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难以取舍。所以本届诗会的所有评审临时决定将由这两位万中取一的青年才俊进行最后的即性赋诗单斗。谁会是今天最后的赢家?谁又会是今天上天眷顾的幸运儿?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两位?慕南是其中之一吗?”我有些不识相地又问了唐栖一句,结果换来的还是白眼。
“现在就有请两位青年才俊,他们就是翰林院典籍黄信中大人还有礼部给事中胡濙大人,大家请以最为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好小子!果然是有些斤两,竟然能够在上百才子中脱颖而出,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在如潮般的掌声的欢迎下,书呆子和一个年轻人缓步走上了高台。今天的书呆子绝对是经过了刻意的修饰,崭新的湖蓝色长袍,白色镶金的文士巾,配上他本来只比我稍逊几分的外貌,真的犹如潘安在世,牛郎下凡。不过他的敌手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五官端正,身姿英挺,略见消瘦的脸颊,更显书生的清高之风,和意气风发的书呆子竟然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花魁大赛,长得英俊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要不然当仁不让站在台上的就应该是我了。诗会的关键还是肚子里的墨水吧,书呆子每天熬夜看书,再加上有夏仁心这个动力,击败对手,大有可期。
书呆子显然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我,向我点头微笑,并且暗暗握了一下拳。然后就若有所思地一直望着会场的另一侧,他心中的佳人应该就坐在那里吧,痴情的书呆子。。。。。。
在掌声稍微平息下来时候,道貌岸然的主持者宣布了最后即性作诗的规则,“为了保证大赛的公平性,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位天底下最有说服力的人物来作最后即性斗诗的出题者和评审,这位大人物就是我们最为真心爱戴的皇上,草名叩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主持者一下子跪倒在了高台之上。其他人也连忙跪俯在地上,口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朱棣从龙座上站了起来,不怒自威地环视了跪俯于地上的众人,沉声道:“平身。”
在嘻嘻唰唰地起身声音告一段落之后,朱棣坐回了龙座,对着高台上的两位主角道:“黄典籍,胡给事中。两位都是我们大明的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虽然古语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诗文上的胜负本来就在毫厘之间,而且各人会有各人的见解。但是今日诗会的锦旗只有一面,在两位中还是要决出一个胜者。今天由朕来作最后的出题人和评审,你们两位可有异议吗?”
书呆子和胡濙再次跪俯于地,“全由皇上做主。”
朱棣点了点头,“那就好,朕会为你们两人分别出题。朕说完题之后,你们须在十四步之内作出诗来。十四步已经比曹植的七步多了整整一倍,我们大明的才子应该不会被这个难度难住吧?等会儿每击鼓一声,就表示一步。好,你们现在就自己决定由谁来先作答吧!”
胡濙和书呆子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以示谦让。
“让大家给先作答的才子加油鼓劲——”道貌岸然的支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
在两人再三礼让之后,胡濙终于先一步站了出来,“还请陛下出题,就有小人先来作答。”
朱棣略一沉思说出了第一道考题,“昨日朕与解缙大学士在御花园垂钓,但是半日下来,却一无所获。胡给事中就以此为题,作诗一首吧。”
鼓声响起。
胡濙平静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微微垂首,作闭目沉思状。十四声鼓尽,胡濙的眼睛也睁了开来,自信的笑容爬上了他的眉梢,“启禀皇上,小人已经想好了。”
“数尺丝纶落水中,金钩抛去永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
七分念,三分写。这个胡濙不赖嘛,这么短短的时间竟然就能解了朱棣所出的难题,而且声音饱满有力,平仄分明。连我这个书呆子的支持者,也不禁暗暗叫好。
“胡给事中暂且退下。黄典籍,可准备好了吗?”朱棣毕竟当了一年多皇帝了,听到这么巧妙的奉承诗文,面色依然平静如常,只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了吧。
“小人恭请皇上出题。”黄信中脚步沉稳的上前一步,在这高台之上,这书呆子的确有一种大将之风。
朱棣略一沉吟,“黄典籍,昨日宫中发生了一件喜事,朕得了一个孩儿,你就以此为题来吟诗吧。”
“昨夜君王降金龙。”鼓声尚未响起,书呆子竟然出口成章,只是这个题目比起第一题来说,是不是有些简单呢?果然书呆子身后的胡濙面色有些微变。
但是朱棣却打断了书呆子的吟诵,“黄典籍可真是文思敏捷,只是朕的题尚未说完。朕得的这个孩儿并不是一个王子,而是一个女孩儿。”
什么嘛!朱棣这不是在耍书呆子吗?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这样一来,书呆子应该如何是好啊?如果再重新另作新诗,可就差了那么一点了。
书呆子面不改色,脱口而出,“化作嫦娥下九重。”一个‘化’字,‘金龙’就成了‘嫦娥’。慕南,你太神了!
