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彭德雷克脸上却没有了。
随后他又转到对党卫军的详细档案和美国移民局的简介进行比较。沃龙佐夫右下腹有一块伤疤,在彭德雷克1946 年登记的特征中却没有提到。这是他1939 年在哈尔科夫高尔基大学医院动阑尾手术留下的。“沃龙佐夫的父亲是一个开业医生,同时在大学教授麻醉学。他好像受到斯大林的赏识,肯定逃脱了斯大林的清洗。我们掌握的沃龙佐夫的心理特征是,他既有反犹太思想,而又对纳粹入侵即巴巴罗萨时期苏联发生的许多事情感到惶惑。这使他成为党卫军招募外国志愿者的理想候选人,我们自己的心理医生或许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美国移民归化局看来或是忽略了这个阑尾伤疤,或是它根本就不存在。靠猜测是不行的。”
纳特科维茨继续列举其它的矛盾,这一次更为细致,用计算机程序把照片转换成三维头像。有人把这两个人的详细特征进行测量,结果表明,骨架相似,但其他方面有很大差别,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么漂亮的照片?”邦德问道。
“你看它们怎样?”除了彼特·维特科维茨之外没有人想回答这个问题。
“显然,我们掌握了沃龙佐夫的全部档案资料,但有关彭德雷克的呢?
他是否也入档了?摩萨德是否掌握了某些我们未掌握的情况?”邦德问。
“詹姆斯,你是个怀疑论者。没有,没有人把彭德雷克入档,除了移民归化局护照检验科和在这个倒霉老家伙的卧室里找到一大箱快照的联邦调查局。联邦调查局慷慨地把照片转给了我们。我们掌握了全部的快照,包括那些人,他们让我们了解了古拉格集中营即那所关押持不同政见者的精神病院的情况,以及捷尔任斯基地牢中脖子后猝不及防的枪弹,还有鼓励一家人相互背叛,而他们像一个偷渔者抓小鳟鱼一样去抓每一个可能的背叛者。”
“得啦,彼特,”邦德打断他说,“我们大家在抓背叛者方面是有份儿的,而你们情报局肯定抓得最多……”
“还没有到克格勃那样的程度,”纳特科维茨抢过话头。当这个以色列人继续说话时,邦德保持沉默。“我们确实掌握了这个真沃龙佐夫的大量档案。”纳特科维茨用伸开的手拢了拢头发。“大家都知道,我们摩萨德在全世界使用了大量的临时特工,我这样说时请别指责我们煽动家庭不和。有一个特工使我们找到了沃龙佐夫。这是个偶然的机会,像许多这种机会一样。
一个老妇人,名字我还得保密。大概四年前,她到佛罗里达州坦帕市一家温一迪克西分店购物。她从罐装商品区向冷冻食品区拐弯时,他正在那儿,背对着他,正在选电视食品。
“从背后认人能成吗?你别想问这种问题,詹姆斯。这个老妇人有些特殊,她与约瑟夫·沃龙佐夫亲密过一段时期。她从头至尾待在索比堡。在集中营里,他是她的监管人。她发誓说不管他在哪里,她也能认得出来。你知道,他曾经强奸过她,而且不止一次,8 个月里一百多次。好像正是因为这件事,使我们这个举报人能够活下来。他喜欢她反抗的方式,过了这么些年,她还能从他站的姿势、肩的形状以及头挺着的方式认出他来。
“后来他转身来,她看清了他的脸。毫无疑问就是她的监管人,因此她跟着他走,弄到了他的地址并报告我们。我们派了几个人去。”他用身体做了个有些高兴的姿势,右肩向前耸了耸,头转过来显出不该有的忸怩表情。
“我们必须谨慎。这些人本不该实地去那里,但他们还是去了坦帕一趟,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监视,包括各个方面。现在请看。”他往屏幕上打出了一张新照片,放在党卫军正式的黑白照片旁边。
这些以色列人修剪了这张秘密拍摄的照片,与以前穿制服的照片对比。
他们选择它是因为这个老头儿头部的角度和他的眼睛直对镜头的姿势。这种前后对比非常说明问题。增长的年龄没有使这个乌克兰人失去活力,逝去的岁月也没有使他完全变样。甚至在纳特科维茨展示计算机放大照和移民归化局表格复印件,外加非常秘密的医学报告之前,这也是不会弄错的。伤疤全在那儿,没有人能怀疑他们已经找到了这个真人。
