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站着一个熟悉的男子,我永远也不会忘了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文先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样子我开始转运了,本来我的武功就要比文先生差上那么一点,经过唐栖的调教之后,我的武功还是要比文先生差上那么一点点,考虑到大腿又被那个疯婆娘刺了一刀,我的武功更是比毫发无伤的文先生差上那么一点。综合了多方面的实力对比,我终于作出了英明的决定——到文先生的画舫上一探究竟。
想干就干的作风在我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犹如乌龟入水一般,我悄无声息地投入了秦淮河水的怀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观感觉,似乎连秦淮河的河水也来得特别脂粉味十足。
由于秦淮河上画舫林立,画舫上的游人都不是急着赶时间的主。画舫的速度也就特别慢,没有消耗多少体力,我就赶上了文先生所在的那艘画舫,但是严峻的挑战又找上了我,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上去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得特别英俊的原因,反正神仙姐姐又再次向我伸出了援手。一条从画舫一侧垂下的绳子成了我最好的攀援工具,大腿的伤势虽然有损我灵敏的动作,但是总体上我还是以比较潇洒的姿势爬上了画舫,更为重要的是并没有一个人发现画舫上已然多了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并不是第一次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但是想到船上都是些武技强横、穷凶极恶之辈,我的血液还是开始沸腾起来。不过沸腾的血液并没有冲晕我清醒的头脑,我还是作出了最为明智的决定,那就是守株待兔。毕竟船上的家伙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贸贸然的冲进船舱,只有白白送死的份,能够仔细观察一下这艘画舫的外形,如果运气好的话,顺便再能偷听到几个到船头来透气的恶贼的只言片语,我已经算是漂亮的完成任务了。在独自等待的同时,我没有忘记给自己英俊的面孔围上一层破布,只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仍然暴露在这诡异的空气之中。
很快我就等到了第一只兔子,那是一只小兔子,他的面容很是陌生,白皙得有些可怖的皮肤,加上略显妖气的外表,清楚传达出一条信息,那就是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人。一只巴掌拍不响,一只兔子也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这只不说话的兔子还是让我收获不小,因为他的眼神是那样熟悉,在京城近郊的酒楼见过一次,在昨晚‘朝天阁’外也见过一次。没错!就是他,那个阴谋毒杀陈天平,又装神弄鬼扮作拉面大娘,对我意图不轨的唐门小子!他脖颈上缠着的那块砂布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那是唐栖的‘非攻’宝剑留下的杰作。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和文先生呆在一条船上?
神仙姐姐没有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又给我送来了第二只兔子,那是一只老兔子。慈和的目光告诉我他绝对是个大奸大恶之辈,一个人做坏事做到连眼神都这么问心无愧,足以说明他的心灵已经彻底被黑暗的思想占据了。大奸大恶之辈能活到这把年纪,自然说明他的武功不错,才没有被那群好事的大侠们除而后快,所以我很识相地压低了自己的呼吸,被这只老兔子发现我的行藏,那样的结果不是我这颗纯洁的脑袋里能够想象的。
“杉儿,你怎么出来了?”老兔子语气有种明显的溺爱之情。只是这个可恶的唐门小子也叫‘杉儿’吗?真是一种悲哀。
“三叔,我心里就是静不下来。”小兔子的声音带着一种烦躁的情绪。
“唉。。。。。”老兔子叹了一口气,“三叔明白你的心情,小四子和你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兄弟,他的离去对你打击太大了。”
“都怪那个可恶的猥琐男,要不然四弟怎么会——”小兔子的语气变得恶狠狠起来。
联想到他处心积虑地扮作拉面大娘想要毒害于我,特别是盯着我时,那种凶狠的眼神。我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他口中的猥琐男十有八九就是我了。
“杉儿,你先忍一下。只要此事一过,三叔陪你去把那个小兔崽子砍得不成人形。”
“不!我要让他救生不得,求死不能,尝遍我们唐门的酷刑而死!”
