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花问柳- 第4部分

“平身吧，都起来吧！”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皇祖父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有些熟悉，一边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我又偷偷的向着大殿正中望去，身躯当堂难以自禁的震了一震……

“十……十七哥，这……这……”十八弟突然碰了碰我的手，他似乎也看到令他吃惊的事情。

是的，我知道十八弟为什么会吃惊，因为我们都看清楚了大殿上面那三个人的脸，其中有两个人的脸庞我们是早就见过的，他们赫然就是前些天我和十八弟在大街上见过的那一对老夫妇。

“难道他们……他们就是皇祖父和皇祖母？”我的心里有一些惊喜，同时也带着难以置信，事情实在大大出乎我的想象之外。

银安殿的宝座上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个正值中年的威武男人，他的长相简直和十八弟有着七八分的相象，最要紧的是他们都一样有着一副魁梧的身材，这不禁使我心里闪电般的想到，他就是我的父王朱隶。

“哈哈，哈哈……”皇祖父爽朗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拍了父王的肩膀，说：“隶儿啊，不错嘛，能够生这么多的孩子，这是一件好事儿啊！”

“好事儿？”我远远的留意了一下皇祖父的脸色，看起来他并不像是在那父王开玩笑，反倒是像在真心的称赞父王。

“父皇，您是在拿儿臣开玩笑吧！”大概父王和我一样也对皇祖父的这一句话儿拿捏不准，所以就自嘲的笑了笑，说了一句。

“唉，你別以為朕这是在说笑儿，朕近来看了许多关于历朝历代更替的史书，发现天下之所以会发生动乱，有许多就在于当朝的皇帝没有子嗣的缘故。子嗣太少，如果一个不小心全都早夭了，那整个天下就会不稳，只有生多点儿子，然后定下由长幼轮下的接位法统，这样才可以保住我们朱家的天下１

皇祖父真和传闻中一样，完全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侃侃而谈的说着“太子早夭”之类的事儿，也毫不避忌，不过他的话儿倒是让我心中当即一动：“是啊，从前真的是因为皇帝没有子嗣继承帝位，而发生那些皇亲国戚为了争夺皇位的事情，朝廷是天下民政的根本，朝廷不稳，那天下又怎么会稳？”我自小酷爱阅读史书，只觉得这些历史就好像一个个活生生的小故事，能够教会我许多道理，包括方方面面的。

“父皇定能长命万岁，千秋一统的。”父王听完了皇祖父的话儿，只是笑了一笑，“何况有大哥帮衬这父皇，我们大吴绝对不会因为子嗣的事儿出现动乱，父皇的天下也定能稳如磐石。”

皇祖父轻轻一叹，摇了摇头道：“标儿他虽然敦厚，可是子嗣这一样不行，他自幼体弱多病，只生下了长文一个孩子，日后若是有什么变故，只怕就难说得很了。”

父王微微一笑，安慰皇祖父道：“父皇不需要太过担心，近来儿臣在关外购得了一批野生的老山参，对补元益气甚是有用，还请父皇和母后多多服用，另外儿臣也为大哥准备了许多，父皇到时候帮儿臣一并捎回去给大哥吧！”

皇祖父闻言点了点头，和声说：“好，好，难得你有这一份孝心。”

父王又转过头对皇祖母道：“母后，最近常听说您的腰疼，可让儿臣担心透了，不知最近可好了一些……”

在我的眼里，父王可算是面面俱到的人物，他不断扯出话题儿和两位老人闲聊，不知不觉就过了许久。好一会儿，皇祖父大概是醒起了大殿下面还站着我们这些龙孙，便道：“好吧，这一回难得见到你们，你们就一个接一个的上来，让朕好好看看你们吧！”

有了皇祖父的这一句，那些兄弟姐妹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前去，每人都对皇祖父问安一句，然后报上姓名，这才转身返回原位。当然，在这当中，皇祖父和皇祖母如果看见了伶俐可爱的孩子，难免会多问两句，像十九妹这种小丫头，皇祖母还会亲自抱上一会儿，可当真是让别的兄弟姐妹眼红的“恩遇”。

皇祖父和皇祖母对大哥、二哥和五哥显然是较为特别的，因为三位哥哥上去的时候，父王总在一旁多说了几句，让皇祖父和皇祖母知道他们就是三位正妃生下的孩子，因为两位老人也着意多问了他们几句话儿，好像什么学问啊，懂不懂得骑射啊之类的！