“你们情报局什么也没干吗?”这是M 的声音,虽然他把大家的问题直接摆在桌面上,尽管他知道答案。
纳特科维茨又做了一个手势,他一只手向上一挥,好像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抛往空中。“这很难,”他低声说。“你们知道这可能是多么地困难。
他现在叫莱贝曼。当他进入美国时,他是以一个犹太血统的奥地利人身份来的。他是一个银行职员的儿子。全家人都在海乌姆诺的波兰集中营牺牲了。
这就是党卫军的伎俩。约瑟夫·沃龙佐夫在斯平恩的帮助下变成了马库斯·莱贝曼,这个组织在把罪犯从欧洲运送到安全地方方面干得很出色。你知道有多少战犯利用被他们杀害的平民的证件和身份隐藏下来吗?我告诉你们,肯定比我们捉到的多得多。我在纽约或者佛罗里达经常感到疑惑,你在餐馆或海滩看到的那些可爱的老俩口,实际上头脑里做着梦,甚至暗自窃笑:这些美国佬真容易受骗。”
“那么你们完全了解这个人,但是没有人采取任何行动?”邦德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我们照了像。我们准备了一个卷宗的资料。我们的美国朋友对当局进行游说。你知道,我们希望确定,我们在指认像这样的人时会稳操胜券。这么多的人漏网,掌权的年轻人表示不能理解。他们说,‘肯定,那肯定是一个糟糕的时代,一场大屠杀。六百万犹太人被杀害,但那是那个时代,现在是现在,我们应该原谅他们并忘记那个时代。现在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对日本人和德国人。起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仅仅是因为他青年时服从了命令,这有什么意思?’这些人确实不理解。”
“你们就不能弄一个充足的理由来控告莱贝曼先生吗?”比尔·坦纳说。
“听我说,我们私下被告知,莱贝曼不大可能被引渡。他也不大可能被驱逐出境。”
“那你们就撒手不管了?”邦德又问。
“不完全是。还有办法,我们掌握有某种手段,与‘正义天平’对倒霉而无辜的彭德雷克采取的方法没有什么不同。”
恰好就在这时,M 肘边的小红电话响了。他小声而且小心地接电话,随后立刻转眼对着纳特科维茨。“一个自称迈克尔的人似乎知道你在这里,纳特科维茨先生。是这样吧?”
这个以色列人点点头。“只有三个人知道,先生。迈克尔是其中之一。
他要跟我说话吗?”
“不,他让我转告你。”M 慢慢地放回话筒。
“是吗?”
“他说如果我告诉你雷切尔已经失踪,你就会明白的。”
彼特·纳特科维茨不自然地愣了一两分钟,他大声呼了一口气,脸上毫无表情,然后醒悟过来。他严肃地说,“马库斯·莱贝曼已经失踪了,先生们。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大问题。我应该马上报告特拉维夫,但这个令人担忧的消息你我知道就行了。我想不会有人得到正式通知的。根据你们的建议,先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M,“我想我们很可能会遇到一些倒霉的事情。”
4油膏里的青蛙
晚上6 时30 分刚到,尼格西·梅多斯接到他的副官打来的电话。电话用的是明码,每周更换一次;最近由于海湾危机,有时一周更换三次。
“梅多斯先生,今晚什么时候你能来办公室一趟吗?”威廉森说,好像有要紧事似的。“西尔维亚有两三封信要你签字。他们要把这些信明天送到伦敦。”
“不能等到星期四吗?”尼格西希望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生气的样子。以色列安全局夏巴克在所有驻特拉维夫的大使馆和领事馆建筑里都安装了窃听器,并且从远处监听。
“恐怕不行,先生。那些是外交服务处嚷着要的部分材料。”
“好吧,我过一会儿就来,但是别用指甲把东西吊着。”
(译文:现有伦敦发来必须亲启的绝密电讯。好,我一小时内到达。)
尼格西一直盼望着有一个安静的晚上,好观看他妻子在伦敦转录的BBC 二台上周播放的音乐会录像带。这份“亲启”的电讯,他以为是一个逃亡者要紧急约见他留在阿拉法特办公室唯一那个人的什么事情。
