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利闻言沉吟了一阵,又脸露难色的说道:“王弟,还有一件事儿。王兄想在此请求王弟日后包涵的。”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朱长利今日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他的言语行事都给我有些老道地感觉,让我真的怀疑上一次四位王叔战败的挫折,是不是竟然能够让一个纨绔子弟涣然一变了。
“唉,不瞒王弟你,我那二王弟朱长钧昨日在父王面前说了王弟你不少的坏话,还说已经和燕王伯的朱长煦有了极深的交情,这……这……”
我听了朱长利的话儿。先是微微一愕,可是随即也明白了他的言中之意,他和那朱长钧大概两人地意见不一,朱长利认为我才是日后的正主。而那朱长钧则是看上了三哥,因此就出现了兄弟各投一方的场面。我心中暗自一叹,思忖着这种事情也实在怪不得朱长利,便微微一笑后说道:“人各有志,王兄不必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要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事儿与王兄也没有关系的。”
我这话儿一说,朱长利就感激地点了点头。大概是放下了一个心事。这种情形之下,一旁的朱长游也说了,原来他的一个弟弟也和五哥开始拉起交情,让我不要见怪。
朱长利也就罢了,听见朱长游说出了同样的话儿,心中略微生出诧然,只觉得原来我和几位兄长之间的“争斗”果然已经开始了,不过我很快的放下这个想法,同样宽言劝告朱长游不用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三个人又说了一阵子的密话儿,朱长利和朱长游大概见目的已经达到,就告辞出帐去了。
我正想着心事儿,朱诸等人走远,重新从帐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丝阴恻恻地笑容。他朝我看了一眼,大概是见了我沉思的模样,也没有说话,在帐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样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我回过了神,看了看这肥胖却显得有些阴险的男人,意识到他大概因为有什么东西要对我说,所以才依然留在这里,便问道:“朱兄,先前的话儿你可听清楚了?不扣道有什么想法。”
朱诸略一沉吟,淡淡道:“我听了一阵,觉得他们两人来这里和殿下说这一番话儿,该是并非出自本意的。”
“不是出自本意?”我经过这一段时日和朱诸的相处,知道他说话绝不会无的放矢,每一句话儿都是经过斟酌后才说出来,因此开始暗自体味起他这话儿中的含义来。
我之前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以从前我认识的朱长利和朱长游,他们两人并不像是这么精明的人,可这一次和我说起正经的事儿却如此有纹有路,就已经让我感觉到有些疑心了,这时经过旁观者清的朱诸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就想到朱长利和朱长游之所以能说出这种话儿来,该是背后有人指使的才对。
“教他们说这话儿的人是——如果没有错,应该就是周王叔和齐王叔了。”我心中这样想,便也点了点头道:“这样说来,该是周王叔和齐王叔的主意了。”
朱诸似乎就等着我这么说,见我把话儿说了出来,又接着笑道:“殿下既然猜到了这一点,难道不对先前周王世子和齐王世子说的话儿觉得奇怪么?”
我怔了一怔,也不知道朱诸所说的究竟指的是什么,奇道:“朱兄指的是什么话儿?”
朱诸胸有成竹的说道:“两位世子先前都说自己的兄弟投向了其他人,可如果是周王和齐王让两位世子过来说的那番话儿,周王和齐王又怎么会让其他的儿子投向其他人?而且周王和齐王为何又不自己来对殿下说先前的那番话儿,话儿由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岂不是更会得到殿下的信任?”
我之前也未曾想到这些,这时候被朱诸一说,倒是被这其中的前后矛盾弄得有些懵了,不明所以然的喃喃道:“这倒奇了,莫非两位王兄不是周王叔和齐王叔派来的?”
朱诸嘿的一笑,说道:“不,殿下之前没有说错,两位世子的确是周王和齐王派来的,而他们的兄弟也的确投向了其他人,这其中虽然看起来有些矛盾,可是却也不难想象。”
我思索着朱诸的话儿,心中突然一动,略微感觉有些吃惊的问道:“莫非——莫非朱兄的意思是,周王和齐王有意让自己的儿子分成两派?”
