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大千- 第85部分

　　　　虚空之中距离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尤其是冥土和阳世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咫尺，也可以说是天涯。而引魂木存在的重要作用之一，便是将这段距离固定在咫尺上。

　　　　泰一话音刚落，一柳腰明眸而豹纹的神女便出现在引魂木顶端，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片冥土。

　　　　“有客远来，幸甚！”

　　　　泰一上前一步，微微笑着说道。

　　　　“你就是泰一？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吗！”

　　　　武罗细细打量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再放眼一看，站在引魂木树顶之上居高临下，冥土风光一览无余。

　　　　“不过这冥土倒是有点意思，就是死气太重，太清冷了！”

　　　　对于武罗的话泰一不予置否，这具分神只是一点意志借助冥土权柄而成型，实力自然强不到哪里去。不过泰一也没什么显示自己能耐的意思，自然不会对此多做解释。见她对这冥土感兴趣，便顺着这方面往下说。

　　　　“冥土本是亡魂安息之所，自然不能和阳世一般热闹。武罗你身上生生之气浓厚，在这种地方自然感觉有些不适。”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不舒服了！我看那月神和我一般，也是生机造化之属，怎么就能在冥土适应呢？”

　　　　皱了皱眉，武罗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冥月，颇为着恼的问道。

　　　　“武罗你应该封神已久，已经自然而然的将气息与天地合为一体。这是地祗追求的最高境界，我羡慕都来不及呢！你这种不适，是因为自身气机与冥土不和，阴阳交战所致，收敛一下气机就好了！”

　　　　所谓旁观者清，在泰一眼里，武罗周身的生气自发流转，不住的与周围的冥气接洽。但她身上的山水生生之气与冥气根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级。以她现在的境界，又无法做到********，自然会感觉不适。

　　　　“收敛气机，应该是这样吧！”

　　　　经过泰一这一提醒，武罗闭着眼睛琢磨了一下，身上的气息不住的收敛，不一会儿就收敛了大部分气息。

　　　　“倒真是感觉好多了！不过这样刻意的收敛，总感觉向裹了一层泥浆似得。”

　　　　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还没过一会儿，她就有点牢骚了。

　　　　就在这时，一道昏黄的月光照进引魂木树顶，望舒身披羽衣自月光之中走出，笑脸盈盈的和武罗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武罗姐姐，没想到刚刚封神不久就能在冥土见到你。”

　　　　好奇的看了两位神女一眼，泰一有些奇怪，怎么看上去望舒似乎还认识武罗？

　　　　似乎是感知到了泰一的疑惑，望舒轻轻转首，眉目一合，解释道：

　　　　“当时我还神魂未成，只是一团神性凝聚，武罗姐姐曾经在竹山之上远远的望来一眼，并留下一点神力。若非那点神力，我现在未必能够成功封神呢！”

　　　　未曾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泰一倒是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武罗，不知道当初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那一点神力留下的。

　　　　“那还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记忆。我记得当初循着弇兹氏祭祀的气息入东土时，见到一个个连神魂都不曾孕育而出，为此还失望了好多年呢。”

　　　　听着望舒这么一说，武罗也笑了起来。对于神灵来说，五百年前的记忆并不会和凡人一样随时间消散而去，稍微一想，便如同昨日一般。

　　　　“当时我就颇喜欢你那清凝如玉的神性气息，只可惜太过纯粹，按我推算，至少需要千年时光才能孕育出完整的神魂。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在那黄鸟儿之前封神了，当真是很有意思。”

　　　　“黄鸟儿，你说的是朱离氏祭祀的太阳神鸟——金乌吧。怎么觉得他就应该提前封神了？”

　　　　泰一笑了笑，问道。五百年前东土立族不到两百年的朱离氏还没有这般强大，那时候华胥氏才是东土最强的氏族。人道神灵的强大全在供奉，当时武罗是怎么看出金乌应该先封神的。

　　　　“原来那只黄鸟儿叫金乌啊，名字倒是不错。说起来那个家伙在一群混吃等死的神兽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居然放弃了自己的天赐之躯来追求封神之道。要知道那家伙乃是阳精化育，论能耐可比大部分大地之子强多了。不过终究还是笨了些，给人类坑了一下。”