他刚刚来到这个情报站六周,他知道不会长久,因为他真正的强项是东欧集团和苏联。今天情报局的活动像过去战争时代一样,他们把厨子训练成炮手,把全能运动员培养成军事训练员。
据说老尼格西干得不错,多少让莫斯科头痛。待在那儿太久了,把他弄回来,让他去特拉维夫休息一段时期。“就几个月”,M 最后见到这个老头时说。“换换环境,对你有好处。”
这个老鬼真糊涂了,梅多斯心想。把我扔到中东来,我连胳臂和肘子都分不清,而且正在这历史的危机时刻。但是他确实喜欢这里的气候,尽管他想念他的妻子。如果这只是个短期的工作,那么她就不值得过来。
他听了半小时的无线电:《天鹅湖》的末场和萧邦的序曲,然后时间到了,他出门走进寒冷的夜晚,检查了罗弗车,随后开车从住所往大使馆驶去。
威廉森是跟随梅多斯最久的副官之一,他已经在梅多斯手下工作了五年。他打开机要室,两人同时用钥匙启动机器。电报在保险柜里,梅多斯用了15 分钟译出来。
M 致特拉维夫站长的电文。全体注意一个叫马库斯·莱贝曼又叫约瑟夫·沃龙佐夫的人可能从佛罗里达的坦帕被绑架到马克斯第二市政厅。准备在48 小时内直接返回牛津。调令已下达。祝好M 。
市政厅是特拉维夫、海法和耶路撒冷的总称,牛津指莫斯科,其他意思是M 要他在接班人48 小时之内到达时立即直接返回莫斯科,甚至不要顺道回伦敦。
尼格西·梅多斯希望M 把他的冬衣随接班人送来。莫斯科每年这个时候气温要降到华氏零下44 度,够冷的,像常言所说,能把军官的勋章冻掉。
M 把电报发往特拉维夫之后,随即召回了弗洛西·法默。他在简报会短暂休会期间正在度假。由于正常的通报时间往后延,他知道梅多斯不会在特拉维夫时间六七点钟之前收到指示。不管纳特科维茨怎样说,M 就是不相信在莱贝曼突然失踪这件事上摩萨德没有插一手。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往牛律(莫斯科)、班伯里(柏林)、雷丁(布拉格)、科尔切斯特(巴黎)、巴辛斯托克(波恩)、弗罗姆(布达佩斯)、比切斯特(华沙)发了电报。随后才打算处理旧东欧集团那个剩余国家的事情。
莫尼彭尼抓住他签了当天的邮件,并且要他注意两份好像是要求立即行动的电报。一份是军情五局即安全局(MI5 )发来的电报,有关一件可能对大局产生影响的事情。这件事情M 心里一直担心,随后他回到报告室,这一次是讨论他们掌握的有关“正义天平”的少量情报。
他们没有采用专门报告会形式,而是大家坐在一起共同讨论,首先听彼特·纳特科维茨讲大概是他从特拉维夫得来的零碎消息。最终归结到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摩萨德的监视小组太笨,他们不知道是谁把莱贝曼即沃龙佐夫从佛罗里达劫走,更别提他现在被带往何处。
讨论了这些麻烦的信息之后,M 要求纳特科维茨陈述以色列对“正义天平”的立场。
“我想绝对清楚地说明,”这个以色列人开始说,“这个组织与摩萨德没有任何联系,我们也没有以任何方式支持他们。以色列政府对他们没有领导关系,他们也从来没有寻求我们国家的帮助,尽管他们似乎想让人认为我们和他们关系密切。
“我们和多数人一样,最初是从德国反恐怖主义部队(GSG…9 )的《警报》1042/90 期上知道这个组织的。你们大家都见过了吧?”他望着大家问道。
这个德国反恐怖主义部队的《警报》,邦德在病假回来后翻阅的资料中确实看到过。这些日子,他认为,他们掌握了比任何东西都更多的恐怖主义者的警报信号。过去的00 小组名义上已不复存在,而它变成了他们情报局出色的反恐怖组织,这实际上不是秘密。
比尔·坦纳为了让大家了解得更清楚,他从一大摞散页的《欧洲警报》中翻出1990 年10 月10 日那一份。
“根据GSG…9 的通报,我们在上个月的三个场合发现了一个新的准恐怖组织的证据。这个组织的性质和目的都不是十分清楚。消息来源于根据举报在汉堡市乔治区的一间屋子进行的查抄。有两人被捕,他们后来承认属于一个叫‘红军派’的组织。从缴获的各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