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于金库内,再利用瓦斯杀害,而且,诡计是将裸露的瓦斯管藏在金库天花板有拼花图案的石膏底下,只要在外面突然打开开关,瓦斯立刻喷出。所以我想象到,冰沼家事件的凶手或许就是利用同样的诡计,在书房的某处装上可以一边在楼下打麻将,一边轻易控制开关的瓦斯喷孔,至于位置在什么地方,绝对是在天花板的中央,而书房天花板中央却吊挂着大型美术灯。”
“嗯,没错。”途中露出略显有兴趣神情的阿蓝,凝视着久生,说道:“满是紫水晶花饰,可以让一个人挂着摆动的牢固美术灯……”
“真正的瓦斯喷孔就在那里。”久生断言,“我暂时还不说出凶手是谁,但行凶手法一定就是这样,美术灯的花饰中绝对有瓦斯喷孔,你们调查后就知道。事实上,大家的目光完全被瓦斯暖炉所吸引,应该都没想到凶手人在楼下,却能透过美术灯对着书房喷出瓦斯完成杀人计划。瓦斯暖炉只是为了让人以为是意外死亡,因此各位都陷入了魔术师在舞台上使用的错觉诡计之中。明白了吧?冲进书房,发现里面溢满瓦斯,马上认定是瓦斯暖炉的开关和瓦斯总开关被打开,这是理所当然的推测。其实所有开关都正常,如同事后冷静下来时所看到的一样,两处的开关都是锁紧的。在状况紧急的场合里,这样的诡计最有效,也因此,最先冲进书房后就跑向瓦斯开关、假装关闭开关的人就是凶手……所以,到底是谁呢?”
短暂的沉默流逝。亚利夫在那阵发现尸体的骚乱中,并未一一记忆谁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但是,如果最先冲向瓦斯开关转动的人就是久生所谓的真凶,那么亚利夫现在仍能指出,因为当时的景象太鲜明了。
不过,阿蓝首先开口:“冲向瓦斯开关的人是我……”接着突然发起脾气似地,“你别自以为是了,难道你忘了上次你是怎么解释白色剑兰的?太可笑了!警方最先调查的就是瓦斯管线,他们已很清楚从二楼的什么地方延伸、又是如何接出来的。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爬到天花板上面就可以知道,否则又如何能一眼就看出房间的瓦斯开关是关闭或打开的?什么魔术或诡计都不可能存在,因为凶手确实曾经进出书房,不可能辛辛苦苦地在美术灯中间拉管线。”
“是吗?你如何肯定凶手曾经进出书房?”好不容易想到的论点遭人否定,久生挑战般地反击道:“无论你是否认为密室杀人必定是凶手出入现场,但现实世界里,不见得可以如此顺利。而且,尽管从门外锁上的案例极多,但那多半是门下方或什么地方有缝隙。如果确实如警方仔细调查过的结果一样,书房绝对未施加任何机关,那么诡计应该也无用武之地吧?或者,你还是认为,凶手抱着瓦斯暖炉自由潜入?”
“不只是瓦斯暖炉,凶手还搬运叔叔的尸体进去。”阿蓝一口气说出之后,声音仿佛终于恢复了气力。“看来女人真的不适合扮演福尔摩斯的角色。嘴上一直说什么金库室如何如何,却完全不知道放在冰沼家的什么地方。你知道吧?提到金库室,应该马上可以注意到,最适合的地点绝非宽敞的书房,而是二楼的化妆室……一叠大小的空间、门窗完全关上、让烧水炉的瓦斯大量冒出,任何人都可在两、三分钟内办到。事件发生前的两、三天,烧水炉的状况就不太正常,所以瓦斯总开关绝对已关紧,结果却只在那天漏气,这不是很奇怪?想必凶手事先已经动了手脚。我认为叔叔绝对是在那里遭杀害之后,才被搬到书房床上的。”
阿蓝充满确信的语气让久生也感到挫折,只见她结结巴巴的,“也许是……可是……”
“让我开始怀疑的,是因为就算那天早上化装室本来就有瓦斯味,但味道也未免太浓了。心中在想,若只是母火熄灭,味道应该不会如此浓烈,所以我立刻明白了一切。若依序说明,打麻将的人之中的确有共犯,也就是在这个人的协助下,有人当晚潜入二楼!那家伙从我以前居住的房间进入、不知躲藏何处,在十二点之前或二点半过后,也就是瓦斯总开关还开启时,估计叔叔已经熟睡后,出现在书房里。方法稍后再说,只是很简单的诡计……熟睡的叔叔已服用安眠药,但那家伙更用麻醉剂让叔叔昏迷不醒,然后再搬运到化妆室。叔叔身材瘦小,就像个老太婆,连我都可以轻松扛起来。之后,那家伙吹灭烧水炉的瓦斯母火,让瓦斯大量漏气,再关闭房门。
整个过程应该在五分钟内可以完成!估计叔叔已经断气后,迅速关掉瓦斯,只留下烧水炉母火,再将尸体搬回书房,放在床铺上,然后拆下书房的电暖炉,从书库搬来瓦斯暖炉,打开瓦斯开关后离去……像这样,就算被人撞见,叔叔也只是因为在书房意外死亡,而且化妆室漏出的适量瓦斯,正好可以让人提早发现尸体,加上又有包括共犯在内一起打麻将的不在场证明……”
“等一下,关于这点……”亚利夫受到一股莫名的不安驱使,忍不住打岔。“如果可以那样自由进出书房,就算没有所谓的‘某人’或‘共犯’,麻将牌局中的任何人,也有办法藉故暂时离开去杀人……”
“那天晚上有这种人吗?”阿蓝对此似乎很有自信,“尸体搬进搬出约需五分钟,暖炉的调换也需同样的时间,再怎么说,也都需要十分钟吧!”