朱棣面色忽然一沉,“可是天不佑她,生下来就死了。”
我差点喷血,这分明是在刁难慕南嘛,这个难题可大了,谁知书呆子没有丝毫停顿,一句“料是世间留不住。”再次化解了危机,并且暗指龙种和凡人的不同,真可谓一举两得。
朱棣点了点头,“今天一早已经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水葬了。”
“翻身跳入水晶宫。”书呆子又是一个神来之笔。
单是即性赋诗的难度不说,能把龙种的男、女、生、死,都说得与众不同,书呆子的功力足见一般了。这回应该是胜算在握了吧。
朱棣正要开口说话,书呆子身后一直垂首而立的胡濙忽然上前一步,跪叩道:“小人自认不如黄典籍,甘愿认输,还请皇上恩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胡濙不简单啊,眼看自己败局已定,竟然想出以退为进这一招,这样一来,即便书呆子真的取胜,心里也要暗暗感激这个可怕的对手几分了。
慕南一下子楞在了高台之上,为了能够亲手从夏仁心手中结果锦旗,这个诗会魁首,他是志在必得。可是胡濙如此一番表演,书呆子如果不谦让一番,可就有些有失风度了。
正在慕南莫衷一是之际,朱棣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宣布了结果,“黄典籍文思敏捷,当获魁首。胡给事中同样才学出众,而且颇有大将之风。一场小小的诗会,就发现了两个人才。朕今晚真是不虚此行啊。胡给事中,快些起来吧。”
胡濙再次叩谢皇恩,并且神色如常地上前向尤自有些发呆的黄信中祝贺。书呆子赢得了诗赛,胡濙却赢得了圣心。这个结果是否应该算是各得其所呢?
卷七 诗仙李白 第二章 仙子无情
“好戏就要开演了。”身边的唐栖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的心里一松,连忙从旁附和,“大姐说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能够在皇上和众位大臣面前上演一出凤求凰的好戏,真是令人颇为期待啊。”
唐栖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书呆子追求夏仁心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让本姑娘感兴趣的是一会儿书呆子表达爱意时,夏仁心那尴尬的表情。”
“对对,这才值得期待。”没等唐栖的这几句话经过大脑,我已经拨浪鼓似的点头,话一出口,才差点扑街吐血,“大姐,你不是说夏仁心最喜欢万众瞩目的场合吗?难道。。。。。。该不会是”一种不好的感觉划过我的脑海。
果然唐栖接口道:“没错!我当初就安什么好心,我就是要看夏仁心出丑的样子。怎么了,看着本姑娘干什么。那个书呆子和我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操那份闲心去帮他。夏仁心已经立誓终生不嫁,又怎么会接受这个书呆子的求爱呢。”
“这个——”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狠狠地给唐栖一个暴栗,她难道不明白对一个女子朝思暮想的感受吗?她怎么能践踏这份痴狂的感情呢?
“哎哟”一个暴栗划过天际,我重重地叫了一声。
“你有病啊!”唐栖瞪着眼睛傻傻地看着我,“干嘛自己给自己暴栗,你该不是上瘾了吧?”