朱诸用手指饶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点头道:“殿下终于想明白了。”笑了笑后,他又为仍然还带着一丝迷惑的我解释说:“经过这一次的撤藩的事儿,天子必然要换主,燕王殿下看来已经胜券在握。就算这回渡江之战败了,也能和朝廷划江而治,燕王殿下已经俨然是坐拥半壁江山的帝皇,周王和齐王就是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会及早为日后的事儿谋划。不过,燕王膝下受宠儿子正如先前那两位世子所说的共有四人,他们与其将身家性命孤注一掷,倒不如让儿子们各投向一人,这样日后继续保住他们这两藩兴旺的机会就更大了一些,岂不是不二妙法?”
听到这里,我终于算是全盘明白了两位王叔心中的盘算。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身为臣子虽说揣摩圣心是死罪,但如果能够揣摩对了,却往往能够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因此周王叔和齐王叔未雨绸缪的作为也就并不让我感到稀奇了。我心中惊讶的是,他们为了让自己这一脉能够兴盛下去,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其中的一个儿子,甚至不怕他们为此反目成仇、相互残杀,要知道择错了“良木”的人,所付出的代价是要成为皇位争夺的牺牲品,这就不得不让我为他们的坚忍和寡情感到有些悲郁无比了。
“殿下,这种事儿史书上也没少出现,大丈夫行事就要明白那一句‘无毒不丈夫’的话儿,殿下与其为这些事儿过多思想,倒不如一心一意尽好自己的‘本份’,qi书+奇书…齐书毕竟由你来操纵别人的生死,总好过旁人来操纵你和跟随在你身边的人的生死要好。”
我听得出朱诸是有意重重的强调了“本份”两字,他大概是想要告诉我,如果我成了夺嫡的失败者,那日后或许跟随我的人也会得到不好的下场。但是,如果我如愿的继承了父王的皇位,那我还可以对那些支持大哥、二哥和三哥的人留下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我心中充满了冲劲儿,对那皇位的渴望也更是盛了许
第六十七章 商讨(1)
晚饭过后,父王就派人过来让我去商讨渡江的大计。
我早早的来到父王的营帐,除了父王之外,里面比我更早的到了几个人,我那老丈人徐增寿正是其中之一。徐增寿看见我进帐,微微对我的点了点头,以作示意。
我也对他点了点头,又向其他几个人望去。只见坐在父王左侧的位置上的,同样是一名身着明黄八龙团袍的人,那人身材魁梧,甚至比父王还显得要高大,只是年纪却比父王要轻着一些。他的相貌粗野,脸上须发茂盛,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不时精光闪射,一看就知道是精力体力充沛之辈。
我心中略微一动,立即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却也没敢确定,便又继续朝着其他几人看了过去。
在父王的右侧,还坐着两人,我看了一眼后,发现他们两人俨然就是我的周王叔和代王叔,相比年前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容貌神态实在改变了许多,以致于让我在进帐来的时候一下子也没能认出他们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败北银”,而且又经过了一番苦苦周旋,两位王叔显得非常的苍老和瘦弱,他们眼眶上的皮肉都深深的陷了进去,颧骨高高的突起,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只有脸皮包着的骷髅一样。
我朝向我望来的周王叔和代王叔拱拱手行了一礼,又对父王道:“父王、诸位王叔,长洛过来聆听教益了。”
父王见我进来,朝我招了招手,指着左侧的那人说道:“长洛啊,你还没有见过你的宁王叔吧,快快过来拜见你的宁王叔。”
我温言心中暗叹了一句“果然”,先前见这人坐在父王的左首第一个位置,我就知道他的身份不小。而如今在整个军营之中。除了我和父王之外,就以宁王叔的实力最强,如今在藩王之中正是以实力强为尊的。
“宁王叔在上,小侄给您磕头了!”对于这位“带甲八王”的强藩,我可不敢怠慢,连忙执着子侄礼给他磕头了。