无聊的时间过了很久，终于轮到我去给皇祖父请安，我大踏步的走上前去，皇祖父和皇祖母一看见我，立即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儿，皇祖母更是对皇祖父说了一句：“皇上您看，是这孩子咧！”

“孙儿朱长洛祝皇祖父万寿无疆，祝皇祖母寿与天齐。”我虽然不动声色、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其实在听见皇祖母认出了我的一霎那，我的心里面早就已经乐开了花，那一霎那，就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值得我高兴的了。

“平身，好，好，快平身！”皇祖父显然也认出了我，他迭声让我起身，笑呵呵的说道：“想不到啊，原来你竟然是朕的孙儿，好，好，好。”

皇祖父短短的话儿里面一共沾着五个“好”字，这不禁让大殿里面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一个个眼光光的看着，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那些眼光之中有嫉妒，有羡慕，有惊讶、有欢喜（欢喜的自然是十九妹和十八弟了）……

皇祖父把我拉到他的身前，左右摸了摸我的脑袋，高兴着对父王说：“隶儿啊，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皇祖父也不知道他的话儿会为我惹来多少怨念和麻烦，不过我却知道这一刻他真的是在称赞我的父王生了我这么“一个”好儿子。

“这孩子是……？”父王显然并不知道我是谁，他见我这么得皇祖父的欢心，立即就压低声音向一旁的近身太监询问了。

“回王爷，这位就是雨美人生下的十七王子。”那近身太监讨好的朝我望了一眼，又说：“小王子从小可是聪明过人呢！”

“狗奴才！”清清楚楚听见那太监的话儿，我当即就暗骂了一句，如果今天不是看见皇祖父对我“格外好”，他又怎么会说我什么“聪明过人”？这种势力眼的小人只怕日后还会接踵而来。

“雨美人？”父王努力的想着，同时他又对皇祖父和皇祖母问：“儿臣看父皇和母后的样子，莫非早就认识长洛了？”

“认识？何止是认识这么简单，前些日我们还靠着长洛他仗义相救了一回呢！”皇祖父龙心大悦，一边拍了拍我肩膀，一边笑着说。

“仗义相救？”父王还在懵懂间，有些惊疑的朝我看了一眼。

我这时候哪还不知情识趣，连忙跑到父王身前跪下，说：“儿臣不肖，前些天偷偷和十八弟偷偷跑出府去游玩，碰到有人想讹皇祖父皇祖母的钱财，就出声骂了那些无赖。”

父王还没有答话，皇祖父就起身把我抱上了他的膝盖，说道：“哪有什么不肖了？若是整个关在府里，还不把孩子关傻了？再说你敢偷着跑出去，还有些朕当年的样子，朕当年给人家放牛的时候，就常常偷着跑到别的地方玩耍呢！”

大概我在皇祖父的心中印象极好，不论我怎样，皇祖父这时候都一个劲儿的说好，有他这样说项，我偷出府的事情也就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嗯，那天还有一个孩子，也是你的兄弟？他现在在哪儿？”皇祖父大概是醒起了我刚才说的十八弟，便又对我问了一句。

“那是我十八弟，如今他也正在殿下等着给皇祖父皇祖母你们请安呢！”

“哦？”皇祖母闻言，忙说：“那就快点也把你兄弟叫上来吧！”

十八弟在殿下已经等了许久，这时候听见皇祖母的话儿，也不等那些太监宣召，立即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跪下磕头道：“孙儿朱长春给皇祖父、皇祖母请安了。”

第三章　拜师（1）

皇祖父看见十八弟，当即朝他招了招手，笑道：“那日我在街上看见你，就觉得长得和你父王小时候极像，所以今天才特意吩咐要把你们所有得王子都带过来，让我逐一瞧瞧，想不到你们还真的是我的孙儿！”

听到这儿，我才知道敢情是因为十八弟的长相，今天我才能托他的福，能够有这样奇遇，如果换作寻常，大概我和十八弟又要和皇祖父皇祖母失之交臂了。

“长春啊，你喜欢骑马射箭不？”皇祖父大概是看见十八弟雄纠纠的样子，就又问了一句。

这句话儿正好是问到了十八弟的心坎，他立即就答应道：“回皇祖父的话儿，我平时就喜欢练武射箭，以后有朝一日，我也要像皇祖父年轻的时候一样，驰骋疆场，为皇祖父开拓疆土。”