听到两只兔子对我作出的裁决,我有种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冲动,运气好的话还能留个全尸,以免受到这两个变态狂的无情摧残。只是善良的我到底怎么害死他的四弟了,死在我手上的奸邪之辈,用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似乎没有这么一位有身份有背景的唐家四少啊?
“不过杉儿,你也知道我们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你上次私自去毒杀那个杀千刀的小子一事,上面并不是很高兴啊。”
小兔子狠狠得握了一下拳,“小侄省得。可是三叔,我们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这个所谓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三叔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只要这个计划一旦成功,我们唐门就不用再窝在那西南一隅了。让唐门成为武林第一世家,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也付出得太多了。”老兔子的声音里竟然也多了几分豪迈之气。
“为了整个唐门,小侄一定不会再擅自行动了。”小兔子顿了一下,问道:“三叔,那这次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呢?”
“是为了接应一批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小兔子沉吟了一句,并没有再问下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连至亲之人间,也只是话说三分,这个组织的规矩好严啊,看样子这回真的碰上强劲的对手了。
卷六 广陵止息 第十章 死里逃生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至理名言被无数伟大的人物引用了无数遍。老徐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但是他也曾谆谆善诱地把这个道理灌输给当时并不算太成熟,甚至是有些幼稚的我。老徐给我讲大道理的时候,总喜欢结合一些生动活泼的例子,那次也没有例外。
“杉儿,你知道人为什么不能贪心吗?”老徐托着半边老脸,用无比忧郁的口气问道。
“我知道!”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老徐大吃一惊,当然这个天真烂漫的声音是我发出的。
“你说说看?”
“因为身为一个男人,只能偷一个女子的身,而不能偷一个女子的心。要不然就会有无穷的麻烦!所以我们不能贪心!”
我不记得当时老徐的眼睛到底瞪得有多大,反正塞进一坨半坨的狗屎,绝对是绰绰有余,“杉儿,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这也太天才了,我直到五十岁的时候,才领悟到这个真理的。”
“这个真理正是你五十岁生日那天告诉我的啊!”我摇了摇头,为这个记忆衰退的老伯感到无限惋惜。
“咳。。。原来如此。呵呵,那么言归正传,今天我们要说的贪心的‘心’并不是偷心的‘心’,而是另一个玄妙高深的意思。”
我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那这个贪心的‘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举个例子吧,当你处心积虑,费了千难万险吃到一个小姑娘的豆腐,而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又无巧不巧没有发现你的时候,你就不应该想着得寸进尺,再吃第二次豆腐。否则就叫做贪心。”
“可是为什么不能贪心呢?”
老徐没有再说话,只是移开了托着半边老脸的那只手,上面五道鲜红的指印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回忆起老徐的话,虽然有时我是会想起这个老伯,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会把他皱巴巴的老脸还有乱七八糟的‘至理名言’扔到十八层地狱。
可是今天的我却貌似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不小的代价,当我贪得无厌地从两只兔子那里获得一条又一条宝贵信息的时候,一条毒蛇已经悄无声息地游到了我的背后,对着我干瘦的背脊,露出了它锋利无比的獠牙。
当那颗毒牙接触到我身体的第一时间,敏捷无比的我作出了最为正确的反应。金蛇真气瞬时之间已经布满了我的全身,道衍大师传授的‘水火不侵’功法随之发动。但是身后的毒牙竟然是那么无坚不摧,毫无阻滞地就穿透了我的护身真气,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因为‘水火不侵’功法的真谛就在于借敌之力以制敌,它不仅能够化解一部分入侵身体的真气,还能自动转化成一种反噬的力量,伤敌于缺乏防备之机。
不过任何一种武功都是和它的使用者息息相关的,神奇的‘水火不侵’也不例外。如果当入侵的真气高出使用者功力太多的时候,那么这个倒霉的家伙只能自求多福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任命的猥琐者,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脚下开始踏出精妙的步法,那正是唐栖这个妖女传授的‘夸父追日’。说实话,在这一刻,我还真有有点想念起这个古怪的女人,每次遇到这些四肢发达的江湖人的时候,她总会雪中送炭地帮我渡过危机,可是。。。大姐!你现在在哪啊!