不过以我如今地身份,宁王叔大概也不会受我这一拜,因此他还没有等我真地跪下去,就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扶起。说道:“我从前就听说过长洛王侄的名声了,说王侄乃是我大吴皇室之中最优秀的子孙,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哎呀,燕王兄啊,你当真生了个好儿子。”
父王听见宁王叔的话儿,连忙笑道:“宁王弟当真过奖了。可莫要赞坏了孩子。”
父王让我在宁王叔的下首坐好,过了一阵,又陆续有几人走进了帐来,他们都是父王那一辈的人。分别有湘王、齐王、谷王、秦岷王、晋王和秦王,这一次聚集到滁州来的合计有十一位藩王,再加上徐增寿的万余守备军,就共有十二路人马,可算得上是军容鼎盛。
众人一一见过礼后,父王开始主持起这一次商讨进京勤王的军事大会,不过虽然说是勤王,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面都明白得紧。这其实是一次逼宫,因此谁也没有顾忌到攻打南京城时要怎样保护天子。
“南京虽说有大江为堑,但是南京至镇江这一段地江面其实江面宽坦,风浪也不大,没有什么险要可作固守,因此那徐祖辉才会屯兵于江浦一带,以作死守。”父王挂出了南京一带的地图,慢条斯理的解说着。
我早在两日天刚到滁州时,就知道这一次朝廷那四十万败军正是由徐祖辉统率,大概连连吃了几次败仗之后,朱长文终于看清了究竟谁才是能带兵的将领,因此这又急急忙忙的把徐祖辉推到前面来带领败军了。
我一边听着父王的话儿,同时也暗自留意到,父王提到徐祖辉的时候,我那老丈人徐增寿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黯然之色,显然让他和自己地亲生兄弟对垒,始终会令他有些不忍吧!
我心中暗自一叹,自古以来便是这样的,骨肉相残在天下之争下面,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儿罢了。
心中这么想时,又听见父王说道:“这一回我们攻打江浦,却不能硬拼。须知那徐祖辉率领着四十万败军背水一战,我们如果真的把他们逼得太急了,他们必然会拼死反扑,因此就算日后能够得胜,便也是惨胜!”微微一顿,父王又道:“不知道大家可有什么良策,不妨各抒己见,一起来商讨商讨。”
那江浦背靠大江,徐祖辉地四十万人若是战败,的确没有丝毫的退路,因此说是背水一战一点也没错,在这种哀军之前,就正如父王所说的,实在不能够逼迫得太紧。
“如果是这样,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到当涂一带渡江,然后沿江而下,岂不是就能够避过徐祖辉的锋芒了?”帐中诸人或深思,或窃窃私语,过了一阵后,谷王叔突然说道。
众人一听,那湘王叔和晋王叔顿时就附和着叫起了好来,说这样既可以不用和敌军硬拼,又能渡江御敌,实在是极好的方法。
我先前就已经看出,除了周王叔、代王叔和宁王叔外,其他的几位王叔实在都是庸碌之人,至少他们的外貌和举动都给我这个印象,这时候听见谷王叔地计策,而湘王叔和晋王叔又附和称赞,心里面对他们庸碌的这个印象更是笃实了许多。要知道行军打仗哪能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二十万人再加上辎重,哪能说走就走,哪能要转到哪里渡江就到哪里渡江,那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在这一众长辈面前,我沉着气没有说话儿,倒是周王叔和代王叔对望了一眼后,周王叔先说了:“二十万人若想要在这个时候绕道,只怕太过仓促为难了。”
代王叔接口道:“况且徐祖辉并不是庸将,我们这时候若绕道而行,只怕他立即就会派人出来尾随追击,到时候我军想要回头拒敌也是不能的了。”微微一顿,代王叔又道:“就算徐祖辉不出兵追击,我军的军心士气也会为这绕道大受打击,这绕道当涂之策万万不可行。”
谷王、湘王和晋王三位王叔听完周王叔和代王叔的话儿,脸上当即红了一红。谷王叔大概有些老羞成怒,略显不豫道:“周王兄和代王兄既然走过麦城,那不知道可有什么妙策?”
我闻言对这谷王叔更是大摇其头,看起来他不但庸碌,而且还气量狭小,丝毫没有容人容言之量,这让我心中不禁唏嘘有这样的人治理一方,实在不是当地百姓之福。
周王叔和代王叔大概听出了谷王叔言语中讥讽他们之前的败绩,两人眉头都是轻轻一皱,周王叔冷哼了一声后道:“虽然我也不敢说有什么妙策,但是转道当涂这等愚笨方法却实在不可取。”
谷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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