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的隐瞒。”
简而言之,他其实就是在警告泽村说:这里有个万事通,你想隐瞒是隐瞒不过去的。但是,西口自己却觉得,矶部的这种做法纯粹就是多此一举。自从被人带着走进这间房间里之后,泽村就已经是一脸死心放弃的表情了。
“我并不想隐瞒什么。‘绿岩庄’的老板自己跑来自首,搞得事态再无法控制。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当时叫我一起来找你们的话,我也会跟他一起来的。”泽村强硬的语调之中,显露出了他的强烈自尊。
“哦?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尽可能详细地说说吧。”
泽村深呼吸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他再次开口说道:“想必你们应该是知道的,那天夜里,我和川畑成实他们一起去了居酒屋。后来,我们在居酒屋门口遇上了成实的母亲,我就开着停在站前的轻卡,把她母亲给送回家去了。”
“当时,你还不知道‘绿岩庄’那边都发生了些什么的吧?”
“是的。因为之前我都和那些搞环保活动的同伴们在一起。”
“我知道了。你接着说。”
“去到‘绿岩庄’,我就看到老板正一个人坐在大堂里发呆。老板娘问他怎么了,他就回答说出人命了。有位旅客死掉了。”
西口不由得停下敲打键盘的双手,抬头看了看泽村。矶部瞪了西口一眼,吓得他赶忙再次低下了头。
“也就是说,”矶部说道,“你到‘绿岩庄’的时候,老板就已经发现了?”
“对。当时老板就已经发现那位客人倒毙在四楼的‘海原之间’里了。而且,他也已经查明事故的起因是锅炉故障了。”
“那么,当时川畑重治说他准备怎么做呢?”
“只能报警了——当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哦?”矶部说道,“但实际上他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泽村一脸痛心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是我阻止他的。”
“你阻止了他?为什么?”
“因为……”泽村咬着嘴唇接着说道,“要是让世人知道出了这种事故的话,那么玻璃浦的声誉就会大幅地降低。人们会觉得这里的设备都很破旧,如此一来,就更不会有人到这里来了。”
“原来如此。说起来,你似乎的确是反对海底资源开发的啊。站在主张以观光业为主要产业的立场上来看,‘绿岩庄’发生的这事,确实不能让世人知道呢。”
“我只想守护好玻璃浦。”
“哦?罢了。那么,听过你的意见之后,川畑就立刻改变了他的观点?”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疑虑。不过我跟他说,这可不光只是‘绿岩庄’的事,如果事情让众人都知道了的话,那么整个玻璃浦都会陷入困境的。他听完我说的话,就问我说那该怎么做才好。我就告诉他说,干脆把尸体弄到别的地方去好了。”
“是你提议的吗?让他把尸体给处理掉。”矶部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他的意思,似乎是在强调这一点很重要。
“对,是我说的。而且也是我提议把尸体扔到岩石地里去的。”泽村自暴自弃地说。
“川畑和他老婆立刻就同意了你的提议吗?”
“不,也不能说是‘立刻’吧。当时他们两人都在犹豫。不过我又催促他们说,要是再这么磨蹭下去的话,事情是会让人发现的,之后他们两人才下定了决心。”
依照泽村的说法,尸体的搬运工作基本是他一个人独自完成的。把尸体搬到轻卡的货架上去之后,他和重治两人就开车前往了那处岩石地。因为重治腿脚不便,所以在弃尸的时候,重治基本上也没帮上什么忙。
把重治送回‘绿岩庄’之后,泽村先回了一趟家,停好轻卡之后,又出发前往了居酒屋。在居酒屋里,泽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成实他们喝了些酒,但聊天的内容却已经记不大清了。
“刚才我所说的,就是那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这算是弃尸罪吧?我不打算否认罪行,所以——”说到这里,泽村顿了顿。之后他又接着说道,“你们就放了成实吧。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跟这件事彻底无关。”
听完泽村的讲述,西口似乎明白了泽村为何会如此轻易地便供出一切的缘故。大概泽村早有耳闻,知道警方眼下对成实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反正真相迟早都会水落石出。泽村的想法,大概是想干脆自己就先自首,顺便让成实觉得自己对她有恩好了。
和成实在一起,没有哪个男的会不对她抱有好感的——西口一边敲打键盘,一边侧眼瞟了瞟泽村。
51
比起这玩意来,姑妈做的菜要美味得多。一边嚼着油炸虾夷盘扇贝,恭平心里一边想。虽然用的材料和装盘都很不错,但味道却和附近的西餐厅没什么两样。恭平不禁心想,就这种玩意,有必要专程跑到海边的度假村宾馆里来吃吗?