“我没事。”我气鼓鼓地别过身去,这个暴栗是我应该受的,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慕南怎么会那么轻易就上了这个妖女的当。想到一会儿书呆子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我的心竟然一阵绞痛。我懂那种痛,呵呵,我懂。。。。。
“你真的生气了?”唐栖一下子由一只蛮不讲理的老虎变成了细声软语的小白兔。
“我有那个胆子吗?”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口气也可以变得这么强硬的。
“哎哟!”又是一声惨叫,能把惨叫都叫得这么悦耳动听的当然只有我了。
“以后不准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唐栖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起身离开了会场。只留下我一个人捂着仍然吃痛的额头,茫然不知应该如何自处。
道貌岸然的主持者将我的吸引力再次引回了高台,“下面就有请本届诗会的特邀嘉宾。万千男子心中的女神——夏仁心仙子,来给诗会的魁首黄信中典籍,颁发获胜锦旗。尖叫声在哪里——”
在主持者刻意的气氛渲染下,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我背后几个大汉叫得格外的惨烈。
“夏仙子,真的是夏仙子。陈飞,你看啊!是‘天下无敌无人能及美绝人寰’的夏仙子啊!”一个身着蓝色武士服,脸瘦腰窄的白脸汉子死命摇着身旁的同伴。
他的同伴是一个黄衣的大胡子,此刻的他也已经完全迷失了自我,“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原来这个世界可以变得如此美好的。今后不再看美女,要看就看夏仁心!”
‘今后不再看美女,要看就看夏仁心’?什么狗屁不通的鬼话,我心中暗自好笑。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高台上,只是这两位疯狂的仁兄似乎有些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呢?
如果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对着金秀郁的时候到底有多傻,现在看着黄信中那神不守舍的样子,我算是领教了。金秀郁没当着我的面给我来上一拳,果然是天下第一富户千金才有的涵养。不过现身高台之上的夏仁心似乎也有着不错的涵养,并没有因为黄信中的异样,而露出一丝不快之色。落落大方地递过了象征本届翰林诗会的得胜锦旗,全场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但是我却开始有些不敢往台上望去,甚至有种逃离会场的冲动。因为黄信中的追仙大计就要开始了,这个才华横溢的书呆子能够承受那样的打击吗?
黄信中迟迟没有接过夏仁心递来的锦旗,全场的看众也发现了这个新科魁首的异样,排天倒海的掌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黄典籍,请接受锦旗。”夏仁心的天籁之音响起。
黄信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念道:“草木有本心,但求美人折。”
这个。。。。。。以诗传情。书呆子有一手啊!
夏仁心仙颜上的错愕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黄信中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展开了攻势,“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一个表示自己已经投身至道的追求,一个又委婉地指出仙界也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世界。两个人竟然对上了。
夏仁心的脸上仍然波澜不惊,“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何用别寻方外去,人间亦自有丹丘。”黄信中见夏仁心求道之心坚决,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夏仁心能够留在尘世修道,不要返回人烟寥寥的方外之地。
“疏松影落空坛静,细草香闲小洞幽。”夏仁心再次拒绝了黄信中的请求,坚持要返回‘坛静洞幽’的仙山。
黄信中面露悲痛之色,嘴角抽动了几下,锲而不舍地追问夏仁心将往何处修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玉人何处教吹箫。”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夏仁心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没有满足黄信中,只是含糊地指出名山大川、观庙寺阁都可以是自己的静修之所。
黄信中终于死心,颤抖着从佳人手中接过毫无意义的锦旗,声音中满是悲凉,“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听到黄信中的这句诗,我知道追仙大计就这么结束了。。。。。。
从会场出来的我,心情有些郁闷。也许是自己的感情道路太过坎坷,看到黄信中的遭遇有些兔死狐悲,又或者是毒伤才刚刚痊愈,所以提不起什么精神。反正在追仙大计破灭的后一刻,我就提前走出了这个熙熙攘攘的地方。现在的我算不算得上是落寞呢?
“嗨,这里!”熟悉的声音让我抬起了低垂的脑袋,回顾四盼,落入眼睛的正是负气离开的唐栖。
“大姐,你不是走了吗?”我诧异地走了过去,注意到唐栖身后有一辆马车。
“伤得那么重,又好像几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