　　　　摇了摇头，武罗似乎对金乌颇有好感，不无遗憾的说道。

　　　　泰一倒是对金乌怎么被人类坑了一下颇感兴趣，不过武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反倒是对望舒起了几分兴趣：

　　　　“望舒，我记得当时见到你的神性是纯粹无垢的一轮皓月，怎么现在看到的却杂着冥土的气息，还带着点光芒。”

　　　　“这是我的冥月化身，自然是有冥土的气息。至于你说的那点光芒，应该是这个吧！”

　　　　手中放出一团昏黄的月光，虽然不甚明亮，但却是照亮本心幽冥的一点心光。见着武罗有些好奇，望舒便将手一伸，将那团月光递给了武罗。

　　　　饶有兴致的把玩了一番，不过失去了望舒神力补充之后，那光团很快的就慢慢散去。

　　　　“这光倒是有点意思，我在那个鬼差的眼中倒是看到和这光差不多的神韵，应该是专门针对这些亡魂的吧。不过你说的化身又是什么，听起来倒是蛮好玩的。”

　　　　武罗的评价倒也公允，基本说出了这月轮呈瑞玉符催出的心光本质。不过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她口中的那个鬼差以紧跟着追了上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站在她的身后。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人之别

　　　　因为刻意收敛着自己的气息，武罗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身后的姜旭。而姜旭也不好受，刚一落地，便直接被四神的神威压得喘不过气来，原本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变得痛苦起来。

　　　　泰一挥手，一道冥土神力落下，护住姜旭。而这时，武罗也发现了自己身后的鬼差。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无大碍，你且先退下吧！刚刚神威冲击，你的阴灵之体已经不稳，回去正好接着我的神力稳固。”

　　　　摆了摆手，泰一对着已经可以行动的姜旭说道。

　　　　听了泰一这话，姜旭瞥了一眼武罗，眼神之中颇有愤愤之意。不过他也知道好歹，抱拳行礼后，便准备退下去。

　　　　“别急吗，你这人族手下倒也有趣，居然敢直接追过来。我看他心中还有不平之气，似乎对我不满呢！”

　　　　武罗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看了看姜旭，笑着说道。

　　　　“怎么，只允许你欺负人家，还不让他有怨气啊！”

　　　　摇了摇头，泰一回了一句。而一旁的姜旭倒也硬气，梗着脖子，眼睛就这么和武罗对视着。

　　　　“人心不可欺，当初我在遇到燧人和太昊的时候就明白了。不过有时候真觉得这些人族很奇怪，明明实力弱小，还这般大胆。”

　　　　指了指一副狠狠样子的姜旭，武罗半是不解半是无奈的说道。

　　　　“他这可不是大胆，而是因为一无所有。没有神兽悠长的寿命，也没有神兽强大的神通，如果不拼的话，怎么活下去！”

　　　　看了一眼姜旭，泰一语气淡淡的说道。有些事情，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像是武罗这种存在，怎么去理解凡人呢！

　　　　“这倒是个有趣的答案！不过他看我的眼神实在讨厌，我可从来没有对人族出过手，甚至还暗中帮过他们呢。本来是打算不管你的，但你却非要撞上来，那就吃点苦头吧！”

　　　　眯着眼想了想，武罗似乎在琢磨着泰一的回答。等回过神来后，脸上带着些戏谑的笑意看着姜旭，手中青光一闪，打入了姜旭体内。

　　　　那点青光入体后，在姜旭的体内化作一团小小的太阳，青色的光晕透体而出，让姜旭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慢慢消融。

　　　　不过即使这样，姜旭眼神之中也不曾屈服。甚至因为身体的痛苦，情绪也失控了一些。

　　　　阴灵之体没有躯体束缚，一切情绪都会鲜明的反应出来。只见姜旭身上慢慢染上一层代表愤怒的赤红之色，双眼死死的盯着武罗。若不是还存在着最后一丝理智，说不定他直接就操着冥锁冲上去了。

　　　　皱了皱眉，对于武罗的突然出手泰一很是不满。不过武罗出手到不全是恶意，她神力所化的青色光晕虽然不断地为姜旭带来痛苦，但也在同时打磨精粹着姜旭身上的阴气。只要姜旭熬过这次痛苦，他必将得益匪浅。毕竟得到一个神灵出手相助，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的。