的确如此。那天晚上的人物动静表,亚利夫已经深烙脑海中。当时上洗手间的每个人都只离开两、三分钟,即使在有问题的十二点与二点半到厨房的亚利夫自己、苍司与皓吉三人,也都很快就回来。另外,十一点半左右虽有阿蓝去洗脸,一点左右苍司离座去检查门户上锁,但两人顶多也是五分钟左右就回来了。阿蓝是边用毛巾擦脸边出现,苍司则在隔壁房间一边与这儿交谈,一边更换衣服。尤其在一点前后,厨房瓦斯总开关关闭的时刻,并无任何人离座。
事实上,就算亚利夫没在脑海里搜寻记忆,从时间上而论,当时在楼下的几个人之中,不但没有任何人能瞒过众人的眼睛跑上二楼,轻松自若地进出上了锁的书房,更别说是扛着橙二郎的尸体往返于书房与化妆室之间了。
但是,这次久生似乎相当佩服,“不过,阿蓝,你虽然坚持以瓦斯暖炉替换电暖炉的论点,可是,如果橙二郎自己事前已经替换使用,岂不是没有花费十分钟时间的必要?凶手只要潜入书房打开瓦斯开关就行了。”
“不可能!”牟礼田神情严肃,“我虽然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如此认真的把冰沼家事件塑造成杀人事件,但如果一定要这样,最好先探讨凶手的心理。凶手会采取这种打开瓦斯开关,却无法确认对方会不会死亡的不确定杀人方法吗?凶手的目的绝对是要实际感受到,对方确实会死在自己手上。如果认定是杀人事件,那就可以认为橙二郎是在化妆室遭杀害的。只不过,一切都必须假设有办法进出书房……”
“关于进出书房的方法。”阿蓝开始淡淡叙述,“我认为是这样。那间书房没有通风口,也无足以藏身之处,窗户都被铁格子与锁扣封阻,楼梯侧的房门还扣上门链,所以若要能动手脚,绝对是在靠书库侧的房门。而且书库地板降低,没有容纳绳子或纸张穿过的缝隙,应该也只能在钥匙或钥匙孔上动手脚。没错,凶手事先准备了那扇房门的备用钥匙!虽然是镀铜钥匙,但那只是经过研磨,让尖端露出铁质的备用钥匙,只要拿原版钥匙给锁匠,很简单就可以打制。若使用备用钥匙,潜入的时候可以用它推掉插在钥匙孔内的原版钥匙。最后关上房门时,再从内侧插入备用钥匙,关门后,从外面钥匙孔插入圆棒状的强力永久磁铁,然后只要转动磁铁,备用钥匙也会跟着转动将房门锁上,接着再将磁铁拔出……这是先前之所以会推测有共犯存在的理由。事实上,那天早上苍哥推掉的正是备用钥匙,由于当时的状况谁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钥匙上面,所以凶手有机会调换原版钥匙,也顺便处理了逃出的出口问题……”
“这样的诡计行得通吗?”久生冷冷说道。“在化妆室杀害橙二郎,将尸体搬运至书房,过程是没有问题,可是关于什么磁铁和铁质钥匙,感觉上会不会太无趣了?你自己以前不是常说,镊子和绳子都是老掉牙的东西?”
