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帝星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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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4,帝星升沉-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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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警省,这些都是有利于我大顺的,但等臣在河南站稳脚跟,安抚流亡、整顿军备,到时与晋陕联成一气,重整旗鼓,将旧山河从头收拾,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自成很是高兴,又与李岩满斟一杯,并双手相敬说:“任之,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不过眼下满虏兵锋甚锐,吴三桂虽已回京,朕估计他回京后,补充了粮秣火药,休整了士兵,不出月余,便会卷土重来,朕打算明日便亲自去长安布署,作应急准备,但朕新败之余,一时难以振作,到时只怕等不得你的增援,晋陕便要放弃了。”

李岩双手接过皇上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面上发烧,心中激动,乃说:“皇上不必过虑,依臣看来,眼下满鞑子已得北京,并分兵四处征讨,其亡我中华、并吞天下之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了。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已成了民族罪人,必将激起我天下军民之共愤,因此,他不但是我大顺不共戴天之敌人,也成了我全体大汉民族的敌人,我皇上若以振兴大汉民族为旗帜,内惩国贼,外御满虏,一定会得到天下庶民的拥戴。所以,臣建议皇上回长安后,应心中有底,要有长期与满兵抗衡的打算,这不但要先巩固关中,招纳贤士,安抚百姓,精兵足饷,且要分清主次,广结同盟,凡不愿亡于满鞑子的,都可与之结交,如有可能,不妨也可与张献忠联手,南抚残明,北拒清虏。”

李岩乘着酒兴,侃侃而谈,不想这些建议,早已超出了在北京李自成向他问计时的那个范围了,李自成一听他主张与张献忠联手、并南抚残明,不由暗暗吃惊,心想,张献忠眼下正攻我汉中呢,再说,他已称帝,天下岂能有两个皇帝?这个李岩,幸亏未将他派出,不然,大错铸成了。

可李岩却仍是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完全把宋献策告诫的话丢到脑后了,他上下五千年,纵横三万里,直把自己的见解全盘托出,才满意地告辞。

李岩走后,李自成立即将李锦、牛金星召来,制将军郝摇旗是奉旨先行去增援延安的,因尚未出发,也一并来了。李自成将李岩刚才说过的话,向李、牛、郝三人叙述了一遍,三人一齐摇头,李锦更是咬牙切齿地说:

第209节:4  李岩被杀(4)

“好家伙,还自比韩信呢,皇上可知,韩信破魏灭赵、下燕取齐之后,见齐国宫室壮丽,就要自称齐王了,高祖派人请他出兵相助,他便要价了,不封他齐王,便不出兵,皇上若派他去河南,可打算封他为豫王?”

郝摇旗外甥被杀,对李岩早已恨得牙痒痒的,只因皇上宠李岩,他无可奈何,眼下一见这形势,哪能放过这机会,于是说:

“李岩对自己的人就狠,对明朝的官员却十分宽仁,这分明是留后路,皇上若让他去河南,无异于放虎归山。”

牛金星早察觉出李氏叔侄对李岩已十分不满了,也乘机进言说:“据臣所知,当年宋献策献图谶,说十八子当主神器时,李岩闻言脸上喜气洋洋,颇有自负之色,臣当时尚以为他是为皇上喜,现在看来,这喜另有深意,要知道,皇上姓李,他也姓李——”

李自成一听,那一只独眼里,竟发出一种冷幽幽的光,用力一拍案桌,恶恨恨地说:“这个酸丁,居然如此猖狂!”

李岩奉旨第二次觐见时,宋献策正想为他践别。乃在住处准备了一桌酒菜,想在李岩出来后便和他对饮,不想左等未来,右等不见踪影,直到起更时,才见李岩醉醺醺地从行宫出来,他将李岩扶往自己的住处,用清茶为他解酒,折腾到半晚,李岩终于清醒过来,宋献策便盘问他奏对的经过,当听李岩说起自己所建之议后,宋献策竟吓出一身冷汗,说:

“你呀你,真不知死活,皇上说起有人背他而去的话,便是对你已生疑了,你怎么还去说韩信的故事,还劝他联络张献忠呢,这些话句句都是犯大忌的,依我看,你已惹下杀身大祸了,还想带两万人马去河南呢,赶快走吧,不然,我真无以对红娘子了。”

李岩听好友一说,乃把当时的情景回忆一遍,又仔细回味皇上说话的态度和口气,心里不觉也有些害怕,但仍有些不相信地笑了笑说:

“你呀,还说人家是双料曹操呢,我看你也差不多,人家可还没有到刘邦、朱元璋那个地步,何况他明日便要去长安了,不会有机会收拾我。”

宋献策连连顿足说:“李任之,你也不想想,曹操、贺一龙,还有袁时中是怎么死的!”

