去,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却深深的凹进去了,可见,他在这里过得并不是很愉快呢。
两个铁笼内都有一块生铁铸成的大碗,大碗正对上去,却是滴滴答答的滴落下来碧绿色的液体,正好一滴一滴的准确落入了那碗中,恰巧那白发老者的大碗已经满了,他怪笑了一声,奇迹般的倒挂在那铁笼的中央,舌头一舔,却是把那大碗里的液体如虹吸一般,一滴不拉的吸了进去。
“蚀神液!”月儿低低的惊呼到,老谷主严肃的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月儿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倒退了几步,却正好引起了那老怪物的注意,顿时,那张干枯的老脸紧紧贴着那铁柱,发出了骇人的叫声。
“哥!哥怎么可以如此狠心,‘蚀神液’,那可是会腐蚀人的功力和神经的禁忌,哥,哥居然拿出来对付他们!”灵月儿难以置信的紧紧的捂住了双眼,蹲了下来,双肩一耸一耸的,老谷主却不劝她,只是倒背着双手,拐杖放在了身后,眼睛看着前方发狂的老头,口中低低的自语到,“老家伙,老伙计,你可还好?”
第五十一章
就在灵月儿痛哭之际,老谷主走了过来,伸手扳开了她的肩膀,沉声说到,
“你也莫怪你哥,他这般,却也是逼不得已,若非用‘蚀神液’,你且看那鼎老鬼,一晃十数年过去了,他的功力犹且如此的充沛。若无‘蚀神液’,我们鬼谷,却又有谁能制住他呢?”
声音到了后来,愈发的严厉了起来了,“如无那‘蚀神液’,你认为,这区区幻音阵,能困住他们多久?莫要废话了,随我来。
灵月儿的神色黯然,头低低的,一步一步的跟着老谷主走到了祭坛的边上,这时,鼎行空正好收功完毕,双目一眯,口中满是讥笑的说到,
“伯父,一晃十数年未见,您老的身体可还安好啊?很好,很好,原来,鬼莫寒口中的尚好就是这个样子,日夜受此折磨,以至神志不清,很好,很好,小侄日后若有机会走出,当是要好好的谢谢几位了!”虽然又那音幕屏障,但是,鼎行空轻松的将自己的声音凝聚成了实质,如炸雷一般的在祭坛外响起。
老谷主沉着脸,这时,另一个铁笼子里的老人见鼎行空如此这般后,嘿嘿的笑着,嘴角的涎水不断的下涎,然后,他开心的拍着手,从那倒挂的姿势上下来,说到,
“好玩,好玩,真好玩,儿子真厉害,原来还可以这个样子啊,“说着,他也学鼎行空的摸样,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外面大吼了一声:“啊!”
顿时,那透明的音幕居然剧烈的波动了起来,声音肆意的在空气中回荡着,将石壁震得嗡嗡作响,当下,可苦了身后的九阳她们了,她们奋力的捂住耳朵,可那声音连绵不绝的传了过来,雷柔忽然感觉鼻子一热,伸出手却一抹,却是鼻血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
“咳,咳,咳。”老谷主居然在这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只是那咳嗽声的奇怪的一顿一顿的,仔细听听,恰似在那老人大吼笑尽之际,新力未生之时,一阵并不大声的咳嗽,居然生生的破去了他的大叫,笼子里的老人气极派坏的上蹦下跳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犹且不甘心的张口吸气自己,那鼎行空却伸手做了个手势,说也奇怪,那手势一出,那老人就安静了下来,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一般蹲在笼子的边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伯父如果是来羞辱我们父子二人的话,那你们请回吧,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我鼎行空在此发誓,日后我鼎行空复入你鬼谷之时,就是屠尽你鬼谷之日。”
鼎行空背着双手淡淡的站立着,虽然深陷囫囵,但是那眉眼间的自信却告诉别人,他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把握。
老谷主没有说什么,他轻轻的挥了挥手,一阵涟漪晃过,音幕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两位还真是胆大啊!莫非以为,隔着这‘囚神笼’,我鼎某就奈何不了你们了?”鼎行空冷冷的笑着。
月儿一步一步的走到前来,没有说什么,只是泪流满面,她看着鼎行空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奇怪,以至于一时之间,饶是鼎行空定力过人,却也没有说什么。
“我要一滴血,一滴你的血!”月儿站在铁笼子的边缘上,清冷的说到,鼎行空看着她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犹如结了冰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哈哈哈。”鼎行空大笑,“要我的血?作甚?难道要给我下盅不成,我鼎某可不是那些会受控制的人,要我为你们效命,想都别想。”