“诡计如何无关紧要。”阿蓝并未反驳,“我只想知道真相。基于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提出这样的一种可能性。今天听了牟礼田先生说的话,感觉他犹豫着是否该揭穿真相,甚至让我觉得他还认为凶手就在冰沼家人之中……因此我从刚才就客观地重新分析,发现自己与苍哥绝对不可能杀害叔叔……怎么样?这种无意义的死亡难道是冰沼家人创造出来的吗?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果牟礼田先生知道一切真相,我希望现在就说出来,说出全部的事实……”
“说出全部的事实……”牟礼田喃喃重复着,眼眸里瞬间露出异样的神色,似是冲动与踌躇交杂的微妙表情,然后转身面对阿蓝。“刚才我也说过,选择杀人或是无意义的死亡,是个重要的分歧点。我的意见是,让事件就这样收场,远比再惹出更邪恶血腥的杀人来得好……但这么说各位可能无法理解,所以我现在从反面提出质问。阿蓝,假设一切如你所说的发生,先别说楼下的共犯,你认为到底是谁会抱着橙二郎往返于化妆室和书房之间,同时还调换暖炉?现实上,不仅无人能够做出这种事,连所有我们认识的人都不可能是凶手。当然,若是已经死亡的人、例如红司还活着,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诚如牟礼田所言,冰沼家事件愈深入追查,愈会发现根本缺乏成为最重要的“凶手”的人。若是来路不明的人物潜入,动机不明地持续杀人,情况自然又不同。可是,提及与事件有关者,目前只有在这里的四个人与苍司、藤木田老人以及皓吉,剩下的则是已亡故的死者们。
此时,阿蓝抬头说道:“我也曾如此考虑,尽管不知是何等人物,有着什么样的动机,但发现有一个人适合成为凶手,那就是红哥日记中提到的鸿巢玄次。无论怎么分析,感觉上红哥好像是故意让人想象有玄次这样的人物存在,不过我觉得,这似乎是双重的复杂诡计,目的是为了掩饰真正的玄次存在。”
鸿巢玄次,这个人的存在真的很暧昧,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否真实,也不知道红司日记上提到的居住在某处上坡公寓、曾经当过水电工人之类的描述是否属实,即使这个谁也未曾见过的人物就是掌握一切关键的凶手,整个事件还是无法解决,但阿蓝显然很认真!
“鸿巢玄次?”久生带着笑意,“提到玄次,问题就更难懂了,难道圣母园的事件也是玄次开车去纵火的?”
“关于玄次……”牟礼田似乎已经预期阿蓝的说法,“这么说,你好像已经掌握了玄次这个男子确实存在的证据了?换句话说,如果有了他是虚构人物的证据,那么你就认同所有冰沼家的事件并非杀人事件?”
见到阿蓝不情愿地点头,亚利夫此时打岔了。“可是,我倒觉得就算真有鸿巢玄次这个人也无所谓。”
“哦,就算真有此人也无所谓,此话怎说?”
“因为……”
就在亚利夫迟疑时,阿蓝接着说:“没错。虽然线索只有红哥的日记,但玄次曾经当过水电工人,对不对?这种人不是很常见吗?牛仔裤臀部低垂,宽皮带像是快掉下来,上面插着螺丝起子和老虎钳,这样打扮的年轻人……我总觉得玄次就是这样的打扮。”
“不,有点不一样。”
虽然腰间松松垮垮缠着插上大小螺丝起子和老虎钳的皮带、身穿蓝色牛仔裤的年轻打扮,但还是有一点不同。亚利夫眼前浮现的则是眼神锐利、状似流氓模样的脸孔。
“至少两眼黯淡无神吧!就像非常喜欢人类、依赖人类,在住家四周徘徊,却莫名其妙被杀害的野狼一样。”
“是吗?”久生似乎又有另外的想法,“在我的想法中,应该是像爱奴族的青年那样,全身长很多毛,唯有眼睛澄亮的那种类型。当然,他的腰一定要很有力。”
“算了算了。”见到三个人三种不同的观点,牟礼田从中打断嘴,肯定地说道:“虽然你们各有意见,但很遗憾,这个世界上并无鸿巢玄次这号人物,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当然,现实生活中或许在某处公寓有类似‘鸿巢玄次’的男子,也就是这类典型的家伙。可是,在红司有同志兴趣的对象中,绝对没有像玄次这样的性虐待狂。”
“为什么?”
牟礼田轮番望着三个人脸孔,以理所当然的口吻接着说:“红司背上的痕迹并非什么鞭笞的痕迹……岭田医师已经确定了。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