恭平和父亲敬一两人坐在宾馆的餐厅里。看样子,今晚估计是得在这里住上一晚了。恭平本以为明天就会起程前往大坂,但敬一却说:“眼下还不大清楚情况。你姑父他们一家遇上了那种事,估计我也有些手续得跟着办理一下。你就暂时先忍耐一下吧。”
恭平默默地点了点头,但他却并不觉得待在这里是一种忍耐。相反,他根本就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走。
还不等晚饭吃完,敬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阴沉着脸接起了电话。敬一用手遮着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便一脸不快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恭平问道。
敬一皱起鼻子,撇了撇嘴。
“警察说想找恭平你询问一下情况。他们现在在茶水休息室里,说是让咱们吃完饭就去找他们一下。去吗?”
“去啊。”恭平几口扒完剩下的油炸扇贝,往嘴里塞了一口蕃茄沙拉。虽然吃得并不算多,但他却早就感觉自己已经吃饱。
野野垣和西口两名刑警正坐在茶水休息室里等着敬一父子。虽然之前恭平也曾见过两人,却从来都没有和两人说过话。
隔着桌子,敬一父子在两名刑警的对面坐了下来。野野垣问两人要不要喝点什么,敬一说“不必了”,恭平也摇了摇头。
“情况怎么样?”敬一首先发问道,“审讯结束了吗?”
野野垣挺起胸膛,故意摆了摆威风。
“没那么快就结束的。毕竟人命关天。而且,川畑夫妇讲述的内容,也有几处和事实不符的地方。作为弟弟,我们能够理解您的心情,但审讯这种事,还是需要花上一点时间的。”
“和事实不符?怎么个不符法儿?”
“这是搜查机密,恕我无可奉告。只不过,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不止他们夫妇俩。”
“还有共犯?不会是成实吧……”
“不,她与这事无关。”西口突然插嘴说道。野野垣立刻瞪了西口一眼,西口只得低下头去,装出一副作记录的模样来。
野野垣皮笑肉不笑地冲敬一父子说道:“我可以问你儿子几个问题吗?毕竟我们这趟来的目的,并非是来为你答疑解惑的。”
“啊……好的。”敬一扭头看了看恭平。他的表情感觉就像是在询问恭平的意见一样。恭平回望了父亲一眼,意思是说没问题。
“你还记得六天前,你和你姑父一起去放烟火时的事吗?”野野垣问道。从正面来看,他的脸感觉很像一只狐狸。
记得。恭平回答。
“当时是你提议去放烟火的吗?”
“不是。当时我在屋里看电视,之后姑父就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放烟火。”
“这是几点发生的事?”
“大概是……八点左右吧。”
刑警提的问题并没有出乎恭平的预料。简而言之,他们就是在找恭平确认重治当晚的行动。重治什么时候回的旅馆,又是什么时候回到后院继续放烟火,最后两人是几点回到旅馆里的。因为当时恭平也不是总盯着时钟,所以他也就只能大致地回答一下。当刑警问起放烟火时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时,恭平回答说没什么奇怪的事,就只是像平常一样放放烟火罢了。尽管如此,刑警的脸上也依旧是一副满意的表情。
听恭平说起放完烟火后他到重治的房间里去吃了些西瓜,之后就看着电视睡着了的时候,野野垣冲西口使了个眼色。看样子,他们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
“辛苦了,谢谢你的协助。之后或许我们还会来找你询问情况,到时候也拜托了。”野野垣起身背书似的说了一通,低头致谢过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西口也赶忙跟了上去。
敬一叹了口气,说了声“走吧”,站起了身。
“老爸。”恭平叫了敬一一声,“那件事……就是场事故吧?”