几个挫身之后,我终于摆脱了身后紧追不舍的毒牙,但是对方的真气还是多多少少侵入了我的身体,并且犹如惊涛骇浪般卷过全身的筋脉。我的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一种晕眩的感觉传遍的我的全身。但是这绝对不是我扑街的时候,不仅是因为身后的毒牙,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此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那两只兔子,而且从船舱中传来的密集的脚步声来判断,我似乎即将陷入包围了。
老兔子第一个扑向了我,那种飘逸鬼魅的身法,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就是那晚劫走小兔子的那个神秘灰衣人。我再次强制催动身体中可怜的那一点真气,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这只老兔子,当然我没有忘记放肆的笑上几声。
这绝对是一种赌博,下九流的我要想逃出宗师级的老兔子的魔爪,唯一的出路只有赌上一把,我的赌注不是我浅薄低微的武功,而是对方多年的对敌经验。如果一个江湖老手看到一个全速冲向自己,还放出放肆笑声的对手,他的动作都会滞上一滞的,我要的就是那一滞的空隙。
很幸运,这场赌局的胜者是我。趁着老兔子转攻为守的调整之际,我一个矮身从他的身旁飞速滑过,并且毫不犹豫的扑向我的救命稻草——秦淮河。
在河水包围我全身的一刹那,我瞥到了站在船沿的三个对手,老兔子、小兔子还有。。。文先生!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沮丧,有的反而是一种戏谑。我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古怪反应的原因,大腿上传来的丝丝麻痹感就是最好的解释,在跃入秦淮河的一刹那,我中了他们的暗器!而且射出暗器的正是天下暗器世家的唐门高手。。。。。。
“快起来啦——”一声娇痴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潮热的气息吹到耳畔的那种酥痒的惬意。
偷偷呼吸着对方芬芳的气息,我继续紧闭双眼,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爱侣在身边撒娇更为宝贵。经历了太多的苦与痛,我真的有些迷醉在这弥足珍贵的一刻。
“快起来啦——”娇痴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伊人美丽的倩影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圣洁得有些炫目。
绿草红花,蓝天白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再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一天,让我们好好的享受吧,为什么要起来呢?”
伊人娇憨的玉容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凭添一份异样的魅力,“那你睡吧,我要走了,我一个人去对付金龙帮还有朱棣。”
“金龙帮?朱棣?”我的脑子稍微清醒了几分,金龙帮不是被我消灭了吗?我又为什么要对付朱棣呢?思维缓慢运作的我又想闭上眼睛,但是摇头四顾,伊人竟然已经不见了芳踪。
“秀郁——你在哪?你别走!”我募得坐了起来,睁开似乎已经闭了好久的双眼,想要寻到消失的秀郁。
但是绿草不在,红花不在,蓝天不在,白云不在,伊人更是芳踪杳然。身下躺的草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柔软的卧榻,熏人迷醉的檀香取代了伊人的馥郁芬芳。我到底是在哪里?
“公子,你终于醒来了。”悦耳又带着一些稚气的女声响起,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灵秀的脸,这张脸好熟悉啊!
“公子,你要喝水吗?”婢女打扮的女子再次软语相问,我茫然地看了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公子,如果没有其它吩咐,那小婢就去叫小姐了。”
小姐?我更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目送着小婢走出门外,我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脸上的吃痛感让我又清醒了几分,一些模糊的记忆终于又爬回了我的脑子。当时我上了一条画舫,然后偷听了两只兔子讲话,接着文先生就在我背后偷袭了我,最后我跳进了秦淮河之中,但是我的大腿好像中了唐门的狠毒暗器,再接着。。。。。。再接着是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下意识地摸了摸中暗器的大腿,没有摸到什么伤口,入手的只有厚厚的砂布,砂布怎么有两条?对了,一开始还中了那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