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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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残卷-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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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告诉你什么?!”她的声音硬邦邦的。

“我要知道怎么救胎变症。”我说。心里想着这人是属狗的吗,怎么咬得我这么重。

看我总看着胳膊,商牟子安皱着眉撇撇嘴,直接从地上拔了点草就往我胳膊上敷来,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没好气地哼了哼:“宝树灵桂村到处都是草药,你放心,不会毒死你的。”

她说着,我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

“你不是要知道怎么救胎变症吗?”她说着指了指我们身后的石柱,“我先给你讲讲我们的历史。”

我跟在商牟子安的身后,看着她的手指,听她依次讲过所有穿着长袍戴帽的女人:“你看第一个,那是五百年前,宝树灵桂村商牟族人的第一个佛女。”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商牟子安接着说,“商牟族人皆信佛,商牟族,亦是佛祖派下凡间的使者,他们受到人间最痛苦的疾病,胎变症的巨难以洗净身上的所有罪恶。而佛女,是商牟族唯一,也是最神圣的女子。她们是沟通佛祖与商牟族人的圣女,她们将商牟族人的痛苦告诉佛祖,再带来佛祖的恩泽使族人减轻痛苦。”商牟子安说着,双手合十,跪在石柱前,磕了几个头,“佛女百年一次,商牟族人至今已到第六位。佛女一生纯净,不能成婚,不能动情,不能与男人接触,她们终身必须在宝树灵桂村中,受众人爱戴。”

“所以呢?”我挑眉问。商牟子安笑着摇摇头。

“所以,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呀。”她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可思议地问,商牟子安又看向石柱,“胎变症是商牟族人必须遭受的劫难,没有任何解救的方法。”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坚定。

“你是告诉我,郝莲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不!如果她能熬过这一难,那就是浴火重生;如果她熬不过这一劫,那也只能说是天命,天命难违。”

“商牟子安,你这是迷信!任何疑难杂症都是有解决办法的,包括胎变症,如果你愿意配合,愿意告诉我多一些关于它的资料的话!”我冲着商牟子安吼。她眯着眼,抱着手和我对峙着。

许久后,她才幽幽张口,三个字斩钉截铁地从她嘴里冒出:“不可能!”然后她冷冷一笑,“万济生,如果你是单纯想帮郝莲而来,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是吗?”我挑眉说。我直直瞪着商牟子安的眼睛,一步一步靠近她。她的眼睛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狰狞的面孔,她的头发上戴着闪亮的铜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印着我身后大片的土地,让我瞬间有些发怵。我瞬间觉得很无能为力。在看到她微笑却丝毫不带感情的面孔时,直觉告诉我再继续在这里耗着,我是得不到任何线索的。所以我猛然又缩回头,大声地吼着。

“既然商牟族人如此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走好了。”说完,我也不看商牟子安一眼,然后转身走回地下城。

当我回到地下城时,我们房间的大门正好开着,商牟辉通正拄着拐杖站在我们房间里面,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房间里,他礼貌地朝我们点点头。我径直拉着温必来,去收拾着晒在外面的日用品。

我和他们三个解释了一下商牟子安的话和我的决定,温必来和穆千金显得很不理解,但老丹头倒无所谓地耸耸肩。在我的坚持下,温必来和穆千金只能听我的话跟着离开。

走之前,我又和商牟辉通打了个招呼:“谢谢商牟族长的款待,我们几个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我微笑地对商牟辉通鞠了个躬,商牟辉通很错愕地看了我一眼。

“商牟族长别见怪,既然胎变症是一个没有治疗法子的病,那我们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再说,医院那边,也确实需要我们去帮忙。”我说。商牟辉通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挽留。

商牟子安和商牟辉通送我们出了地下城,然后又一路送到了石柱处,商牟辉通拄着拐杖,弯着腰看着我们:“那我们就送到这里了。”然后他目送我们上车,我们连忙向他弯腰致谢。就在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商牟子安突然跑了过来。

她拉着穆千金的手,硬是在她手里塞进了一小瓶药:“你额头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记得定时涂药,再涂两次就能痊愈了。”穆千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将东西放到车里。

“谢谢你,我都快忘了这事呢。”穆千金讪讪地说。商牟子安扶着商牟辉通的背影越走越远。

老丹头还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边看着不说话的我们,一边踹着驾驶座上的温必来:“喂你到底走不走啊?”