听到儿子的问题,敬一心里似乎有些生气。他吊起了眉毛。
“还用说吗?不是事故是什么?”
“我不大确定……”
“刚才刑警叔叔不是也说了吗?因为这事人命关天,所以,就算这只是一场事故,他们也必须详细调查一番的。别担心。姑父他或许会被判处些刑罚,但应该不会太重的。”
恭平低下了头。或许是敬一把恭平的动作当成是在点头的缘故,他说了声“走吧”,之后便迈开了脚步。跟在敬一的身后,恭平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汤川说过的话。
你不该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52
“幸好那孩子讲话还算清楚。最近的那些个小鬼头,许多都不知道怎么好好说日语。”刚一走出休息室,野野垣便开口说道,“除了隐瞒了泽村也在其中帮了忙的情况之外,川畑的供述应该是没什么假了。接下来就是那个叫汤川的客人了。幸好他也和刚才那父子俩住的同一家宾馆,不过那家伙手机坏了,这可是件麻烦事儿啊。”
“我到前台去问一下吧。”
“哦,那就交给你去办了。”
耳中充斥着野野垣那嚣张跋扈的话语,西口快步向着前台走去。最近几天来,他早已习惯了被搜查一课的那些人给呼来喝去了。
很快,西口便查明了汤川所住的房间,但打了电话过去之后,却始终没有人接。
前台的年轻男接待开口说道:“汤川先生说,如果有外线电话找他的话,让我帮他给转接到十楼的酒吧去。”
“啊,是吗?”
那你倒是早说啊?西口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转身回到野野垣身旁。
“那学者不是来参加有关海底资源的研究工作的吗?放着工作不做,跑去度假村宾馆的酒吧里去泡着,还真够嚣张的呢。”一边向着电梯走去,野野垣一边撇着嘴说道。
西口本想说上一句“自由时间,人家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酒吧里很宽敞,但里边的客人却屈指可数。虽然面朝大海的一侧全都是落地窗,但遗憾的是外边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西口猜想,这家店的旺季,恐怕也就只有烟火大会的时候了吧。
汤川独自一人坐在临窗的座位上。他的眼镜放在桌上。眼镜旁,是一瓶红酒和酒杯。他的耳朵里塞着耳塞,看样子似乎是在听音乐。
发现野野垣和西口来到身旁,汤川缓缓抬起了头。看到西口之后,他摘下了一只耳朵里的耳塞,问道:“这位也是警察吗?”说完,他瞥了一眼野野垣。
作过自我介绍之后,野野垣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椅子上。
“现在方便说话吗?”
“我要告诉你说我不方便呢?”
看到野野垣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汤川微微笑了笑。
“跟你开玩笑的,你就这么站着吗?”
听到汤川这么一问,西口才在野野垣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们也来点什么喝的吧?就我一个人自斟自饮,感觉有点那什么。”汤川摘下另一只耳朵上的耳塞,说道。
“我们就不必了。你就不必管了。”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汤川端起装着葡萄酒的酒杯,悠然地啜了一口。
野野垣干咳一声,开口说道:“川畑夫妇已经被逮捕了。”
汤川放下酒杯,说道:“是吗?”
“你不觉得吃惊吗?”
“今早,‘绿岩庄’的老板他跟我说,他不准备收我的住宿费了,但要让我搬到其他地方去住。当时我就觉得,或许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后来听说那家旅馆门口停了不少的警车之后,我大致就猜到些情况了。他已经被逮捕了?嫌疑罪名是什么?”
“目前我们给他定的罪名是玩忽职守和弃尸。”
汤川拿起桌上的眼镜,开始用纸巾擦拭镜片。
“‘目前’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还有变更的可能?”
“这我可说不清楚。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才在调查,才会来找老师你打听情况。”
“原来如此。那么,我又该说些什么呢?”汤川戴起了眼镜。
“你照实说就好了。之前你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或许你也会觉得有些厌倦,但我们