“我要你的一滴血!”月儿坚决的说到,忽然双手一翻转,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她的手腕上,匕首轻划过月儿的小指,一滴殷红殷红的鲜血溢了出来,却不下滴,安静的躺在月儿的手心。
月儿机械的把手中的匕首递给了他,什么也没说,鼎行空却楞住了,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般,恍惚间结果了那柄匕首,一咬牙,寒光闪过,一滴鲜血从他的指缝处滴了出来,正好落在月儿的指心的血上,两滴鲜血迅速的交融在了一起,看不出有任何的差别。
如同惊天中响起了一个霹雳,鼎行空居然站立不稳,当下倒退了两步,手中的匕首哐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溅起一溜儿的火星,月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是,脸上已经是泪水在恣意的纵横中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鼎行空状若疯癫的大喊大叫到,浑然不肯相信着什么,月儿那白玉般的手腕就停留在了那半空中,一动也不动,任凭那血液从指心溢出,滴落到了地面之上。
“怎么可能!”出乎意料的是,鼎行空用力的在铁柱上撞击着自己的脑袋,长发披风乱舞,顿时,原本干干静静的一个人如同乞丐一般披头散发,边上,那老者嘿嘿的笑着,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的头往铁柱上用力的撞击着,发出“轰轰”的骇人的声响。
许久,鼎行空才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孤寂的蹲在笼子的角落,月儿将手从笼子中抽了出来,十指飞舞,迅速的在那笼子的四围画出了一个十六芒星摸样的图形,此时,如果百晓生在此的话,想必他会大吃一惊,月儿所用的,却正是与他玄武笔法同出一脉的朱雀指法,空气中,那无数的字符闪着银光,直到月儿围绕着铁笼子一周之后,那有如实质的字符如水银一般流动着,迅速缩小凝聚成了一点液体,随着这滴银汁滴落入了铁笼的锁孔之后,大铁笼发出机嘎的声响,缓缓的展开来了。
“哥哥。”月儿咀嚼着这两个字,走在鼎行空的面前,她的脸上,是一片被扭曲的痛苦。
“你是哥哥!你居然是我的亲哥哥!”喃喃着,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月儿蹲了下来,一只手迟疑的伸向鼎行空,在抚摩上他那蓬乱的头发的时候,鼎行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激灵,忽然的发抖着。
“走开,你走开,你给我走开,我没有妹妹,我不需要妹妹!”鼎行空状若疯癫,乱舞着手脚,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的大嚷大叫着,忽然,他一个虎跃,趴在了那生铁铸成的大碗上,灵月儿一惊,却是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气将那“蚀神液”吸个精光,居然还满意的咂咂嘴。
“他走火入魔了。”老谷主看了一眼,肯定的说到,
“他数日来食用这‘蚀神液’,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产生了幻觉,如今陡闻惊变,而且修习的有是那不重心境的魔道,如今,他已经形同一个三水孩童了。”
灵月儿呆呆的看着一脸幸福样的鼎行空,老谷主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罢,把他带上去,一起带上去,总会有办法的。”
“那他呢?”月儿看了看一边如小狗一般趴在地上的老人,为难的说到,
老谷主眉头紧锁,许久才说到,“还是依旧如此罢,他服食‘蚀神液’已经日久了,已经早已对它产生了依赖,只怕,只怕……”老谷主长吁了一口气,身后,九阳和雷柔吃惊的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小嘴。
“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我爹吧!”月儿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边上鼎行空仿佛见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笑嘻嘻的跟着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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