第二天,李自成果然留刘宗敏等人守韩城,自己摆驾先行去长安,随行的有高一功等人,众人送过皇上后,李岩、宋献策正要归寓,只见牛金星手下一个长史匆匆走了来,拦住说:

“丞相请李将军去府里说话。”

宋献策与李岩对视一眼,宋献策说:“李将军还有很多事要办,明天再说不成吗?”

长史说:“丞相闻李将军将要去河南,有事拜托,若等到明天,恐来不及了。”

李岩一想,牛金星也是河南人,听说自己去河南,可能是托他照顾什么人,于是欣然前往。宋献策本想拦阻,可当着这个长史的面,有些话他又不能说出口,竟眼睁睁望着李岩去了。

李岩到了牛金星的下处,见牛金星也备了酒菜相候,不由放了心,牛金星笑盈盈地拉着他的手,说:

“任之即将履新,特治酒为之送别,待会还有事相托呢。”

李岩推辞说:“皇上已经赐过酒宴了,丞相何必多此一举?”

牛金星笑着说:“皇上那是赐宴,我这里是为同乡好友饯行,岂能不喝?”

李岩无法推辞,只得坐了下来,牛金星亲自为他把盏,酒过三巡,寒暄已过,牛金星起身说:

“任之稍候,我去方便一下就来。”

李岩说:“丞相请自便。”

牛金星退到案桌后,只见郝摇旗从后面突然走了出来,李岩一惊,说:“郝将军,你怎么不出来共饮?”

郝摇旗却恶恨恨地说:“李任之,有人告你谋反,我奉特旨拿你。”

李岩闻言大吃一惊,尚待分辩,只见从左右涌出许多刀斧手,竟冲上来,不由分说,一顿乱刀砍来,一下将李岩砍倒在地。

宋献策见李岩走后,便知大事不好,他手头无兵,且也不可造次,只急得在房中转圈子,不一会,手下一个护兵走进来,气急败坏地说:

第210节:1  多尔衮执法(1)

“军师,不好了,李将军被杀了。”

宋献策大吃一惊,急忙走出来。不想才到县署门前,便看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大门口的旗杆上,走近一看,正是李岩,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正仰望苍穹,宋献策不由怒气填膺,便要去找牛金星理论。这时,刘宗敏走了过来,见宋献策发火,不由问起原故,宋献策乃向他指了指李岩的头。一见李岩被杀,刘宗敏不由吃了一惊,道:

“这是何人的主意?”

宋献策说:“皇上已走,这里一切都由丞相在作主了。”

刘宗敏一听一切由牛金星作主,不由大怒,说:“这个狗日的亡八蛋,无寸箭之功可言,竟敢杀我一员大将,军师,你不要去了,看老子如何收拾他。”

说着,便怒冲冲地去找牛金星。

宋献策却返身回到住处,略作收拾,乃乘众人不备,一人溜出了韩城,扬长而去……

十一 摄政王爷

1 多尔衮执法

八旗大军进入北京已一月有余了,北京城渐趋安定。

这天中午,正黄旗的亲兵队长尼雅翰上完操,只觉饥肠辘辘,一步跨进伙房,见摆在案上的只有青菜和豆腐,到处拨拉寻找,没有半点荤腥,他不由生气,对着掌勺的伙夫大声吼道:

“奶奶的,怎么尽是素菜?老子又没出家哩。”

伙夫朝他啐了一口,说:“你小子出口就是荤的,还说素呢,想鱼肉你当摄政王去,他的御厨里可有大鱼大肉。”

尼雅翰一听火了,乃朝他大骂道:“摄政王怎么啦,十多年来,老子的肉屁股磨破了几副马鞍子你知道吗?就是正黄旗的旗主也不是这么跟老子说话的,你小子伙头军一个,敢不好好地服伺爷们?”

这时,好友苏麻达过来了。一见尼雅翰跟伙头军生气,忙跑过来说:“尼雅翰,别跟他吵了,我们打野外去。”

尼雅翰瞪了苏麻达一眼,说:“这个时候打什么野外,”

苏麻达朝他眨了眨眼睛,低声说:“打什么野外你也不知道,还在我跟前吹什么箭法?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见什么打什么呗。”