温必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开车啊!”他说得理所当然,老丹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老丹头一边拽着温必来到副驾驶位,一边又絮絮叨叨地开着车往前,而我坐在后座,顺手拿过商牟子安一开始给穆千金的药。

“这个商牟子安还算是好心,药都给好了量。”我一边说着,一边拆开药盒。

“是啊,她的医术还不错的样子,要不是生在这么远的宝树灵桂村,我可真想抓她去我们医院呢。”穆千金一边理着包一边笑着说,一边拿过我拆好的盒子。一个半透明的小瓶子从盒子里掉出,穆千金晃了晃瓶子,里面响起“刷刷”的一粒粒东西碰撞的声音。

“奇怪,怎么是颗粒了,和之前的药膏不一样了呢?”穆千金自言自语着。而透着光看着瓶身的我,则一把抢过瓶子,用力将瓶子打开。

里面黄色的粒状药一颗颗从瓶子里跳出,果然,一张折叠的纸条胡乱被塞在药之中,我连忙伸手将纸条掏出,穆千金也跟着伸过头:“怎么会有纸条在这药里面?”她看了后很惊讶。我不知所以然地摇摇头。

我将纸条展开,出乎意料,这竟然是一张空白的纸条。

“这是什么意思?”穆千金错愕地看着纸条,“空白的?!”

她不可思议地说着,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会不会是要什么浸水或者是火烧才能显字的纸条?”她说着看了看我,然后又说,“我在医院以前听人说过,有这种特殊药水做的笔,这个会不会就是?”接着她又拿起掉在椅子上的药粒,“还是用药粒搓搓试试看?商牟子安也真是奇怪,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们事情,她到底是想说什么?她不会是想耍我们吧!”穆千金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粒碾碎,她刚想将药粉抹上纸条时,我一把抢过纸条,细细地摸起它的质地来。

这纸,纸身雪白,不厚不薄,一看就是普通的宣纸,唯一不同的就是这纸有些潮湿,摸上去凉凉的,应该是在地下城放久了所致。

这纸,和之前在商牟子安屋子里我见到的纸条是一模一样的——那一张有人用血写的“救我”两个字的纸条。

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抓着穆千金的胳膊:“快,帮我看看,这药是什么药。”

穆千金诧异地看着我激动的样子,不过还是很配合地拿药在嘴巴里咬了咬,一会儿,她的表情也变得奇怪:“欸,真是好玩,这个商牟子安怎么给我维C片吃啊?”

“因为,穆千金你压根就没有得病吧?!”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的温必来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穆千金不解地摇摇头。

“我分明在最初下地下城时中了进出口上沾着的毒物——”

“其实,进出口处,压根就没有什么毒物。”温必来一下抢过穆千金的话,留下穆千金目瞪口呆地坐在位置上。

原来温必来在最早听说进出口上有毒时他担心穆千金,又不放心商牟子安,怕她在给的解药中动什么手脚,就悄悄跑去取了样品然后检测看它到底是什么毒,可没想到,最后竟然验出了无毒!

“而且商牟子安后来给穆千金上的药,也都只是普通药膏,我可都仔细看过了,最多就是普通愈合药膏而已,哪里是什么去毒的?”温必来说。我大叫一声,没好气地捶着他的肩膀:“好你个温必来,你怎么不早说?”

“万济生你也没问啊!”温必来不满地叫,“再说了,商牟子安硬是把穆千金没中毒说成是中毒,分明就是想留我们下来,我当然不能辜负她的‘不择手段’,我还想看看,她究竟想对我们做什么!”