十八弟虽然不是心机灵巧的人，但是他这句话儿显然很能得到皇祖父的欢心，皇祖父哈哈的开怀大笑道：“好，好，等你日后长大了，朕定会让你作镇守一方的大将，让你为我们朱家把疆界开拓到天地的尽头去。”

听到皇祖父的这一句话儿，我心底下不由很替十八弟高兴不已，因为只凭着皇祖父这金口一开，十八弟日后已经铁定会是分封一方的王爷，因为在我们大吴，只有王爷才能领军镇守边疆，这是皇祖父在建立大吴国祚之初就立下的规矩。

皇祖父的话儿不仅我听到，大殿上下有许多人也听得清清楚楚，那些缠杂着嫉妒、羡慕之列的目光又都射向了十八弟。

“十八弟，还不快点跪下谢恩？”我见十八弟还没有醒水，便在一旁提醒他道。

十八弟寻常最是听我的话儿，听见我这么说，虽然还不明白就里，但是也连忙口呼万岁的跪在地上道谢了。

等到十八弟重新站起身来，大概是看出我的乖巧，皇祖母指着我对皇祖父问道：“那这个孩子呢？皇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皇祖父看了我一眼，想了一阵后，转头去对父王道：“隶儿啊，你可舍得让这孩子跟我到应天去？长文身边正好缺了个伴儿陪他读书。”

我还没听明白皇祖父究竟是什么意思，转眼就看见父王脸色一变，极快的跪了下来，说道：“父皇，这可万万不能啊，长文是我大吴的皇世子，长洛他生性顽劣，只怕会担不起这个重任，还望父皇另觅人选吧！”

听见父王说出“皇世子”三个字，我顿时就明白了皇祖父先前这番话儿的意义，心头立即猛烈的跳动了几下。要知道皇祖父要我去陪皇世子读书，那就是要把我培育成皇世子的左右手，成为皇世子日后登基最心腹的臣子。纵观历史，也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心腹大臣实际的为皇帝掌握这天下的大权，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这种能够掌握天下权势的机会，是旁人做梦都难以企及的，可是我却因为皇祖父的一句话儿，变得有可能做到。

“这孩子正合我的心意，也不用另外找人了。”皇祖父和蔼的望着我，说：“长洛啊，你愿不愿意随我到京城去？”

我转头看了父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父王他之前极力劝说皇祖父“另觅人选”，但是这时候我再看向他的时候，却清楚的看见他眼中带着一丝鼓励，于是我想也不想就答应皇祖父道：“皇祖父，只要你肯带孙儿到京城去，孙儿就一定到京城去侍奉您老人家。”

“好，好！”皇祖父显得高兴无比，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一次朕回京去，你就随我一起走吧！”

“父皇，儿臣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父皇答应儿臣。”父王听到皇祖父这样说，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哦，你有什么请求？”皇祖父有些诧然的望着父王，“你有事儿尽管说来就是了，朕今天尽都答应你。”

看得出来，皇祖父对父王也是疼爱非常的，或许这其中也因为这个缘由，皇祖父对我才会这么青眼有加。

“父皇，你让长洛到京城的事儿，我想求您缓上一年。”父王的话儿让所有人都有些料想不到，“长洛虽然是儿臣的亲儿子，但是这些年来儿臣一直忙于边防军务，也未曾和他亲近，儿臣想求父皇让长洛再在儿臣的身边呆上一年，让儿臣好好的教教他宫廷中的礼节和如何去尽一个臣子的本份，等到一年之后，儿臣定会把长洛亲自送到京城去，再让他代替儿臣侍奉父皇和母后。”

“父……父王！”虽然父王的话儿在我看来有些做作，但是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父王亲口说想和我亲近，我的心中顿时暖暖的，连忙也跪了下来，对皇祖父道：“皇祖父，请您就答应父王这一次吧，长洛一年后一定会到应天去侍奉您老人家的。”

皇祖父还没有说话，大概皇祖母看到我和父王“父子情深”的一幕，也跟着对皇祖父说道：“皇上，您就答应了他们爷儿俩吧，反正也不争这一年半载的功夫。”

皇祖父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父王和我，又沉吟了一阵，终于点头道：“好，那就一年后再到应天来吧！”

“谢过父皇！”父王的眼中明显可以看得见欢喜。

“谢过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