　　　　不过以一个战士的骄傲，绝对不会愿意接受这种近乎羞辱的馈赠。

　　　　“武罗你倒是好天资，居然刚刚在望舒那里体会了一下通幽心光就将鬼仙塑体之法了悟十之八九。不过这样实在太过痛苦，姜旭你若坚持不住，我还是以神力帮你驱散吧。你为冥土鬼差，只要循序渐进，寿尽之前塑造鬼仙清净之躯并非难事！”

　　　　以神力稳住姜旭的心神，泰一眯着眼说道。

　　　　听了泰一这话，姜旭嘴角勉强扯出一份笑意，咬着牙说道：

　　　　“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弱小，既然武罗神助我修行，又怎能因这点困难就退缩呢！”

　　　　话音刚落，他那阴灵之体便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自发的扭曲。一旁的望舒见了，心生不忍，便要以冥月之力驱散武罗神力。泰一见了，一把按住她的双手，摇头示意。

　　　　“郁垒，你带他去你的神府，那里冥气浓厚，正好适合姜旭塑造鬼躯。”

　　　　此时望舒驱散神力，固然能够解除姜旭的痛苦，但前面所承受的一切可都白受了。正好郁垒在这儿，泰一便让他将姜旭带走。

　　　　等到郁垒将姜旭带走之后，一行三神的气氛顿时有些沉凝。武罗刚刚的举止，无论是望舒还是泰一都有些不满。不过武罗倒是不怎么在意，对于先天而出的她来说，这样的手段已经很是仁慈了。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我犯了多大的错一样，我不过是对那个鬼差略施薄惩而已。”

　　　　武罗走到引魂木南方枝干的顶端，回过身来，见到泰一和望舒的样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是那样的惩罚可是太过严重，姜旭的身体都被疼痛扭曲了。”

　　　　望舒颇为不满的回道。虽然同样诞生就是神灵的存在，但在人类信仰之中孕育而出的她可以对那种痛苦感同身受，自然无法认同武罗的态度。

　　　　“你受人类的影响太多了，多了几分神灵不该有的软弱。你若是这样想，一只兔子跑到猛虎身前龇牙咧嘴，还能在猛虎口下留下一条性命，这难道还不算幸运吗？”

　　　　眉头一皱，望舒的回答让武罗有些不满。借用着比喻，她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望舒一时间无法接受武罗的观念，但又无法组织言语来反驳武罗的话。最后只能皱着眉头立在那儿，苦思冥想着。

　　　　而泰一对于武罗的这种言论却丝毫不感觉奇怪。因为无法掩饰的生命层次差异，大多数神灵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唯一的区别是，武罗说出来的是在太干脆了，没有丝毫遮掩。

　　　　不过这也算是先天神灵独有的傲慢，虽然他们大都都将陨落在这种傲慢上。

　　　　“武罗你这话可说错了，兔子永远不会在一头老虎面前龇牙咧嘴，它们只会远远的避开。能够拥有向远超自己的强大存在进攻的勇气，唯有人族这样智慧的存在。而拥有了智慧，便拥有了超越一切可能。这种可能，即使是神灵也需要敬畏。”

　　　　看着望舒愁眉不展，泰一半是开解，同样也是反驳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信仰之光

　　　　“那他们至少得证明自己有这种可能！若是你那鬼差有燧人、太昊的实力，自然不会出现刚刚的情况。”

　　　　说服一个人不容易，说服一个神更不容易。尤其是这个神还是一个强大的先天神灵的时候，说服几乎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泰一也没打算说服武罗，他只是不愿望舒在这个时候钻入牛角尖而已。若是真的一个不小心被带入了武罗的这种想法，望舒这位人道神可没有先天神灵折腾的能力。

　　　　“那若是以后姜旭有了燧人和太昊那样的实力呢？”

　　　　被泰一的话拉出牛角尖的望舒眉间舒展开来，含着笑意，问道。

　　　　武罗噗嗤一笑，摇了摇头。

　　　　“望舒你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你那通幽心光有几分门道，但想要借此达到那种境界，可比人族的大巫还要难一些。我劝你还是不要抱这样的想法，最后只能失望。”

　　　　“但总归有这可能的！若是他有了那份实力呢？”

　　　　丝毫不为武罗的言语所动摇，望舒认真的说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较劲，那我就当他有这种可能吧，如果他能拥有比肩大巫的境界，我便为今天的事情向他道歉，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