“看上去你很反感商牟子安嘛。”我笑着打趣道。

“万济生,看上去你很心疼她啊?”温必来挑挑眉,迅速地反击道。

我懒得和温必来去理论,接着研究起手上的纸条来,任前边的温必来在那絮絮叨叨。“也真是奇怪了,没觉得商牟子安对我们下什么毒手,或者是想害我们,那她干吗要我们留在那里呢?奇怪了,分明我们刚去那里的时候,商牟族长,就是那个叫什么商牟辉通的土老头,是很反感我们在那里的啊,怎么我们走的时候又装成一副很依依不舍的样子啊……”温必来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堆,两个字闪进我的脑子里。

——救我。

那是之前在商牟子安屋子里发现的纸条,这字迹秀丽,整齐干净,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常年被关押在里面的人慌忙中写出来的,难不成……

“之前商牟子安给穆千金来换过药,这两次里面分别有两味药很奇怪。”突然温必来说着,“一味是使君子,一味是乌药,量不多,所以很难发现,还是我化验的时候查出来的。”

“使君子和乌药?”我挑眉问。老丹头跟着一愣。

“使君子是治小儿病痛用的药,主治痞块、蛔虫、虚肿之类;而乌药是治风湿麻痹、气痛之类,若还要算有什么药效,也多跟小儿病有关,这真是奇了,这两种药完全和穆千金的撞伤没联系,怎么会被用在她身上的呢?”老丹头摇摇头,一脸不解。我细细念着这两种药。

使君子,乌药。

都是《本草纲目》里面草部的药。

“使君子,《本草纲目》里面草部排序第九位。”我说。老丹头跟着一皱眉:“乌药是第五位!”

“第九位,第五位?”穆千金反复喃喃着,“95,95,救我,救我!”她惊叫出声,“你们快来想想,95是救我的谐音,商牟子安是在向我们求救啊!”我立刻又想到了那张纸条。

这纸条难道是商牟子安故意留给我们的?她是希望我们可以救她?

我脑子跟着轰鸣一下,敢情从头到尾我都树立错了目标!我懊恼地低下头捶着大腿,开着车的老丹头立刻掉头回到宝树灵桂村。我们四个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穆千金更是握紧了拳头。

我们一路无人说话,我更是沉默地看着外面,当我们到达宝树灵桂村时,正好是晚上,商牟子安和商牟辉通在地面上,挥着锤头埋什么东西。

商牟辉通穿着薄外套,分明是老人的身体在此时看着却像极了一个年轻人,他的力气很大,手臂笔直肌肉发达,而反观另一边的商牟子安,却磨磨蹭蹭,速度慢得要命。

“商牟子安,你还不快点!”商牟辉通狠狠地对着商牟子安一吼,她不做声地抿抿嘴。

“佛女是不能动的。”商牟子安的声音不大,却坚定得很。

“谁说不能动?!”商牟辉通将手中的锄头一丢,“老子说能动就是能动!”商牟辉通咬牙切齿地吼着,“商牟子安,你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

“我商牟子安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动佛女一下!”

眼看着商牟辉通的锄头就要砸到商牟子安的身上了,老丹头第一个冲出去,将商牟子安护在身后,而我和温必来还有穆千金跟着从后面将商牟辉通按住,商牟辉通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被我们制住。

我笑嘻嘻地伸出手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眼睛小小,鼻梁宽大,嘴唇厚实。

“师兄,好久不见呀!”我故作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他转过头,一副懒得与我言语的样子。

我是怎么猜出他的身份的?其实我该说我老早就怀疑他了。从见他第一面起,在地下城生活久了的人,应该如商牟子安一般,因少见阳光而导致身体钙严重不足,因而产生手脚轻微蜷缩,可商牟辉通的手脚确是笔直完好的,虽然装作驼背弯腰,却依然掩饰不住他手脚的完好。

可那时候我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这个族长有些怪异,而真让我产生疑惑的,则是当我看到宝树灵桂村石柱上的画像,和商牟子安告诉我商牟族人皆信佛。

佛教有云:比丘不得度纹身人出家受具足戒。若度纹身人出家受具足戒者。得娑底娑罗(可遮)。

而商牟辉通光秃的头顶上分明文着密密麻麻的青色文身。若他真是商牟族人,真是商牟族长,又怎会违背族里常规,违背佛教礼仪,将头皮文刻成如此?

唯一的答案,就是商牟辉通并不是商牟族人,就更别说是商牟族长了。

“郎随风,你快告诉我,灯婆婆在哪里?”我拼命摁着郎随风的胳膊,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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