尼雅翰被缠不过,只好背上弓箭,牵马走出了营盘。

骑马出西直门往西北,不多远便是海甸。因为有好几处皇家园林,这一带成了禁苑,树木葱茏,花草茂盛,眼下明朝皇帝没了,上林御苑更是遭劫,这里原有一处鹿苑,饲养了很多梅花鹿及其它野物,此时也成了无主之物,被人抢猎一空,但也偶然有幸存者,苏麻达前天就曾和两个弟兄在这里射到过一只麂子,带到伙房里几个人饱餐了一顿,今天,苏麻达又把尼雅翰带到了这里,便是还想前天的美事。

他们策马而行,转过了好几处山岗,但黄天焦日,晒得人头昏眼花,却连一只小野兔也没发现,尼雅翰好失望。

身为正黄旗旗主的亲兵队长,尼雅翰手下也有五六十号人,官虽不大,但颇得旗主谭泰的信任,当年攻抚顺,谭泰率一军为左翼,半途遭遇明军的围攻,当时箭矢如雨,谭泰中箭落马,一名明军大将拍马朝谭泰冲来,要一刀了结他的性命,就是尼雅翰拚死上前,将谭泰背着冲出了包围圈,为此,他由一名普通的步兵提作了巴牙喇兵,后被提升为塔坦,两年后,做到了拨什库。

谭泰曾经许诺,只要他好好干,马上就要提他做翼长,掌正黄旗的大纛旗,可眼下的日子好难熬啊。

以前他们正黄旗随皇太极数次入关,哪次不是饱掠而还?打了胜仗,且不说皇恩懋赏,封官晋爵,就是每日的伙食,无一天不是肉山酒海,尽饱尽醉。可这次却不同了,不但不能烧杀掳掠,还要赈灾济困,救助老弱,甚至连自己的口粮,也要均出来济民,摄政王颁布了一系列的禁令,不但不能抢掠,还要保护眼前的一切,这无疑是加在八旗战士身上的枷锁,眼下,天天是青菜豆腐,尼雅翰嘴中,能不淡出鸟来?

就在尼雅翰于马上骂娘之际,苏麻达忽然低声说:“别骂别骂,看,那不是一只麂子吗?”,

第211节:1  多尔衮执法(2)

尼雅翰顺着他的手势朝前一看,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大苇塘,塘边有一户人家,竹篱茅舍,一个汉人老汉正在树荫下织鸡笼,旁边卧着一只大黄狗,正热得向着主人伸出长长的舌头。

尼雅翰不明白,苏麻达嘴中的麂子在哪里,不想苏麻达骑马近前,笑着向那条黄狗一指,说:

“你的眼睛真没用,看,那不是吗?”

尼雅翰仍不明白,但前面那只狗却似乎一下明白了,它忽地跳起来,几步窜向前,向着两个陌生人狂吠。

尼雅翰马上被提醒了——他娘的,老子并没有打你的主意你吠什么,不是找死吗?于是,他马上从背上取下弓箭,准备射狗。

狗叫声惊起了这个老汉,一见眼前这形势,便明白狗闯了祸,马上奔过来,一边吆喝狗,一面要阻拦尼雅翰,不想尼雅翰的手脚真快,老汉才到跟前,他那里飞矢已射出,只听“忽”地一声,一箭正中狗腿,那狗大叫一声,拖着箭便一瘸一瘸地往回跑,这里苏麻达也跟着补了一箭,正中狗的肚子,肠子一下垮了出来,立刻倒地死去。

老汉一见自己的爱犬被杀,不由恼怒,他也忘记了眼前的危险,竟指着尼雅翰和苏麻达破口大骂起来。苏麻达不懂汉话,虽明知这是骂人的话,也不管他,跳下马便来拖狗,这老汉一边上来争夺,一边仍骂不绝口,苏麻达火了,乃飞起一脚,将这个老汉踢倒,提起死狗,丢在马褡子里上马就走。老汉争不过两个军汉,但气忿难忍,不由指着他们大骂道:

“杀千刀的满鞑子,真是比土匪还不如。”

苏麻达不懂汉话,尼雅翰懂,他已是窝了一肚子火了,爷们杀一只狗有什么要紧呢,若照以前的规矩,爷们还要逢人就杀、遇房子就烧呢,这老杂毛不识好歹,竟然出口伤人。他一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背上取出弓箭,朝这老汉就是一箭,只听“忽”的一声,一箭贯当胸,那老汉口中鲜血喷涌,立即倒地挣扎不起。

尼雅翰和苏麻达却兴冲冲地打马回营了。在他们营盘的背后,有一处破庙,庙祝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却把锅盆碗盏丢在屋里,至于烂门窗、破桌椅到处都是,一时也烧不完,所以,弟兄们平日常在这里打平伙、开小灶。

苏麻达已瞄准了这里,他把马拴在树下,将狗拖到破庙里,立刻动手剥皮,尼雅翰却去约了另一个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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